第三十八章 变故

一、闪离
　　谁也没想到，林阳峰和孟洁结婚不到一年，便离婚了。林阳峰和孟洁不像付雪那样，什么话都喜欢对人说。大家是看到林阳峰搬回了男教工宿舍，才知道他们离婚了。他们两人因为房子装修、办婚礼酒席的问题，曾经意见不一有过争执，不过一直到过年前，两人看着都挺好的，也没听说有其他矛盾，怎么就突然离婚了呢。
　　赵利和李芳，之前和林阳峰、孟洁关系都不错。听说他们离婚了，自然也去找过他们双方了解，想着也许能劝说他们复合。不过林阳峰和孟洁都统一对外声称，是因为性格不合才离婚的，其他也不肯多说。说到复合，林阳峰是坚决摇头，孟洁只是沉默不语。大家也不好多问。李芳发现孟洁比以前忧郁了许多，有时路上遇到，也只是打个招呼就躲开似的。
　　所以，大家一直不清楚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这个谜，自然也是每次付雪来串门时的话题。
　　付雪摇着头说：“我才不信他们性格不合呢。两个人好的时候不是很好的？我和王俊杰才是性格不合呢。那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李芳瞪了付雪一眼：“你就知足吧。王俊杰虽然性格闷点，对你可是真不错呢。”
　　付雪咧了嘴笑，点头说：“那倒是，我家小杰人还是很可靠的。”
　　李芳皱了眉头说：“当初林阳峰刚和沈嘉昕分手，就马上和孟洁好上了。我就觉得林阳峰这人不可靠。如果是真感情，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赵利看着电视，耳朵里听着两个女人聊天。当听到李芳评价林阳峰时，就搭了一句话：“你们也别这么说人家。林阳峰那时已经分手了，交新女友，也不算错吧。”
　　“那说明他是对感情不认真的人。”李芳坚持着。
　　“就是。现在离婚了，事实证明林阳峰就是不可靠。”付雪也附和着李芳。
　　“那说不定是孟洁的原因呢？说不定两人结婚后，一起生活，才发现确实性格不合呢？”赵利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林阳峰的问题呢。
　　“反正我不相信你们男人。”付雪斜了眼瞅着赵利，转头又问李芳：“李芳，你家是你管钱吗？我跟你说，一定要管钱。钱比男人可靠！”
　　李芳笑了说：“也没分谁管啊。我们两人的钱放一起，都可以用。”
　　付雪仰着脖子得意地说：“我家钱都是我管的。王俊杰一领到钱就上交给我。他每天那么忙，也没空花钱。他的衣服都是我买什么，他就穿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兼职赚的钱，有没有都上交啊？说不定有私房钱呢。”赵利使坏地说道。
　　“哎，赵利，你可别这样说。”李芳赶紧拦阻赵利，这样挑拨人家感情可不好。
　　“怎么可能？他赚了钱不拿去还贷，让银行白白赚利息啊？他可没这么傻。”付雪反击道：“莫非你存私房钱了？”
　　赵利把裤兜翻出来拉着，笑说：“我们俩都在学校，发的每一分钱大家都有数。我连一根线头都存不了。”
　　“这里有一根线头呢。”李芳眼尖，看到裤兜破了个小孔，有一根线头翘着。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二、自杀
　　在大家的猜测和议论中，六月，林阳峰再婚了。
　　周六中午，付雪一边卖饭票，一边和财务来对账的同事聊天。那个同事说是周五下午林阳峰去人事处开结婚证明了。那个同事的老公是人事处的王晓。付雪听了这消息，一等下班时间到，便火急火燎地来找李芳了：“哎，你知道吗？林阳峰结婚了。这个林阳峰，才离婚两个月就又结婚了。”
　　李芳和赵利也都很惊讶。李芳担心孟洁，中饭也顾不上吃，便和付雪一起去了孟洁家。林阳峰和孟洁离婚后，搬到了男教工宿舍，孟洁还是住在他们的那套房子里。
　　李芳和付雪到了孟洁家，看到房间门窗紧闭，窗帘也拉着。两人敲了一阵门，屋内没人响应。李芳和付雪站在走廊上商议了一会，猜测孟洁会不会在办公室。两人又一起去孟洁办公室找，也没找到人，便又回了孟洁家。在走廊上遇到隔壁的男邻居，男邻居说上午没看到孟洁出过门。然后，男邻居说了句：“奇怪，怎么有股怪味道？中午烧完饭，我关了煤气的啊。”这时李芳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让男邻居帮着砸开孟洁家厨房的门。门一砸开，一股浓烈的煤气味冲了出来。煤气灶开关打开着没点火，孟洁倒在厨房水池边的地上。大家赶紧关了煤气灶，男邻居抱起孟洁，一群人冲向镇上的医院。
　　好在发现得及时，孟洁经过抢救后安全了，医生说观察一晚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醒过来的孟洁躺在病床上，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李芳和付雪一直在旁边开解她，她也没什么反应。晚饭时间，王俊杰去公司加班一天，要回家来吃饭，付雪便先回去了。李芳一直在医院陪着孟洁，赵利听到消息后也来了医院，帮着李芳买了份快餐和饼干、饮料。李芳打算在医院里陪夜。
　　到了夜里，孟洁终于哭出声来。孟洁断断续续和李芳讲述了她和林阳峰离婚的前前后后。林阳峰和孟洁结婚后开始还是很和谐的，虽然偶尔起些争执，都没有什么大矛盾。两人之间出现大问题，是在放寒假回家过年那段时间。林阳峰寒假里有几次说是出去参加中学同学聚会。直到假期结束的时候，林阳峰和孟洁摊牌，说是其实有几次是和前女友沈嘉昕见面去了。林阳峰说沈嘉昕还爱着他，哪怕他结婚了，还是要等他。林阳峰说看到沈嘉昕，意识到自己的真爱是沈嘉昕，所以愿意净身出户离婚。孟洁虽然哭着挽回，可是林阳峰心意已决，也只得答应了离婚。离婚后，孟洁本来还想着林阳峰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没想到，才两个月不到，林阳峰便和沈嘉昕结婚了。孟洁听到消息，心里五内俱焚，觉得自己现在是学校里的一个笑话，便绝望地开煤气自杀了。
　　孟洁揪着病床的被子哭着说：“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以后我怎么办！”
　　李芳也一边哭一边拍着孟洁的背开解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这样，真的。离了就离了，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他过得还要好。”
　　林阳峰听说孟洁自杀的消息，买了些营养品和五百块钱，让付雪带给孟洁。付雪问他怎么不去看望孟洁，林阳峰为难地说：“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去看她不合适。”孟洁坚决不要林阳峰的东西和钱，付雪只得又退给林阳峰了。
　　林阳峰结婚后住到了市里。沈嘉昕家里是做水产生意的，听说家境不错。沈嘉昕的父亲当初不想独生女儿离开自己，一定要沈嘉昕回老家，不过后来看女儿两年里也不谈恋爱，只认准了要嫁给林阳峰一个人，也只得妥协。沈嘉昕和林阳峰复合后，沈嘉昕父亲便帮她在林城找了份工作，还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
　　后来，孟洁找人事处要求调离了经贸系，去了保卫办当文员，这样就不会和林阳峰的接触了。

　　三、传闻
　　和王俊杰贷款买房、林阳峰离婚结婚、孟洁自杀的消息比，另一则消息在校园里传播，让校园更是激荡沸扬。
　　传闻说国家整顿清理各部委所属学校，要求都下放到地方教育部门。林城工业中专由工业部主管，财政拨款也是由工业部负责。林城工业中专是重点中专，工业部还是比较看重的，学校在部里也有各种人脉、途径，更容易争取到好的、多的资源。
　　校园里的职工对待这个消息，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学校下放到地方，就仿佛一个孩子没了娘，会受到后妈怎样的对待虽未可知，大抵是会被忽视，学校会越办越差。一派认为，不管在部里还是在地方，学校都是招学生教学生，不会有什么改变。老师们大多是第二种观点，所以按部就班地开展教学工作。领导们则不一样了。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后，学校里的大会都停了，听说书记、校长、副校长们都不在林城，都到部里去活动了。
　　赵利向陆远打听：“去部里活动什么啊？”
　　陆远说：“听说找各种路子，看能不能阻止下放地方。如果不得不下放地方，那也要去谈些条件吧。”
　　“谈条件？”赵利想不通，这种国家政策的事，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是啊，如果条件谈好，我们就乖乖地服从；如果条件谈不好，那就没那么配合顺从了。当然了，领导们也要为自己找路子。下放到地方，也许就当不了书记校长了，赶紧到部里另谋个差事，也是大事啊。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哦。”赵利想如果领导层换了，学校行政的各下属人员估计都要大换血了。这说不定是自己走向行政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