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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品名称:魂灵劫度      作者:九口明      发布时间:2018-08-30 10:15:06      字数:4745

  谈见香立即往回走,他疲惫不堪,还跑了起来。他来到肖国才家里,敲门时一点也不含糊,他的喘气与敲门声交替响起,山村的黑夜里不再寂静。肖国才翻身而起,连外衣也顾不上穿。他以为谈见香过来送东西,出来时笑容满面。看到谈见香两手空空,又不停地喘气,他非常失望。他赶忙打着哈欠,啊啊地喊了起来,像在练习发声。他也高高地举起双手,像鬼子投降似的伸着懒腰。谈见香吞咽一口痰水后,说道:
  “发现牛二吕偷窃稻谷的证据了。”
  肖国才依然高举着双手,也啊啊地叫唤,不过谈见香惊愕地看着他时,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嘴巴,弄得啊啊声噗啦噗啦的。当谈见香说:
  “我不会亏待你。”
  他才停止没完没了的哈欠,也放下手,并要谈见香进屋说话,还说:
  “外面太冷了。”他又说:
  “我马上去找叫五支书。”
  谈见香恭维起来,说他刚才举着双手——
  “像公社领导锻炼身体。”
  肖国才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由于动作太快,撑开了衣服上的线缝,嚓嚓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他看了一下,又继续穿着衣服。他没有咒骂,但表情很难看。他看着谈见香时脸皮抖动起来,似乎想说:
  “为了你,衣服也弄破了。”但这一句:
  “要费很大功夫才能补好。”
  声音非常响亮。屋子里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他们都被吵醒了。除了老婆李翠花嘟囔着:
  “破了,你自己补。”
  还有小儿子肖全保咿咿呀呀的哭喊:
  “烦死了,觉也不让人睡。”
  幸亏他们及时走了出去,还轻轻地带上门。肖全保还准备了:
  “到外面说去,再说话我就要骂人了。”以及:
  “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鬼鬼祟祟的,想搞颠覆活动?”
  肖国才要与谈见香一同去找黄叫五,这样才有说服力,另外有人在场,黄叫五也不会因为影响睡眠生气,至少有人劝解。谈见香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从中作梗,使劲推辞起来。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当他说出:
  “我不能露面。”以及:
  “我去给你取烟叶。”
  肖国才才不再强求。他笑了笑,就说:
  “你这人鬼精鬼精的。”
  他没有等到谈见香送烟叶过来,就急忙往黄叫五家里走去,还跑了起来,并说这样身子暖和。他不停地念叨:
  “见香会送烟叶过来,他不会骗我。”
  谈见香没有失信,他翻箱倒柜找到一把颜色上乘的烟叶,就跑了过来。他换了一件内衣,说自己也感到很臭。他在肖国才房子外面站了好久,以为肖国才又进去睡觉了,他轻轻地敲门,也试探地喊道:
  “主任••••••国才主任••••••”
  房门突然打开了。他以为是肖国才,还说:
  “让你久等了。”
  他将旱烟叶伸了过去,并说:
  “你看这,行不••••••”
  他突然发现这人是肖全保,那些奉承讨好的话,还没有说出,就提前夭折了。他赶忙改口:
  “给你爹的。”
  肖全保接着旱烟叶,依然埋怨起来:
  “不能在明天送来吗?”
  肖国才不敢敲响黄叫五的房门,看着黑漆漆的房子,像面对阴森森的监狱一样紧张害怕。他全身瑟瑟发抖,抖得身上的肉酸酸的,麻麻的。他搓手顿脚还走来走去,也哼哼唧唧,又嗯嗯啊啊。他有时大声地清理嗓子,似乎要与屋子里五花八门的呼噜比试一番。他忍不住打了个嗝,黄叫五就喊叫起来:
  “谁在外面放屁?”
  肖国才没有吱声,他的确没有放屁。黄叫五又叫了起来:
  “再不吭声,我就骂人了。”
  刘素云惶恐不安,也虚张声势地喊叫:
  “是人就说句话,是鬼就••••••”
  她后面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就嘤嘤啜泣起来,还扑在黄叫五怀里。黄叫五赶紧搂着她,正准备骂出:
  “娘的×,我日你祖宗。”
  她想起了那句话,并立即说道:
  “就••••••啊就不吭声。”
  肖国才是活生生的人,当然要证明自己。他赶忙说道:
  “不是鬼,是我,是国才。”
  黄叫五赶紧起床,他穿得很正规,像要去公社开会。刘素云也起来了,她披着棉衣趿着鞋子,扑啦扑啦的像文艺宣传队员打快板。开门后他们端坐在长板凳上,像警察审讯一样。黄叫五不是这样说:
  “这么晚有什么事?”而是:
  “你放屁像鬼打嗝似的。”
  刘素云哼哧一笑,还喷出鼻涕水在衣服上。她本来想说:
  “难道你听过鬼打嗝的声音。”
  可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对,声音挺吓人的。”
  肖国才没有解释,他被弄糊涂了,也记不清自己是否放屁。他咧嘴一笑,用尴尬的笑容表明他是一个弱者。他战战兢兢,声音吞吞吐吐:
  “山塘生产队丢失的稻谷找到了。”
  黄叫五突然站了起来,还往桌子上猛击一掌,震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流满了桌子,一只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他们都无暇顾及,都为黄叫五起身后,长凳翘起来将刘素云摔在地上失声尖叫。黄叫五扑过去拉扯,还给她拍打灰尘。他没有道歉,反而埋怨起来:
  “没有你的事,起来干啥?”
  刘素云咿咿呀呀地叫唤,还用手揉捏摔痛的膝盖。见他反咬一口,她很生气,并说:
  “你就是没良心。”
  黄叫五没有理睬。他看着肖国才,惊愕地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山塘生产队偷稻谷的贼找到了。”
  “谁?”
  “牛二吕。”
  “证据呢?”
  “有人找到了稻谷。”
  “谁找到的?在哪里?”
  肖国才只回答后面一个问题,为了掩饰前一个问题,他多说好几句:
  “在牛丰收烧瓦的瓦窑里,牛二吕的箩筐装着稻谷藏在那里,只剩下半箩筐稻谷,其余的被他处理完了。”
  黄叫五以为牛丰收发现了赃物,他很生气,又举起手掌,但只是舞动了一下,在离桌面很高的地方,将手挪开了。他骂道:
  “他娘的,牛丰收人呢?他怎么不向我报告?”
  “不是他发现的,那是••••••”
  “是谁?快说。”
  肖国才抓耳挠腮,也龇牙咧嘴,似乎难以开口。可他突然说道:
  “是谈见香。”
  “他怎么知道的?”
  “具体我不知道。”他想了想又说:
  “听说他在山塘生产队后面的山上,为水库食堂里捡柴,可能有机会转到那里。”
  “他人呢?”黄叫五吼叫着。
  “在家里。”
  “把他叫过来。”
  肖国才立即去找谈见香。黄叫五希望他像军人一样响亮地回答:
  “是。”
  可他一声不响,还嬉皮笑脸,像个泼皮无赖。他刚走到门口,又响亮地打了一个嗝,身子也抖动起来。黄叫五立即用手捂着鼻子,还轻声地说:
  “他娘的,又放屁了。”
  刘素云想了一下,才说:
  “他本来就是打嗝。”
  黄叫五惊叫着:
  “我的娘呀,这哪里是打嗝。”
  谈见香又回去睡觉了,听到肖国才的声音,他翻身而起,也张嘴啊啊地打着哈欠。他还想投降似的举着双手,但举了一半就放了下来,还幡然醒悟地在手背上打了一下。他咧嘴露出笑容,客气地说:
  “您来了。”他又说:
  “烟叶已经送过去了。”
  肖国才装得很正经,似乎不为财物所诱惑。他认真地说:
  “黄叫五要你过去。”
  谈见香非常紧张,声音嘟嘟囔囔:
  “我不去。”他也解释着:
  “我去了反而不好。”
  “去吧,我们不说就行了。”
  肖国才拉着他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突然松开时,谈见香趔趄起来,差点栽倒下去。他们在路上没有说话,破旧鞋子踩踏石子的嚓嚓声,还有放屁的声音清晰可见。漆黑宁静的夜晚,在这两个奸佞小人的轻佻举动面前不堪一击。他们听着被惊扰的鸟儿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却想象它们是一道味道鲜美的菜。
  黄叫五和刘素云上床睡觉了,又打着花样百出的呼噜。肖国才这次没有打嗝,是实实在在放了个响屁,自己也吓了一跳,还跳了起来,像踩着猫尾巴。谈见香往旁边蹿出去好远,像遇到弄急了眼的猫,生怕伤着自己。黄叫五被肖国才的屁弄醒了,以为他打了个响亮的嗝。他不甘心睡眠被一个隔着两道门的嗝弄得支离破碎,出来时大声埋怨:
  “这个时候打什么嗝,怪吓人的。”
  刘素云也起来了,她穿得很正规,像去参加酒宴。黄叫五却披着外衣趿着鞋子,扑啦扑啦的,像风吹着破败的窗户。他对黄叫五莫名其妙地埋怨大惑不解,也深感到不安。他战战兢兢地说:
  “谈见香过来了。”
  谈见香赶紧进门,将老旱烟递了过去,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即使回答黄叫五提问,他也一动不动。他说:
  “在牛丰收的瓦窑里,我看到半箩筐稻谷。”
  “牛丰收他们知道吗?”黄叫五表情沉重地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时候看到的?”
  谈见香想了一下,才说:
  “今天上午,我在山上捡柴时,看到那里要烧瓦,就好奇地过去看了一下。”
  黄叫五没有继续追问,他已经知道了情况。幸亏黄叫五没有询问,不然他会漏洞百出。他已经大汗淋漓,嘴巴也嘟囔起来。刘素云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像个公社领导。当黄叫五要求:
  “你们俩带两个民兵过去,把牛二吕抓过来。”
  她突然张牙舞爪喊叫起来,还说黄叫五不动脑筋——
  “谈见香什么都不是,怎么能去?”
  她代替黄叫五做出安排,肖国才没有在意,他们是一家人,谁说都一样。他答应刘素云的安排——
  “好,我带着民兵过去。”
  谈见香紧紧地跟着肖国才,想和他一同去找民兵,他要看着他们走向山塘生产队。肖国才看了看就说:
  “素云主任说了,你不适合去抓人。”
  谈见香非常失望,眼睁睁地看着肖国才神气得像只大公鸡,还得意地吹着口哨。他生气地挥舞拳头,却不敢想象击打在肖国才身上,他牙齿咯咯作响,也不敢想象咬着肖国才的皮肉。他笑着对肖国才说:
  “箩筐藏在瓦窑里。”他又说:
  “如果箩筐不见了,就问牛丰收。”
  肖国才讨厌他,却笑声朗朗地说:
  “我知道了。”
  肖国才想到侄儿肖占华,认为这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没有犹豫就将他喊醒。肖占华衣服还没有穿好,就拿着一杆红缨枪,练刺杀一样操练起来,还喊叫着:
  “杀死你,窃贼,杀死你,坏分子。”
  肖国才直摇头,想了想就说:
  “你不要去了。”
  肖占华很生气,但没有埋怨,只是将红缨枪狠狠地扔在地上,样子很吓人。肖国才像红缨枪倒在身上一样,往旁边跳了好远。
  肖国才去邻村找到任天保和任继保,他们是堂兄弟,经常无偿给肖国才干活,像他家里的短工。他们心甘情愿,还乐此不疲,是肖国才反复说,要从他们中间选一个大队治保工作副主任。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他就说:
  “要配两个副主任。”他还说:
  “各管一片。”
  他笑了笑又说:
  “我是管着副主任。”
  任天保表现很积极,他随手拿着一支步枪,将枪托拍得啪啪直响,又将枪栓拉得嘎啦啦的,仿佛要扣动扳机,将愤怒的子弹发射出去。任继保也要拿着步枪,被肖国才制止了。肖国才要他拿一根绳子,还说:
  “拿结实一点的。”
  他们跟在肖国才后面,走出标准的步子,显得训练有素。肖国才停下来撒尿,他们就原地踏步,高高地抬起腿,将石子踩得嚓嚓作响。任天保背枪大幅度摆动手臂,始终是刻苦训练的样子。随后他将步枪扛在肩膀上,显得更有气势,手臂摆动也更加规范。他嘴巴嗫嚅起来,默默地喊着行进口令,有一次他失声喊了出来,只喊了个“一”,肖国才就惊恐地跑了起来,像躲避灾祸一样。肖国才没有训斥,心里头却说:
  “要不是你对我忠心耿耿,不然有你好受的。”
  任继保也不甘示弱,他走在后面,手臂也摆动起来,还咿呀叫唤,时刻向肖国才表明,他也是认真的。他将绳圈套在肩膀上,但绳子摩擦手臂,不利于摆动,他又取下绳子拿在手里。绳子随着手臂摆动甩来甩去,打结的绳头甩到荆棘蓬上,他用力拉扯,拉得荆棘蓬哗啦啦直响,仿佛里面跑出一只猎物。自恃胆大过人的肖国才,和扛着步枪耀武扬威的任天保,拔腿跑了起来。肖国才还“妈妈哟”地叫唤,任天保跑得哼哧哼哧的。他们停下来没有看见任继保,就大声喊叫,仿佛他遇到了生命危险。任继保没有理睬,依然努力拉扯绳子。肖国才哭诉起来: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人交待。”
  任天保也哭喊着:
  “不能有三长两短呀••••••”
  当任继保喊叫着:
  “过来给我帮忙呀。”
  他们以为他抓到一头野兽,或者一只鸟。肖国才赶紧说:
  “抓到什么东西,我要占一份。”
  任天保念及兄弟情分,赶忙提醒着:
  “小心点,不要让它咬着你。”
  他们飞快地跑了过来。任天保端着步枪,还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对准目标射击,并说:
  “在哪里?让我开一枪。”
  任继保坐在地上,哭笑不得。他摇头叹气:
  “绳子挂在荆棘上,我取不下来。”
  他们没有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就喋喋不休地骂了起来。可是任继保不买账,他急扯白脸地辩解:
  “是你们少见多怪。”
  他们齐心协力地拉扯绳子,将整个荆棘蓬拉扯下来。他们嗨哟嗨哟地叫唤,里面的枝藤咔嚓咔嚓地响着。他们又往山塘生产队走去,走得小心谨慎,生怕出现意外情况。任继保将绳子缠绕在身上,还将绳头放口袋里,生怕节外生枝。任天保将步枪背在肩膀上,也不再大幅度地摆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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