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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魂灵劫度      作者:九口明      发布时间:2018-09-03 10:12:00      字数:4749

  进入山塘生产队,肖国才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随时会栽倒在地。任天保将步枪交给任继保,伸着双手搀扶起来,还讨好地说:
  “主任,有我在,您放心好了。”
  任继保很不服气,就悄悄地拉扯任天保,要将步枪还给他,不想让他一个人突出自己。当任天保再次说道:
  “我们俩会让你放心满意。”
  他才将步枪收回来,并稳稳地背在肩膀上。他怕任天保不放心,还说:
  “枪这样背着,就稳妥可靠了。”
  肖国才想起上次带人过来搜查的教训,觉得土狗咬过的嘴唇还隐隐作痛,他摸着嘴巴,那个突起来的印子,像刚被狗咬过,还在滴血。他打了个冷战,搀扶他的任天保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要栽倒下去。任天保大叫一声,像失足踏空了一样。肖国才转过来告诫他:
  “轻点,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他们轻盈地踏着步子,也轻声地呼吸,似乎脚步重了会踩坏小路,呼吸大了会吸光空气。他尽量不打着手电光,即使偶尔打着一下,也用手遮盖,通过从手指缝隙里透露的微弱灯光看着路面,还很快熄灭灯光。他们踩着路边的茅草,也嫌弃声音太大,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后,他们也只好如此。路边树上惊飞的鸟扑啦啦的声音,一点也不对他们构成威胁,却将他们吓得要死,似乎这样会惊动全村的人,让窃贼悄悄转移赃物。
  在一个大家认为比较安全的拐角,肖国才突然停了下来,任天保以为他要抽烟提神,立即将烟荷包递了过去,还说:
  “抽我的,刚装的烟。”
  肖国才没有客气,接过烟装进旱烟锅里,还将旱烟锅伸过来,要他点火,可是任继保抢先了一步。点着火后他立即吹灭火苗,并说:
  “不要让人知道这里有人。”
  他也默默地想:
  “这两傻小子,值得信赖。”也有:
  “容易被骗。”
  他噗噗地抽烟,放屁似的。任天保和任继保本来不这样抽烟,为了讨好肖国才,争相效仿发出噗噗的声音,弄得像煮粥一样。肖国才抽了几口就说:
  “我说两句。”
  他们洗耳恭听,他却噗噗地抽烟了,将烟火吸得通红发亮,他们清晰地看到他紧张不安的脸。他们也猛烈吸烟,弄出煮粥那样的声音。可他又说了起来:
  “我们要小心谨慎,村里几条恶狗不见了,但还有其他土狗子。”
  他捡起旁边一块石头,那只扶着旱烟杆的手在口袋里摸了起来,似乎要将石头装进去。可他将石头扔了出去,还说:
  “想办法拿一根棒子。”
  任天保笑着说:
  “它要来咬我,我就开枪。”
  任继保也不甘示弱,还拿着绳子做出动作,并说:
  “我用绳子勒死它。”
  任天保随后又说:
  “我一开枪,它们就吓得屁滚尿流。”
  肖国才笑了,发出朗朗的笑声,说话声也随之变得断断续续。他说:
  “打着狗了,嘿嘿••••••我们就打牙祭,嘿嘿••••••”
  他话锋一转,说:
  “言归正传,先说一下抓贼的事情。”
  他吐着白烟,又咳咳地清理嗓子,还呸呸地吐着痰水,又使劲擤着鼻涕,并扯着茅草擦拭干净,才说:
  “今天来抓贼,是一次革命行动,关系到我们大队文化GM开展是否顺利,叫五支书对我说,希望我们为大队的文化GM建立头功。”
  任天保和任继保没有认识到肩负着一项重要任务,还以为像以前那样,只是去打击偷窃分子的嚣张气焰,改变西泥湾大队的风气。任继保嗯嗯地应答,却动来动去,还不停地吐口水,并在石头上敲打旱烟锅,又咬着旱烟嘴吹得呼呼啦啦,仿佛烟管里灌进了不少水。任天保立即阻止他:
  “别弄了,好好听。”
  肖国才最喜欢他说出这句话:
  “你看主任说得多好,像叫五支书作报告一样,有高度有层次,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任继保及时作出反应,并笑着说:
  “是的,主任的水平,在大队排在第一的位置。”
  肖国才受到莫大的鼓舞,又兴致勃勃说了起来:
  “这些稻谷是要上交的农业粮,国家要用来建设社会ZY,窃贼将它们偷走了,就是破坏社会ZY建设。”他又说:
  “即使是贫下中农的口粮,贫下中农吃不饱,就不能很好地建设社会ZY。从这上面来看,窃贼也是破坏社会ZY建设。总之,他罪大恶极,必须将他挖出来,不能让他继续危害社会ZY。”
  任天保赶忙附和:
  “对,言之有理。”
  任继保也要说话,肖国才学着黄叫五的样子阻止起来:
  “别打岔,我还没有讲完呢。”
  可他停了下来,还大声咳嗽,过了一会才说:
  “我们要认真仔细,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当然他也会说:
  “一切都听我的招呼。”
  他无话可说时,像民兵训练一样问了起来:
  “对完成今天的任务,有没有信心?”
  “有。”他们大声地应答,并立即站立起来,还挺了挺身子。他们举起右手,敬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军礼。
  可是肖国才并不满意,还埋怨起来:
  “小声点,这么大声音干什么。”
  经过简短的动员发动,两个民兵精神焕发,像要跟老婆同房一样,还习惯地松开裤腰带,提了提裤子再系上。肖国才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觉得成功地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课,说自己是优秀的政治工作者,连黄叫五——
  “也没有这样的水平。”
  认识上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工作标准也提高了。他们格外认真,小心谨慎像去偷袭敌军阵地。来到牛丰收摆放瓦坯的场地时,尽管黑漆漆的,肖国才依然伸手一挥。他蹲了下来,还说:
  “加强警戒,随时注意身边的动向。”
  他们非常紧张,身子瑟瑟发抖,没有带枪的任继保急得想哭。肖国才不小心碰掉一撂子瓦坯,他们哇哇地喊叫。任天保赶紧趴在地上,还拉开枪栓准备射击。黑咕隆咚里任继保踩在任天保身上,但让他呲哇乱叫,是任继保倒下来压在他身上。肖国才生气了:
  “瞧你们这点出息。”他还说:
  “将来怎么担当大队治保工作大任。”
  虚惊一场后,他们又投入到工作中,都大胆得似乎什么都不害怕。按着任天保的话来说:
  “就是遇见鬼,也无所畏惧。”
  任天保爬起来还没有走几步,肖国才突然停了下来,任天保的步枪戳到他身上,他吓了一跳,却悄悄地将枪管推开。他仔细查看周围没有动静,才说:
  “把枪拿好,想打死我。”
  他要任天保去瓦窑那边查看动静,任天保畏缩不前,还说:
  “我怕遇到人后,不小心枪走火。”
  肖国才咬着牙恨恨地说:
  “那你拿着枪干什么。”
  目标转移到任继保身上,任继保也想说:
  “担心绳子伤着人。”
  但他努了努嘴就悄无声息,连嘴上那个鼓捣出来的口水泡泡,也被他悄悄弄了进去,生怕它破裂发出声音。他将绳子解下来交给任天保,表明绳子也有风险。
  任继保大胆地走了过去,有时还打着手电光。肖国才想提醒他,要他悄悄靠上去,可是距离越来越远。他轻声喊叫,连身边的任天保也听不清楚。任继保看起来毫不畏惧,身子却抖个不停,在他眼里,偷窃生产队稻谷的人就是阶级敌人,阶级敌人都心狠手辣。他也担心那些人将自己当作阶级敌人,敌人向来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他必须首先表明,他没有将他们当作阶级敌人,也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是阶级敌人。为了缓和气氛,他掏出烟荷包,还将手伸了进去,并搓出一坨很大的旱烟丝,随时将它递过去。但这样不能很好打着手电光,他又将手拿了出来,将烟荷包提在手里,也准备说:
  “辛苦了,来抽一锅烟。”
  这些都不影响他查看周围的动静,他非常仔细,就是风吹草动,他也没有放过。他查看两遍没有发现人,就用手电光对着肖国才和任天保猛烈晃动,示意这里安然无恙。肖国才急得直跳,不得不喊叫起来:
  “快点关掉灯光。”他心里也想:
  “死心眼,将来怎么胜任治保工作。”
  肖国才在瓦窑周围认真寻找起来。他对冒冒失失的任继保非常失望,那里空无一人,却指着残留火星的灰烬说道:
  “你看看,从这里就能发现问题。”
  任继保态度谦和,这个对肖国才寄予厚望的人,谦卑时丧失了原则。他弯着腰,如果不是黑夜里看不清楚,他可能会跪下去。他哽咽着说:
  “主任说得对,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大的差距。”
  肖国才神气十足,像个功勋卓越的领导,他左手叉腰,右手一挥,非常严肃地说:
  “这里还有火星,说明不久前有人活动。”
  特别是说到:“还有不少烟头。”
  他非常激动。他捡起一个烟头,反复端详后,喊叫起来:
  “还是湿的。”
  任天保和任继保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任天保端着枪,在黑夜里戳来戳去,还哼哼唧唧地喊叫,任继保展开了绳子,也说:
  “我会将他捆得像头死猪。”
  他们怀疑瓦窑里有人,肖国才立即安排起来,他要拿着枪的任天保去里面查看,还反复交待:
  “不要随便开枪,要抓活的。”
  他也对任继保说:
  “你跟在后面,随时接应。”
  当然他也会说:
  “这是组织对你们的考验。”还有:
  “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组织失望。”
  任天保立即关上步枪保险,将刺刀推了上去,然后提着枪蹲在窑口旁边。他奋力挥着手,指挥任继保冲进去。他挥了好几次手,也不见任继保有所反应,就生气地说:
  “去呀。”
  任继保不得不冲了进去。任天保非常紧张,不管里面是否有人,是否有枪,他学着电影里英雄人物的样子,端着枪大声喊道:
  “缴枪不杀。”
  嗡嗡的声音将外面的肖国才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有“妈妈哟”地叫唤,而是大声喊叫:
  “要抓活的。”
  任天保和任继保吓得要死,任天保的尖叫震得被刘大雷踩出缺口的窑顶掉落渣土,渣土稀里哗啦掉落在他们身上,任继保抱头鼠窜。任天保慌忙扣动扳机,可是枪没有响,他赶忙打开保险,才啪地将这一枪打出来,窑顶又塌陷了一块。后来任继保说他胆小怕事,他却狡辩:
  “上面有一只鸟。”
  肖国才听到枪响惊慌失措,他失望地喊叫:
  “完了,可能出人命了。”
  他张牙舞爪地冲进去,也大声喊叫:
  “打开手电光,看伤着人没有。”
  随即他虚张声势地喊了起来:
  “••••••我看到你了。”
  任天保和任继保以为里面有人,紧张得跳了起来,也咿咿呀呀地喊叫。任天保准备举枪射击,将枪栓推得嘎啦啦的,任继保甩着绳子,将黑夜抽得呼呼作响。肖国才悄声地说:
  “我想把里面的人吓出来。”
  他们立即大声附和,任天保先说:
  “快出来,我也看到你了。”
  任继保本来也想这样说,见到任天保捷足先登,他只好改口:
  “你跑不了的。”
  里面确实没有人,肖国才摸着胸口大声喘气。过了一会他对任天保说起开枪的事——
  “魂都被你吓跑了。”
  任天保指着顶上的缺口,狡辩起来:
  “我看到上面好像有一只鸟。”
  肖国才经验老道地告诉他:
  “这时候鸟都进窝休息了。”
  任继保也想说:
  “有夜里捕食的鸟,比如猫头鹰••••••”
  但他努了努嘴,咕叽咕叽将想法吞咽下去。他还抽打了一下嘴巴,警示自己不要说出让肖国才不高兴的话。
  他们找到了半箩筐稻谷,看到箩筐上出现牛二吕的名字,他们尖叫起来。肖国才咬着嘴唇,往黑暗里挥舞拳头,悄声地说:
  “这下子,可以报被狗咬的仇恨了。”
  他们要将箩筐移到外面,肖国才想了想阻止起来,并说:
  “不能破坏现场。”他还说:
  “我们去找牛丰收。”
  他要任天保看守现场,自己和任继保去找牛丰收,可他不放心,担心任天保无端弄出事情。他想要任继保跟任天保在一起,可自己害怕村里的土狗子。他也想让任继保去叫牛丰收,又担心他不能完成任务。他犹豫再三,只好让任天保一个人留那里,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件事情办不好,就别想担当治保工作。”
  他又对任继保说:
  “小心,注意土狗子。”
  任继保从旁边的菜地里拔出两个篱笆桩,将重量适宜的篱笆桩递给肖国才,他才没有胡思乱想。
  任天保守卫在茅草丛生的瓦窑边,像在公社大院门口站岗一样神气。他动作麻利地拔掉旁边的茅草,要让瓦窑边像公社大门一样干净,他还在门上仔细打量,似乎要挂上一些东西,或者用棍子刻上一副对联。他将地面弄得很平整,还拿来一块压着瓦坯的木板垫在脚下。他将步枪放在身边,用手轻轻地扶着,他感到很轻松,但觉得没有气势。他立即收好刺刀,将步枪挎在胸前,两手紧握枪杆。他感到威风凛凛,但也觉得好笑。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来,他也纹丝不动。他后来向任继保吹嘘,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有一只鸟将他当作一棵枯树,或者一个稻草人,冒冒失失地飞到头顶上,并拉了一泡屎,他也没有伸手驱赶,由它自由地飞走。任继保没有耻笑,任由他胡说八道。在他喋喋不休时,任继保随意说了一句:
  “那是一只雌鸟,它看上你了。”
  天刚蒙蒙亮,早起去自留地里劳动的牛志华,看到瓦窑口挎枪挺立的任天保,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惊吓得一脚踏空栽进水沟里,摔得鼻青眼肿。他没有为弄脏了衣服,摔破了皮肉叫苦不迭,而是针对瓦窑口出现的情形,歇斯底里地喊叫:
  “出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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