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举报鬼阴谋 第一四章岁月刻深情

　　１
　　孔星战役胜利后，两个师的人民解放军，即以连为建制，迅速进驻龙州县的各个乡镇，帮助当地革命人民清剿土匪，建立自己的政权，抓革命促生产，稳定边界的社会治安。金龙乡原来的社情较复杂，特地派驻一个加强连。而弄昌屯则进驻两个排，陇吉屯进驻一个班。如是，切断了农尚礼与外面的联系，也防止他带领几十名乡丁民团逃进陇岗原始森林中。那些日子里，解放军一方面把粮食油盐送到洞口，让农尚礼的部下维持基本生活，一方面向山洞里喊话，宣传清匪反霸的政策和民族政策，尽早地分化瓦解敌人。
　　一天清晨，阿涛刚刚起床，伊伸就登门来了。她不转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但也有点神秘兮兮地说：
　　哎！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重要吗？
　　我认为重要。
　　说吧！我听着呢。
　　昨天半夜，那农德怀突然到我家来，同我阿爸嘀咕一会儿后，就见他把洗衣肥皂切成四方长条，用刻刀在灯下雕刻着什么，约莫一个时辰，就刻了10来个。接着，我爸拿来纸和笔，他即写着满满的一张纸，再用刻好的肥皂条沾上印红，盖在纸上。我爸看后，十分满意，说：那太麻烦你了。不过，我考虑了一下，这事我出面不太好，还得麻烦你交给解放军长官，就说盖章的这些人，都是当过村保长的，对原乡长农尚忠和新乡长农尚礼都比较了解，他们没有罪恶，也就没有民愤哩……
　　好吧！我帮你递上去。
　　那就劳驾你啦！
　　劳驾什么？一个人在世，总得要人帮忙的。万事不求人的人，几乎没有！
　　农德坏说完，就急急地走了。伊伸说：我想了一个晚上，就想不出他们要做什么？
　　哎！你阿爸不是说了吗？盖章的这些人都是当过村保长的，而农尚忠和农尚礼没有罪恶，他们盖章要保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无罪，他们当村保长还有罪吗？名是保这两个乡长，其实是保他们自己。而那些村保长的章子，根本不在你阿爸这里，所以你阿爸就要农德怀来帮他雕刻。没有找到专作雕刻的银木，就用肥皂充当。这是你爸的一个阴谋哩……懂吗？
　　啊！我懂嘞！我爸是个坏家伙儿！那，我两怎么办？伊伸有点焦急起来。
　　你爸犯错，我两知情不报，也是犯错。难道我两也跟着他犯错吗？
　　那就报吧！到解放军那儿报吧！
　　我刚才也这么想。不过，我两还小，说话别人不大相信。我想要我阿貌哥（甘祖）同去。他18岁了，是大人了，说话算数了。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去，好吗？
　　好的！伊伸说。
　　２
　　当晚，阿涛和伊伸在甘祖哥的陪同下，到农绍幸队长的家里，会见了驻扎在他家的王班长。甘祖把情况一说，班长即表态，说伊伸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说明了在清匪反霸斗争中，敌人是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会活动于基层，点火于密室，对运动进行各种干扰和破坏。伊伸敢于起来揭发她阿爸的干扰活动，也说明了我们新中国的青少年人，革命觉悟正在不断地提高。像伊伸和阿涛这样的青少年，以后这里建立了青年团组织，他（她）们可以加入到团组织里来，成为一名光荣的青年团员。好！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会立即到排里连里汇报，连里再向清匪反霸指挥部汇报。指挥部会找伊伸的阿爸和农德怀谈话，然后根据这个事件的性质进行定性。该批评就批评，该斗争就斗争，该带帽子就带帽子，绝不含糊。当然，根据少数民族地区的政策，我们对待少数民族上层开明人士的政策是宽松的：只要罪恶不大，只要改恶从善，愿意跟着中国共产党走的，我们是热烈欢迎的！
　　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巨大支持！
　　王班长送阿涛他们出门的时候，攥住他们的手，热诚地说。
　　过不了多天，伊伸的阿爸李胜被传到清匪反霸办公室，交代他当村长期间的错误或罪过，检讨雕刻私章企图逃避打击的险恶用心。之后，被押回屯里，交给贫雇农监督劳动，要出外谋生，都要经过屯长的批准。同时，王班长也把农德怀传到农绍幸屯长的家里，严厉批评了他丧失立场，帮李胜雕刻私章干坏事的错误行为，要他写出深刻的书面检讨交到清匪反霸办公室，以观后效。
　　又过不了多天，农尚礼的乡丁们已一个一个地被感化，逃出山洞回家，农尚礼本人成了光杆司令。无奈之中，他利用天黑做掩护，溜出山洞，往东逃上了陇吉屯屯前的孔铜山，伺机逃进陇岗原始森林中，再逃往海边。被山民发现后，驻屯部队即组织周边村屯的民兵把孔铜山给围了起来，日夜把守，要把他捉拿归案。围了３天３夜，结果没有抓到。他是从一个熟人的岗哨边脱逃的。他转辗了几个村，最后逃到国境线上的中国一侧的山上，专偷边民的包谷、红薯为主食，用棕线套得鸟类为辅食。他身上带有突透镜，利用阳光生火。白天在山洞里睡觉，晚上才煮东西吃，不易被人们发现。那年冬天，地里没有什么可吃的了，他才下山向人民政府自首（据说，被送往劳改农场改造中，他分到砖瓦工场，场上用水都是肩挑，他就在附近打了一口水井，用大而长的竹子将节疤打通，做成了筒式抽水机，提高了工效，立了功，减了刑，回县后，即安排在水利部门工作……）。他自首的时候，板桑屯的农志华却自杀了——他是将两个不满10岁的小孩勒死后，才和老婆一起上吊身亡的。人们分析说，围孔铜山抓农尚礼时，农尚礼是从他身边脱逃的，他生怕农尚礼自首后，交代他放走农尚礼的罪过。也有人更深一层地分析，说他的自杀，是与黄尤有关——黄尤到陇吉屯以该屯作根据地后，送出的第一封信就是给农志华，后面黄尤同农尚礼的联系，是由农志华秘密传递的。现在农尚礼出山了，而黄尤到逐安乡的细榕树坳伏击史世光扑空回县后，被县游击大队逮捕，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农志华只得走这条自认为权宜之路了……
　　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革命的、反革命的、真革命的，假革命的，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尽管有的遗憾终生了却终生，有的充满着胜利的喜悦并满怀信心地去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而阿涛和伊伸这一辈青少年，在纷繁复杂的这场斗争中，正在一天天地成长……
　　第一四章
　　岁月刻深情
　　下面是电影蒙太奇式的特写镜头：
　　１
　　——在驻屯部队的帮助下，陇吉屯成立了文化夜校、男女篮球队和秧歌队。阿涛被部队指定为文化夜校的教员和男篮队的队长，女篮队长由伊伸担当。秧歌队队长则由阿苟担当。如是，几乎每天下午收工后，男女篮球队都在球场上练球；晚饭后，就到屯中的鼓楼里上文化课，然后练习唱歌和跳秧歌舞，搞得山寨红红火火，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县人民政府批准，金龙创办了金龙中学，招收两个班学生。阿涛成了该校第一批学生。恰时，金龙乡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与金龙街解放纪念一起搞庆祝活动。之前，曾举办了歌颂新中国、歌颂中国共产党的征文大赛。阿涛被学校推荐参加，结果其征文被评为第一名。庆典那天，正值星期天又是赶墟日，阿涛回屯里同秧歌队员们一起到金龙街上参加庆祝活动。秧歌队是分两排行进的。阿涛和伊伸排在最前头。在锣鼓的助威下，陇吉屯的秧歌队扭着各种舞姿，行进在大街上，成为一道新鲜亮丽的亙古未有的风景。而阿涛和伊伸两人和谐的配合，时而刚劲时而柔美的动作，更夺走了多少青年男女那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球。
　　庆典大会是在街头大榕树旁举行的。进行几个程序之后，到颁奖时，主持人念到甘国的名字，阿涛跳上主席台，鞠了一躬，接过奖品，转身向观众们亮示，会场上乃至街畔上均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
　　帅哥——！好样的！
　　那是陇吉屯的帅哥——阿涛！
　　不少人——有男的也有女的——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用更大的分贝标新立异地喊着。生怕他人不知道阿涛是陇吉屯的帅哥一样。
　　此时，阿涛红着激动的脸，边舞动着奖品，边朝他的秧歌队走来。伊伸亦似乎挺激动，迎上前去，接过阿涛手中的奖品，在他的脸上抹了一下——要不是当着全会场上的众人，她非亲他一口不可的！
　　不过，此时此刻，阿涛和伊伸已充充实实地感觉到，从有生命以来，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眼下更荣耀更骄矜的了！
　　不久，金龙中学的壮、汉、苗、傣等几个民族的同学，开座谈会，座谈各少数民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毛主席的亲切关怀下，翻身做主人的感受以及民族地区的急剧变化。阿涛把座谈会写成一篇报道，寄给广西日报，不就被采用了。阿涛成了该报的通讯员。被同学们称为金龙壮家的第一位记者、作家。
　　当期，阿涛被选为金龙中学中苏友好协会会长。第二年被选为该校学生会主席。
　　２
　　——解放的第二年，别的地方进行土地改革，金龙只进行土地调整，对原有的土地进行面积核实，那就是重新丈量土地。这是一个复杂、繁琐而又细致的工作。开始，屯里要农德怀帮助屯长农绍幸完成这一工作。实施几天后，质和量都没有达到要求。那只好起用阿涛（甘国）了。阿涛根据学过的代数和几何图形的运算知识，在具体实践中，依据土地不同的形状，采用多角形相加和特殊形状则用补割法的测量方法，准确地量出了每一丘地的面积。经验收，合格率达百分之百。阿涛这次突出的表现，给寨人和上级人民政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诚然，丈量的那些日子里，阿苟、阿里、阿二和伊保、伊彭、伊伸等同辈男女，都倾尽了全力帮助——诸如帮拉绳子，登记数据，核算等，给阿涛以莫大的鼓舞和欣慰。阿涛是永远不能忘怀的……
　　——第三年的春节期间，金龙乡和周边乡，恢复了侬垌节。
　　侬垌节是金龙乡和周边乡的傣族（后称长衣壮族）的一个浓重的传统习俗，每年农历正月初五至十五，由规模较大的寨子轮日举行，每个寨子一天，由板多寨（初五）起头，横田寨（十五）结尾。侬：是傣话，也是壮话，下的意思。垌，是田垌。侬垌就是下田垅的意思。侬垌节就是春耕生产开始的庆典节日。这一天清晨，举办寨子就选一快平坦的大田塅，每家依次摆上一张矮饭桌子，陈列糖果、年粽、糍粑、茶酒等供品，烧上蜡烛和烟香，再请佛公主持祭祀活动。佛公身穿袈裟，弹奏天琴，口念佛经。念完后，即给黄牛和水牛的“代表”披红，牛角上粘上各色糯米饭，由佛公赶着，寨人跟在佛公后面，环绕几排桌子走一圈，烧焚纸钱，佛公祁祷上天今年赐予百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宣布仪式结束。接着是文娱表演（如狮子上台、武术比赛、山歌对唱、抛绣球等）。当天，周边山寨，几乎倾寨参加，乐而忘返。有的人当夜就落寨为客，喝酒作乐之余，就对唱山歌，通宵达旦，第二天早饭后，又跟这个寨子的人赶赴另一个寨子参加该寨举办的侬垌节。
　　解放后的第三年正月十一日，是板蒙屯的侬垌节。这一年，除了沿袭旧时的文娱节目外，还加了红歌演唱赛和男篮锦标赛。到当下的赛事止，陇吉屯的男子篮球队已练了3个年头了。其间，阿涛、阿笃、阿苟３人，在中学也不辍加紧训练，技术根底不断加厚了。故决定参加这天的男篮比赛。听到本屯的男篮出征，寨人不管男女老少倾寨而出，亲临场观看和助威。
　　红歌比赛，陇吉屯获得第３名。紧接着就是惊心动魄的男篮比赛。今天参赛的共有10个代表队。听风声，要数金龙街队、咘双屯队最为厉害。比赛的方式就是分小组赛，10个队分两个小组，每组取１、２名。最后由两个第１名进行对抗赛，产生冠、亚军；两个第２名进行对抗赛，产生季军和第４名。比赛异常激烈。
　　陇吉屯男篮队分在第一小组。这个组是乡南部各寨的球队，包括咘双队、板桑队、板内队和咘窑队。板桑、板内和咘窑等村屯，都是陇吉屯的近邻，球队曾有过来往，各队的根底都比较了解。只有咘双屯的球队，几乎都是封闭式训练，队员中有一名是县高中的学生，所以这个队可能是一块硬骨头。赛前，对于每个队的特点，如：板桑队爱打痞球、板内队爱拉人、咘双队的个子较高等，阿涛都进行了分析和部署。做到：思想上不怕，行动上勤跑勤抢，队员之间团结互助，同心协力，奋战到底！
　　第一轮，陇吉屯球队轮空，这使球队有熟悉其他球队尤其是咘双队情况的良好机会。第二轮第一场球是对咘双队。首发队员是阿涛（1.68米右前锋）、阿苟（1.70、中锋）、阿笃（1.69、左前锋）、屯长农绍幸（1.80、右后卫，专看守对方的左前锋——个子较高的高中生，任务：只看人，不看球，对方到哪里，即跟到哪里，且贴着身，不让他有松动的余地。犯５次规也不要紧。被罚下场后，即由阿造1.75——黄辉敏接防）、阿哭（1.87、陈建华、左后卫）。一开场，陇吉队采取全场紧逼（人盯人）伺机反击的战术，阿涛连接到中锋两个快球，从右边的边线快速切进，跳起投擦板篮，连得了４分。接着，中锋阿苟在罚球区跳起，命中2分，比分成了6:0。场上近3－4千人，一片欢呼声：
　　陇吉屯队——再加油！
　　好样的——陇吉屯队！
　　咘双屯队——加油！
　　咘双屯人也喊加油，但始终没有压倒陇吉屯的加油声。其中，陇吉屯的女球队员们的喊声最齐最高最尖……
　　这时，左锋阿笃接到后卫阿哭一个快球，快速运球至篮下，右手来一个反勾，把球漂亮地送进了篮里，全场又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至此，咘双屯队似乎被打懵了，他们左冲右突，都被阿涛们一一瓦解。为了储备体力，防止对方全力反击，阿涛及时进行调整——由全场紧逼改为2－3联防，伺机反击。如此激战，到上半场结束，比分拉到20:8。下半场开始，对方改变了打法——用两个莽汉分别紧盯阿涛和阿笃，亦只要人不要球，再让高个高中生打后卫跟进，待12码区形成空荡时，切进上篮。一时，给陇吉屯球队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比分追成20:12。阿涛请求暂停，决定用5下5上和恢复全场紧逼的战术，打破对方紧盯阿涛和阿笃、后卫跟进的打法，全力拼战5－7分钟，把对方的阵势搞乱，拖累他们主力的体力。这一招果然凑效，很快形成了小高潮，把比分拉成26;14。恰时，阿涛请求换人，来了个５上５下，仍搞全场紧逼，使对方施展不了他们个子高的优势，最后以１４分的分差结束了比赛。
　　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需看。接着同板桑队的比赛，很快而较轻松地拿了下来。取得了小组第１名。
　　同金龙街队的比赛，由于这个队是个老队，队员个头高大，经验丰富，参加过县里比赛，曾获得第３名。故不敢同它恋战，打半场后弃权了。尽管这样，陇吉屯的男篮，经过鏖战，终于取得了第２名的好战绩，真可谓旗开得胜啊！
　　（下面，作品进入高潮部分，悲壮、精警而令读者深思！）(乞求网友收藏、鲜花和打赏，给本作者打气、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