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麻钱滚下山

　　第二天下午天还没黑，麻钱便骑摩托车过来叫我。
　　麻钱是二叔的儿子，比我小三岁，早已经结婚安家。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日子倒也过得稳当。
　　“三哥，你过来我跟你说！”麻钱进屋便神神秘秘地拉着我进房间，像是有天大的事要和我说。
　　“怎么了？今晚得早点过去，等下回来晚了，路也不好走！走吧，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
　　事实上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这几年虽然我在外面，也没能一起好好相处。但也是一直保持联系的，对于我相亲过婚女人的事，他是不赞同的。他原以为去一趟以后我会不同意，没想到却这么快就过去要把人家给接过来。他其实是为我好，不想我这辈子就这样毁了。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是决定了，过婚女人就过婚女人吧，毕竟自己年纪也大了；再说了，在外面这么多年，碰到的那些女人有几个不是二手的。玩笑归玩笑，这年头的确也是事实。
　　“你是不是糊涂啊？那女的刚死了男人，还有人说，谁要是敢娶她就跟那男的一个下场。三哥，你不要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就随便起来。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阿桂有个朋友年纪跟你差不多，没结过婚，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我看今晚这事……你就别去了，明天我就让阿桂给你牵线介绍……”
　　“我已经决定了！走吧！我已经跟她说要过去接她了！”我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
　　麻钱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奈。要是我跟他说张小妮肚子里还有那男人的种，恐怕他要立马跳起来，一脚把我踹飞，一边还骂道:“你是不是进水了，犯病是不是，你还是我的三哥吗？”
　　当然，我不会说，我不可能会说。
　　我说道:“钱子，说实在的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挑剔的资本了，要钱没钱，要啥没啥。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这事，我还是决定了。”
　　“好吧，我打电话给瞿华，让他开小车去。既然是去接新娘，总不能让她坐我这个摩托车吧。”麻钱说道。
　　“好好好，还是兄弟想的到！摩托车你也还是骑过去吧，桃头村里面那一段小车恐怕进不去。”说真的，这个我倒是真没想到，长时间不在家，家里好多事情我已然是不了解。瞿华也是小时候的玩伴，听说年前房子翻了新，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已经过上农村小康生活。
　　村口的小卖店里，买了一些烟酒水果丢在小车上。麻钱骑摩托在前面，我坐在瞿华的小车里，三个大男人的队伍算是启程了。
　　我曾经想过千万种我结婚时的场景，却也没有料到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单身。
　　一路颠簸到桃头村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瞿华把小车停在桃头村的路口等我跟麻钱，买的东西绑在摩托车上，我跟麻钱直到昨晚的小山下。
　　“三哥，你真的想好了？”麻钱拍着我的肩膀，伫立不前。我扔掉手里的烟头，说道:“你就别废话了，都已经决定了的事，又不是开玩笑！”
　　还是和昨晚一样，张瘸子听到有人敲门便一拐一拐地出来开。只不过这次，张小妮听说是我来了，自己跑了出来。还是和昨晚一样依靠在那门边，只是今晚她的笑，仿佛更加灿烂，更加真实自然。她的眼睛，就像夜空里闪耀的星星。
　　“准备好了没，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关掉手电，简单说道。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不知道是深怕她说没有准备好？还是害怕她说不想嫁给我了？完全没料到，从来没有过的在意，竟然在她身上产生了。
　　张瘸子拿着我买的东西已经进了屋，也没说声让我们进去坐。看来昨晚都是二叔的面子大，我说来带张小妮走，他也没什么反应。看来，他是不在乎这个女儿的，要不然，又何至于如此。
　　“也没什么准备的，说走就可以走。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还会来！”张小妮浅浅一笑，“你们等我一下，拿两件换的衣服。”说罢，转身进去了。我上去一把拉住她，把先前准备的一个红包塞在她手里，轻声说道:“拿去给你阿爹，再怎么样，他也把你带这么大。我现在也没钱，等以后有了，再给他！”
　　她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那是我早上自己偷偷到镇上取的三千块钱。婚姻大事上虽然是少得可怜，但现在的我，也只能是略表心意。虽然人家说不要一分钱，但我不想一分钱不拿就带人家这么一个女儿走。
　　麻钱拉了一下我的袖子，说道:“你不会是被她的外表迷住了吧？我是听说过，这张小妮确实长得不赖。现在一看，长得倒是确实还可以，只是……三哥……”
　　“别只是了……别张小妮地叫了，明天她就是你嫂子了！”我嬉笑着，跟麻钱又抽了一支烟，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张小妮出来。麻钱不耐烦地说道:“三哥，她不会放我们鸽子，不出来了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倩影已经走出来。夜风把她动听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你们放心好了，我会跟你们走的。”
　　原来她把头发盘了起来，还换了一件紫红色的衣服。稍微打扮一下的她看起来更是迷人了！我上前去，也不生涩，拉着她的手便往山下走。她倒也很配合，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影视剧里面私奔的场景。顿时感觉原来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浪漫的，至少我的心里是快乐的。
　　麻钱带着我跟她到了村口，麻钱骑摩托车走在前面，我跟她坐进了瞿华的小车。打道回府的路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我恨不得立马就把张小妮带到父亲跟二叔的跟前；给他们磕个头，敬杯茶，也让他们心里乐一乐、暖一暖。现在麻樱大概已经给我把房间都备好了吧，那床头的鸳鸯枕，虽然廉价，但那大紫大红定是醉人的吧；还有麻家的那些个亲戚应该也都在等我带人回去了吧。
　　我心猿意马地想了一通。回过神来看看旁边的张小妮，发现她也正看着我。我问道:“冷不冷？”白天虽然是艳阳天，但是晚上还是有点寒气的。她小嘴一撅，调皮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抱我？”
　　呵呵，是不是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她都会知道呢！
　　“麻钱出事了！”前面开车的瞿华突然大声喊道。一个急刹，吓得我浑身打颤。只觉大脑一阵“嗡嗡”响，通过小车的灯光，我看见麻钱的摩托车翻倒在道路边缘，那后轮还在一圈圈地转。一旁烟尘滚滚，我的心里一惊，立马拿着手电下车去。
　　“麻钱人呢？”我着急地问。
　　“应该是滚下去了，刚才我见他车子一滑，人就被甩下去了。”瞿华说道。
　　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大爷的，麻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立马打了电话给二叔，跟瞿华从一旁的小路下去找。
　　“别着急，这个坎不是很高，我们先下去看看。”张小妮说道。也不知道张小妮是安慰人还是咋的，从车上飞出去的，再怎么不高，恐怕一弹再滚几圈半条命也没了吧。
　　下面的草丛里面，我们找到了麻钱。我的手电下，只见他满脸是血，衣服裤子也破开了线。
　　“钱子，有没有事？”我问，声音里像是带着眼泪。他拉了一下我的手，缓缓说道:“三哥，我没事，就是右边这条腿动不了，扶我起来，应该还可以走。”一看他右腿，膝盖上血淋淋一大块，我用手一摸，疼得他尖叫起来。
　　我们三个刚把他弄上瞿华的小车，二叔带着几个人也来了。当下瞿华便带着麻钱直接去了医院，我跟张小妮坐二叔他们的摩托车回了家。
　　一回家便炸开了锅，二娘和阿桂哭天喊地的。虽然嘴上不说，我也听得出心里有怪我的意思。这事确实也怪我，麻钱是因为我的事才去的，要不是我说还骑摩托车去，料定也不会这样。
　　忘了说，阿桂就是麻钱的老婆。虽然生过孩子，却还像个未出阁的人，不得不说，保养得真是好。一听说麻钱出了事，脸上梨花带雨哭个不停。看到张小妮一下摩托车，过去便是一个耳光。口里骂道:“你这个不祥的女人，还想害死多少人！”
　　张小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我忙把她拉到一边，说道:“这事怪我不怪他！”二叔也拦着阿桂，深怕她再胡来。
　　“是怪你！三十岁的不找老婆，现在还去找这个灾星。你是要害死这家人，麻钱要是有什么事，三哥，你自己担着！”麻钱的这个老婆不简单，我早就听说的。一旁的二叔看不下去发了火，口里骂道:“住嘴，是我让三找小妮的！你骂你老子啊？”
　　阿桂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