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哑巴去应聘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本来我去接张小妮倒也算是件喜庆的事，可是因为麻钱出了事，一伙人都陷入尴尬的气氛当中。幸好医院那边瞿华打来电话说并没有生命危险，头上也只是皮外伤。
　　但大家一听到说他右腿可能废了，众人的心又跌落谷底。
　　我跪在二叔和二娘的面前，说着抱歉的话，虽然明知道无济于事，却大抵只能如此。二叔说了几句客套话，虽然并没有责怪我，但是我的心里也是难受的。我一个那么好的兄弟，刚才还担心我娶了张小妮后半辈子不好过，没想到现在却躺在了医院里。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等到关门睡觉。看着父亲和妹妹为我准备的新房，先前的喜悦之情已经烟消云散，心里有的只是难过。
　　“要不……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张小妮坐在床头，看着我说。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你都已经是我麻三的老婆了！将来还要给我生几个孩子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她说这句话，心里真怕她来真的。可能我是真的一个人寂寞过怕了，我是多么渴望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吧。
　　“也许我真的是祸水，到哪都要出事。你看……”
　　“你别胡说！”
　　我打断她，不允许她继续说下去。
　　“哥，老爸叫你！”我俩正说着，麻樱在在外面喊。
　　“好的，我马上来！”我回应着。
　　父亲斜靠在竹椅上，面色凝重。绷着脸说道:“三，老实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起初这件事我也是不赞成的，毕竟刚结婚就死男人的女人是不好。人人都是这样说，古来也是如此。可是你二叔说你们的八字还行，我才委托他带你去。没想到现在却害了麻钱那孩子。三啊，我们家真是祸事不断，要不然，还是让她回去…回去吧。你的婚事……唉……”
　　父亲说着说着，声音里似乎带着泪。
　　我知道父亲的顾虑与担忧，只是现在，在我麻三的内心里，已经把她当成是我的女人了。也许从她跟我说她身上还有那个男人的种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要做孩子的父亲了。因为这样一个坚守的女人，是我麻三值得敬畏值得怜爱的。
　　“爸，你就别操心了！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拿主意吧。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就早点休息，把身子养好，等着抱孙子吧！”
　　
　　安慰了父亲一番，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想着这两天的事，差点泛出泪光来。从父亲的卧室出来，麻樱拦着我问道:“爸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撵她走？”
　　“瞎说什么呢！今晚上可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别浪费我的宝贵时间行不行？”
　　“你还有心思洞房，二娘他们都搭车去医院看钱子哥了！这事因你而起，你还不去啊？”麻樱在我身后嚷。她说的也对，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去了也是于事无补。还是明天早上再去吧！
　　回到房间我对张小妮说道:“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就是你的家了。我麻三永远不会抛弃你。既然我都决定要你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们的话你不必在意，况且我也不在乎！”
　　她听了冷不防地亲了我一下，抱着我竟落下了泪。
　　“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张小妮哭着说道。我抱着她，堵住了她的嘴。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算去看看麻钱，妹妹麻樱也煲了汤。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收到了橘子皮小姐的信息:十点，你到镇上的蘑菇小区门口。
　　我还忘了两天前她说今天早上给我相约地点的，只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想去的念头了。但忽然我又想到那倒贴的五万块钱，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要不然我就扮个哑巴去一趟，等钱一到手，马上就抽身；而且只有弄到那笔钱，我才能对麻钱的事有点交代。要是能成，钱就给他了，不够的以后再想办法。如此一想，我的心里已经决定了。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张小妮，父亲妹妹也不能说。
　　我和麻樱到医院的时候，碰到二娘在那里照看麻钱。看到我和麻樱，笑着说道:“三儿，昨天晚上阿桂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那个脾气，直肠子，其实心眼并不坏。这钱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应该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二娘一直都是很贤惠很善良的那种人，听她这样说，我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
　　我连忙说道:“二娘你别这样说！这件事情确实也是怪我，你们放心，医疗费用还有那个摩托车的钱我都会想办法的。”
　　“三哥……”麻钱听到我们说话，起身坐在了床头。裂开嘴唇说道，“三哥，是兄弟我自己大意了，你就别说那些自责的话。我这腿十天半个月也就能走了，你们别担心。”
　　在医院坐了一会，我叫麻樱跟二娘回家，便自己出来打车去了蘑菇小区。
　　
　　等我到的时候，小区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挤进去一看，啥也没有发生。而且这一群人全是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秃顶的满脸胡渣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低头玩手机的尴尬。难道这都是来和橘子皮小姐相亲的？哪里运过来这么多哑巴！
　　哦买嘎，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身着红色仆装眉清目秀的女孩子领着我们进去。想想都觉得可笑，这场面就跟我在外面进厂面试的时候一个样，不过看着这么多人，估计那五万也悬了。不过既然来了，就索性看看橘子皮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吧。
　　那女孩子带着我们东转转西转转，转了半天也没个落脚的地。有的人不耐烦已经走了，有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说橘子皮小姐没有诚意，人都到了还戏耍大家。最后到达一处五层高的豪华小苑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几个人。那女孩子也不说话，径直带我们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当中一张椭圆形的长桌，我们拉出藏在下面的椅子顺着坐了下来。
　　“房间里有纸有笔，把你们的简历写下来然后放到门口的盒子里。”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是通过墙角的喇叭传出来的，不过听得出来，这大概就是橘子皮小姐了。
　　房间里十多个人一下手忙脚乱地在墙边的文具柜里找出纸和笔，都开始写起来，好像生怕别别人抢了先。我也不甘落后，两分钟随便写完扔到了她说的盒子里。说实在的，我是没抱多大希望；再说了，我现在的心，已经在张小妮身上。
　　没过多久，刚才那女孩子便把大家写的纸条都拿走了。显然，应该是给橘子皮小姐看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我不禁在想，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哑巴吗？还是，有的时候我们宁愿装哑巴？墙角的那喇叭又响了，这次她开始叫名字。然后一个个地都被叫出了房间，最后只剩下了我。等到我出来的时候，那红色仆装的女孩子领着我上了五楼。电梯里，我发现她其实长得挺清秀，五官也端正，倒不失为一个美人坯子，只是怎么会给人使唤做仆役呢？
　　
　　五楼的一扇自动门里，蓦然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人站在窗前，见我进来，她连忙坐到一旁的转椅上，翘着二郎腿。那一身民国旗袍将她的曲线展现得一览无遗，我不禁浑身一震，心里想，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喜欢穿旗袍。但也不敢多看，有点畏怯地站在门边，像个小弟似的半低着头等候她的问话。
　　“你过来，我问什么你就写在纸上！”
　　不错，就是刚才那喇叭的声音，只不过现在听起来，更加真实悦耳。我慢慢走过去，离她一米左右的样子坐了下来。我嗅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很显然，应该是她身上的香水。低头我又看到了她那蝴蝶花的粉色高跟鞋，还有脚裸的红绳小铃铛。
　　“看什么呢？抬起头来，说真话，你为什么来相亲！”她递给我笔和纸说道。
　　我忍住不开口，看了她一眼在纸上写道:“我现在需要那五万块！”她接过去看了看，轻笑了两声，看着我又说道:“家里都还有什么人？你可是要过来住的，这点没问题吧。对了，你会手语吗？”
　　我写道:“不会，家里还有个老人和妹妹，过来住没问题。”她看后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先回去，过两天我会联系你。”
　　
　　听到这句话，我估计多半是黄了。因为像我在外面面试的时候，别人说等等看啊或者明天给你电话什么的，那都是拒绝人的口语。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确实是块好肉啊！比她在朋友圈发的图片看起来更加动人心魄，让人看了忍不住吞口水，呵呵，没办法，命里不是一路人。
　　那女仆送我出小区的时候，我打开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给她看，意思是让她扫。没想到却一扭身走了，也是，她为什么要扫？你以为你麻三是谁？
　　也不耽搁，当下我便乘车回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