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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卧铺车厢

作品名称:寻宝记      作者:卧龙饮水      发布时间:2018-08-29 06:58:07      字数:4257

  车厢里,人已经少了许多,不少送亲友的已经下车,站在车窗外挥手致意。连如江推着他的行李箱,慢慢地向自己的铺位上移动着,不时侧侧身让过对面来人。想到自己远行离开有孕的妻子,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淡淡伤感,开始时那种故地重游的兴奋情绪减退许多。
  他是下铺,铺位上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岁左右微胖中年汉子,另外一个则是一位清瘦的老者,他们正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对面下铺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两只耳朵上挂着耳机,明显在听音乐的样子,上铺和中铺都已经有人,斜躺在里边,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见连如江过来,中年人和老者急忙让开。连如江把行李塞到铺位下边,再把手里提的水果饮料放下,直起腰来给两人微笑致意。中年汉子明显是见面熟的类型,他递上一颗烟说:“小兄弟,这是出差去上海呀?”
  连如江急忙双手合十,道歉说:“谢谢,我不吸烟。我这是去南京开会。”他其实并非那种绝对不吸烟的类型,偶尔酒足饭饱,也能叼上颗烟喷云吐雾一番,只是丝毫没有烟瘾。前段时间妻子要求他优生优育,回家后如果发现烟味酒味,就大加责罚,因此,他已经许久没抽过烟了。
  旁边清瘦老者说了一句:“不吸烟好,有益健康。”三个人都笑了,只是中年汉子仍然用打火机把手中烟点上,对面铺位的女孩看了一眼,很不高兴的神情。正好此时乘务员过来换票,一本正经地说:“车厢内禁止吸烟,吸烟的话请去车厢连接部。”中年汉子略微有点尴尬,起身去了吸烟点。
  连如江和老者换完票后,一起坐到了铺位上,刚才他听老者口音有些熟悉,就信口问了一句:“大爷,你是哪儿人呀?”他用得是普通话。
  “我是聊城茌平人,去镇江看儿子。”老者倒是很健谈,话匣子一开,就说起来,“我二儿子在镇江江苏工学院教书,前段时间刚添了个孙子,老伴一直在那儿给他看孩子。前几天打电话说是不习惯南方的饮食,这不是非让我也过去做个伴,还特意让我带着一大箱子咱们老家的馒头。”他似乎很自豪自己的江南之行。
  “老爷子,咱们是老乡呢,我是高唐人。”说这话的时候,连如江已经换成了高唐口音。
  老者大为兴奋:“是吗?你是高唐哪儿的人?我是茌平冯官屯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二人不至于如此激动,但是在火车上能遇到一两位相距不远的家乡人,也是很兴奋的事情。
  “我是高唐赵家寨的,我爸爸的姥姥家在唐庄,和你们冯官屯、胡屯都是邻居。”连如江知道这个地方,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走亲戚,他就喜欢乱跑,曾经到冯官屯旁边一个大水塘游过泳。
  “嘿嘿,咱们越说越近了。我有学生在唐庄呢。”老者很骄傲地说,“我没退休之前,是冯官屯乡联中的副校长,唐庄不少孩子就近到我哪儿上学呢。”
  听说老者是教师,连如江不由肃然起敬,忙说道:“老爷子,您一定是桃李满天下了吧?请问您怎么称呼?”
  老者有点兴奋,他平生得意的事情就是一女二子都考上了大学,以及经他亲手调教的众多弟子也都上了高等学府,这次他能买到卧铺票,就是铁路局工作的一个学生给帮的忙。他虽然心中高兴,但仍是面带谦恭:“我姓姚。教的学生虽多,成才的也寥寥无几,咱们鲁西比起人家胶东的教学水平,要差了一大截呀。”
  刚才去抽烟的中年人已经回来了,他伸伸懒腰说:“在火车上有个睡觉的地方真好呀!现在能买到卧铺票,要么清早三四点钟就要去排队,要么就是关系硬。我拿这张票找了好几个朋友,这位小兄弟,你这下铺可是不好买呀。”
  连如江笑笑,他并不想多解释,要知道火车站的票都是先给政府、军区等地留出不少,拿出来排队购买的不到十分之一。
  姚老师也叹口气:“是呀!我这是第一次坐卧铺车出差,原来在硬座车厢拿到个座号都很侥幸了,这次是我的一个学生找了铁路局工会的副主席,据说火车站黄牛要加价一百元才能有票呢。春天去南方旅游的人多,真是一票难求。”看连如江不说话,他又追问一句,“小伙子,你这票也是托的关系吧?”
  连如江不知道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单位有负责订票的人,可能是他们找的关系吧。”
  火车刚开出济南站,车外路灯明亮,雨点轻敲车窗。姚老师坐到车窗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欣赏着车外夜景,中年人则爬到了他的中铺上,从包里取出一本《读者》杂志浏览起来,车厢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牌,不时发出笑声。推着售货车的乘务员大声吆喝着:“火腿肠、矿泉水、啤酒!”列车喇叭里也传出了“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晚餐,请到餐车用餐”的广播声。
  连如江从他包里取出几个苹果,递给姚老师一个,姚老师急忙推辞,说自己上车前刚吃过饭,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但连如江却不容分说地塞到了他的手里。
  见连如江如此热情,姚老师忍不住又打开了话匣子:“小伙子,你贵姓呀?是单位出差还是个人旅游啊?”
  “姚老师,我姓连,连如江。你叫我小连就行。”也许这个简称有点女人气,对面一直沉湎于随身听音乐的女孩子噗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她是笑连如江的名字,还是自得其乐,但连如江丝毫也未在意,而是继续介绍自己,“我这次是去南京大学参加一个培训。”
  “南京大学呀,好地方!”老人忍不住赞道,“它在咱们国家大学里能排前五名,你能去那里培训运气不错。你在济南上班还是在其他城市?”
  连如江看着老者,认真回答道:“我现在聊城工作,之前在济南上过几年班,结婚后两地分居,就调回老家去了。”这几句话半真半假,他看姚老师的面相属于那种平和淡漠的类型,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一生平平安安,虽无大富贵,却也少灾无难,和官场中常看到桀骜不群和隐忍后发的类型有着本质区别,就忍不住想多聊几句,旅途寂寞,能有个人说说话也很难得。
  “你在聊城上班呀。”显然老人也来了兴致,“我女儿现在也在聊城三中当老师。女承父业。我要有条件的话,也想到聊城买房子居住呢。茌平的生态环境不好!”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欲言又止。
  连如江知道他指的是茌平一家铝厂的事情。据说当地人肿瘤发病率比原来高了近百分之八十,但他不想就此发表什么意见,免得引火烧身,要知道这在聊城市内是一个很重要的政绩工程呢。他于是转移了一个话题,问道:“姚老师,你现在住在冯官屯是吗?你们那儿有个太平桥可是很出名。”
  “太平桥?”姚老师稍微愣了一下,马上醒悟,“你说的是太平天国旧事是吧?呵呵,小伙子你很渊博,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连如江笑笑,历史上的太平天国北伐记载颇多,再加上最后的战役发生在高唐一带。他读过许多的资料,现在和姚老师攀谈起来,不免有点卖弄的嫌疑。
  “对这段历史我也是略知一二。话说清咸丰三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五三年,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东王杨秀清派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和地官正丞相李开芳等率军两万余人,挺进华北,当时走的时候亲授东王剑给二人,言北方师到可传檄而定,北伐军从扬州出发的时候,曾去拜谒扬州大明寺的高僧,高僧开始并不愿意说什么,看他虔诚,才赠给他一句话——‘遇僧而不战、遇太平而不过’。李开芳不解其意,后来太平军经安徽、河南、山西等地,十月份杀至天津,一路上杀富不济贫,掠夺无数金银珠宝,只是在天津战事不利,咸丰帝急命胜保、僧格林沁两员大将率重兵围攻。北伐军孤军深入,粮草、冬衣接济困难,不得已于咸丰四年二月南撤。咸丰五年三月,林凤祥身负重伤被俘,在北京被剐,李开芳败兵则携带劫掠财物一路过吴桥,入山东境,五月末袭占高唐。当时清军将领胜保虽拥兵万余,而李开芳部队仅有千人,依旧没有攻破高唐城。见胜保久攻不下,清廷后来又命已获全胜的僧格林沁移师进攻高唐。僧格林沁选精兵八千余名,抵达高唐外围。此时,李开芳得知林凤祥部已覆没,决意突围南返。僧格林沁从俘获的太平军人员中,得到李开芳等急欲突围的情报后,便密令南面清军分开队伍,故作疏防之势,诱使太平军由此突围。李开芳没有识破敌人的诡计,于当日午夜率部突出,向南急走。僧格林沁以马队五百余名衔尾紧追,李开芳部依靠一个家住茌平县蔡刘村名叫刘二的孩子作向导,阴差阳错,就入据了离高唐约五十里的茌平县冯官屯。”
  说到此处的时候,非但是姚老师,就连中铺的中年人和一直听随身听得女子,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连如江喝口矿泉水,继续说下去:“当时的冯官屯是全县最富有的集镇。五百多户人家,富豪地主有十几家,家家有砖瓦楼房。村四周有寨墙环抱,易于屯兵防守。李开芳率太平军进驻冯官屯后,凭借高大坚固的围墙和楼房,与清兵对抗。清军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后来,僧格林沁依强逼民众在冯官屯寨墙外又筑一道围墙,并开挖从聊城三孔桥到冯官屯太平桥的新河,引来运河水,胁迫群众用水车、辘轳昼夜提水灌入围墙内。屯内积水四五尺深,太平军虽火药尽湿、柴米匮乏,但几次突围都未成功。此时,僧格林沁出使谈判,声称只要交出李开芳,其余太平军放下武器、剃掉头发,便可解甲归田。李开芳的军师认定这是僧格林沁的毒计,劝李开芳誓死突围,决不与清军妥协。李开芳却说,只要放我部下回乡,杀我一个在所不惜!军师争执不过,便出面答应谈判。僧格林沁以太平军将士剃头返乡为名,用小船一批批将太平军从村内载出。就这样,近五百名太平军将士被先后押到范庄村东预先挖好的坑内杀害。第二天,李开芳率余部突围,被清军俘获,后解送北京,遭凌迟处死。据说太平桥一直有块石碑记载此事,只是文化大革命时候,这块石碑被砸坏了。”说到最后他叹口气。
  “小伙子,你能把这段历史说得如此详细,我真得佩服你,别说外地人,就是我们本地,好多人也都不知道这往事。”姚老师由衷地赞道。
  “我老家赵家寨曾经有一把东王剑,据说就是李开芳从高唐逃走时一路上丢下的。前段时间,我在老家听别人讲东王剑的故事,才记住了一些!”连如江有些谦虚起来。
  “小连,东王剑我倒是没听说过,只是在我们老家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我也给大家讲讲吧。”姚老师看众人都兴致勃勃,也来了兴头,“说是李开芳从高唐突围中,曾经携带一大批所谓北伐路上搜刮来的绝世珍品,只是后边追兵僧格林沁追赶颇急,也知自己此行南逃凶多吉少,就命令几个自己的亲信卫兵携带宝物沿途趁机潜藏下来,让他们寻机回南京报讯。只是后来这几个卫兵也被僧格林沁搜捕,死伤殆尽,其中一人被杀前曾经说献宝求生,拿埋藏宝物的地点换取自己小命,但刽子手刀快,他只说了刘寺二字就人头落地。我们那儿纷纷说冯官屯北就是你们高唐的琉璃寺乡,里边有太平天国北伐军的藏宝呢。”
  “那样是不是潜藏下来的人都被抓住了?会不会也有漏网之鱼呢?”中铺上的汉子忍不住问道。
  姚老师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这路太平军被俘获后无一幸免,但是起获的财物却不多,如果排除僧格林沁自饱私囊的情况,这种事情倒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对面铺上那个女子忽然发言了,这是她第一次说话,声音清脆,带着浓浓的京味,不知怎敌的,连如江听到这声音,忽然想起了徐子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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