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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品名称:魂灵劫度      作者:九口明      发布时间:2018-08-26 08:55:32      字数:4538

  那人不是女鬼,是李勇敢的老婆崔玉华,她还没有吃完晚饭,就与李勇敢狠狠地干了一仗。按着李勇敢向黄叫五诉苦的话来说,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崔玉华主动挑起事端,却被打得头破血流。
  她去找黄叫五评理。女人想要达到目的时,总是比男人执着。她吃了大亏,当然要努力找回来。她气呼呼的一言不发,差点将牛丰收吓得送进另一个世界。牛丰收回想整个过程,就这样说:
  “是爹的铜头烟杆救了我。”
  可是李勇敢逢人便说:
  “我救了牛丰收一命。”
  他长时间以牛丰收的救命恩人自居,在牛丰收上烟时,不再是以前恭恭敬敬的样子,他神气十足,伸着手似乎要将牛丰收的烟荷包接过去。他还唆使别人对牛丰收说:
  “应该买上礼物,好好感谢人家。”
  牛丰收开始没有在意。在多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后,他就回敬一句:
  “是他老婆把我吓得要死。”
  崔玉华去找黄叫五评理,也对这片坟地感到恐惧,但她必须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不然会让李勇敢耻笑。她当时很懊恼,被这片阴森的坟地吓傻了。她只顾蒙头去找黄叫五,根本没有在乎牛丰收的感受。李勇敢到处说救了牛丰收,她也不制止,认为牛丰收的事情与她无关。这也不能责怪,她不知道牛丰收后来发生了什么。
  黄叫五没有将李勇敢两口子干仗当做一回事,他将牛丰收生产队稻谷被窃当做头等大事。他要李勇敢两口子——
  “别来烦人。”但他也对李勇敢说:
  “你他娘的,出手也太重了。”
  他还看着老婆刘素云,非常自豪地说:
  “你看看我,从来不对老婆动一下手指头。”
  他又得意地说:
  “包括任何女人。”
  刘素云也不简单,她生气地埋怨:
  “你厉害,别人什么都不是。”
  黄叫五没有训斥李勇敢,在陆续赶来的大队干部面前,他知道要给李勇敢面子。他语气平和地对李勇敢说:
  “你是民兵营长,是大队干部,应该给社员带好头。”
  刘素云主动安抚崔玉华,她当上大队妇联主任,就能说会道了,道理一套一套。她张开嘴巴就没有停止,滔滔不绝像柱子上的广播。其实根本不需要她这样,还说得口干舌燥,崔玉华早已没有听她叨咕,只是找不到制止的机会,她插不上话。刘素云强调自己苦口婆心时,崔玉华立即说:
  “你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身兼大队接生员的刘素云给崔玉华洗刷血污,并包扎伤口,省去了许多安抚工作。崔玉华连连感激:
  “嫂子,哦,主任,谢谢你!”
  黄叫五接着大队干部递上来的旱烟丝,也对他们说:
  “山塘生产队的稻谷被盗了。”
  他看到大家没有反应,就扳着脸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阶级敌人搞破坏。”
  大队干部们立即紧张起来,治保主任肖国才还惊恐地弄掉了手里的旱烟丝。他们齐刷刷地围拢过来,那个舒适地躺在竹椅子里的会计尤桂华,也起身走了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看热闹的细伢子躺在竹椅上,他的手扬了扬,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
  “我还要过来坐的。”
  开会是黄叫五一个人说话,其他人嗯嗯啊啊地附和,也有人点头,点头最厉害的是副支书罗保光,他是个老同志,却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们唯一的说话,是对黄叫五高高举起的手不断掉落旱烟丝的提醒。黄叫五爱惜旱烟丝,但不喜欢他们打断说话,他将旱烟丝放进烟荷包里,也埋怨他们:
  “不要打岔。”
  因此,肖国才接连不断地放屁,大家也默不作声,实在忍不住,他们就用力捂着嘴巴,或者转过身去。不过黄叫五对此说了很久,说得肖国才不安地扭动,仿佛身上长满了虱子,或者跳蚤。黄叫五说着正事,不知道说到哪里,在大家反复引领下,他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肖国才带领几个民兵,跟牛丰收去山塘生产队搜查。”
  李勇敢像被人夺走了兵权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黄叫五对他说:
  “你陪着老婆回去。”他还说:
  “不要再打架了。”
  黄叫五又嘀咕起来:
  “大队干部打老婆,不成体统。”
  肖国才领受了任务,像造反派取得斗争胜利一样喜气洋洋,还得意地吹着口哨,将忌讳深夜里吹口哨的牛丰收吓得要死。牛丰收不敢明目张胆地制止,却主动说:
  “我先给你报告一下情况。”
  以此来阻止他吹口哨。肖国才的嘴巴撅得很高,但没有吹出口哨声,他就这样听着牛丰收絮叨。
  肖国才带领四个民兵,和牛丰收悄悄进入山塘生产队,连那些嗅觉敏锐的土狗也没有发现。按着肖国才的想法,是要——
  “抓住正在转移稻谷的窃贼。”或者:
  “盗窃其他东西的坏人。”
  因为他始终牢记黄叫五挂在嘴上的话:
  “阶级敌人一刻也没有停止破坏社会ZY。”
  他们敲响第一户社员家的门,土狗还没有动静,仿佛被打狗运动清理了,或者吃了耗子药,在某个地方晕晕乎乎动弹不得。当社员怒气冲冲地询问时,土狗们立即狂吠起来,像围攻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村子里炸开了锅。肖国才和民兵花费很长时间,也很难让它们安静下来,牛丰收和社员声嘶力竭地喊叫,并采取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结果社员家里的锄头和扁担,还有挂在墙壁上破旧东西,被扔得满地都是,像抄家一样。他们搜查了几户人家一无所获,就灰心丧气,特别是肖国才,似乎全身虚脱了,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堆杂物。他要求大家停下来——
  “找地方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像蚊蝇鸣叫,民兵们以为出现了苍蝇和蚊子,都骂骂咧咧,也手舞足蹈地驱赶,还要弄来柴禾和树叶,蒙出浓烟驱赶它们。那个偏头的民兵大声埋怨:
  “这个鬼地方,贼多,蚊子也多。”
  肖国才没有阻止,还要求他们搞来更多的柴禾,弄出熊熊燃烧的火堆,将身子烤得热乎乎的。民兵们倦意连连,都张嘴打着冗长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像河马打架。他们选择牛丰收准备烧瓦的柴禾垛作为休息场所,也能随手往火堆里添加柴禾。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抽烟的家伙,看到都是短烟杆,就忍不住笑了,不过烟嘴和烟锅的材质不同,但不外乎是铜质和铁质两种。两个使用铜头烟杆的民兵神气起来,像拿着传家宝一样长久地晃动,他们的嘴唇不停地蠕动,都很想说:
  “我的是高级货,价钱很贵,供销社买不到,到城里才有。”
  两个拿着铁头烟杆的民兵并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一个人拿着烟杆在石头上用力敲打,并挑衅地说:
  “你们能这样吗?不然就来试一试。”
  那个偏头的民兵使用铁头烟杆,他没有将烟锅砸向石头,而是装好旱烟丝后,将烟杆咬在嘴里,点火后又小心地扶着。他喔哩哇啦地说:
  “你们是怕走夜路,才使用铜头烟杆。”
  那两个使用铜头烟杆的人没有狡辩,因为肖国才咬着竹根做的简易烟杆,并生气地说:
  “你们显摆个啥,哪天老子发了财,弄根金烟杆让你们瞧瞧。”
  民兵们嘿嘿地傻笑,有人还猛烈咳嗽,应该说是被浓烟呛成这样。那个偏头的民兵又说:
  “那多不安全,有人会打你的主意。”
  “别说了。”肖国才突然喝斥起来。他取下竹烟杆,认真地说: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搜查。”
  他们靠在柴禾上,很快睡着了,肖国才要求他们轮流看着村子里的交待,成了一句空话,还不如他放出一个响屁,引起他们注意。他们被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了,不然他们会被着火的柴禾烧死,或者被滚滚浓烟熏死。肖国才对打鸣的公鸡破口大骂,但很快就惊呼起来:
  “多亏公鸡打鸣,不然••••••”
  他没有说出结果,柴禾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能让他有条不紊地说下去。他没有立即组织救火,而是要求他们迅速离开那里。这个当了多年治保主任的家伙,始终将生命安全放在重要位置。随后他也没有体现出治保主任的价值,而是闯下大祸一样瘫坐在地上。民兵将他搀扶起来,他又装模作样地咳嗽,像黄叫五在群众大会上作报告前,嗯嗯啊啊地清理嗓子。在一阵干咳之后,他对着民兵吼叫:
  “看着干什么,赶快去救火呀。”
  他们不敢弄出声音,生怕惊动村里人,会招致一顿责骂。可是火焰越来越大,不是他们手忙脚乱地踩踏和拍打能控制住,如果不采取得力措施,牛丰收两年来积攒起来的柴禾,顷刻间会化为灰烬。他们没有喊叫村里人过来帮忙,但慌乱中响亮的声音惊动了村里人。男人们喊叫着奔了过来,他们提着水,显示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女人们披头散发,也张牙舞爪拼命喊叫,牛丰收老婆李淑英趴在地上呼天抢地,仿佛她的房子着火了,或者亲人遭遇了不测。伢子们也跑了过来,他们很安静,但给人吓傻了的感觉。大家齐心协力地救火,终于压制住了大火。大火还没有完全扑灭,李淑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肖国才,愤怒地喊叫:
  “查什么鬼东西,弄得大家不得安宁。”
  她还扯着肖国才的衣服不放手,并说:
  “你赔我的柴禾。”
  在有人撺掇后,她又喊叫:
  “不赔柴禾,我就去你家里挑瓦。”
  肖国才知道自己理亏,对李淑英吵闹连连躲闪,但李淑英不依不饶,非要他给出明确的答复。在步步紧逼的李淑英面前,他终于大声地吼叫:
  “不是你们生产队出了鬼事,你家牛丰收去大队求助,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情。”
  看到李淑英傻傻地站在那里,他轻声地嘀咕:
  “害得我一夜没有睡觉。”他又说:
  “我有神经官能症,有心脏病,有高血压••••••”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说得更多也许更能博得同情。看到李淑英没有吵闹,他也停了下来。随后他对牛丰收说:
  “我去对叫五支书说,要大队给你赔偿。”
  李淑英还要他写下字条,可是牛丰收将她拉到旁边,还生气地说:
  “瞎胡闹。”
  火焰扑灭后,山塘生产队并没有平静下来,社员们回家时吵吵嚷嚷,仿佛取得了战斗胜利,在弹冠相庆。牛丰收要求他们去家里休息,肖国才却严词拒绝了:
  “不去,不去,我们怕你老婆。”
  他们走开了,似乎不再搜查,可他们走到河边又停了下来,还坐在草地上,将装上旱烟丝的烟杆塞进哈欠连天的嘴里。他们也不查看地上是否有东西,特别是猫狗的粪便,或者石头和土块,就倒了下去。他们咬着烟杆屈着身子,像旧社会的人吸食大烟。不远处有两捆干柴禾,他们也没有用来烧火取暖,依然蜷缩那里,任凭冷飕飕的河风吹得身子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天蒙蒙发亮,他们就搜查起来,这不是他们积极主动,是冻得难受,不如立即投入工作。
  肖国才明显没有昨晚那样兴致勃勃,看到牛丰收,还目光躲闪。他四处张望,担心李淑英过来纠缠。他站在一户社员的家门口,挥着手对民兵说:
  “你们去查吧。”
  他还在偏头民兵的耳朵边悄悄地嘀咕:
  “查仔细些。”
  他们搜查牛二吕家里时,牛二吕带着牛三品去棕树湾找钱郎中看病还没有回来。看到茫然不知所措的牛二吕老婆谢七娘,肖国才突然明白了什么,像找到窃贼一样神气十足,似乎要阻止民兵搜查下去,还要说:
  “别找了,事情已经明朗了。”
  但他没有说出来,也让民兵继续搜查。他还身先士卒,里里外外认真搜查,每一条缝隙都不放过。在一个老鼠洞口,他蹲下来看了好久。他询问牛二吕的去向行踪,即使谢七娘告诉他:
  “带儿子看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又哭丧着说:“我都急死了。”
  他也不相信,还向牛丰收反复核实情况。牛丰收晃动响尾蛇尾巴一样的手指头,指天发誓地说:
  “他向我请假了。”
  肖国才仍然不相信,又认真地询问:
  “你看着他走的?”
  “千真万确。”牛丰收停了一下就拍着胸脯,啪啪的,很响。
  肖国才还要询问,并要谢七娘立正站好。他摆出警察抓人的样子,还在民兵身上看来看去,似乎在寻找手铐和警绳之类的东西,将她捆绑起来。不过当谢七娘走来走去,并在一把破旧椅子上坐下来,还背对着他,他只张了张嘴,也没有说什么,但他表情很难看。牛丰收要谢七娘给肖国才送礼,并悄悄地说:
  “捉只鸡给他。”
  谢七娘没有理睬,她为儿子看病都舍不得卖鸡,更不能平白无故地给肖国才送鸡。她一言不发地离开,端着装着食物的筛子去喂鸡。牛丰收又跟上去轻轻地说:
  “去拿几个鸡蛋。”
  谢七娘生气地说了一句:
  “要拿,去你家里拿。”
  谢七娘非常痛恨贪财的肖国才,但她家里的大黑狗突然窜了过去,将肖国才咬得鲜血淋漓,不是她教唆的缘故。她还拿着工具驱赶大黑狗,将它赶得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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