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历程之二十

　　21．设计救徐蓉
　　听了徐蓉的话，我的心里感概万分，想不到我心目中那个天真浪漫、活泼开朗的瞿萍姐姐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竟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为了宽慰她，我勉强挤出笑容：“也许我天生就是你的贵人，所以往往在你无可奈何之下，我会及时地来到你身边。”
　　于是，我将我下乡的过程和来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蓉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地一把抱住我，动情地说：“斌弟弟想不到你和姐姐一样的都是天涯沦落人。”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感到我和徐蓉之间较之艳姐姐似乎更贴心些。对艳姐姐我虽然十分喜欢，但只止于小弟弟对大姐姐的依赖之情，友爱之谊。即便我们偷食了禁果，有了肌肤之亲，仍然只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友爱。而对于徐蓉我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已经超越了友爱，步入了情爱的行列。
　　我和她相拥相抱，沉浸在一种难以自拔的激情燃烧的欲火中，我的手开始极不老实、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游离、抚摸，从头上到脸上到手上又到腰上，直至胸前那对耸立的乳峰。我的手从高耸的乳峰上落下，往下走去，忽然，我触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心中一惊，急切地问：“这是什么？”
　　她听我这么一问，立即清醒过来。忙从身上取下来，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刀锋的寒光令我浑身一惊，立即把我从情感的巅峰里带回真切的现实。
　　我诧异地问：“蓉姐姐，你带把刀干什么？”
　　我的问题显然不合时宜，使徐蓉想起目前的处境，只见她脸色一变，刚才还是秋波盈盈柔情万种的眼神里，刹那间已变得冷峻刚毅，她冷哼一声：“呸，刘霸天想让我嫁给他的傻子儿子，门都没有，我宁死也不会从的，我准备今晚将他的傻儿子杀了，然后再自杀。”
　　人在绝望的时候，自杀也是一种勇气，何况还能将心中的满腹仇恨，得到充分地释放。尽管这种发泄显得悲哀，但仍然不失为弱者的悲壮。
　　徐蓉停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对生活早已感到厌恶，早已失去了信心，生既无欢，死亦何惧？只是我有些不甘心，我毕竟年纪还小，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有道是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正运时？我不相信我就会永久地倒霉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时来运转，扬眉吐气。就因为有着这种信念，我才咬着牙坚持、坚持、再坚持。但是如果有人想强迫我的意志，想以强凌弱来羞辱我，我就会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捍卫我的尊严。”徐蓉说到这里，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火花。
　　听到徐蓉姐姐从樱桃小嘴中，所发出抑扬顿挫婉转如歌的声音，却吐出令人胆颤心寒的话语，我的心为之震动，我拉着徐蓉的手，十分坚决地说：“放心吧，蓉姐姐，有你的斌弟弟在，绝不会让你去冒险。”
　　徐蓉十分动情地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谢谢你，斌弟，有你这句话，姐姐已经心满意足了，本来我就想如果在我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能够再见你一面就好了。当时只当是一种奢望，一个梦想，谁知老天还算公平，尽管在我短暂的生命里，给予了太多的苦难，不过毕竟还是让我见到了你，实现了我的梦想。心想事成，如愿以偿。我还有何求？我的事斌弟，你就不要管了，还是让我自己去面对吧。”
　　我毅然道：“既然我来了，又怎么还会让你一人去面对呢？我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我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办法。为了放松心情，开发灵智，我问：“这位刘霸天为何如此霸道，可以如此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徐蓉恨恨地说：“说起这位刘霸天，村里人没有谁不恨他的。这家伙仗着当过几年兵，又有功夫在身；且有一个连襟在县里当了一个科长，孔武有力，又有靠背山，因此，在大队横行霸道惯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常常开口就骂人，动不动就打人，弄得乌烟瘴气，没有谁敢忤逆他的意见，甚至大队书记也得看他的眼色行事。谁要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他总得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向他俯首称臣。”
　　原来的大队长，是一位十分正直、能干的领导，就因为看不惯刘霸天的所作所为，在一次支委会上，对刘霸天的提出了批评，并希望他能够有所收敛。本来大队长的态度是非常诚恳的，目的也不过是让他能够起到好的带头作用。谁想到大队长的一片苦心却遭遇了刘霸天的嫉恨，尽管他当时表面上装得诚惶诚恐，口头上表示虚心接受尽快改正，可在心里却让仇恨的种子在狭窄的心胸里发酵、膨胀，乃至变本加厉，千方百计寻找报复的机会。
　　也是合当大队长倒霉，大队长家里的牛，不知怎么躲过了人们的看守，偷偷摸摸地跑到稻田里猛吃乱嚼，不一会就将一丘田里的稻谷吃了一大半。像这种事在农村本是司空见惯，屡见不鲜的，过去也不过是罚牛的主人承担稻田损失的赔偿责任而已，可是这位刘霸天却抓住这件事上纲上线，小题大做。
　　于是，大队长大祸临头，在刘霸天的运作下，被扣上破坏分子的帽子，不仅撤了大队长的职，而且还被定为二十一种人。刘霸天对此还不肯罢休，充分发挥他斩尽杀绝、痛打落水狗的优势，召开了批斗会并指使人上台对大队长大打出手，将大队长的腰脊骨打伤。可怜堂堂的一个大队长，为人一世忠厚，只因善意得罪了刘天霸，竟在年过半百之后，遭到疯狂地打击报复，落得个身残名败的悲惨结局，真的令人伤心欲绝。
　　自此以后，刘霸天更是肆无忌惮，横行乡里，全大队因为深刻领教了刘霸天的毒辣手段，谁也不敢招惹他，故而更助长了刘霸天的嚣张气焰。
　　刘霸天虽然猖獗一时，目空一切，队里无人治得了他，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真的惩罚他了。他将大队长害得悲惨兮兮不久，他家唯一的清白儿子突然得暴病死了，死前还满口胡话，说是老子造孽太多，只有儿子的生命才能偿还。
　　队里的人见此，无不拍手称快，都偷偷地议论，老天还是长眼，总算给这恶霸一个严厉惩罚，希望他从此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原来刘天霸只有两个儿子，老大小时候发高烧，因农村医疗条件太差，故而烧坏了脑子，成了痴呆儿。老二虽然不会读书，可脑子还是清醒，刘天霸视之为刘家之根，却不料夭折。可他虽然遭此变故，依然恶性难改，儿子靠不住，就想着靠孙子，想拥有一个聪明孙子为刘家传宗接代。虽说他不懂遗传学、优生学，可也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道理，知道儿子傻不拉叽，因此，立意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媳妇来弥补儿子智力的不足。他掐着指头将全大队的姑娘数了一遍，没有一个能如他的意，最后便打起了下乡知青徐蓉的主意。
　　他派媒人多次上门说亲，均遭拒绝，一怒之下，玩起了霸王硬上弓的强制手段，见徐蓉父母是被专政对象，当地也没有什么亲戚，知道小泥鳅即便调皮也翻不了大浪，故而，下令强行娶徐蓉进门让儿子早进洞房，一定要为刘家留下一条优质的根。
　　听了徐蓉的述说，我的肺几乎气炸了，我得想办法，狠狠地惩治刘天霸一下。我沉思着，用什么办法，既能保证蓉姐姐安全脱离魔爪，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刘天霸永远无法再强横起来呢？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梆、梆、梆”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有人在外面喊道：“徐蓉妹子，迎亲的轿子就要来了，让我进来帮你换衣吧。”
　　徐蓉听了，脸色大变，就要破口大骂。许是急中生智，我的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我轻声问道：“蓉姐，叫你的是媒婆么？这里结亲是不是也盖个红头巾？”
　　徐蓉诧异地望着我，点了点头：“是的。”
　　我如释重负：“好了，我有办法了，你去将媒婆手上的新衣拿来，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也要稳住她，千万不可放她进来。”
　　徐蓉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便往门边走去，怒声问道：“你又来这里吵什么？”
　　媒婆用讨好的语调说：“大妹子，你就熄熄火，我也是受人所托，没有办法。你把门打开，让我为你化化妆，换上新衣服。”
　　徐蓉将门打开，媒婆正要进来，徐蓉喝道：“进来干什么？滚出去！”
　　媒婆满脸含笑：“东家让我来给你穿衣化妆。”
　　徐蓉冷哼一声：“他要你来你就来，也不问问我同意么？你要进来，我就出去，那妆你自己化，那衣你自己穿，等会你就坐轿子去吧！”
　　媒婆笑了笑：“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他们要瞧得起我，也用不着求你大妹子了，到他们家，至少不愁吃，不愁穿，也可以享清福了。”说着就往里面走。
　　徐蓉大声喝道：“你再往里面走，就莫怪我不讲情面了！”
　　媒婆惊得怔了一怔，十分为难地看着徐蓉，将手中的衣服扬了扬：“可是这衣——”
　　徐蓉一把将衣抢过来：“你走，我自己穿，我想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自己再静一会。”
　　媒婆看了看徐蓉满脸怒火的神情，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徐蓉用力地将门“砰”地一声关上，这才急匆匆走进来说：“斌弟，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时间不多了，刘天霸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亲了。”
　　我脱掉罩衣，接过徐蓉手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还不错，除了短了一点外，大小还挺合身。我又将那块红头巾戴在头上，问：“你能看得出我是谁么？”
　　徐蓉抢白道：“斌弟，都火烧眉毛了，还来寻开心。”说到这里，徐蓉立即刹住话头，问道，“斌弟，你莫非想替我进刘家去？”
　　我十分轻松地笑道：“不错，这不是挺好玩的么？”
　　徐蓉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行，你去刘家就如进了龙潭虎穴，刘霸天能放过你么？我可不能让你为我去冒险。”
　　我道：“我就是要去龙潭虎穴，去擒龙打虎，出出胸中这口恶气。只是，你躲过了刘家的监视，可有地方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