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历程之十八
作品名称:岁月如歌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18-08-23 15:58:10 字数:3124
19、再见瞿萍姐姐
这天,十三队长安排我帮助保管员清理仓库,在杂物堆积如山的库房里,我发现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我大喜过望,将车推了出来一看,还是“永久”名牌呢。我十分惋惜地对保管员常青大叔说:“这么好的一辆车,放在库里锈坏了,真可惜呀。”
常青大叔说:“这车子是几年前工厂来这里扶贫时赠给我们队里的,当时只有原来的柳生队长会骑,可他骑了两年车子坏了,没人会修就扔在仓库里,再也没人理它。每年清仓库我还得搬进搬出,我拿它是块毒,留着碍事,丢了可惜,烦躁死了。”
我将车子摆弄了一阵,虽然外面锈得厉害,可只要稍微修修倒是可以使用,我对常青大叔说:“这车子修修仍然可骑。”
常青大叔一听,十分高兴地说道:“那好,等会十三队长来了,我跟他说说,让你将它修好去骑吧。”
说曹操曹操到,常青大叔话音刚落,十三队长恰好来到。我怂恿常青大叔去说,十三队长听说我能修好这车子,十分高兴,问:“修这车需要多少钱。”我想了想说:“钱倒要不了什么,关键是要时间,一些配件只有县城才有卖。”
十三队长一乐,说:“这好办,我给你三天时间,将车修好,以后有到外面跑腿的事就是你的了。”我欣然从命,乐巅巅地将自行车推出来,看看轮胎一点气都没有,便问常青大叔,有没有打气筒,常青大叔想了想,在里面翻了一阵,这才翻出一个气筒,递给了我。我将气筒夹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将车推到我的房里,将车子拆散,我将需要配备的零件写在纸上,揣上二十块钱,便往县城赶去。
周家墩离县城只不过二十来里路,因为这地方没修公路,又隔着一条江,所以交通极为不便,故此这里被列入穷乡僻壤之地。
我乘船渡过河,上了一道长堤,大步流星地往前赶去,二十来里地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我没用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县城。
县城尽管很小,但与乡下相比仍有天壤之别,红砖瓦屋,车水马龙,凸现了县城的独特风韵。使我有一种久违的感受,我尽量地呼吸县城的空气,吸吮车辆吐出的汽油的芬芳。来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机械修理的书,这才赶到五金店,将修车所需要的零配件买好,又找到一个修车摊子买了几块单车内胎皮。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要回去将配件换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事情办完,我突然萌生见一见艳姐姐的冲动。
可我只知道艳姐姐调到县城,具体的地址我却不知道,县城这么大,我上哪里去找?我想艳姐姐原本在商店,调动的地方也应该是商业系统,反正时间还早,便带着侥幸的心情,一家一家店子转悠着。我期望发生奇迹,能够再见她一面。
来到一家煤店,浓浓的煤尘在空中弥漫,我想艳姐姐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的。然而,当我无意中朝店里一望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是艳姐姐。我一惊,艳姐姐怎么会来到煤店里干活呢?
我这才醒悟道:“难怪,艳姐姐这么快就调到县城,原来竟是一家煤店。煤店因为又脏又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去那里上班呢?我知道艳姐姐自尊心很强,面子观念特重,如果被我发现她在煤店干活,她会觉得很没面子。”想到这里,我及时地刹住叫喊艳姐姐的冲动,飞快地逃也似地离开煤店。
我低着头快速地往前直冲,心里还在为艳姐姐抱屈,只可惜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作为一个下乡知青,我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力改变艳姐姐的命运呢。我只有暗暗诅咒老天爷的不公。
由于为艳姐姐抱屈致使心神不定,不小心在一个岔路口走错了道,当我发现时,已经走过岔道很远,如果往回走可得多走好几里路。有道是条条道路通北京,只要方向没错,我相信同样可以返回队里。只要找到渡口,过了河同样能够找到回家的路。想到这里,我将错就错,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问了几个人,这才找到渡口。
渡船刚过去,有几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女坐在那里等船。有一位身穿花格布的大婶说道:“唉,想起知识青年真是造孽,我们村里有一个从城里下放来的女知青,在这里下放了一年多,谁想被大队民兵营长看中,非要娶她做儿媳妇,你们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人么?是个傻子,你看看这闺女造孽不造孽。那闺女长得水灵灵的,真俊,真可惜。”
我一听忍不住插嘴说道:“那知青可以不同意啊,难道他们还能强迫不成?”
那位大婶说:“这位兄弟,听你是外地口音,莫非也是知识青年。”
我点了点头说:“我也是知青,下在周家墩。”
“唉——”大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还是男孩好,免得受人欺负。”
我又问道:“大婶,那位女知青不情愿,难道不能够拒绝么?”
大婶说:“怎么拒绝?听说她家里成分不好,因此没有人敢帮她;再说那位民兵营长可是大队一霸,连大队书记也让他三分,一般老百姓谁敢说个不字?因此,队里虽说有许多社员心里不满,可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我问:“这位女知青,是否已经嫁给那个傻子了?”
大婶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今晚就会进洞房了。”
我一惊,问道:“难道那位女知青已经屈服同意了?”
大婶道:“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没人帮她,只有任人糟蹋了。”
我说:“这也未必,她难道不会跑么?”
大婶用教训的口吻说:“到底是小孩子,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这么容易跑么?那位民兵营长专门派了两位民兵看守她,她从哪里跑?”
听到这里,那位女知青的大体情况我已经基本掌握,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想到那位女知青遭遇,我的豪气顿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将女知青救出来。于是我问道:“那位女知青住在哪里?”
大婶心生警惕,说:“小伙子,你可不要想主意去冒险,那民兵营长可凶了,你别跑去人没救成,自己反被打伤了。”
我笑道:“大婶,我再傻也不至于拿起鸡蛋去撞石头,我一个小孩子,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去救人么?不过,看在那位女知青同是知青的分上,我得去看看她;再说她今天出嫁,娘家人一定不知道,孤苦伶仃的,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我就算是她的一个娘家兄弟,去看看她,听她说说心里话。”
大婶听我这样一说,忙道:“小伙子,你年纪不大,倒是十分懂事,说得蛮有道理的。”
于是大婶将女知青住的地方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弄明白后,我向大婶道谢,匆匆往前面的村庄赶去。
按照大婶的指点,那个村子离这里不过三五里路,我迈开大步,急匆匆地往前走着。很快来到一个水塘边,抬头望见靠塘边不远处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我径直走到树旁,果然看见一个刷着白墙壁的屋子。我靠近去看见两个年轻人在屋子四周游荡,我暗暗地将四周的地形看清后,牢记在心。
见那间房子紧靠在一座山圹边,绕道爬上那座山,挨近圹边,趁人不备,纵身跳上房顶,沿着屋顶跳下来,紧贴墙根来到后门。推推门后门紧闭推不开,只好又沿着墙壁走到窗前,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嘤嘤的啼哭声,我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莫非这女知青我认识?我提气蹑足,靠近窗子,又仔细地听了一阵,声音更加清晰。的确,这声音我十分熟悉。我低头想了一阵,猛然省悟道:“哦,我明白了,不错,这就是瞿萍姐姐的声音。”
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头,听大婶说:“这位女知青叫徐蓉,怎么会是瞿萍姐姐呢?”
我想推开窗子,可窗子却是死死关着,推不开。正在这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连忙走开。好在屋后的山圹下有一个红薯窖,我闪身躲进红薯窖里,透过草丛朝后门看去,就见一位年轻人将门敲得“咚咚”响,边敲边说道:“徐姑娘,开门倒碗水给我喝。”
“滚开,你这个狗腿子,我有水喂狗也不会给你!”
听到里面的传出的说话声,我已经完全可以断定,里面的姑娘哪是什么徐蓉?分明就是瞿萍姐姐。见那人走开,我来到后门轻轻地拍了拍门,就听瞿萍姐姐骂道:“还不滚开,就是尿我也不会给你喝!”我轻轻地喊道:“瞿萍姐姐,我是周斌,快开门。”
我听到里面一阵脚步声,就听瞿萍姐姐来到门边,问道:“斌弟,是你,是你吗?我不是作梦吧?”
我轻声说道:“不是做梦,我是你的斌弟弟,我来救你了。”
就听一阵开门声,瞿萍姐姐探出头,尽管瞿萍姐姐瘦了许多,可那双大大的眼睛,我一眼就能认出。等门打开,我连忙闪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