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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要过好日子

作品名称:赌殇      作者:梦里乾坤      发布时间:2018-08-23 08:28:51      字数:7191

  众人散去之后,钱和文本想放倒身子大睡一觉。那一股莫名的亢奋劲儿过去之后,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已经极为疲劳,整个身子都像一摊泥似的,很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可惜得很,女人却不许他睡,一开口就冷着面孔问他:“我说,这日子你还打不打算过了呀?”
  “咋就不打算过呢?这不,我赢了大把的钞票不都上交到你的手里了吗?按说呐,我就是那搂钱的耙子,你就是那装钱的匣子,咱们两口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硬手,往后正经有好日子过哪!”钱和文打量着女人,喜滋滋地说。
  “说得好听,还好日子呐,你看看咱们这破房子,夏天遮不了雨,冬天挡不了风,这还能算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吗?”
  “破不破的,终归是咱们自个儿的房子,总比租房住强得多了。那才叫个惨呐,连戳烧火棍的地方都是人家的!”
  “你就别提租房那事儿好不好啊!一提那事儿,我这心里就像是被谁捅了一刀似的,难受死了。鸟还知道给自个儿垒个窝呐,过日子没房住的那份苦滋味,这一辈子我算是品尝够了。”
  “那你还有啥不满足的,好歹咱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窝嘛。”
  “光有个窝就行了?我想要一栋好房住住,也好好地过一过日子。”
  
  说到这里,钱和文一时竟再无话说。说来惭愧得很,若干年来,住房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他,让他须臾不得轻松。
  说到租房的事情,钱和文可谓吃尽了苦头。在短短的两年半时间里,他家竟一连搬迁七次之多,简直可以说是创下了河湾村的搬家之最。
  有几次搬家的经历让他们夫妇两人终生难忘。
  那一次,找下的住处是冯家的一间半房。
  冯家是三间房,中间开门。自个儿只住了东头一间,西头一间始终空着,闲置无用。既然是空房,那个破烂劲儿就不用提了。灰尘满屋,脏土遍地,炕不像炕,墙不像墙,看上去简直就没个模样了。他们夫妇两个足足清理了一整天,才算是把个房间给拾掇出来,看上去蛮像那么回事儿了。
  搬家之前,恰好赶上李冬梅二姐家的十二岁女儿小玉来串门子。小玉一直没回去,也就跟着他们一同迁进了新居。
  到了晚上,四口人高高兴兴地睡到炕上去。紧接着,出现了一种意料不到的情形,一下子让他们陷入一种极为尴尬的处境之中。
  一片黑暗之中,只听得耳畔“毕毕剥剥”地响了起来,有无数只跳蚤在跃跃欲试,同时向这一家人发起进攻。也许这些小动物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现目标,肚子早就饿得瘪瘪的了。所以,一旦有了可以施展本领的对象,也就难怪它们如此猖獗了。
  钱和文觉得浑身上下一处处像针扎似的疼痛起来,两只手前前后后好一通忙活,可抓又抓不住,挠又挠不好,让人一阵阵奇痒难耐。点起蜡烛一看,只见有无数只跳蚤在一片光亮中跳跃而去。他气狠狠地一连拍了几巴掌,末了却连一只跳蚤也未能打住。
  女人一动不动地睡在身旁,让钱和文觉得十分奇怪,忍不住开口问她:“喂,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莫非跳蚤们不咬你吗?”
  “不咬!”
  “那倒奇了怪了!”
  “有啥奇怪的,我这个人没人味,跳蚤们也不稀罕咬我!”
  女人是在调侃,但更像是一种抱怨。钱和文听了,半晌开不得口。临到末了,他怅怅地叹息一声说:“唉,这码事儿怪我,咋就没想到这一步上,早早地弄一瓶杀虫剂洒一洒就好了;这个罪哪里是人遭的,让你跟我受这个罪,连带着孩子也吃尽了苦头。”
  “你也别这么说,人呐,走到哪儿算哪儿,吃点儿苦遭点儿罪算得了什么,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苦!”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还是一个男人,日后一定多多赚钱,把日子过好。有朝一日,我非得让咱家住上大瓦房不可,再也不会让你们母子俩跟着我遭这份洋罪了。”
  “和文,有你这句话就行,往后,我们娘俩就等着跟你住那大瓦房了。”
  说罢,女人浅浅地笑了一下,同时有两行泪水潺潺地流了下来。男人把这一幕情景看得真真切切,心里禁不住一阵隐隐作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女人的双手,不住地摇了又摇。末了,终于让女人破涕为笑。男人的心里翻腾起一股热浪,也轻轻一笑,只是笑得有些苦涩而已。
  
  到了后半夜,也许跳蚤们已经吃饱了肚子,变得安生了一些。男人叫女人吹灭了蜡烛,两口子很快就睡了过去。劳碌了一整天,又半宿没捞着觉睡,他们早就又困又乏,真该实实在在地睡上一觉了。
  这工夫,可恶的鼠类们又开始行动起来。不知有多少只大大小小的老鼠们,在屋地上穿梭一般地跑来跑去,搜寻着白日里人们遗留下来的食物残渣。为了争夺即将到口的食物,老鼠们不时发出“吱吱”的鸣叫和一阵阵相互搏击的声响,简直如同闹翻了天一般;更有甚者,那一些胆大妄为的东西,居然爬上炕来,在被褥间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真可谓嚣张已极。
  一家人都死死地睡了过去,这一切早已不知不觉了。待到天亮以后,女人第一个睁开双眼,看到一只肥肥大大的老鼠大模大样地从小玉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她吓得一声怪叫,简直就没个好动静了,这才把余下的几个人一起惊醒过来。
  女人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小玉的一个脚趾被老鼠啃去了好大的一块趾甲和皮肉,只是还不到一定深度,未出一点血而已。
  那一刻,女人的心里真是难过已极。她忘情地扑在外甥女小玉的身上,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其实,还有一点他们夫妇未曾想到,冯家那房子极为破旧,已是年久失修,早已不堪抵御风寒,刚一入冬,就觉出冷得不行了。
  于是,钱和文出面去找了自己的叔伯大哥,另谋去处。大哥的岳父家有空房,挺宽敞的,也挺相当。因为别人没法儿说上话去,所以只好请大哥出面帮这个忙了。
  很快,又到了选定的搬迁之日。这一次,因为要从村子东头搬到村子西头,所以路程就远了一些。钱和文早早地跟生产队长要了一辆二马车,又找妥了几个帮忙的人。
  二马车刚刚走出一半的路程,就见大哥匆匆忙忙地从对面迎了过来。按照原定计划,大哥应该留在他的岳父家中,待二马车一到,就指挥人们安顿东西。大哥为何不在那里等候,反而打破计划迎了过来呢?莫非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不成!
  果然,大哥一开口就让钱和文大吃一惊。
  “和文,这一回都怪大哥,事情没办明白,人家那头又变了卦,不让咱们往过搬了。”
  “啊!竟会有这种事情!这是真的吗?”乍一听,钱和文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大哥能跟你开这种玩笑吗?你没看大哥都快急出汗来了吗?”
  “那可咋办呢?这都搬出来了,半道上却没了去处,这不是活活把人坑个好歹的吗?”
  
  一时间,弟兄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再也无话可说。有顷,大哥把脚一跺说:“到了这一步上,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就搬到我那儿去吧!总不能把你们一家撂到半路上让别人看笑话呀!”
  “你家也不宽绰,行吗?”钱和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怎么不行!我那儿不是还有一个小后屋空着嘛,你们一家三口人还住得下,也就是看上去憋屈了点儿。”
  “哎,弄到这一步上,还讲什么憋屈不憋屈呀!能有个存身之处就求之不得了。”
  待到把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少不得要安排一顿酒饭来招待那些帮忙的人们。酒席上,众人都把今天的事情当成笑话来说。一旦谈论起来,倒也风趣得很——
  “嗬,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搬家的呐,半路上换了镜头,这可真够惊险的,也够刺激的了。”
  “可不是咋的,这搬一回家,兴师动众的可也不能算是小事儿一桩了,你说答应好好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了,这不明摆着是要人家的好看吗?”
  “依我看,这里边准是有啥岔头儿。”
  “说书讲古好说个‘书中有岔’,这一回算是应了典,偏巧让咱们给赶上了。”
  “可不是嘛。”
  “哈——”
  众人“嘻嘻哈哈”地好一通笑,酒倒是喝得分外高兴。
  
  钱和文一家,一连几次迁居,在大哥家中应该是居住时间最长的一次。当然,彼此之间的相处也是最为和睦的一次。不过,这期间也曾发生过一件意外的事情,给他们夫妇两人的心里留下一层阴影。
  入冬以后,他们在自己的小屋中砌了一个炕炉子。一来可以取暖,二来可以做饭,既经济合算,使用起来也极为便当。
  那一日晚上,李冬梅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忙着手里的针线活计。忽然,正在熟睡中的孩子一阵悸动不已,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抛开了手中的活计,探身过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此时,小柱子已是牙关紧闭,嘴唇发青,脸上没了一点儿血色,看那样子很像是抽了过去。
  女人扯开嗓子好一通喊叫,惊动了前边屋里的人们。正在陪着大哥大嫂闲唠嗑的钱和文第一个跑了回来,大哥夫妇两个紧紧地跟在后边。几个人一看小柱子的那一副模样,一下子也都慌了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孩子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钱和文颇感纳闷地问。
  女人回答说:“我也正觉着奇怪呐,临睡之前,孩子还好好的呐,这才刚刚睡了过去,一没哭,二没闹,不知不觉地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找大夫去!”大哥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了出去。
  “你们别怕,不要紧的。”大嫂看过孩子,少不得安抚了几句,又吩咐说,“这屋子太小,人一多了,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还是把孩子抱到前屋去吧!”
  刚刚把孩子抱到前屋安顿好,大哥就把村里的瘸大夫找来了。瘸大夫虽说腿脚不大顶用,那两只手却很麻利。可惜他又是听诊又是量体温地忙活了好大一阵子,到底也没能查清孩子的病情。
  这工夫,小柱子的情形倒是一会儿比一会儿强了。孩子把一口气喘匀,脸色也好看多了,睡得也格外安稳。接下来瘸大夫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说没啥大问题,留下一点儿口服药,也就告辞走了。
  一家三口人,又重新回到了小后屋。这么一折腾,弄得他们夫妇俩半宿也没睡着觉。今天晚上这一突发事件着实有些蹊跷,不能不让他们为之纳罕不已。如果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加以解释,终归让人放心不下。
  “你说说看,孩子是不是冲撞啥了?”女人忐忑不安地问。
  钱和文听了连连摇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你们女人家就爱相信这一套!那我问你,就算是冲撞啥了,咱们可是连一张纸都没顾得上烧,孩子咋说好就好了呢?”
  “那你说是咋回事儿呢?不弄明白了,心里终归不踏实,要是孩子落下这么一个病根,隔三岔五地发作一回,那可就糟糕透了。”
  “你呀!咋瞪着两只眼睛尽往歪处想哪!”钱和文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神色为之大变,“依我看,孩子八成是煤气中毒了吧!”
  “是吗?”
  “我看挺像。”
  “那我怎么没咋的呢?”
  “你是大人,抵抗力强,煤气不多,自然就扳不倒你了。”
  “也对,你这么一提,我倒是觉出自个儿也有一点儿恶心了,像是那么回事儿,不过,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啊!大哥家的烟筒一直挺好烧的,啥风不犯哪!”
  钱和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响响地一拍大腿:“会不会是大嫂把烟筒插板插早了呢?”
  “也许是吧!赶明儿个我问一问就清楚了。”李冬梅紧张得很,连连点头。
  “别介,你可千万别问,往后咱们自个儿多加点儿小心也就是了。”
  “也好,我不问就是了,唉,什么时候咱们自个儿有了房子就好了。”
  钱和文赶忙开口安抚女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拼命弄钱,也好尽快有个房子。”
  那一晚,女人抱住男人,痛痛快快地流了一通眼泪。
  
  男人染上赌博恶习,开始时女人并未怎么在意。河湾村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大家都玩,他也只是跟着玩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别是逢年过节,你不让他上赌场,一个大男人闷在家里还真够难受的。玩一玩牌,权当乐呵乐呵。不图希赢个金山银山回来,也别输个稀里哗啦,闹个过过牌瘾也就算了。
  但女人万万没有想到,男人的赌瘾竟然越来越大。那小小的赌场,他再也无法拔出腿来。输了,他想把钱捞回来。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嘛;赢了,他想再多赢一些,钱还能怕多吗?总之无论输赢,他都不肯洗手不干,就此退出赌场了。
  女人这才想到管他,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却始终不能奏效。男人依旧我行我素,照赌不误。
  至此,女人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男人已经沦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赌棍,看上去似已无可救药了。
  那许许多多的往事,在女人心中沸腾不已,让她潸然落泪,一时竟再无话说。男人把这一幕情景看在眼中,一下子变得大不高兴,高声喝道:“你这个娘们儿,汉子赢了大把的票子回来,本来是个喜兴事儿,你偏在那儿哭天抹泪的,这不是存心让我添堵嘛。”
  “你那钱不好花!”女人到底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我压根儿就不图希!”
  “那你到底图希个啥呀?”
  “我想让你忌赌!”
  “别介,你让我放开手脚再赌个三年两载的,等我赢到手一大笔钱,置办个漂漂亮亮的大瓦房,我再来它一个金盆洗手,行不行啊?”
  “不行!我要你这就告别赌场,从此干干净净地做人,踏踏实实地生活,什么房不房的,我才不往心里去哪!”
  “我要是不听你的呢?”
  李冬梅态度坚决得很,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再不听我的,我就和你离婚!”
  “离吧!你就离吧!等你离了婚,我更得好好地耍上一耍了。”钱和文笑嘻嘻地说。
  “我看你是一条道跑到黑,再也不知道个悔改了吧!”
  “那倒也不是!真要没了你,我再不大大方方地赢上一大把票子,可拿啥说媳妇啊!”
  “我真得撕了你那张破嘴,看你还敢胡说八道不!”
  女人一时气急,再也按捺不住,扑上来就要和男人动手。男人顿时火冒三丈,举拳欲打。女人一头扎到男人的怀中,尖声叫嚷起来:“你打!我让你打!打死我才好哪!你也好再说一房新媳妇去!”
  男人把拳头举得老高,却迟迟不肯下落。女人自知讨不到便宜,于是扭头就走。临出门时,她气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说:“你等着,我找新来的杨书记检举你们去,让他好好地管教管教你们这一帮耍钱鬼子!”
  一听这话,男人慌了,赶忙跳下地去,三步并做两步追出房外,喝道:“你要敢给我捅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喝过之后,毕竟还不放心,男人又光着两只脚丫子一直追到了大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没往村委会那个方向去,这才放下心来。他几大步蹿回屋去,往炕头上一仰歪,扯过一条被子蒙头一盖,很想好好地补上一觉。这一阵子,让女人闹腾得他已倍感疲倦。
  正在似睡非睡之际,听得房门一响,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来。随之,一只手有力地把被子扯了开去。钱和文睁眼一看,不只李冬梅去而复返,二嫂吴玉颖也雄赳赳地打上门来。两个女人瞪圆四只秀目,含悲忍痛,似怒似嗔,一起盯住了他。
  “哎哟,是二嫂来了!”钱和文“嘿嘿”一笑,赶忙一翻身坐了起来。
  “老三,你算是出息大发了,敢动手打老婆了!”吴玉颖拉着李冬梅一起坐了下去。
  “二嫂,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敢打她吗?你问一问她,这么多年我碰过她一手指头没有!”
  “冬梅,你就说说看,咱别怕他,有二嫂给你撑腰哪!”
  “哼,虽说没打到身上,那一副张牙舞爪的德行,也就差一点儿把我吃到肚子里头去了。”李冬梅一脸委屈地说。
  吴玉颖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指点着钱和文和李冬梅,说:“瞧瞧你们两口子,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嘛。”
  “可不,闲饥难忍,没事儿找事儿罢了。”钱和文摇头晃脑地说。
  吴玉颖板起面孔说:“老三,你别跟二嫂耍贫嘴,让我看,咋说也是你的不是!”
  “二嫂,都是我的不是,这总行了吧!”
  “你也别不服气,我今儿个打算劝你几句,你想不想听啊?”
  “我也知道你干啥来了,那就讲出来吧!”
  “人生一世,谁都不易呀!有人喜欢把人生比做舞台,也就有了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人生一说,这种说法你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这倒新鲜。”
  “新鲜什么呀!我告诉你,这可是一句老掉牙的话了,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充当一个角色,至于你本人上演的是喜剧还是悲剧,那就完全看你自己了。”
  钱和文不无夸张地“嘿嘿”一笑:“二嫂,你没上一回大学,真真是可惜了,这一大套理论,把我弄了个晕头转向,都快找不着个北了。”
  “哟,那我这不就成了对牛弹琴了吗?”
  “你也别骂人不带脏字,我跟你说,你有你的说法,我还有我的说法哪!”
  “那你就说一说看,我洗耳恭听就是。”吴玉颖打量着钱和文,看上去显得极感兴趣。
  “让我看呐,人生就是一个大赌场,混得好一点儿的角色,可以做局东,执掌全局,永远都是一个响当当的胜利者;次一点儿的角色,可以做庄家,输赢先不论,往那儿一坐,可以享受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再次一点儿的角色,就是那押三门的了,说起来好歹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顶不济的就是那些跟着坐车的了,东一头西一头,连个准地方都找不着,简直可怜得很。”
  “这才叫三句话不离本行哪!你一开口就说到了赌场上。我可告诉你,在赌场上,没有人一生都做得成赢家,一生都是输家的却大有人在,更多的人则是输了又赢,赢了又输,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临到末了,连自个儿都弄不清楚究竟是赢还是输了。”
  “妙,说得妙极了!二嫂你行啊!我真没想到你一个女人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有啥稀奇的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家里养了个耍钱的男人,一日日耳濡目染,我弄不明白这一套行吗?”
  “别说,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我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一旦耍上了钱,就都赶上鬼迷了心窍似的,明明知道那是一个火坑,却非要闭上两只眼睛往里跳不可!”
  钱和文连连眨巴着眼睛,两只手比比划划,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要说这个,你就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了。我告诉你,耍钱人尽管多如牛毛,大致上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有钱人,比如我陆二哥,他并不缺钱,上赌场只是为了玩上一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寻求刺激。你想一想看,一会儿骑高头大马,富得流油;一会儿又穷得穿不上裤子,这多来劲啊!男人嘛,喜欢的就是那样一种感觉,花钱都没处买去;还有一类人是贫穷的,比如我钱和文吧!上赌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赢钱,那才叫一本万利的买卖哪!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可以和它相比的行当了,时运来了,一元钱可以变为成百上千,容易得很!有一回,我两手空空地进了赌场,陆二哥赢了,给了我五十元钱,我用那五十元钱,一翻再翻,末了把整个局都给管了。你说那个滋味爽不爽呀!除了赌场,你上哪儿能找得到这种好事儿呢?”
  “和文,你自个听听,你把赌场说得有多美,我说你是不是想耍一辈子大钱呢?”
  “哼,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都得先和阎王爷爷赌上一把再说。”
  “那才叫个地地道道的赌鬼哪!”吴玉颖无可奈何地摇起头来,回身对李冬梅说,“冬梅,听见没有?你可得好好地管一管你家和文了!”
  李冬梅不无凄凉地一笑,说:“我才懒得管他呐,他把自个儿输了更好,我也就省得跟他操心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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