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历程之十五

　　16、抗洪抢险的战斗（2）
　　面对肆虐的洪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为眼前的处境感到担忧，更为家乡的父老乡亲感到担忧。我心思电转，很想为大队长分忧，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苦思冥想之后，我想别无良策，唯有多备沙袋。于是，便向大队长建议，赶快向公社报告，迅速组织沙袋，以备万一，大队长领着我急往抗洪指挥部跑去。
　　指挥部设在堤坝的一个军用帐篷里，里面有一个钢丝床，一个张桌子，上面摆着一部电话机。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敞着胸脯，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椅子上，手握电话大声吼叫着：“你们听着，一定要给我顶住，顶住，绝不能放过一个敌人，哦，让洪水漫淹过来。”
　　在路上我听大队长说：“这位指挥长叫雷长鸣，他可是一位能人，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是个连级干部，曾参加过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在反击战中，他带领那个连在珍宝岛上阻击敌人，并击毁了苏修军队的乌龟壳，立下了二等功。他也在那次战斗中负伤，这才转业来到地方，担任了公社武装部长。上任不久恰遇这场洪水，公社书记当机立断，让他担任了抗洪指挥部指挥长。”
　　我自小对解放军十分崇拜，听了大队长的介绍，对这位指挥长油然生出一种尊敬之情。
　　大队长见指挥长正在打电话，不敢惊动他，就站在帐篷外面等着，可这位雷部长却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我不知道这位部长有多少电话可打，但有一点我却十分明白，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因为洪水不等人。
　　趁他打完一个电话正拨下一个电话时，我大声地喊道：“报告。”
　　听他说“进来”时，我拉着大队长走了进来。雷部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显然不认识，却看见了大队长，疾声问道：“老任，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大队长是个老实人，尤其见到领导，连话都说不出来。一见雷部长问他，一紧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提、提、提个建议。”
　　我赶忙接嘴道：“大队长的意思是，老天还会下大雨，我们抗洪的任务更艰巨，但是按照目前的人手，靠大家挑土培堤，恐怕不行，一旦洪水猛涨，我们将措手不及。”
　　雷部长听我说到这里，十分感兴趣地望着我：“你们可有好的办法？”
　　大队长这才缓过劲来，接口说道：“只有多准备一些沙袋，才能应付紧急情况。”
　　雷部长无奈地摇摇头说：“县里原本答应送一些草包来，可是因为马路被洪水冲断，无法运来，我正为这个事情伤脑筋呢。”
　　我和大队长一听，心里大失所望，如果县里的草包无法送来，一旦洪峰来到，岂不只有被动挨淹的份？我的脑子一转，说：“是不是设法多搜集一些袋子、麻布袋之类的东西，自己准备一些沙包。”
　　雷部长一听，一拍大腿说：“不错，好主意！”说完，拿起电话就摇，可摇了半天也没摇通。雷部长气愤地将电话筒往下一甩，说道：“糟糕，电话线又断了。怎么办，电话断了，没办法与公社取得联系。”
　　我自告奋勇地说：“这么吧，雷部长写个条，我送过去。”
　　雷部长低头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只是到公社的那条路也可能被水淹了，不好走。”
　　我说：“没问题，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总会有克服的办法。”
　　雷部长问：“你会不会骑车？”
　　我笑着答道：“牛车、马车只会坐不会骑，单车、汽车会骑不会坐。”
　　大队长连忙指着我说：“咯伢子是城里下来的知识青年，能耐大着呢，脑子又灵活，你放心让他去，不会有问题。”
　　雷部长指着床后面的一辆自行车说：“骑着它去，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
　　我二话没说，将自行车推出帐篷，飞身上车骑着车飞跑。这堤坝可是细沙土筑成的，吸水能力极强，虽然昨晚下了一夜瓢泼大雨，可是一停雨堤坝可就干了。我骑上车子拼命地踩着，十里长堤不一会就到尽头，可是刚下堤我的头就大了，通往公社的一座桥已经被水淹了。原本举步走几十米的路径，此刻与江水连成一体，已是浊浪滔天，混沌的江水卷起一个个漩涡。望着这种场面，我的心里有些发颤，有些胆怯。我虽然对自己的水性十分自信，可只是在风平浪静的水流里畅游，而从来没有在激流漩涡中尝试过。我知道激流中游泳是十分危险的，万一被转进漩涡里，就断无生理。我抬头四面望了望，希望能看到一条船，助我渡过去。可是望了一个圈，别说是船，就是人影子也未见一个。我不敢再等下去，心里想着雷部长的嘱托，想着那些父老乡亲。我暗想，管他，豁出去了。将自行车推上堤坝锁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夹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又将雷部长的纸条用塑料布包好，绑在身上，口里默默地念了三遍：“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才跳入汹涌的激流里。
　　一进入混沌浑黄的激流，我就感到后悔，这水可与平常大不一样，平日里这水可是十分地温柔，在水中游泳感到十分地惬意和温馨，可是此刻的水却显得十分地粗暴和野蛮，击在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极大的冲击力，令人根本难以忍受。
　　我刚落入水里，一个急浪打来，我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立即就被转入湍急的漩涡里。我本能地长吸一口气，将超然功法布满四肢，奋力往前挣扎，几个起落使我摆脱了浊浪的攻击。我的心中产生动摇，如果退回岸上，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我想到大队长焦急的神色、雷部长的信任，以及垸子里的大片良田变成汪洋泽国后，当地乡亲就会陷入饥寒交迫的严重后果，我只得咬咬牙，继续往前游去。
　　发怒的洪水似乎有意与我作对，我往前游几步，巨浪就将我往后推几步。不过只有几十米的水域，我在水里连冲几次，仍然没有取得实际的效果，没办法我只得孤注一掷，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避过巨浪往对岸冲去。
　　我有在水中停顿很长时间的特长，因此沉入水底之后，我便脚踏实地往前疾奔。走了好一阵，琢磨着应该快到对岸了，这才吐气将身子浮了上来。岂知刚将头浮出水面，一个激浪打来，又将我转入漩涡里。
　　这次漩涡可比上次厉害十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身子被转入急速的旋转之中，我极力地挣扎，哪知越挣扎，水的旋转之力越大。我还来不及吐一口气，就感到身子随着水的旋转之力在快速地旋转。不一会，我就感到呼吸紧张，全身乏力，出现了虚脱的症状。不好，我意识到我的危机，如果不能迅速摆脱漩涡的纠缠，我就可能成为汨罗江中的又一个孤魂，求生的欲望给了我力量，我咬了咬牙，强行运气欲从漩涡中突破出来。岂知刚摆脱眼前的一个漩涡，另一个更大的漩涡接踵而至，此刻的我，已经筋疲力尽，手脚发软，我根本无力与强大的激流抗衡，一股寒意从心底透出，在大自然的巨大威力下，我不得不暗自叹道：“苦也，我命休也。”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位古装老人，他银发飘飘，满面悲戚地望着我，朝我招手，似乎在说：“可怜的孩子，跟老夫走吧。”
　　我想这位老人一定就是屈老夫子，屈原在此怀沙沉河，一缕冤魂在此游荡数千年，一直没有找到替身，想不到我居然有此荣幸，成为屈老夫子的替身。想到这里，我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眼睛一闭任由老人将我引领而去。我感到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涌去，事实上我即便想躲避，也是无能为力，眼看我的手就要被老人的手拉住，忽然有人在我的耳旁喊道：“小调皮，小调皮。”是老头师父在叫我！我一惊头脑顿时清醒，我感到身上似乎有一种极大的劲道在体内涌动，我知道是老头师父在我危难之际拯救了我。心内感激老头师父的时时对我的照顾，急运功将头浮出水面。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来到了对岸！急忙爬上岸，低头看了看雷部长的纸条在塑料布的的层层包裹之下安然无恙，拿着纸条，顾不得浑身湿沥沥，直往公社跑去。不到几分钟，来到公社大院，直往里面冲去。
　　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大汉拦住了我，我将纸条递过去，催道：“快，那边等着急呢。”趁那位大汉去送纸条，我感到十分疲倦，想靠在门槛上休息一会，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很快就打起了瞌睡。就在这时，戴红袖章的大汉跑来说道：“快进去，朱书记有事问你呢。”
　　我只得站起来，跟在大汉后面，往公社书记的办公室跑去。
　　朱书记长得五大三粗，两个裤脚卷得老高老高。一见我进来，十分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那边的电话线杆被水冲倒，线路不通我正急着呢。”我将泅水过来的过程简要地说完后，向朱书记说道：“护堤那边十分危机，请书记想方设法运送沙包过去。”
　　朱书记沉吟半晌，说：“县里的草包因运输原因一时还来不了，怎么办？”
　　此刻，我也顾不了许多，急声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要再下雨河水猛涨，大堤可就难以保住，因此必须尽快解决沙包问题。”
　　朱书记边想边说道：“可一时之间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忽然福至心灵，说：“粮库里有许多麻布包，如果将所有的麻布包集中到大堤上，也许可以缓解一时之急。”
　　朱书记一听：“这是个好办法。”忙给粮库打了个电话，又派人领着我乘船赶到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