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新官上任
作品名称:赌殇 作者:梦里乾坤 发布时间:2018-08-20 09:09:20 字数:6478
河湾村的办公场所显得十分简陋,一所普普通通的三间平房,且已年久失修,看上去早就没个模样了。当年,这里曾是村小学的一处幼儿班教室;后来,幼儿班被撤掉了,经过一番整修之后,一下子变成了村委会的办公地点。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相对而坐,正在郑重其事地交谈着什么。
在炕头上盘腿大坐的男人,年纪明显地要大一些,他就是河湾村村委会主任宋山。宋山那一身装束打扮,看上去和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什么两样;嘴巴上叼了一根老粗老长的旱烟卷,深一口浅一口地吧唧个没完没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让一团浓浓的烟雾把自己包裹起来。
坐在宋山对面办公桌前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看上去不只面相英武,一身打扮也显得洒脱利落。他叫杨兴东,是天龙镇的党委副书记,一直分管政法工作。而今,杨兴东刚刚接到一项新的任命,批准他下到基层代职,来河湾村兼任村党支部书记。
今天,是杨兴东来河湾村正式上任的日子。一位兼职村党支部书记,一位村委会主任,两人还是第一次在村委会里碰头。
这工夫,宋山似乎已经过足了烟瘾,精神头儿也上来了,腰板一下拔得溜直。他随手掐灭了烟头儿,远远地抛了出去;而后把两只蒲扇般的手掌拍在一起,向杨兴东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杨书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愿意实实在在地回答我吗?”
“宋主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好了。”杨兴东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问题,听了这话不禁为之一怔,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宋山。
“你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关心关心你,咱们毕竟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嘛。”
“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能犯什么错误啊!再说了,你看我像是那种犯过错误的人吗?”
“让我说,经济问题嘛,你应该不会发生——我猜,你十有八九是走了桃花运,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宋山板起面孔,连连指点着杨兴东。
“你这脑瓜才怪,咋一下子想到那上头去了呢?”杨兴东瞪大双眼,死死地盯住宋山。
“这年头,都时兴玩那一套。”
“怎么!你也想让我赶赶时代潮流吗?”
“那对,也算是不白活一回嘛。”
“也好,等你当上纪委书记,再来跟我谈论这个话题吧!”杨兴东板起面孔,神态变得严肃起来。
宋山不无自嘲地一笑:“可不,现在跟你谈论这种事情,还真有那么一点儿以下犯上的味道,不说也好——不说了,啥也不说了。”
“哎,别不说呀!我还真想知道知道,你咋就一下子扯到那上头去了呢?”
“这还不是明情!镇党委把你下派到我们这种雁过拔毛的鬼地方来,明摆着就是遭贬了嘛。话又说回来,你自个儿要是没啥毛病的话,咋又会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呢?”
听到这里,杨兴东不禁拍手打掌地大笑起来,却一时再也说不出什么。
宋山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后来竟也为之哈哈一笑,讪讪地开口问道:“杨书记,你可是笑个啥呀?”
“你说我还能笑个啥呀!我是笑你!”杨兴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声。
“笑我!我有啥可笑的呀?”
“你这才叫隔着门缝瞧人——把人看扁了哪!”
“是嘛。”
“我就明告诉你吧!你们河湾村党支部书记一职,已经空缺了好几个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是让镇党委伤透了脑筋。这一次,我是主动提出申请,要求下到基层兼职,为此还受到了上极领导的一番表扬,在你这儿咋就一下子变成遭贬了呢?”
“嚯,闹了半天还是你自己申请的呀!”
杨兴东看着宋山,只是微微一笑而已,不再多说什么。
“这我还真没想到,看来你倒是值得表扬一回了!”宋山盯住杨兴东,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两个人谁都不再开口,屋子里一下变得格外寂静,气氛也就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宋山目光游移,下意识地避开了杨兴东的目光。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摸出烟口袋,开始卷烟。也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他的两只手竟也变得不听使唤了,不但未能卷成那一支烟卷,反倒把烟末零零散散地撒到了腿上。
杨兴东打量着宋山的一举一动,心里竟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从打他本人提出来河湾村兼职的申请之后,他的生活圈子里就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这中间,有家人,也有外人,有善意的提醒,也有苦口婆心的劝阻,爱人还曾和他大闹了一场。不过,还从未有人像宋山一样,当面提出如此近似荒唐的说法。他虽然觉得好笑,却又无法笑得出来;更有甚者,内心深处有一种隐隐作痛之感在折磨着他。别人说什么,他可以不往心里去,也可以不在乎。宋山持何种态度,对他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绝对不可小觑。
他心里清楚得很,此次来河湾村代职能否干出点儿名堂,首要的一条就是看宋山对他是否认可和支持。一念及此,他很想对宋山说点儿什么,或者表白一下自己。可惜,他无法弄清楚宋山那一番话的用意,究竟是一时的即兴调侃,还是一种刻意的试探。自己就算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也无从开口。
宋山终于把那一支旱烟卷成了,但他却不急于点火,而是随手把那一支旱烟夹在了耳朵上。而后,他再一次慢悠悠地开了口:“杨书记,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你肯听一听吗?”
“你还有什么活,就请痛痛快快地都说出来吧!”
“听着,我劝你赶紧打道回府,回镇里消消停停地当你的副书记去。年轻人嘛,你想在工作中干出成绩来我可以理解,可你得另找途径,在我们河湾村压根儿不行;整不好还得一头栽在这儿爬不起来,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宋主任,你这是信不过我呀!”
“那倒不是,我是看你小伙子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犯不着在我们这个鬼地方浪费宝贵时间,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说那有多不值啊!”
杨兴东忍不住笑了起来:“宋主任,多谢关照,可我还是不想领你这份情,我人都来了,你再说这些话,是不是显得多余了啊!”
宋山不无尴尬地一笑,略一停顿,又把话说了下去:“我还想问你一句,杨书记,你真正了解我们河湾村的具体情况吗?”
“当然了解一些,二十年前,河湾村曾经是一处令人羡慕的富庶之地;最近几年,经济发展步伐却一直不快,成了远近闻名的贫困村,拖了全镇经济大发展的后腿,工作上可是大有文章可做呀!”
“你说得不错。”
“我还知道,河湾村人嗜赌成性,好赌成风,这一点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村民们的生产与生活,算得上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了;对河湾村来说,要致富,先治赌,对不对呀?”
“也对,这确实是一个老病根了,往大了说,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这一切,可都是我这个分管政法工作的镇党委副书记职责范围所在啊!对此,我不只责无旁贷,而且很感兴趣。我以为,在新形势下的农村,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共性问题,值得我们这些农村基层干部们给予关注。”
“你就是为这个来河湾村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杨兴东淡淡一笑,把不解的目光再次投向宋山,“宋主任,听说镇党委原打算让你来兼任这个村党支部书记,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呢?”
“嗐,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能力有限,只怕误了大事啊!不说别的,光是一个赌博问题,就够让我头疼的了。”宋山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不止。
“河湾村的赌博之风果真那么厉害吗?”
“没听人家常说嘛,河湾村人一年只赌两次——”
“那不算多呀!”
“两次是不算多,可一次是六个月呀!”
“嚯,照这么说,他们一年到头不干别的,简直就是以赌为生了!”
“可不,那些赌徒们,就像生长在地里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总也没有个去根的时候,一个个抓不够抓,判不够判,气死公安,捎带法院,也真让人拿他们没有办法——”
“村里数得着的赌徒都有谁呢?”杨兴东颇感兴趣地问。
宋山扳起手指一一数说着:“这个好说——头一个就是我的兄弟宋宽;其次是那钱和文,还有一个就是村上的财会人员陆山青了;此外,还有一个张三混子,虽不正式参赌,却经常出入赌场,他的能量也小看不得。”
“看来,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呀!”
“怎么讲呢?”
“村长的弟弟,村上的干部都在参赌,居然还出了一个职业局混子,问题的严重性可想而知嘛。”
“杨书记,河湾村弄到这步田地,我这个村主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呐。话得说回来,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把禁赌当成头等大事认认真真地管起来过——”
“依我看,光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恐怕也不行吧!”
“那还能咋办呢?”
“听说过大禹治水的故事吧!大禹成功了,他的老子却失败了,父子两个到底差在哪儿呢?”
“你说差在哪儿了?”
“他老子只知道一个‘堵’字,而他却采取了疏导的方针,可谓上上之策,所以他成功了。”
“杨书记,你这道理好深呐,我一个庄稼人还真是搞不懂——”宋山一脸苦笑,连连摇头不止。
杨兴东也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深奥之处,你自个儿仔细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
“我就明白一件事情,你来到河湾村,就算是给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希望,往后就看你的了。”
“你可别那么说,就算我一身都是铁,又能打几个钉啊!宋主任,我可早就指望上你了,真要没你,这河湾村只怕我还不敢来呐,咋样?你总不会来个大撒手,站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吧!”
“那怎么会呢?杨书记,别的我不敢夸口,这一点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宋山仔细地打量着杨兴东,不无赞赏地连连点头。
杨兴东打量着宋山,神态已变得十分轻松:“那就好,只要咱们两个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
两只大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摇了又摇。
一条大河自北向南,无声无息地向前流淌着。流过了沟沟坎坎,流过了春夏秋冬。仿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人们无法想象它究竟来自何处,最终又将去往何方。流着流着,它陡地甩出了一个老大的弯子,恰如一条长长的巨龙,一路逶迤而来,已是疲惫至极;于不经意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弓出了一个弯弯的懒腰,而后才又悠闲自得地蜿蜒而去。这一个甩弯堪称妙极,每年一到汛期,那汹涌而来的河水都要在这里受阻,咆哮着冲出河床,形成一片汪洋。汛期过后,肆虐一时的河水又复归旧道,呼啸而去,却不得不把一层厚厚的泥沙留了下来。
斗转星移,天道循环,若干年后终于让这里形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冲击平原。也不知始自何时,这一方水草丰茂之地,出现了栖息的人烟,一代一代繁衍至今,终于有了今天的河湾村。
如今的河湾村已是一个相当不小的村落,它既是一个自然屯,也是一个行政村。全村三百多户,大约一千余人口,其规模之大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宋山陪着杨兴东走出了村办公室,开始踏查河湾村的自然情况。两人一路缓缓走去,看到后来,杨兴东的心情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宋主任,河湾村名不虚传,果然是贫穷而又落后。这么大的一个村落,却难得见到一处像样的房舍,据我对农村的了解,仅从这一点上看,就很能说明问题呀!”
“杨书记,你说得太对了。农民嘛,手里有了钱干啥?一为盖房子,二为娶媳妇,这可以算是他们人生的两件大事啊!”宋山迎住杨兴东的目光,无可奈何地一笑。
“不能劳动致富,手中没有足够的票子,这两件大事又从何说起呢?”
“就是嘛,人们都说河湾村一是房子破,二是光棍儿多,这话倒是一点儿不假。”
“别的不说,至今连用电问题都未能解决,这种落后情况在全县也是屈指可数,典型得很哪!”
“那怪谁呀!只怪上级领导不肯出手帮我们一把,好像我们就是那没娘的孩子似的。”
“宋主任,要怪也得先怪你们自己,你们拿不出那一笔自筹资金,尽想着手心朝上,那能办得成什么事业哪!”
宋山一脸苦笑,频频摇头,仿佛再也无话可说。
后来,两人走出了村庄,一路向西,来带了大草甸子上。初春时节,草芽刚刚拱破地皮,一片新绿,虽然还很稚嫩,却显示出极强的生命力。放眼望去,绿茸茸的望不到尽头。身临其境,足以令人神清气爽,不知不觉中情绪已为之一振。
杨兴东兴致勃勃地说:“宋主任,当年河湾村能够富甲一方,靠的就是这一片大草甸子吧?”
宋山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那对,这可是数量可观质量上乘的苫房草啊!哪一年都不少卖钱哪!”
“我听说,当年还曾发生过一场草场保卫战,亏得你一枪定乾坤,河湾村才成了胜利者,有这么一回事儿吧?”杨兴东颇感兴趣地盯住宋山。
“你也知道这码事儿啊?”
“那可是你的辉煌历史啊!我能不关注嘛。”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宋山始而摆手,继而又频频摇头,“可惜的是后来草房被淘汰了,苫房草也就不值钱了,草场缺乏管理;再加上一年一场大水,几年下来,草资源也就给破坏得差不多了。”
杨兴东一连打了几个转身,而后又伏下身去,轻轻抚摸着那柔嫩的草芽:“卖不成苫房草了,这大片的草资源也还是有它的利用价值嘛,比方说,可以搞一搞畜牧业呀!”
“这倒是一个现成的出路,可牛从哪儿来,羊从哪儿来,那也是得拿出大把钞票才能办得成的事情啊!”
两人饶有兴致地边说边走,终于走出了大草甸子。看着眼前的大片耕地,不等杨兴东问起,宋山就比比划划地说开了:“杨书记,我跟你说,河湾村最糟糕的就是这些耕地了,人家岗上的土地都是黑土层,肥得流油,插进一根筷子都能发芽;我们这儿可都是沙土地,上面一层薄薄的黄土,破了皮儿就是沙子,就这种土质,鸟都不肯屙屎,还能长出好庄稼来吗?”
“宋主任,你也别那么悲观,黄土也好,沙子也罢,只要利用好了,那都是不可多得的自然资源哪!”
“还自然资源呐,能咋个利用法儿啊?”
“要是能办一个制砖厂,这些黄土和沙子不就利用上了吗?”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宋山一脸苦笑,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杨兴东轻轻摇头,陷入一副沉吟状态中:“我看,基础条件差一些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当务之急得把那些赌徒们彻底改造过来,让他们走上正道,其它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宋山一声长叹,神态由抑郁变得格外愤懑:“唉——那些耍钱鬼子们,一个个都耍红了眼,越穷越耍,越耍越穷,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一时半会儿地很难把他们改造过来”
“那也未必,我听说你当年也曾上过赌场,现在不也不是当年的你了吗?”
“我那是——”宋山瞟了杨兴东一眼,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杨书记,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带着你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儿,就是让你彻底了解一下河湾村,还以为你会知难而退哪!”
“那怎么会哪!”杨兴东略一沉吟,把话又说了下去,“至于如何改造那些赌徒们,我倒是有了一个初步想法,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也好,你就说来听听。”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当务之急,咱们只要做好那四个重点人物的工作,对刹住河湾村的赌博风就能起到一种不可估量的作用。”
“也是,具体做法呢?”
“咱俩也来个分工合作制,一人负责两个,分头搞好帮教工作,你看如何呢?”
“很好,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四个玩意儿都摆弄消停了,河湾村基本上可以算是天下太平,再想成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杨兴东笑了起来,说:“宋主任,事儿是那么个事儿,理也是那么个理,只是你这种说法不够恰当,让人听着不大舒服。”
宋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败家的耍钱鬼子,让我看咋说也不算委屈了他们!”
“宋主任,这四个帮教对象,你看咱俩该咋个分配法儿呢?”
宋山不假思索地说:“让我看,你就负责陆山青和张三混子他俩吧!”
“可以,你先把他俩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
“那陆山青虽然好赌,却不是一个一耍上钱就啥都不管不顾的人。他心眼儿不空,也容易说进话去,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身为村上的财会人员,咱们总算有个笼头拴着他呐;至于那个张三混子,只是一个局混子而已,一旦没了局,他也就跟那鱼儿没了水一样,想扑腾也扑腾不起浪花来了。”
“宋主任,行啊!你还是挺照顾我的嘛。”
“也别那么说,杨书记,我还没仔细地说给你呐。你这两个帮教对象之中,也有一处老大不小的难点,往后够你应付的了。”
“什么难点呢?”
宋山却不肯再说下去,反倒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才怪呐,宋山越不肯说,杨兴东越感兴趣,一再追问起来。临到末了,宋山才摇头晃脑地说:“杨书记,你别着急呀!真到了节骨眼儿上,我能不告诉你吗?要是让你稀里糊涂地栽在河湾村,我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主任可负不起这份天大的责任;再说我也没办法向镇党委交待呀!你说对不对呀!”
“你少跟我卖关子!莫非你这河湾村里还有什么潜伏敌特不成?”
“那倒说不上,不过——”宋山似乎有意做作,欲言又止。
杨兴东并未在意,也不再追问下去,他响响地一拍胸膛,说:“宋主任,你尽管放心好了,有啥我都不怕,我还正要找个机会考验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哪!”
宋山也响响地拍起巴掌:“那好啊!往后这种机会少不了就是。”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