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天伦之乐

　　话说皇甫清一大早收拾好行装，同东方静、皇甫善、皇甫秀坐了一上午车从广州直达厦门，然后步行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家里，赵春燕做好午饭，东方静端着菜出来道：“阿清，吃饭了。”
　　皇甫清应了一声，招呼着皇甫善和皇甫秀上前帮忙摆好餐具，一阵忙碌后，五人围在一圆桌旁，赵春燕上座，旁边是皇甫善和皇甫秀，对面坐着东方静和皇甫清。
　　皇甫清看到其母，本想说说父亲的事情，但赵春燕始终不曾提及，加上两人早已习惯了父亲不在家，也就没有说出来。又想说说自己这二十几年的见闻，但这二十几年都在部队里打仗，枯燥而乏味，又没有什么可说。迟疑间，赵春燕先问道：“儿子啊，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还好，部队里挺好的。”皇甫清应道。
　　忽而想到在王老二家看到的那个乞丐模样的女人，皇甫清不禁问道：“娘，我在王老二家买鱼的时候，他家里怎么会有个乞丐？”
　　“你又在、王老二家、买鱼啊？”赵春燕一惊一乍问道。
　　“额。”皇甫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重点不是在哪买鱼好吧？
　　“你这两鱼、多少钱？”赵春燕继续问道。
　　“两条鱼八块钱。”
　　“还行，还是、解放军、好啊，解放军、来了，这些东西、都便宜了、不少。”赵春燕笑道。
　　“不是，娘，您还没说王老二家的那个乞丐是谁呢？”皇甫清无奈道。
　　旁边的东方静见状，不禁轻声笑了笑，然后又朝向了皇甫善。
　　“你说的是、王西施吧？那是、王老二的、孙女儿，前几年、疯了。”赵春燕轻松继续道：“说起、王老二家、是真可怜，之前卖鱼、生意挺红火，就是、香火不旺，只生了、一个儿子。”
　　四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赵春燕讲故事。
　　“三八年、那会儿，日本人、打广东，福建、离得近，鬼子的、飞机、在海边、乱炸，王老二的、儿子和儿媳妇、都被、炸死了，他老伴、本来、就只是、受了点、轻伤，听到、儿子和儿媳妇、没了后，就一病不起，不久、也跟着、去了。”赵春燕一脸哀伤，继续道：“只可惜、王老二、一家，就只剩下、他和他的、孙女了。”
　　赵春燕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要怪就怪、王老二、给他孙女、取的、什么名字，还“王西施”，太招摇了。鬼子、进村后，听说、村里面、有个西施，摸着就、过来找了，找到、王西施后，发现那娃、确实是、长得太排场，直接就、拉到、鬼子宪兵队了，说是、当什么，好像、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就让她、去当、慰安妇，被、十几个、日本兵、给糟蹋了，那时、她才、十七八岁呢，人还没、长全，真是、作孽啊。”
　　赵春燕嚼了口饭继续道：“后来、日本人、投降了，国军、在广州、市政府、发现她的，穿着、一身、日本人的衣服，给她洗澡、换了身衣服、就送回来了。王老二、去接人、的时候、本来是、一阵欢喜的，接回来、没几天，才发现、西施这娃、已经疯了。”
　　“那王老二怎么不送她孙女去医院？”皇甫清问道。
　　“哪有钱呐。”赵春燕解释道：“王老二、那鱼店、早就被、日本人、给炸没了，后来是、在政府那里、领了什么金，才又、开了个、鱼店。”
　　“说起王老二、真不是个东西。”赵春燕吞了口饭怨怨道：“他孙女、已经那样了，他还整天、打他孙女，总是说“要是个男娃就好了”，一直以为、是他孙女、让他、断子绝孙了，把他孙女、当狗一样养，周围的、邻居们、看了都、觉得寒心。”
　　旁边的东方静脸皱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又继续吃饭。
　　“相比之下，刘老三的、日子就好多了。”赵春燕有点喜色道：“刘老三、你知道吧？就是以前、村里的老道士，后来老了，让他儿子、接了他的班，他儿子、刘小六、你总认识吧，你们小时候、还打过架呢，长大了、人挺好，你曾祖母的、后事、还是他、帮忙置办的呢，少花了、好多钱。”
　　“鬼子、进村后，听说刘小六、是个道士，就让他去、鬼子司令部，说是、让他去、给死了的日本兵、做后事，还给了、不少钱。”赵春燕由喜转叹道：“唯一、不尽人意的、就是、他儿子、不争气，刘小六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没找着、对象，一直、打光棍，刘老三、还整天、到我这里、让我帮着、他孙子说媒，这让我、怎么去帮？”
　　皇甫清听着感觉不对劲，轻轻问道：“娘，那刘老三？”
　　赵春燕听了，忙遮掩道：“没，没啥。”
　　“娘，爹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找个老伴陪陪自己了。”说完后皇甫清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一阵的沉默、尴尬。
　　“你，你都、知道了？”赵春燕一阵失落道。
　　“嗯。”皇甫清小心应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继续道：“我在广州见着我爹了。”
　　“见着、就好，见着、就好，你爹、是个好人，我不想、对不起、你爹。”赵春燕声音哽咽，眼眶湿润，只顾着吃饭。
　　旁边的东方静依然和皇甫善轻声细语。
　　“孙女、多吃点鱼。”赵春燕给皇甫秀夹了块鱼道。
　　“谢谢奶奶。”皇甫秀稚嫩道。
　　“唉，真乖。”赵春燕摸了摸皇甫秀的头笑道。
　　午饭过后，赵春燕洗刷，东方静在厨房帮忙，皇甫清则带着皇甫善和皇甫秀忙着打扫卫生，母亲一个人在家，家里些东西都荒废了。
　　洗刷后，赵春燕出来，对皇甫清道：“快过年了，我出去、买些年货。”
　　“娘，我陪您去吧。”东方静也从厨房里出来解下围裙道。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赵春燕客气道。
　　“娘，你就让她很你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皇甫清劝道。
　　“那好吧，走，一起去。”赵春燕笑道。
　　“不用，娘，你就跟静儿两个人去吧，我带着他们两个把家里整理一下。”皇甫清拒绝道。
　　“这，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得、买些东西、给这俩娃吧？”赵春燕为难道。
　　“娘，真不用，他们也不小了，不劳您费心。”皇甫清又拒绝道。
　　“那好吧，那我走了。”赵春燕将用袜子装的钱放到口袋道。
　　“嗯，娘，路上注意安全。”看着赵春燕和东方静出去的背影，皇甫清在后面嘱咐道。只听到赵春燕越来越远的笑声：“好，媳妇、真好，皇甫家、有福气。”
　　等到傍晚，东方静掕着两大袋东西跟着赵春燕进了屋，感觉里面确实是焕然一新。
　　赵春燕还是带来了两根冰糖葫芦，一进门就分给了皇甫善和皇甫秀：“孙子、孙女儿，看奶奶、给你们、带什么了。”
　　“冰糖葫芦。”皇甫善首先喊道。
　　“谢谢奶奶。”皇甫秀上前接住冰糖葫芦道。
　　“唉，唉。真乖。”赵春燕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道。
　　“娘，又让您花钱。”皇甫清为难道。
　　“没关系的啊，没花、多少钱。”赵春燕笑着放下一袋东西进了其房间。
　　东方静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夸皇甫清道：“不错嘛，内务劳动干得挺干净。”
　　“那是，必须的。”皇甫清得意道。
　　这时，赵春燕从她房间里抱了床被子出来，边走边对皇甫清道：“今晚、我睡、你曾祖母、那房间，你们两、睡我屋，孙子孙女、睡你屋。”
　　“娘，孩子大了要分开睡。”东方静跟着赵春燕到其房间提醒道。
　　“对，是要分开睡，你看我、这脑子，老糊涂了，正好、还有间空房，我待会儿、去腾出来。”赵春燕不好意思道。
　　这时，皇甫清进来道：“娘，那间房间我下午就已经打扫干净了。”
　　“你来得、正好，你去你屋，把你柜子里的、被子搬到、我屋去。”赵春燕嘱咐道。
　　“娘，我和静儿住我原来屋挺好，不用换房间。”
　　“胡说，你那屋、住你一个人、还可以，住两个人、不方便。我那屋、是我和你爹、结婚的，大一些，你们不介意、我用过就好。”赵春燕坚持道。
　　等将各房间都铺好被子点上灯后，整个家里面感觉就是不一样，好不喜气洋洋。
　　晚饭过后，一家五口坐在碳火边谈了会儿话，然后各自洗澡，各回各房。
　　东方静洗完澡回到房间，关好门，直接将坐在床上看书的皇甫清扑了下去。
　　“动静小点，孩子们还在隔壁呢。”皇甫清小心道。
　　“刚刚进来之前，我特意去看了一下，他们都睡着了。”东方静抬起头，趴在皇甫清身上笑道。
　　“别让娘听到了。”
　　“娘都跟我说了，这些年，她都在刘老三家过的年，这些东西，她老人家才不会介意呢。”东方静笑道。
　　“哟，不错嘛，才来一天，周围情况都已经摸透了？”皇甫清夸道。
　　“那是。”东方静得意道：“好歹跟着你在上海做了几年的情报工作，这点水平都没有，那还不白干了。”
　　皇甫清点了点东方静的鼻子笑道：“夸你两句还上天了？”
　　“反正我不管，这些天你都没什么工作，可别再用“明天工作”、“今天太累”什么的搪塞过去，好好伺候老娘，否则饶不了你。”东方静霸气道。
　　“好好好，保证让你满意。”皇甫清无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