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迷雾叠嶂

　　霍芝萍为薛祝与杨青松的爱情而奔走，来到薛祝父母家做工作。见薛祝父母沒有拒收礼物，就知道要作通两个老人的工作就容易了。然后说道：“我和薛祝在一起下乡落户，后来又一起被安排在烟厂烟叶科工作。
　　“薛祝很想念两位老人，我和薛祝、还有白玉媛的男朋友都是当地青年，感情都很不错。听薛祝说，二老不赞成薛祝的婚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听侄女给你们老人家说说情况。”
　　芝萍并不等二老开口，继续说道：“薛祝的男友杨青松志向很不错，目前已经进入土产工司工作。人才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可说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既然薛祝能相中，一定是有道理的。山里的教育、生活方式、文明习惯等都很好。只是路途遙远一点。但是，凭现行的交通工具，阻档不了大城市和乡村之间的隔绝。如果坐车只需两日便到，如果坐飞机三个小时就到，水陆空交通十分便利。如果要想与女儿讲话，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我觉得老人不必有所顾虑。
　　“话又得说回来，年青人有了爱情，都会坚持自己的眼缘。父母若不同意他们谈朋友，一旦失恋，在今后的日子里就成为终身遗憾。薛祝和青松已结成深厚的感情，现在二老如果要他回来嫁一个不爱的人，他不会有幸福的。既然你们的女儿薛祝不能幸福，你们当父母的还有幸福可言吗？古往今来有很多事例可以说明：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贾宝玉和林黛玉……”霍芝萍口若悬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人的表情，终于发现薛伯父慢慢点着头。
　　薛伯母给芝萍和立红倒上茶，然后说道：“对薛祝谈男友我们并沒强烈反对，只是关心他，有点不放心。听了小霍一席话，我也就不担心了。他爸表个态，同意就行。”
　　薛祝爸爸道：“听了小霍讲话便知道是有主意的人，你不会害了薛祝，也是为了我们两个老人好。不过，以往对他两人有顾虑也是出于关心他们。这样吧！你就带个口信回去，叫他两个既然相恋就要有始有终，选个时间回来把婚事落实。小霍这样关心薛祝，又给我家带来好消息，我先谢谢你们了。”
　　“既然伯父伯母同意薛祝的婚事，那我们也该走了。”
　　霍芝萍和立红在回来的公汽上，猛然看到文卫平和程婷婷也在，四人便互相寒暄了一番。霍芝萍问婷婷道：“你两个打算什么时候去上班？我和立红明天就走，路上耽搁两天，回去刚好赶到上班时间。”
　　婷婷道：“我俩刚才也正好去买船票，那我们就把票买好一起走吧！”
　　下了公汽，婷婷又轻声对芝萍说道：“芝萍姐，你说怎么办？前天我碰着张红兵，他对我说：他要接他老爸的班，开年他不回卷烟厂上班了，他老爸把他的户口关系等都已转回江汉了。他要求老爸把刘霓红的工作和户籍转回来，他老爸现在还没有同意红兵与刘霓红的婚事。看来他们的关系可能会出问题。原因是张红兵已经把户籍转回了江汉，而刘霓红的工作关系又无法转回去。将来不能住在一处，他们的关系还能维持吗？我看迟早要告吹，不如早点把真相告诉霓红，让她好有个思想准备。”
　　霍芝萍道：“这事先问问刘霓红知道多少，然后再观察事情的发展再说，现在还说不好是什么结果。迷底揭早了会适得其反，不如暂缓告知她。”
　　正月初六这天，过春节的人们都准时回来上班了。第一天上班大多是来听候消息，看厂里有不有大型活动。毎年开头全厂要开个职工大会，这已经形成了规律。沒接到通知前，烟叶科的职工们也只好在办公室杠火炉神(方言)。一个个都满面春光的述说着过新年的喜庆事。霍芝萍对大家说道：“薛妹妹的喜糖大家有望得吃了。到时候烟叶科的同志们都要去祝贺，可不要拉下哟。”
　　程婷婷道：“那谁给薛祝当伴娘和伴郎呢？”
　　梅兰接过话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除了你程婷婷和文卫平两口谁还有这么合适呢？只不过主婚人和证婚人太难选择。按当地土家族的婚俗，好事要成双成对。所以主婚人应是男女搭配，证婚人之前还要有媒公、媒婆。”
　　程婷婷道：“这有何难，到时候让陈立红过来配合芝萍姐不就是男女主婚人了嘛！至于证婚人嘛！万一沒有只好由梅兰去请秦太华滥竽充数啰。”
　　霍芝萍见大家都在说说笑笑，只有刘霓红脸上沒有笑容，怕引起霓红的烦心事。便立刻把话题转了开去：“今年烟叶科的人都要到一线去发展烟叶生产，这是年前既定方案。到时我们尽量把主要力量放在白玉媛实习的地方去，集中火力让我们的根据地先富起来，那意义就太大了。”
　　文卫平接下来道：“你们都回根据地去了，那我和李科长怎么办？等李科长回来后，要求向你们借人给我们龙潭公社支援支援。”
　　霍芝萍道：“你一个人去龙潭乡？‘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你干脆过来当上门女婿吧！你如果不过来婷妹妹也不稀罕你。”
　　一会儿李晓轩从夏厂长那儿回来了：“厂部通知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礼堂开职工大会。今天下午自由活动。现在还处于春节期间，大家还可以多铲些年锅粑。请注意，大家要不要喝得醉倒了。”
　　刘霓红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此时心里在想：全厂的职工都回厂上班了，只走了张红兵一个人，连个信也不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思来想去，不能坐地等花开，得主动打听红兵的情况。
　　正在思考的时候，霍芝萍、程婷婷等也陆续回来了。霓红便问道：“芝萍姐和婷婷你们两人回江汉碰见过张红兵吗？可能沒碰见，如果碰见了他会写信带给我的。”霓红觉得问了后又觉得不该问，思想矛盾得又想把话收回来。
　　芝萍知道霓红此时的心里较为复杂，说：“我确实沒有碰到过。红兵回江汉前给你打过招呼吗？如果你不知道他回去的事，就说明你俩的事情还不稳定。如果他回江汉之前给你交待清楚了才走的，就说明还很正常。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不然你自己给红兵写信试探一下。”
　　霓红说：“红兵接电报说他娘病危，要回江汉去看他娘，不让我一起回去。我很怀疑，他回去看娘这么久了现在沒有来上班我更加怀疑了。”
　　程婷婷说：“我在江汉碰见过张红兵。红兵说已经接了他爸的班。他爸最近把张红兵的户籍已经转回了江汉，这事你可以向烟厂政工科打听一下，证实是否真的。不过红兵说：他爸已答应把你的户籍也转回江汉去，目前就是工作问题难解决。应该不会是说谎吧？你就按照芝萍姐的建议，写信回去试探一下，事情就全明白了。”
　　霓红心想道：“如果不是自己放浪，也不会有这些多余的担心，因为张红兵占了自己的便宜，他也很有可能甩掉自己的。事已至此，我还真相信芝萍姐和婷婷的建议，赶紧写信给红兵，不然日久天长，他会淡忘了我对他的感情。”
　　于是，刘霓红写道:
　　亲爱的红兵！你好吗？
　　这么久了，你一去杳无音信，我只好给你来信了。
　　今年沒见你来烟厂上班，十分挂念。听人传说，你接了你爸爸的班，并且连户籍都已迁回江汉了，不知是否真的？听说后我既感到高兴也觉得意外，心中有一种说不明白的酸楚。可我不算什么，只要你快乐舒适、心情愉快、工作满意比什么都好。在此，我为你感到高信。
　　我好想你，真的，每天早上出门时，明知道你不在宿舍，但我的眼睛仍然要向那边搜寻。沒见着你的身影，我的心又凉了下来。
　　然后，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心情是那样无精打采，坐卧不宁，情绪低落，少言寡欢。
　　每到夜晩我又望着你住过的宿舍发愣。一想到我俩的情谊又觉得今生今世终身无憾，无憾的是我俩曾经的梦已园。但我又十分后怕：
　　一怕你父母真保守不愿接纳；二怕你日久记忆模糊淡忘了前缘；三怕你身边鲜有美女又纳新欢。四怕你工作太忙给我写信沒有时间；五怕你忘了第二故乡见异思迁；六怕你孤雁单飞相思绵延；七怕你学陈世美得了富贵忘却贫贱；八怕你永远离开让我思念；九怕你我生下单亲儿男你丟弃不管；十怕你忘奴婢旧情不见。
　　我不敢再往下想。总之，你能不让我害怕吗？你能负责任吗？你有担当吗？你敢做敢为吗？你是男子汉吗？我在这里否定以上提问？
　　我相信你不会抛去我们曾经的真情，我从来就沒有真的怀疑过，因为信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我只想尽快看到你的回信，看到你从前对我的那种浪漫与激情。愿我俩感情地久天长！
　　致祝！你曾经的爱人：霓红。
　　19XX年X月X日
　　职工大会过后，李晓轩同意大家的意见，把天仙桥公社作为蹲点发展烟叶的基地。要立足在那里干出成绩来。
　　白玉媛和叶卿二人过了初四便来到公社。余书记先让他俩参加干部扩大会议。然后在会上宣布了白玉媛继续履行公社副书记职责，仍然主抓烤烟等多种经济生产。确定让叶卿自选一个大队当大队长去。
　　还是玉媛有办法，赶紧给余书记提请求，让叶卿回本村任支部书记罢。反正半年时间就结束，这样才会独立带领群众致富。当然本村工作对叶卿来说也不是轻松的，但后面还有得力的上司白玉媛撑腰配合呢！
　　李晓轩和霍芝萍以及文卫平等来到天仙桥公社。玉媛把大家介绍给余书记，余书记热烈欢迎大家前来支援工作。然后余书记对玉媛讲：“现在是你主管烤烟生产，烟厂的同志来了之后，就在你的麾下工作，具体办法和专业我们听他们的，生活安排应该听我们的。抓烟叶生产总的布局交给白玉媛同志。公社所有直属部门都要投入全部力量归你指挥。”
　　白玉媛组织所有单位开了个统筹会。最后提出：“要求建立一个生产烟叶研究小组，尽快总结出‘高产、优质’烟叶的经验。以利于今后提高总体种植水平，增加社员收入。”最后决定，技术实施由杨月和李晓轩负总责，成员有霍芝萍、文卫平、程婷婷、刘霓红、梅兰、薛祝。
　　试验地选在比较熟悉的天仙桥大队，实验面积为五百亩。烟厂这部分人员上半年工作的安排已妥，细节由大家自行安排。
　　全体人员第一阶段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烤烟生产“高产优质”科研项目五百亩耕地已平整结束。霍芝萍建议道：“第一个环节终于完成了，我们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今天是赶场天，我提议大家上街去把需要的肥料、农药等物资购买回来，顺便逛一逛街。”
　　大家好久未上街了，都想去买点自己的日用品。听芝萍这么一说，大家高兴得跳起来。只有刘霓红一向总是打不起精神，懒洋洋的只想睡觉，不时胃里觉得不舒服，最近几天经常出现呕吐现象，时不时地干呕一阵。
　　李晓轩有些怀疑。问霓红道：“你是不是想喝酸梅汤，或者想吃带酸味的水果之类，最近经期还正常吗？”
　　霓红经李晓轩这样一问，还真的被提醒了。假装答应道：“不，不想吃东西，反正只觉着不舒服。”
　　李晓轩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叫道：“芝萍，上街后你把霓红带到医院去捡查一下，不要小病拖出大病来了。有病应当早治，工作事大，身体不适不是小事。”
　　霍芝萍和刘霓红在去医院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关心霓红道：“最近张红兵给你写信了吗？”
　　霓红答道：“他已忘了我，估计是不会给我来信了，上次我给他寄信以后，他就一直未回信。我和红兵的恋情多半告吹了。”
　　两人谈着话不觉到了医院门诊室外，只见门诊医生忙不过来，许多大人带着小孩排着长队，至少还等一个小时才轮得上自己。霓红便悄悄对芝萍说道：“我清楚自己的病因，我讲了后你别告诉人，我要去妇产科刮宫，张红兵不来我只好这样了。目前情况已由不得他，我必须这样处理。”
　　“建议你还是到县医院吧！我去帮你请假，就说这里沒有捡查出是什么病。回厂里将息好了再来工作比较合适。”
　　霓红点了点头。霍芝萍说完回头找着李晓轩给刘霓红准了假，然后说道：“我去送他上车后就回。”
　　李晓轩是聪明的人，说道：“这几天不忙，你不必请假，一定亲自送霓红去县医院，直到他好了才能回来，不管什么病都要替他保密。”
　　霍芝萍接受了任务，回来却不见了刘霓红。赶紧来找霓红，找了好一阵，哪里有她的影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便连忙来到河边寻找，观察到河水并不太深，紧张的心稍微松弛了些。便向前面有几棵大枊树的河段看去，那里有人正在往上面瞧着什么。立刻跑歩前去，等到跑拢看时却并非是刘霓红。连忙问那女人道：“请问，你见过有个穿米黄色灯芯绒夹克衫的女孩过去了吗？”
　　“有！是有这么个姑娘刚过去不久，大概有十分钟了吧。他先在这里看过，见我也沒说什么就往前面去了。你要赶上他的话，走这边抄近路说不定还会走到他前面呢！”
　　霍芝萍听说后，对那妇女说了声“谢谢”，连忙抄近道来到前面河堤上观看。只见远远的有个人动作緩缓地正向这边走来。芝萍立刻迎面走去，正是刘霓红，他一边走－边向河里张望。
　　可喜的是这段河水较浅，最深处也不过齐膝盖。芝萍紧走几歩拉着霓红的手，叹了口气道：“哎！我真不该离开你，差点酿出大错。没什么可怕的，未婚先孕的姑娘多得很。何况你这事没别人知道。咱去县医院就是要替你保密，你可不要自暴自弃。”
　　“谢谢芝萍姐，我就是后悔看错了人，真不该认识张红兵。没想到他会如此薄情寡义，怎么我的命运如此多舛。想起这些我真死的下去。”
　　“别胡思乱想，张红兵决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很可能是遇到了特殊情况，还沒弄清情况你就这样放弃，假若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不是冤枉他了？反过来说你就是干了一件糊涂事，岂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听我的没错，快随我走吧。”霍芝萍果然会作思想工作，三言两语让刘霓红解开了心结。刘霓红被霍芝萍一拉二哄最终去到了县医院。
　　经过这次以后，刘霓红终于大彻大悟。从医院出来他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想起了爸爸妈妈把自己养大，不在他们身边，不知他们有多么盼望自己早日回去团聚。
　　刘霓红从小是个独生女。父母把她当作掌珠般，爷爷奶奶健在，从小更是疼爱自己。自从报名到西部上山下山以后，临走那天，爸爸妈妈与爷爷奶奶一直把他送到码头，直到船开到江心，霓红还看到他们舍不得离去。
　　霓红坐在船舱里耳边还想着他们对自己说的话。爸爸要自己多看书学习，听毛主席的话，扎根农村，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妈妈说:让他争取好好表现，工作积极任劳任怨，争取早日回到江汉。可爷爷说:上山下乡后如果干不了重活就写信回来，爷爷无论如何也不让孙女在大山里吃苦受罪。说完还流眼抹泪。奶奶当时就劝孙女别走别上船，上去了就等于爹娘没生。
　　尽管大家都很疼爱自己，可看到同伴们都欢天喜地的踏上了船弦，自己生怕奶奶拉自己的后腿，很快的随着人流走了，一走就是三年没见过父母与爷爷奶奶了，只怕他们想我刘霓红是望眼欲穿。由于这段心思尽用在张红兵那里，好久也没写过家信了，于是提笔要给父母及爷爷奶奶写信……
　　刘霓红写完信，心有不甘的依然想起了张红兵来。此时她要给他继续写信，把自己的思念向张红兵倾诉，就不相信他是铁石心肠……
　　刘霓红这几天心情稳定，霍芝萍也就放心了。他不知道开年以后陈立红又会干什么工作了，趁有点时间又来到陈立红这里。可是陈立红却并不在仓库。要知陈立红近段在干什么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