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标》18

然后他吸着烟走近了那条街，的确这次跟以往还是不同的，他没有心跳，他战胜了那些躲在闪着幽暗暧昧灯光的玻璃后面的女人，他如今对她们没有一点邪念，对于这一点，李勉觉得很满意，他甚至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同时对徘徊于各个理发店门口的那些男人们，很明显，有乳臭未干地大学生，有衣着褴褛的建筑工，还有装模作样的上班族，在他们面前，李勉有一种优越感，因为他现在丝毫不踌躇不犹豫，不会既向往又害怕，他的下体也不会又勃起的欲望，李勉扬起头来，简直是一身正气，然后他又回来一趟，很高兴地回家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突然的变好了，今晚的心情大好，回到家后他又掏出了日记非常认真地写着，好状态是从一篇日记开始的，今晚就是如此，写完日记后，李勉马上又拿出了《静静的顿河》暂时沉浸在那古老质朴又情节迷离的故事中，看到很晚才去睡觉，今晚他睡的很香！

第二天早上李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中午了，他还不想起来，此刻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手呢，脚呢，怎么没有知觉呢，他下意识地想动一下，可奇怪了，不见动静，李勉猛地坐起身，现在有知觉了，刚才怎么回事呢，怎么处于一种迷离的状态呢，说清醒也清醒说糊涂也糊涂，不会刚才自己还在睡觉吧，那是做梦吗，做梦觉得自己身体没有知觉了？他现在也分不清楚了，反正类似这样的事时有发生，有时李勉干脆在想这一生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呢，哪一天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这些事还能记起来吗，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里面下床了，突然觉得双腿无力，差点跪倒在地上，他没有刷牙，洗脸只是胡乱抹了两下。

他走出去像往常一样买份商报看，顺便走进那间小屋，那间只能容两三个人同时进餐的简陋的小棚，要了一份牛肉水饺，一边吃一边看报纸，但是他还是改不掉吃饭快的毛病，即便是一边看着报纸，饺子基本上一口一个，下一个顾客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吃的更快了，他不习惯别人挨他太近，吃完水饺付完帐，他回到住所坐在凳子上发呆，对于李勉来说发呆是件非常享受的事，最起码说明那时他的心情并不烦躁，生理上也不是那么地亢奋，这时他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有时他会想到以前的生活，特别是大学生活，大学时他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呢，那时也是成人啊，有着朦胧的向往有时也很强烈但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只是对异性身体的好奇但对爱情美好憧憬可以冲淡这些，为了爱情没有生理他时情愿的，那时解决的方法是偶尔去徐州铜山电影院看场黄片，他还记得当时为了5块钱的票价跟售票员讲价被人家耻笑一顿，想到这里李勉用手蒙住了脸，看完电影照例晚上会跑马，就是不看电影一个月最少也会跑几次马，第二天必须第一件事去洗内裤，洗去那粘稠的有着淡淡腥味的液体，但也就这么过来了，从没有为了这件事亢奋地睡不着觉或者焦躁不安，为何在真正接触女人之后变成这样呢，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是因为有过第一次就会要求第二次、第三次、……,对于这些李勉也搞不清楚，他又顺便拿起报纸无聊地看看，他准备一会再看《静静的顿河》，让幸福陶醉的时刻来的更晚些……
寒假时间不知不觉地快要过完了，这段时间李勉没有和小禾联系，他的焦躁期还没到，另外《静静的顿河》吸引了他大部分精力，虽然他两本还没看完，但他还是不由得一声叹息，这部作品的力量应该说国内任何一部作品也不具备，无论什么四大名著还有近现代的任何作品，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恐怕也只有鲁迅的几篇作品有比较的价值，这让李勉非常气馁，每当他读到好的作品后就觉得自己实在差得要死，而且他觉得自己即便再努力永远写不出这样的作品，如果写不出有力量的作品那么写作本身就毫无意义，那么自己的生存意义又是什么呢，每当到这个时刻他必须把书放下好让这种悲观绝望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有时会出去散散步，海波已经回老家了，不然李勉会找他喝一杯向他倾诉一番，喝的醉醺醺的往床上一躺。第二天心情会好许多，有时他回去买几个苹果吃，买苹果时他会想起在东莞流浪时怎么买苹果，又饥又渴时他会看着摊边的水果发呆，可是手里总共只有十来块钱够买两斤苹果，这是几天的生活费不可能全买苹果，但已经头脑发晕实在走不动了，他来到摊边准备厚着脸皮跟摊主商量一下能不能少买点，比如买半斤，当他走到摊边惊喜的发现苹果居然是论个卖的，他给了五毛钱挑了个苹果，欣喜地吃着走开，想到心酸我往事李勉会心一笑，如今自己终于可以论斤来买苹果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进步呢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他接到小禾的电话，很急促，说要在李勉家寄存点东西，中午时候就到，李勉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房间，他甚至吹起了口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首曲子是李勉的最爱，但是吹口哨的水平比高中那会是差远了，很久不吹慢慢就生疏了，
现在吹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了，打扫完房间李勉去超市买了几袋速冻水饺，假期最后一天了嘛，吃水饺是老家的风俗，明天自己上班小禾上课多好，以后就跟她保持这种情人关系不是很好，今天她来大约晚上应该不会走吧！当李勉开始幻想的时候小禾的电话来了，还是很急速让他下去拿包，李勉下楼，出租车就停在楼下，小禾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褐色的大包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通电话，李勉下来后她挂断了电话“快，拿着，我得走了”
“你去拿，一块吃饭呗”
“哎呀，没时间了，这包是我的衣服什么的，你收好，我过段时间来拿”
“什么时候来拿”
“过几个月吧，我要去实习了，回来就来拿，这么冷，你快上去吧”说完，小禾钻到出租车里关上了门，出租车发动弛缓而去，剩下李勉提着包眼神发呆，继而他愤恨无比真想把包扔进垃圾桶，但随即他又觉得万分悲哀，来了连楼都没上，李勉觉着空气真凉，就这么一会自己快被冻僵了，他试着冷笑一声，还好，脸部肌肉还可以动，他机械地提着包上楼去，到屋里打开衣橱把包扔进去坐在凳子上发呆，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速冻水饺他苦笑了一下，还他妈的一起吃饭呢，他抓起一包水饺扔进垃圾桶，但随即他又拿了出来，在东莞在南京流浪挨饿的经历让他养成节俭的习惯，虽然现在他很生气他也不会浪费一包水饺，妈的，没人跟我吃我就自己吃，他把两袋水饺都下了，切大蒜伴酱油、醋，当然他吃不下那么多，一半都没吃了，即便是一个不吃他也不会觉着饿，正吃着他接到小禾一条短信：好好保存啊，等我回来拿，李勉冷笑一声并没有回复，吃完后他又发了一会呆，看着盘子里躺着的饺子，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击者桌面，以后怎么办呢，和这个女孩，很显然对方并不把自己当回事，她一直很忙，她就是一个大众情人，在她身上还有希望吗，是不是对自己的性能力不满意啊，想到这李勉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再开始下一个疯狂的猎艳行动，但马上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难道自己就这么没出息吗，离开女人真的就不能活了吗？”
“我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好的呢，好好谈次恋爱不行吗？”
“去他妈的，还是找吧，混呗，混日子呗”
“你不要写作的吗，就不能静下心来开始创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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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矛盾想法激荡着，不断地碰撞，交织，最后李勉疲惫不堪，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想！今晚海波来了，一块喝一杯吧，其他的别想了，
晚上海波到了，他们又去了那家小酒馆，像往常一样要了羊肉串，羊汤还有几串烤鱿鱼，照例海波迫不及待地拿出这段时间写的诗给李勉看，可现在的李勉哪有心情看这些呢，草草地看两眼后敷衍道不错不错，海波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你倒是说哪里写的好，别这样恶心人，李勉苦笑一下，他的确说不出来，“你的诗现在我不看，你放这里，晚上我回去慢慢看，明天告诉你！”海波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到这段时间对诗歌的领悟，这段时间他又开始关注普希金了，李勉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他对诗歌不是很感兴趣，情有独钟的是小说，海波今天很高兴，他喝下一杯酒后忘情地背诵着《高加索的俘虏》，声情并茂，连一旁收银台的老板也怔住了，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但是气氛感染了他，这或许也算艺术的力量吧！想起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的志向一直未变也挺难得的，他俩有干了一杯，李勉小声地向海波简略地倾诉和小禾的交往，还没说几句，海波大叫一声：啊，你又和一个女的睡觉啦！声音非常大，老板、小二以及屋那头仅有的一桌客人都扭过头来看，李勉红着脸低下头，这时他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小子，海波叫完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转而轻轻地说话，李勉被他激怒了并不理睬他，他这时只想早点离开酒馆，不过事情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只那么一会那桌客人就又开始继续他们的话题了，老板和小二也开始忙活招待新进的客人，所谓的尴尬时分也就那么一会而已，李勉也逐渐恢复自己的情绪，他狠狠滴瞪了海波一眼：你这蠢货，说话不能小点声吗？”海波笑了笑指着他说到：啊，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但他也没有给出什么像样的建议，随后他们又简单地聊了聊走出酒馆就各自分开了，李勉晕乎乎地上楼去，爬到二楼就累的气喘吁吁，最近体力每况愈下，身材开始走样，他再也不是那个小胳膊小腿小屁股的精力充沛毛头小伙子了，而是变得发福起来，当然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扶着楼梯歇了一会继续爬楼，进了自己房间后他往床上一倒昏沉沉地睡了！像以往一样这次他也梦见了钓鱼，用银色的鱼钩钓了很多鲫鱼和窜条，在池塘边，微风拂面，多惬意啊！在梦里他笑了，笑的很灿烂，他的脚步，他提鱼的动作都是那么地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