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这是一对忘年义姐弟，痴狂与古典文学与软笔书法的弟弟，总是想帮姐姐多做点事。可是一忙完自己的事以后，再来到姐姐这里，她已经把金山家的炕烧完、狗喂完。刚从后院回来的廖凤云，眉毛头发上结满了霜花。
　　冉东旭放下扫帚问道：“姐，您太辛苦了，为什么眉毛头发都是霜呢？”
　　廖凤云掸一下身上尘，抹一把头上霜：“小弟，今天早晨太冷了。我是给金山喂黄狗时弄的满身灰、满头霜。好了小弟，不愿意进屋，咱就在窗前山桃树下说几句话吧。”
　　冉东旭站在廖凤云身边：“姐，看这棵山桃树位置，应该是两棵吧？”
　　廖凤云含情脉脉的：“小弟真聪明，这颗山桃树原来栽的时候是两棵，在第七年时死掉一棵，是金山他爹抛弃我们那年的春天。当时，李姨就说不是好兆头；在那年秋天，金玉良果然抛弃了这个家，那年金山和金之夏才六岁。”
　　冉东旭和廖凤云在山桃树下聊一段往事……
　　廖凤云的家里，廖凤云、冉东旭两人在窗前山桃树下聊一阵，怎奈腊月天太冷，走进屋里去。
　　廖凤云摸一把脸：“小弟，姐的脸都冻僵了，快进屋吧！”先走一步开门锁，“小弟，我收拾一下饭菜吃早餐，你生炉火烧水。吃饭时候姐就不让你了，让也白让。怎奈你有约法三章，小华的心血是白费了。”
　　冉东旭麻利地点着炉火：“姐，您知道我的性格，什么事都先有个格式，定下的目标，一定去追求。小华的用心良苦，可是，我冉东旭有我的人生轨迹，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
　　廖凤云嫣然一笑：“小弟，姐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能说就说，不说就罢了。”
　　冉东旭一边收拾室内卫生，一边回答：“姐，我的一切您都可以问，没有一句不能说的。问吧。”
　　廖凤云放下碗筷，一边收拾一边说：“小弟，集体户回城那些姑娘就没有你中意的吗？”
　　冉东旭洗完手坐下说：“姐，她们都是好姑娘，可是没有一位喜欢文学和喜欢书法的。姐，没有共同爱好，怎能有共同语言呢？”
　　廖凤云如梦方醒：“噢！原来是这样啊？好了小弟，姐没问题了。”
　　冉东旭有些取乐似的：“姐，您没问题了我有问题呀！”
　　廖凤云：“呵！说吧，我小弟有什么问题？”
　　冉东旭：“姐，廖家新村小学现在还有吗？”
　　廖凤云一声长叹：“唉！说起来挺伤感的，但小弟提的这个问题，姐给你讲一段历史，答案自在其中。”
　　一九四零年冬季，廖家新村廖府小学堂的故事。
　　交通联络员表哥急拍小学堂门、叫门：“华先生在吗？我是表哥呀！”
　　华青山打开门、探头四周看了一下：“快，去办公室。”
　　表哥进办公室，捧起水碗，一饮而尽，用袖头擦了一下嘴巴：“噢！太解渴了！华先生，上面传来一封信。”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纸信封急件递给华青山，“华先生，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华青山握着表哥的手：“一路辛苦了！多保重！”
　　表哥向华青山点点头：“可能要有大动作，做好准备吧，华先生，您也保重。”
　　送信表哥戴上狗皮帽子，转身走出办公室，消失在田野中。
　　华青山送走表哥，来到廖方仁书房，随手拿出信笺交给廖方仁。
　　华青山把信递到廖方仁手上说：“姐夫，这是我表哥带给您的信。”转身走出客厅。
　　廖方仁拆开加急加密信函，和白坤洁小心翼翼地把信平放在桌上：“啊，这是坤涛老弟的信，坤洁，仔细看看吧。”
　　白坤涛朗诵音：“老姐、姐夫安好：
　　今有一重要事加急告知，你处廖府所在地，山清水秀，日本人也看好。日本人有一重要机关，准备近日设在你处。记住！是你现在看信这个院子、房子，还有整个村子。日本人不单是看好豪华宅院，更重要的是所在位置。那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望二位快做决定，五日内火速撤离。去城里最好，北京、沈阳那里都有现成的家宅，可是，不随您二位心愿的是，城里日本人多一些。去农村，最好到老舅李道正府上，那里虽偏僻，但那里除土匪扰民，但是那里是日本人不愿去的地方。详情可去问华青山，舍去家产田园，保命吧！！！小弟白坤涛一九四零年冬月呈上。”
　　廖方仁、白坤洁两看了两遍白坤涛的亲笔信，又在犯嘀咕地讨论了好一阵。
　　白坤洁两眉不展、愁容满面：“方仁，咱来到新村才几年啊？真想不明白，怎么又摊上这种事呢？”
　　廖方仁双眉紧锁：“坤洁，日本人占领东北十来年，国无宁日。有啥想不明白的，脚下土地是占有国的，他想要，咱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只有退让。”
　　白坤洁看着桌上老弟的来信：“方仁，咱去沈阳还是回北京？”
　　廖方仁未加思索：“坤洁，城里日本人多、空气也糟糕。老弟信里暗中指出了明路，去北大荒。老舅那里日本人不去，咱去。”
　　白坤洁：“方仁，那咱的凤贤凤彩怎么办？也跟咱去北大荒吗？”
　　廖方仁摇一摇头：“让她们在沈阳念书吧，北大荒她们俩生活不了，那里风大，冬天雪更大，只好让她俩留在沈阳继续念书了。哎！坤洁，这位华青山到底是干什么的？绝不是一个教书先生，更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白坤洁：“是干什么的也绝不是坏人，那是坤涛老弟送来的人不会有差的。”
　　廖方仁点点头：“我不怀疑他是坏人，我猜不透他的真实身份。走！坤洁，咱俩去学堂看看华先生。”
　　二人在书房门外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去了学堂教室。
　　廖家新村廖府学堂里华青山和范虹云正在和学生们说新事。
　　华青山把两教室的四个班的学生召集在一起：“同学们，从今天起，咱开始放寒假，假期可能会很长，但这里已经不能再是学校了。”
　　学生甲：“华先生，能说出为什么吗？我们不想离开学校。”
　　学生乙：“华先生，我们需要这座独一无二的乡村小学，我们需要范先生。”
　　范虹云眼睛有些湿润：“同学们，沒办法，新村被日本人盯上了，他们要进驻这里。同学们，收拾一下，马上离开吧。”
　　五十多名学生，不情愿地离开了廖家村学堂。
　　学生散去，教室里只剩张长顺、廖凤云、华青山、范虹云。华青山走到廖凤云和张长顺身旁：“廖凤云同学，老师给你留下几行字，希望你留起来，想老师的时候，看看字吧，见字如见人。”华青山递给廖凤云一张字帖。
　　范虹云跟在身边华老师身边，拿出已写好的一幅字帖：“凤云同学，长顺同学，为师给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们保留，日后是个纪念。”递给廖凤云一张字帖。
　　廖方仁和白坤洁走了进来：“呵，都在呀！哎！学生怎么就剩他们俩人了呢？”
　　华青山急迎上前：“坤洁姐姐和姐夫来教室定有急事吧？学生让我放长假了，廖家村学堂已经不存在了。”
　　廖方仁有些沮丧的：“青山小弟，坤涛来信说，有不懂的地方找你问问。咱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便也问问青山小弟，华先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华青山表情很严肃，也很沮丧的：“姐夫，首先告诉你和坤洁姐，白坤涛是我上级领导。你家学堂是北方联络站，这个联络站从今天被彻底取消。”
　　白坤洁惊异的样子：“华先生，你和坤涛老弟到底是做什么的？”
　　华青山看着白坤洁：“坤洁姐姐，我是干什么的今天说他也不重要了，还是姐夫自己去想一想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和范虹云今天必须撤回北京，这是上级命令。回京后另有任用，暂时我也不知道以下还做什么。”
　　廖方仁：“青山，这是为什么？”
　　华青山：“姐、姐夫，你们家在三天内，必须离开此地，三天内有游击队阻止日本人进驻。三天后游击队撤走，据悉，最迟也不过半月。”
　　白坤洁：“华先生，这到底是怎回事啊？”
　　华青山：“姐、姐夫，日本人会占领新村，这是块宝地，亘古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可姐夫新村的选址可就有些欠思考了，您认为这里山清水秀，日本人认为这里易守难攻，可做军火转运或储藏。姐，姐夫，记住，三天内必须撤离！”
　　廖方仁仰首对天长叹：“天不灭朝，人灭我也！”廖方仁和白坤洁一步一步走出学堂。
　　
　　廖凤云的家里廖凤云、冉东旭在温暖的客厅里在聊天。
　　冉东旭沉思中：“姐，真想知道您的恩师给您字帖内容。可惜呀，过去三十来年了，可能姐也不能全记住了啊！”
　　廖凤云：“小弟，在我的生命中，这两张纸是我生命中的重要部分，是我不能丢失的记忆，也是一种财富。小弟，华老师和范老师的留念，我保留至今。”
　　冉东旭惊喜若狂的样子：“姐，是真的吗？太好了！那可是真正的、最珍贵的收藏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