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偏僻山村石园三队那座高墙深院正房客厅中，一对痴情忘年姐弟，正在探讨廖家兴衰事。廖凤云一声长叹，那种哀愁，但仍是笑容可掬地说：“唉！小弟啊，办学一开始爸爸妈妈都蒙在鼓里。好了，我还是接着昨天地说吧，小弟自己照顾好自己。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叶，在东北的辽南地区，廖家村小学堂，开办在那个年代。让官府衙门，乡邻农友，城镇豪绅无不有口称赞。
　　冉东旭在廖凤云大客厅里，忙碌着。再回到三十多年前廖家新村去看看；小学堂原来十几人学生增加到五十几人；周边村镇有头有脸面人家，也把子女送过来。
　　在敌占区秘密工作的白坤涛，听到了小学堂传闻后，派员急忙赶赴廖家村，和华青山接头见面。把白坤涛密件交给华青山。华青山接到命令：立即收拢，不可再扩大声势。
　　华青山找到廖方仁：“姐夫，办学是件公德无量的大事，我建议咱把学校办到城里去。这里交通不便，来投学人数继增，一个廖府容纳不下，还是到附近小镇去办为好。”
　　廖方仁听华青山说完，哈哈大笑：“青山小弟，你哪里知道，来到咱家入学者，多是奔虹云小妹来的，人家可是学习强体健身两得，才来廖家村学堂的。有三十多位都是从镇里来的，你去那里办学校，除非你们俩都去。你看，主意是你出的，结果怎么办？别问姐夫，你和小妹商量办。”
　　华青山也是一笑：“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咱还是悠着一点吧。”
　　廖方仁看着两位先生：“华先生，妹妹，收学生我不管，两位认为能教得过来你们尽管收。可是，房子就五间，午餐我管着。”
　　华青山心里有数地点点头：“姐夫，再别往进接收新生了，坐位、教室基本饱和；另外，范先生的压力太大，体育课不好管呐。”
　　廖方仁：“好！我觉得也不可以再收新生了。”
　　
　　廖凤云、冉东旭两人在深情对望聊天。引起对故乡的思念，她叹口气说：“唉！小弟，每个人的童年都无法忘却，姐的童年无忧无虑。白天有长顺哥护着，晚上李姨搂着。二姐走后，范老师在夜里一直那样搂着我。”
　　冉东旭：“姐，那时的廖家还有别人吗？”
　　廖凤云：“没有了，张长顺住在廖府，白天要抱我上课，晚上住在方龙叔的卧室里。爸爸妈妈爱着我，其它人宠着我。我的福在那时候享过了头，也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又在这北大荒住了二十九年，我不知道我的今后如何？”
　　冉东旭见云姐有些伤感，他安慰着：“姐，你的童年那是应该得到的童年应有的爱，你也没有哪些特殊地方。以后会好起来的，假若不嫌弃，小弟会护着姐姐一辈子的。小弟一定能像长顺那样护着你的，小弟甘心情愿在姐身边学习一辈子。啊，对，得在姐不嫌弃的状况下，小弟才能像长顺那样护着你的。”
　　廖凤云有些羞怯地看着冉东旭说：“小弟，净说傻话，你会有你自己的家庭。姐能够经常看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何要牵扯小弟一生呢？”
　　冉东旭看着廖凤云点头小声地说：“放心吧，姐，我是说假如姐不嫌弃，真不嫌弃小弟、那我可算高攀了。”
　　他觉得这个话题更沉重，又把话题引到廖家村学堂上去：“姐，范虹云老师家人也该知道她在廖家村啊？没人找上门来吗？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应该也是个孩子，孤身在外不想家吗？姐，您看我一提就一大串的问题，姐可以不回答。”
　　廖凤云：“小弟，范老师是堵气逃婚从家里逃出来，到姥爷家躲事的。听说范老师亲娘早不在人世，爸爸家里又有三位年轻女人。她的家已经没有了温暖，姥爷的宠爱有限，教她武功管得很严。”
　　冉东旭：“范虹云的童年和少年也够可怜的，亏她18岁遇上了廖叔叔。”
　　廖凤云：“是啊小弟。她到廖府后，爸爸妈妈都宠着她，华青山老师拿她当亲妹妹照顾着。学堂里的华青山对她又高看三分。”
　　冉东旭：“姐，两位先生再后来怎样？”
　　廖凤云：“他俩再后来有了恋爱情节，妈妈发现她两人在吃饭时的眼光有了变化。爸爸做主，把事情挑明，又派人通知范老师的姥爷赵大权老人。”
　　冉东旭：“姐，范老师的姥爷去过廖府吗？”
　　廖凤云：“去过，我记得那天是以廖府打发闺女的规格，给范老师举办的婚礼。赵大权老汉来到廖府参加他外孙女的大喜事。从那一天起，华老师与范老师名正言顺的一对新婚夫妻。”
　　冉东旭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姐，廖府真够热闹的，学生老师再有家里人，每天出出进进一定繁华？”
　　廖凤云看着冉东旭一笑：“呵，小弟的悟性真好，廖府每天家里有百人出入。真正廖家血统的人，就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从办起学堂那天起，世面上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人士络绎不绝。”
　　
　　廖凤云又给冉东旭讲个小故事；廖家新村廖府大客厅，有一青年，腰系白布带，进到客厅给廖方仁长跪不起。他被家人扶起来说：“廖老爷开恩，借给几块银元吧？家母与前日过世，仅有的一点钱，都付给神医看病钱了。”
　　廖方仁手指着长跪不起来人说：“快坐下慢慢说，别急、别怕，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我能帮上忙的，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来者战战兢兢一副哀愁样子：“家母还躺在门板上呢，家里实在没钱葬母；望廖老爷开恩，借给五块大洋，让家母入土为安，日后定当厚报。”
　　廖方仁不认识来者，有些疑惑地问：“壮士，你的家是住哪个村？你姓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下跪人抬头望着廖方仁：“廖老爷，我是东屯张炉匠之子张恩柱，老爹来过廖府，做过铁器陶瓷锔缸活路。”
　　廖方仁听张恩柱提起张炉匠时，想起了张炉匠的为人，吩咐廖兴：“快，管家，去给拿出三十两银，壮士的老爹是咱府贵宾。”
　　廖兴：“是，我马上去！”
　　廖方仁仔细观察张恩柱：“嗯，真像张老师傅。小伙子啊，好好学你爹手艺，小炉匠手艺也能养家糊口啊！”
　　张恩柱：：“谢廖老爷指点，恩柱一定牢记！”
　　廖兴取来三十两银递到张恩柱手上：“壮士，请收好！”
　　张恩柱千恩万谢：“廖老爷，我只要五两就足够了，日后定要重重报答搭救之恩。”
　　廖方仁非常严肃的：“张恩柱，名字不错。拿回去吧，剩下的让你爹买些材料。小伙子啊，生活还要继续，生意还要做。记住小伙子，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快回去吧，家里还等着用钱呢。”
　　张恩柱跪在廖方仁面前叩头：“廖老爷大恩大德张恩柱永世不忘，等我以后一定重抱老爷大恩大德！”张恩柱谢过后，快步如飞的跑出廖府。
　　
　　廖家的陈年往事中，张恩柱的事冉东旭听得不入神，他在呆呆傻傻的回忆廖凤云的童年。他听到入神时在想，刚认下一个多月的干姐姐，和故事里的小天使，有点对不上号。问道：“姐，长城脚下多好，气候也比这里温和，叔叔干么要来这地广人稀的北大荒呢？”
　　廖凤云：“小弟又急了，爸爸来到北大荒，实出无奈。他也见不惯冬天白茫茫一片天地相接，夏季青纱帐遮当视线。辽南的新村也习惯了，可是廖家确又走了。战乱年代大概就应该这样，下一节姐详细说给你。”
　　冉东旭抬起左腕看看表，又到了自己的约定时间：“姐，下一节什么时候讲啊？”
　　廖凤云深情地看着冉东旭：“小弟，今晚在这里和姐一块吃，一块睡吧，吃完饭姐接着给你讲，累了就睡这里行吗？”
　　冉东旭会心一笑：“姐，放心吧，在一块吃饭和睡觉是早晚的事，但现在不行。约法三章是自己定的，说出去的话一定算数的。姐，我盼着那一天早些来。”他胸有成竹地对廖凤云一笑，又用眼睛会心地暂短告别。她俩间没有客气互相挽留，只有分离刹那的酸楚。
　　他一个人回到他的知青点，也照常做完一天该做的事。拿出铭心录，记下这一天里他认为是重要的、让他感动的事；他又随手打开日记，记上一天大事小情，合起日记本；又抓紧时间，做每天一百字软笔书法练习。
　　他又心急火燎的想知道，廖家接着又发生了哪些事？晚饭后又情不自禁的拿起笔墨开始练习书法。
　　早晨，冉东旭拿出钥匙打开廖凤云家大门，走进院里见正房门上锁，他拿起扫帚扫起院子。他一边收拾院子，一边自言自语：“又来晚了，总是想要帮助她做些事，可是，忙完自己的事，姐的事已所剩无几了。”
　　廖凤云从后脚门走到窗前，眉毛和前发全是白霜，向冉东旭招手：“小弟，快屋里坐吧，现在是一天最冷的时刻。快，屋里生上炉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