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爱莫回头

　　霍芝萍与薛祝两人早早地起床。窗外天气晴明。芝萍对薛祝道:“趁着好天气，咱们抓紧装运烟叶。好早日回家。”
　　“芝萍姐又在思念陈姐夫了吧！”薛祝玩笑道。
　　“难道你不想，你不想他，他一定会想你的。为了杨青松对你的爱，你也要积极争取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到他身边，咱们快走吧！”
　　“芝萍姐别说了，我和青松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
　　“忙完工作再讲给你听。”
　　两人刚装完烟叶回到旅馆，便有服务员喊道:“302房间霍、薛二位同志，你们有信到了！”
　　薛祝急急下得楼来，见是鄂西邮来的两封信。薛祝看了看，一封是自己的、－封是霍芝萍的。
　　薛祝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只见青松挖空心思写道:爱你的青松接到你发来的信，心情好生兴奋。前段时间沒有你的信感觉好郁闷。每到夜深人静时拿出你的照片欣赏，只见你留的妹妹头，齐眉留海下一双天生的双眼皮，还有长长的捷毛，两眼含情默默对我微笑着；穿着春秋衫，脖项上再围上一条汝白色的丝巾，在我眼里感觉漂亮及了。常常看得目不转睛神情发呆。
　　亲爱的祝子，今日终于等来你的信，感觉就象久雨天晴出现了阳光。看了后，此时我心里暖融融的。你理解我的心情吗？我有许多话想给你讲，但是提笔又不知从何处写起。
　　此时此刻头脑里全是美好的回忆：在我俩漫歩在晩霞黄昏后，在翠竹摇影里，在嫩绿的柳枝下，在涓涓的小溪边，曾经都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我俩慢慢地走着，嘴里轻轻地说着……不管我们的脚歩多轻，说话声只有我们自已才听得见，可还是惊扰了树上的飞鸟扑棱棱地惊飞，溪里的小魚儿乱窜着躲过不及。
　　有时穿行在密林里，透过密集的枝杈，枝杈架着一轮园月，泻过层层婆娑的枝柯，樵叶空隙的碎光把我俩班驳的身影浓缩成了脚底踏着的黑团，你取笑我说：“你看你的脚下踩着－只黑熊，快些走，黑熊咬住了你的脚。”
　　我却说：“你的脚下有只刺猬，它在用豪刺刺你的腿呢。”
　　我俩同时喊着：“快走快把他甩开！”
　　可紧走慢走也挣脫不了两个黒团的束缚，最终还是费尽了徒劳。我俩只好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方才打破了林中的寂静，终于我俩坐在软软的落叶上休息。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两盏灯笼的亮光缓缓地向这边移动，你说那边有人来了，手里还提着灯笼呢！接着你又问：“为什么一个人打着两盏灯笼？”
　　可你哪里知道，那是山中之王。我当时怕让你受到惊吓，沒能告诉你那就是华南大虎，只是悄悄地在你耳边说了句：“别作声。”
　　忽然，一只野羊窜出来逃向山上，两只灯笼也跟着撵了过去。我对你说：“那是猎人在捕猎。”此时我已经冒了一身冷汗，同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赶紧带着你逃了回来，可你却说还沒玩够呢。好了，我也懒得写下去。等你回来慢慢地给你讲吧！”
　　薛祝看完信久久地沉浸在思索中。
　　霍芝萍此时并未注意薛祝的情绪变化。打破短暂的沉默说道：“大前天才收到立红的信，怎么这么快又来了信，莫不是有不吉祥的事么？”心中疑惑地打开信。原来，立红告诉他已转成正式工，竟然是那晩救人立功表现所至。于是，高兴地告诉薛祝：“好消息，立红今日送来了喜迅，我请你的客，咱们庆贺一下。
　　两人下得楼来，点了一个自助火锅。一边喝着红葡萄酒，一边说着各自的心事。
　　薛祝这几天情绪不好，看过信吃饭前叹着气。杨青松来了信也不见高兴，反而忧虑重重。芝萍关心地问薛祝道：“你和楊青松的恋爱关系确定了吗？”
　　薛祝又叹了口气道：“我和青松关系依然不错，我是爱他的，他也爱我，我俩仍然保持着联系。可是我把和青松恋爱的事告诉了父母，他们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这些事我还沒有告诉青松，我也不想告诉他。
　　“妈妈在江汉给我相了一个男人，姓俞，年龄比我大十一岁，体重超过－百公斤。他爸爸是南下干部，现在市人事局任副局长。如果马上嫁给他儿子，我就可以调回江汉了，可我不爱他……”
　　芝萍安慰道：“如果实在不爱他就不要勉强，恋爱是终身大事。目前在清源的工作算是很不错的，何况江汉知青有不少人都在卷烟厂里安了家。当然自己的事得自己做主。父母是生养你的人，他们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只要耐心作好解释，他们最终会理解的。”
　　“听了芝萍姐的话，我心里也想开了。也是，沒有爱情的婚姻等于白活在世界上。我想好了，等拖上几年再说罢，反正我是不会回江汉结婚了。”薛祝说完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芝萍道，“怎么你的父母就那么开明，对你和陈立红的婚事就很支持。我真羨慕芝萍姐，你什么事都可以自作主张。”
　　“你不知道，我们家不是地道的江汉人。是在“九•一八事变”日本人侵占东北三省后，由爷爷奶奶带着父亲逃到北平；后来日本侵略者又攻占了华北，最后我爷爷带着全家才来到江汉市安了家，一直到现在。我们家人的性情都十分豪爽，对待子女他们也不会过于苛求，不会非要按照父母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我的婚亊只要自己满意，父母亲就支持。”
　　然后，芝萍劝薛祝道：“你的事先别放在心上，万事顺其自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你还爱着杨青松，青松还爱着你就有希望。我们知青中在天仙桥恋爱的三对儿，除了白玉媛和叶卿二人远走高飞外，我们两对儿现在都在为烟草做奉献，这就是缘分。还有刘霓红、梅兰、程婷婷都在本单位找了对象，似这类情形不只你一人。相信伯父和伯母迟早会原谅你的”。
　　霍芝萍的一席话让薛祝坚定了信心。他吃完饭上了楼，便又要给杨青松写回信。
　　且说杨青松自从段玉凤因为自己而自杀后，他感到已是解脱。然而七个知青的降临，他心中又燃起了爱的火花，七个人当中他先是选定了白玉媛。唯有白玉媛才是他将来要找的那个人，才是心目中想象的对象。可事与愿违，在白玉媛心目中却没有杨青松的位置，后来才不得不改变了主意。这可是个艰难的过程，最开始哪怕在与薛祝热烈接触中，但他心里仍是思念着白玉媛的。一直到现在，薛祝在他心中也代替不了白玉媛。
　　但杨青松他对薛祝也丢不下，只要晚上安静之时便有两个名字显现在眼前。想着想着，他还是认识到与白玉媛没有一点希望了，只有薛祝才是现实中的恋人。可惜她最近已随霍芝萍去了云南，要想和他会面也隔着千山万水。也不知道薛祝在想自己沒有。
　　不觉又是一个夜晩过去了。杨青松吃过早饭，刚来到烟叶验收场，有邮递员送来一封信，青松见封面上写着“云南省楚雄”字样。
　　薛祝来信说道：“我的爱人青松：收阅你的回信，谢谢你的赞美之词。看了后总感觉心情烦闷，我也说不清为了什么。心里老想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将来的结果是什么样子。要是还像过去刚开始那段时光，那该有多好。可现在不同，我们一南一北，居无定所，两人在一起约会的时间实在太少。每到闲下来时，心里就想起了你。今天芝萍姐提起我们在天仙桥恋爱的三对儿，白玉媛和叶卿二人在江汉读书去了；芝萍姐和陈立红也越走越近。那我俩何时越走越近呢？这本来不是问题，可我想到这里又不自觉地告诉你这些现实情况。有人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我不会怀疑。只要我们俩情相悅，就一定能走到一起的。但这只是表明我们的意志。只要一天还沒有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心里不踏实。
　　目前你在想什么呢？现在我想知道你和我有同感吗？其实我知道你心里爱我，但我又不得不问。你可能认为我啰嗦，也会认为我犹豫。不是这样的，你就当我是想多和你说说话而已。感情是需要交流的，爱就像是种庄稼：第一步是播下爱的种子，然后才是生根发芽、成长壮大、开花结果。在这个生长的全过程中，沒有除草施肥，不去浇灌它就会停止生长，甚至萎缩。
　　但我坚信，当前哪怕旱涝频频，风雨雷霆，我俩的爱情之苗仍会茁壮成长，永不凋萎。只有把爱藏在记忆里才会爱得更深更久。那怕远隔千山万水爱深了他也难以淡忘。
　　所以，愿我俩的爱似山高，情似海深。不管我们身在天之涯地之角，我俩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虽然爱情的路上会有坎坷，哪怕前面有千难险阻也难阻挡我对爱的延伸……
　　杨清松看完信想道：上次写的信还对我爱得那么热烈，信中回忆过去那些浪漫时刻还感到十分幸福。从来不像现在这么愁云密布、风雨飘搖。这是为什么呢？青松反复看过了信，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肯定有什么隐情藏在心里，便想着等薛祝回来一定要解开心结，不然他会受不了这个委屈。
　　刚把信放进抽屉，忽又拿出来仔细地看一遍。看完后心里想道：既然发现她心中有疑难事，为此有不开心的地方，那我应该及时给她进行安慰和解析，或许能解决一些临时问题。越是这样，越要多关注她，不然她会越来越难受甚至消极。于是拿出纸笔写回信道：
　　“亲爱的祝：你布满愁云的来信我仔细分析过了，你心里一定遇到了难解之迷。否则，不会认为什么爱的前面会有千难险阻，风雨飘搖等句。我知道你的面前遇到了困难，这个困难你不愿让我为你分担，你能一个人扛得过来吗？还是让我们共同承担吧！困难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家中父母对咱们的婚事干预，让你感到两面为难。我想只要将来条件成熟，父母的思想问题应该好解决。他不同意无非就怕你将来不回江汉。这一点请放心，我一定有这个能力解决的，但不是马上。父母的赡养，这是每个老人都顾虑的问题。只要把这些说明白，有了安排，让他们老有所养，就能打消他们的顾虑。他们有了定心丸后，一定会同意我们结婚的。
　　二是你对我们的交往缺乏信心，那你就应该像你信里所说的那样，让我们共同努力坚定地把爱情进行到底，勇往直前，毫不犹豫。哪怕有千难险阻，不怕有暴风骤雨。尽管前路有坎坷，只要我们坚定了信心，竖立了决心，这两颗心融合在一起，有任何干扰都无法拆散我们的爱。爱情就像五味瓶，里面酸甜苦辣辛都有，就看你怎么对待。
　　咱们要向前看，要往好处想。只要初心不改，我相信必有结果。将来咱们的爱情定会越幸福美满。相信我，爱的彼岸就在前面。当我们组成了家庭的时候，爱情会更加炽热，日子会更加甜蜜。到时有了爱的结晶，想象我们全家会有无比高兴，有说不尽的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见字如见人，见信后一定要开心；不要顾虑重重，不要把个人问题过于复杂化，顺其自然就好。常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緣对面不相识”。我相信，我们走到一起不会遥远了。
　　薛祝看过青松的信，尽管父母仍未松口，但从此对青松更加有了信心，青松给她带来了好心情，便想起了一同出差的姐妹们。对芝萍说道:“不知道程婷婷同梅兰他们那里怎样？”
　　“看来薛妹妹在关心姐妹们的事了，心里阴影已经消除。咱们用好心情等待通知吧！回去了什么事都会知道。”
　　且说程婷婷和梅兰，把原计划内的三千担烟叶调完后，开始轻松了。维坊土产公司哈经理转过来一封信，是文卫平从贵州毕节发来的。程婷婷拆开信，见上面写着：“亲爱的婷婷：一晃过去了两个月，我们在毕节的工作快结束了。任务完成得不够理想，是情况特殊，不是人不努力，是老天不帮忙。老天要和我作对，完不成任务也只能尽快往回赶了。
　　工作之余，实在想你，所以迫不及待地给你写信。有人说“初恋的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俩已两月未见不知应该算多少个秋，你与我有同感吗？肯定会有，从来我俩都是心有灵犀。我相信有情人一定会心心相印。我在这里为你写了一首诗，题目是《永远爱你》：
　　自从我俩相遇，整个心房被你占据。
　　一旦扣开心房，就弹起了美好的弦律。
　　纵然天涯海角，爱的音弧常萦耳际。
　　有时像淙淙泉水，有时似鸟鸣春晖。
　　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勾起美好记忆。
　　任时光不停地流动，爱的火花依然明皙。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为你相思。
　　无论远隔千山万水，两颗心总汇聚在一起;
　　任他雨打风吹，哪怕电闪雷劈。
　　只会驱散世间的脆弱，怎能轰开爱的坚毅。
　　世纪真爱如胶似漆，直到鬓霜也不弃不离。
　　将爱的闸阀永远开启，你的臂膀唯我相倚。
　　最亲爱的，我将永远爱你。
　　你认为我这是写的诗吗？不管是不是，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是真心的。不久我们就回到了厂里，那时再给你慢慢讲。祝你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婷婷看完信，将卫平的诗读了两遍。此时心潮澎湃。便借着昏暗的灯光给卫平写回信道：“卫平我未来的老公，接到你的信，你的诗我连读两遍，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就是‘爱情’二字。来而无往非礼矣，我给你回敬一首打油诗吧！诗的名字叫《爱是生活》：
　　爱是为了两颗不同性别的心，一颗是女，另一颗是男。
　　爱是为了传存，延绵历史长河，既可造物也是树人。
　　爱的能量不可估，悠悠情丝似惊鸿；
　　长长诗篇诉衷肠，只为缔结并蒂莲。
　　一旦徐娘半老时，还有几何老相伴？
　　爱似崖中藏蜂蜜，初次品味无非甜。
　　爱是二人铸就家，好似江河行险滩。
　　夫妻似鸟同栖枝，飓风裂过枝何坚？
　　‘油盐柴米浆醋茶’，缺少其中爱复来？
　　百年夫妻能几人，半途撒手世常见。
　　愈爱之深越命短，古有董永和七仙；
　　又有“梁祝”千古颂，情深意绵只三年。
　　隆基情系杨玉环，贵妃命舛保皇权。
　　《红楼梦》中贾宝玉，爱深黛玉赴黄泉。
　　爱得越深味越苦，‘酸甜苦辣’须尝遍。
　　莫如爱在生活中，幸福绵延享百年。
　　唯有山野百姓爱，爱字从不挂嘴边。
　　媒婆两边走一走，两家即把喜事办。
　　两个鸳鸯同床度，贴胸交股未识颜。
　　一夜夫妻五更满，从此两小便无猜。
　　矇眬度过好光阴，欢声笑语常相伴。
　　有说是庸俗，无非就传统。
　　爱在生活里，似此天下多。
　　这就是我粗浅的认识，两人的世界终久离不开生活。一旦没了吃、喝、玩、乐，还有爱情吗？那不是爱。真正验证爱情的唯－标准是：能在最艰苦的环境中、能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在不可预测的天灾人祸中依然能心心相印，依然不离不弃，而是以爱为前提相互扶持的行为，这才是真爱的体现。卫平你的认识是这样吗？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我对你的爱沒有口号，沒有宣言，只有默默的一颗真心在深爱着你。让我们互勉吧！我俩都刚踏进烟叶科的门槛，里面有着大好的前程等我们去奋斗。首先要珍惜这大好时机，其次才是解决我们的个人青春。最后，期待早早回来相会。
　　祝万事顺意！
　　致祝！
　　欲知后事，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