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活以及内务卫生

　　清晨，早操的哨音响过后，女兵在连队楼前集合，班长们忙着将本班的女兵按大小个头进行排列。队伍整齐以后，连值班员将全连带到操场，各班再分别带到一定的位置，进行队列预习训练。
　　古洪站在本班队列前讲道：“队列训练从今天起就算开始了。也就是说，今天你们就向军营迈出了第一步。军人，首先就要训练队列。它能良好地反映出一名军人站、立、行、走的仪表，也是一个队伍整齐划一的基础。我先讲队列的基本动作：立正、稍息以及整齐报数。立正时，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打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中间不留缝隙，小腹微收，上体保持正直……”
　　女兵们一边看一边模仿。杨薇也上前给她们纠正动作：“头摆正，两眼向前平视。”古洪接着讲：“稍息时，左脚顺脚尖方向向前伸出大半脚，体重大部分落于右脚。上体仍然保持立正姿势。下面我下口令，大家做动作。立正！稍息——立正！”
　　做几遍立正稍息，古洪又讲了“向右看齐”。做动作的时候，有几个女兵的头摆不到位，古洪说：“向右看齐时，头要摆到位，注视前一名的腮帮。注意要看！不要斜眼瞄，”他随即做个不摆头只斜眼的动作，“那，这样不对，你这不是看齐，这是瞪人！”
　　几个女兵笑笑，动作开始认真起来。半小时后，连队收操，连值班员宣布上午各班统计花名册，然后继续整理内务卫生。
　　早饭后，古洪拿着名单登记表来到班里。
　　“大家来集中一下，登记花名册。”古洪在靠窗的两斗桌前坐下。
　　杨薇也招呼道：“来，大家按照班队列的顺序，记住你是第几名，点到谁以后谁报名字。”女兵们围拢上来。
　　“第一名！”古洪点到。
　　“到！”排在第一名的应声答道。听上去挺有一股女兵气势。古洪抬头看看，她皮肤白皙，竖着两只小刷刷辫，眼神里透出一股傲气。虽不是很漂亮，但给人一种脱俗的感觉。好像那次开锁，就是她帮忙找到的锁孔。
　　“姓名！”
　　“谭雪莹。一九七零年出生。汉族，革命军人出身，高中毕业……”她看着花名册的每一项逐个说道。
　　古洪忙说：“慢点慢点，很遗憾我没有学过速记！我填完一项你说一项。——你好像很熟悉部队。”
　　“我在部队长大。”谭雪莹觉得他挺幽默，说起话来即像男孩子那般耍贫，又带些成熟男子的睿智，她渐渐对他有了些好印象。
　　“噢？”古洪又想起她们把背包摞在脸盆架上那件事，笑着问，“那你应该知道那是脸盆架嘛，怎么那次也把背包跟她们摞在上面？”
　　她微笑一下，故作无辜状：“服从你的命令嘛！”
　　“啊！？原来你们故意出我的洋相！这帮小女兵可不好对付啊！”古洪无奈地说。大家都乐了。
　　古洪继续问：“父母姓名，工作单位？”
　　“父亲谭治，师部机关工作。母亲王怡，师部医院工作。”
　　“嗯？谭参谋长，你爸爸是？”虽然古洪是随口而问，但话语却颠倒了。
　　谭雪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名”古洪接着点到。
　　“哎——在这儿”一个看样子稍显成熟的女兵出现在他面前。她一头乌黑的剪发，显得无拘无束。
　　“我只要一个字，”古洪说，“答‘到’！”
　　“到！”她大声回答。并甜甜地一笑，下巴微微翘了起来。
　　“这才对。姓名？”
　　“宋贝贝。一九七一年出生。家住江苏省徐市……”
　　古洪这才开始认识全班的女兵。
　　第三名叫郑娅彬，十八岁，就是爱打扮，身上有股香水味儿的河南老乡。古洪特别交代她，在部队不许描眉、涂口红和擦香水等等。她只是轻轻的答应。
　　第四名张东东，十七岁，是那个将袜子掉到古洪耳朵上的小老乡，样子有点调皮；
　　第五名叫赵咏梅，十七岁，回答问题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脸长得清秀，不说话时眼睛会直直地看着你，也是河南漯市人；
　　第六名许艳，十八岁，漂亮的南金女孩；
　　第七名莫绍欣，十七岁，四川人；
　　第八名徐慧，十八岁，也是在部队长大，显得很懂事，父亲是炮旅旅长；
　　第九名汪艺，十八岁，文静的徐市女孩。
　　古洪登记完一看，几乎全是高干子女：有父母是某市委副书记或某县县长，有父母是铁路局局长或某院院长什么的。
　　怪不得当女兵难啊！古洪想，这么些千金，到部队来干嘛？吃得消这份苦吗？在家干什么不行，非要来受这份罪？他很难将她们同队列示范班划等号。
　　杨薇告诉古洪：“莫绍欣和许艳是典型的南方人，常吃的是米饭，恐怕不习惯咱北方的面食，还有点水土不服呢。应该给连队反映一下这些情况吧？”
　　“对，这些问题我向连队汇报一下，连里会处理这些事情的。”古洪觉得问题越来越多，训练还没着落呢，现在又有生活上的问题了！昨天就看她们好像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看来得首先解决生活上的问题，她们才能放下思想包袱。古洪又做一番自我介绍，安顿一下，就下楼了。
　　来到寝室，其他两个班长和排长正在屋里说话。见他进来，徐排长问：“古洪，你登记的怎么样，你们班有什么问题吗？”
　　“哎，问题可多了！”古洪将花名册交给徐排长说，“南方兵有的水土不服，有的对北方的面食不习惯。”
　　“这个问题很普遍，”徐排长说，“连队非常重视，伙食将会进一步改善。目前首要任务是配合女班长做好新兵的思想安定工作。上午，二排有个兵没请假擅自离队，幸亏发现及时，后来在汽车站找到了她。现在正通过与她家人的联系安抚她的思想。所以，我们一定要掌握好这些女兵的思想状况，发现问题及时汇报处理。”
　　“啊？这么严重？女兵也如此大胆！”古洪吃惊道，“真得注意呀！既然吃不消这份苦，又何必要来呢？全是些千金小姐。连长还要我们班训队列示范班，能行吗？”
　　排长说：“你刚来部队时比这好多少？起码人家比你们那时还要显得有教养！噢对了，古洪要是没有信心训示范班，就跟连理说一声？”
　　吴亮笑笑说：“让给我们班吧？”
　　“唉唉，可别！我不过说说。以前咱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大千金嘛！”古洪急忙解释。
　　卢为民说：“你还说哩，我们班严小娟，一天能洗八遍脸！咱都不好意思靠人家太近。”
　　排长笑呵呵说：“那你比她多洗几遍呗。”
　　“再洗那黑脸也洗不白，”古洪说，“你看那腮帮上的疙瘩豆，还老爱抠它！”
　　“你这家伙逮着谁都攻击，”卢为民说，“排长，那天他还在私底下攻击你。”
　　“攻击我什么呀？”
　　“说你的厚嘴唇是全连最性感的！”
　　徐排长是南方人，本来脸就是白里透红，听到这话脸上又加了些红，笑道：“古洪你小心我哪天把你的圆脸亲瘪喽！”……
　　午饭后，古洪特意从后勤部老乡那里拿来一些包子，送给几个女兵，并说：“其实吃面食也挺香的。”
　　莫绍欣反倒安慰他说：“挺好。班长，我们慢慢会习惯的，你别担心了。”
　　“啊，还是咱三班的兵懂事呀！”古洪笑着夸道，接着他又撇着四川腔说，“这样子我就放心了哇！”惹得女兵们齐笑。
　　许艳问：“班长，下午课干什么？”
　　“继续整内务——叠被子！”
　　“啊？还要叠被子？”张东东叫道。
　　“当然了！看你们现在叠的被子，哪像是部队的样子？”
　　“要叠成啥样子呀？”
　　“豆腐块儿！就像杨班长这样的。”
　　郑娅彬叫他：“班长，你看我叠的像不像豆腐块儿？”
　　古洪拉长音调：“像——”
　　“像吧！”
　　“——像面包片儿！”
　　她一撅嘴：“去！”
　　“开玩笑，”古洪说，“不过你们叠得已经有点雏形了。再努把力就会叠好，熟能生巧嘛。所以让你们多练习。”
　　晚上，三班寝室。有的女兵坐在马扎上就着床铺写信，有的在与杨薇闲聊。
　　“你们觉得古班长怎么样？”杨薇问。
　　谭雪莹说：“不错，人很幽默。不像有些男兵那么古板。也挺懂得关心别人。”
　　宋贝贝也说：“就是。刚开始我还有点怕他，不太喜欢他呢。现在感觉他人挺好。”
　　汪艺插话：“我们贝贝在家的时候，交往的可都是又英俊又潇洒的男孩。像古班长这样子的看都不看，怎么这会儿贝贝变了？”
　　“去你的！人家虽然稍胖点儿，可也不丑呀！”
　　“啊？你真要相对象呀？”
　　宋贝贝觉得自己被汪艺套了话，叫道：“我打你小嘴巴！”大家都笑。
　　许艳问：“班长，新兵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都训什么呀？”
　　“队列、射击、战术等等。”
　　“苦吗？”
　　“难吗？”几个人争相问道。
　　“当然苦，吃苦是免不了的。”
　　“啊？”许艳叹道，“时间快点吧！”
　　郑娅彬又问：“训完以后我们会被分到什么地方？”
　　“这说不准，”杨薇说，“每个单位都有。一般都是通信连、卫生所、医院之类。”
　　“班长，你原单位在哪儿？”谭雪莹问。
　　“杨班长不是教导团的？”郑娅彬又问。
　　“不是。我在军部医院。我们女班长都是临时抽来协助训练的。”
　　宋贝贝说：“那你会把我们带走吗？”
　　“有可能，但不一定都跟我走。”
　　“能分到一起就好了。”
　　传来一阵哨音，“准备熄灯！”楼下的值班员喊。
　　杨薇吩咐大家：“好了，抓紧时间洗涮一下，准备休息吧。”
　　郑娅彬叹口气说：“哎呦，叠得这么好的被子，真不忍心拆开，明天还得叠！”
　　张东东说：“那你把它放桌子上，别盖被子睡了。”
　　“我还没有吃错药哩！”
　　杨薇问：“许艳、小莫，你俩觉得晚上冷吗？”
　　“不冷，被子挺厚的。”
　　“注意盖严实点，北方和南方可不一样。”
　　熄灯后，躺在床上杨薇想：现在这些女兵不好带呀，刚到部队就想着训练结束的事，哪有吃苦的思想准备？连长还想让我们班训队列示范班，古洪行吗？
　　天气越来越冷。七连的新兵已全部到齐。连队俱乐部，连长在给全连新兵做训练动员。
　　“……新兵主要训练任务有三大项：队列、射击、战术。其中还包括投弹和防化训练。这就是说，你们要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完成进入部队的基础训练，即新兵共同训练科目。使你们从一个普通百姓转变成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训练是艰苦的，也许你们有些人在家娇生惯养，是父母的宠儿，但到了部队，都是士兵，待遇都一样。这里没有特殊化，只有服从领导，服从命令，服从部队的各项条令条例。新兵在训练期间，没有探亲假，因此从现在开始，就要把部队当做自己的家，连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最后连长宣读了队列条令。
　　连长讲完后，指导员包敬中接着宣读了内务条令和纪律条令。然后就拉家常似地说道：“到部队这几天，有些同志一定想家了吧？这很正常。就是我们这些老兵，也常犯想家的毛病呀！但是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嘛。父母把你们送到军队里来，就是要让你们在军营这个大熔炉里得到锻炼。你们自己选择了部队，也是希望磨练自己。年轻人是需要这种磨练的。也许有些人觉得当兵比自己想象的还苦，但是，有这样一段当兵的历史，是一个人一辈子的财富，是你一生的荣耀。你将永远不会后悔这段经历！希望你们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一阵掌声。
　　动员会之后，连长将《解放军军歌》写到黑板上，并亲自唱谱，教全连女兵唱军歌。由于对军歌的旋律都比较熟悉，所以女兵们学得很快。连长随即又教了大家两首歌曲，气氛比较活跃。最后连长宣布下午在操场训练队列。
　　操场，全连成连横队，值班员宣布由二排五班班长李涛讲队列课目。而这种班长讲课的方式，竟成为后来新兵们津津乐道的口头禅。
　　五班长跑到队列前，开始讲道：“课目！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目的，使大家学会队列的基本动作，养成良好的军人姿态。其动作要领，我边讲边做……”他讲完以后，向值班员报告，“值班员同志，课目讲解完毕，请指示！”
　　值班员下令：“各班带开训练。”
　　“是！下面各班带开训练。一排在原地不动，其他排依次向西带开。排与排、班与班之间拉开间隔距离，带开！”各班带到指定位置。值班员再下令：“开始训练！”
　　古洪跑出本班队列到队列前，讲：“刚才教员已经把今天的训练内容讲过了，我们现在开始训练。首先从立正稍息开始。听我的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做过几遍立正稍息，古洪又教全班做停止间转法。从分解到连贯动作反复练习。古洪也一遍遍提醒女兵们，转身时双臂要贴紧身体两侧，不要张开成芭蕾舞状。这使得女兵们隐隐觉得古班长似乎与芭蕾舞有某种联系？
　　有的女兵便开始走神，在古洪下达口令后，紧张地转错了方向。古洪强调，“转错方向要打报告！”刚说完，下一个动作郑娅彬就又转错了方向，自己想转过去，却听古洪叫道：“别动！我讲了，转错方向打报告！”
　　“报告！”郑娅彬轻声叫，脸上带着那种即想笑又不屑的神情。
　　“转过来！”古洪道。接着下口令：“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向左——转！”还是向左转，郑娅彬过于谨慎，又转错了方向。“报告！”她喊。古洪没吱声，只是来到与郑娅彬脸对脸站着的宋贝贝跟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宋贝贝忍不住问：“班长，我没转错呀？”
　　“唔，你没错。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魅力，”古洪将眼睛转向郑娅彬，“咋这样吸引她？”
　　郑娅彬红着脸捂嘴笑。古洪平静而有力地说：“注意力要集中，做动作要认真！就像对你的脸那样负责！”
　　郑娅彬觉得古洪话里有话，疑惑地说：“班长，我今天可没有描眉毛涂口红啊！？”
　　“嗯对，你是没化妆，”古洪低语，“可是你散发出的香味儿要招来蝴蝶了。”
　　“班长鼻子真尖！”
　　“好了，严肃点。继续练习，向右——转！”
　　动作简单，女兵们学得倒也快，没多大会儿，已经转得很整齐像样了。
　　值班员吹响口哨：“休息十分钟！”
　　古洪将本班带到操场一角休息，与杨薇聊起来：“看起来咱班的兵可以呀，接受能力挺强。”
　　“有信心带队列示范班吧？”杨薇笑道。
　　古洪说：“当然有，我任何时候都充满信心！”
　　“看把你美的！之前我好想看你并不那么自信。”
　　“呦，行啊你！还怪有洞察力。”古洪觉得杨薇真是善解人意，谦虚道，“带女兵我确实没啥经验，还得靠你多帮助。”
　　“你也不用太谦虚，我看你很懂得自我调整。”杨薇说。
　　“就别夸我了，好话听多了我容易盲目自信。”古洪自嘲。
　　几个女兵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班长，新兵训练到底有多苦啊？”“听说踢正步更难受是吗？”
　　“是啊，当然得吃点苦，”杨薇说，“练队列示范班就更苦。”
　　“啊？！”
　　“别担心，能受得了。”古洪说，“你们杨班长不就是那个时候过来的？看她现在多滋润！”接着他又岔开话题问：“你们不都是高中毕业生吗？英语会说几句吧？”
　　“会呀。”
　　谭雪莹问：“干嘛想起这个？”
　　“嗯——我总想知道，英语里‘班长’怎么叫？”
　　“你上中学的时候没学过吗？”谭雪莹又问。
　　古洪一愣神，其实他连高中都没念过。他忽然感觉自己和她们竟还存在一些知识上的差距，狡辩道：“上学的时候就是对英语不感冒。现在有兴趣了吧，又没人教了！”
　　“哦——！不好好学习！”宋贝贝笑道。
　　“别笑话人家了嘛！快说说，英语‘班长’怎么叫？”
　　宋贝贝很熟练地说：“monitor。”
　　“莫尼特……猫你偷？你偷猫？”古洪硬生生道。
　　“哈哈哈！”女兵们笑起来。
　　张东东说：“班长就是要偷猫！”
　　不知谁又插了一句“摇头猫？还招财猫呢！”
　　古洪又问：“那连长呢？”
　　“compangcommander.”
　　“开……开……开馒头锅？哪一天我能开馒头锅？”
　　所有人大笑。
　　谭雪莹觉得，古洪和她以前见过的男兵很不相同。他头脑灵活，还带些不那么令人讨厌的狡黠。他这人谦虚，但不像有些兵那样自贱自卑。在家里的时候她总是高高地凌驾于那些兵甚至那些干部之上，因为在她的眼里他们都是一副谄媚相。而古洪不同，他该较真时较真，该玩笑时玩笑，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人有主见，这一点是她最欣赏的。而且他训练时的那股热情劲，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他。从一个一向都对别人颐指气使的女孩，渐渐变得乐意服从指挥、真正尊重别人，谭雪莹自己都吃惊于自己的变化。
　　古洪又问：“这两天的伙食你们还习惯吧？”他特意看看两个南方女兵。
　　许艳答道：“蛮不错的，吃得挺好。”到底是南京女孩，话音也嗲声嗲气的。
　　杨薇也说：“嗯，大家都反映不错。”
　　“就是嘛，”古洪说，“比过去红军吃的好多啦！”
　　只听张东东对身边的徐慧低语：“我发现咱班长有时候可会拐着弯挖苦人哩。”
　　“啊？小老乡这样看我？我的老天爷呀，我可没那意思！”古洪瞪大了眼睛辩解。
　　张东东笑。徐慧道：“开始我们以为男班长都很严肃，现在看来我们古班长挺平易近人的。”
　　“是呀？把我说得像大干部，有种想飘的感觉。”
　　又响起集合的哨音。古洪说：“到训练的地方集合！”
　　古洪觉得这些女兵很容易接近，也听话，接受训练的悟性也好。看样子队列示范班不难训。可就在他刚刚建立起信心的时候，这些女兵又给他送来一个匪夷所思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