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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8-08-06 09:28:25      字数:6607

  午后的天气开始显得有些闷热。阳光尽情挥洒在大地上面,没遮拦地炙烤着田畴里绿油油的玉米叶片;与此同时,慵懒的阳光又恣意吮吸着储藏在土壤表层含量不多的那点水分。这样一来,绿油油的玉米叶片便开始打蔫,并且慢慢卷成了筒状;劳作在大田里的人们、也同样浸淫在这种感受当中了。
  丁贵堂午后没有下地劳作。他安排完队里的生产任务之后,就直接去供销合作社找孙满仓,联系下一次购买化肥的事情。临走之前,他把丁玉广喊到身边叮嘱道:“玉广啊,眼下俺就把这帮知青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认真负起这个责任来。”
  丁玉广默默点了点头,说:“你尽管放心好了,俺丁玉广身上若有十分的气力,绝不会为自己省下一分来!”
  丁贵堂拍着丁玉广的肩膀说:“那就好!说句实在话,目前在咱丁家堡生产队,除了丁贵发之外,最让俺信得过的就是你丁玉广了。但是丁贵发现在已经是与鬼为邻的人,怕是吃不上几顿阳间的饭了。所以说,谁也别指望他病歪歪的身板儿能够出现奇迹,重新回到生产队来帮衬咱们;继续发挥一个模范党员的光和热……”
  丁玉广叹口气说:“唉,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冷丁就被阎王爷给瞄上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丁贵堂跟着发出一阵感慨:“谁说不是呢!总之天意难违,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生无忧无患、无病无灾……”
  丁玉广对此深表赞同。
  他们俩人说话的时候,队里其他两组劳动力已经开始出发了。妇女队长丁秀莲率领的那一组女劳动力,暂时还待在原地“按兵不动”——丁贵堂把她们跟知青小分队搭配成一个生产小组,突击完成西洼子那边的低洼田。因此,她们并不着急动身前往西洼子,而是仨仨俩俩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等候丁贵堂和丁玉广俩人把话说完。
  “行啦,不跟你啰嗦了,你们赶紧上工去吧;我眼下也得赶紧去供销社找孙满仓,落实一下化肥的情况。”丁贵堂说完话,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看见刘建军蹲在文化室门前,正跟一帮知青唠闲嗑。他于是便走过去问道,“哎,我说建军,你不是去大队当团支部书记了么?咋又跑回来了呢?”
  刘建军站起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当上团支部书记就有了政治资本,就可以借口不参加生产劳动了?其实团支部书记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不能把它当作是脱离群众、高高在上的官衔;当了团支部书记,那就更应该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更应该积极参加各项生产劳动才对呀!”
  丁贵堂撇着嘴说:“嗯,怪不得梁书记这么看重你,原来你小子的思想境界就是不一般——比俺丁贵堂还要高啊!”
  “那当然了!”吴庆义在一旁插言说,“这叫‘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你别以为这是我说的话,这可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高指示。”
  “妈了个巴子!”丁贵堂乜了一眼吴庆义。“每回都少不了你狗日的跟着掺和——不插话能憋死你么?”
  丁贵堂话音刚落,便引得大伙儿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之后,丁贵堂又将目光投在了于得水身上。但是于得水并没有及时捕捉到这个关键细节,也没有注意到丁贵堂投向他的是一束失望的目光。他此刻的心思、全都倾注在裤兜里那一封未曾拆开的“情书”上了——至少目前他是这样认为的。不仅如此,于得水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找一僻静之处,然后再慢慢打开盼望已久的“情书”,如饥似渴地阅读并亲吻信中的每一行字;包括标点符号——他现在就像是一块干涸已久的土地,太需要甘霖般的雨水浇灌了。
  于得水在心里默念吴芳菲名字的时候,这拨儿临时混搭的两组人马,已开始朝西洼子方向彳亍而行。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俨然他们并不是去田里进行劳作,而是做亩产评估去了;尤其是知青小分队的那些个人,他们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刘建军,或逗趣,或调侃。等到了西洼子的时候,他们这才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纷纷来到附近灌木掩映的一处泉眼跟前,迅速蹲下身子,掬起一捧甘冽清纯的泉水送入口中,以解口渴之快。
  于得水没有勇气加入到知青小分队的行列当中。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逐出狼群的孤狼——尽管此前他曾是这个“狼群”的首领,现如今已是名存实亡;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尾随在“狼群”的后面,踽踽独行。然而不管怎么说,于得水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十分愉悦的——熬煎了半个多月,他终于盼来了吴芳菲写给他的回信;虽说他目前还不知道信中的具体内容,但是自信心告诉他,吴芳菲一定会欣然接受他发自内心的爱情宣言。一方面,他本人的“政治面貌”不错,根红、苗正、思想好;另一方面,他的家庭条件也是相当优越,父母二人都是国营单位里的部门领导。因此,于得水坚信:吴芳菲也一定是喜欢他的!这么一想,于得水便开始凭空筹划他跟吴芳菲俩人今后的工作和生活。那么,他们未来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于得水突然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迷茫,卡住了他的喉管和中枢神经。
  就在几个月前,“知青办”在公社礼堂组织了一场“扎根农村六十年”的誓师大会。于得水代表双山大队的六十八名知识青年,向棋盘山公社党委表明了决心;同时他也代表个人,在大会主席台上信誓旦旦地承诺:扎根农村六十年,一颗红心献给党。不仅如此,他还当着公社领导、以及台下几百号知青的面,咬破手指,神情肃然地在“决心书”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那个时候,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浮躁得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了。但是之后不久,于得水就开始感到自己当时的确是太冲动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六十年这个数字会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对于自己今后的人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半个六十年后,当他到了五十岁的时候,一个满脸褶子、胡子拉碴的于得水,已然被这里的民俗、民风所同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农民了;但前提是,国家对于知青的政策始终不变,并且也一定要活过他所承诺的六十岁。否则的话,之前所有的承诺和高谈阔论、都将演绎成为一场虚妄的闹剧。
  总之,无论他能否再活上六十年,将来也一定会是埋在丁家堡这块土地上了。因此,每当闲暇时想起这个严峻问题,于得水就懊悔不迭,就开始在心里面骂他自己是个没有脑子的大傻瓜!不过话又说回来,凭啥非得让他自己一人兑现承诺,刘建军他们几个不也曾言之凿凿:说他们要在丁家堡铁心务农六十年,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丁家堡……但是沧海桑田,世事难料。在未曾走过的生命旅途中,谁人又能正确预判、或是破解自己未来人生的密码呢!
  如今,于得水仕途黯淡渺茫,诸事也都不遂心愿。因此,当他换个角度,重新思考这个敏感问题时,他的内心深处,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人也变得愈发脆弱起来。
  “唉,于得水呀于得水,这就是你逞强结下的苦果——自作自受啊!”于得水不断在心里面埋怨着自己。同时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摸放在裤兜里面的信,并且嘴里咕哝着说,“那么,你吴芳菲心里又是怎样思考这个敏感问题呢?你会不会像我一样,也秉持着这样一个幼稚可笑的想法:扎根农村六十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于得水也就无话可说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条条大路通北京,到时候想必他自有办法脱离困境。
  之后不久,“车把式”丁玉财也吆喝着牛车赶过来。跟车的人是周炳忠。出工前,周炳忠正全神贯注地看丁玉财如何套牛车。丁玉财察觉后瞥了他一眼,并未吱声,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鞍辔。直到丁玉财把两头黄牛套上车,周炳忠那一双忧郁的眼神、依旧“凝固”在这个过程中不肯移开。
  丁玉财是个“闷葫芦”,平时言语就很金贵——说话跟挤牙膏似的。然而今天却是例外,当他看到周炳忠饶有兴致地关注他和身边的两头牛,就像自己当年那会儿的情景再现。于是,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老脸上,便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感兴趣么?”他忍不住从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
  周炳忠胡乱点了点头。他其实对此事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丁玉财认为的所谓关注,也都是周炳忠无意当中的一个表现形式,仅此而已。不过,他心里还是暗喜——至少在今天下午,他可以免遭吴庆义等人的埋汰和挤兑了。
  于是,丁玉财就走到丁贵堂跟前,用手指了指周炳忠:“下午让这小子跟车?”
  “这事儿你说了算!”丁贵堂未加考虑就应允下来。
  跟车的活儿不是固定的,除非有像今天这种情况——必须由两个人合力完成的活计。正常情况下,那些悠哉游哉的“车把式”们,他们除了驾驭牛车之外,装车和卸货,偶尔也要参与其中;尽管很多时候,这些活计都是大伙儿在嘻嘻哈哈的说笑当中完成的,但是,“车把式”的“优越感”、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同时也展现在他们多皱的脸庞上。
  不久,丁玉财就吆喝着牛车赶了过来。没等停下,周炳忠就从车辕右侧跳下来。于得水看的真切,周炳忠脸上是洋溢着满足感的。
  不多会儿工夫,周炳忠跟丁玉财两个人,就已经把车上的十几袋尿素卸在了田头。同时,周炳忠又手脚麻利地将袋子一一拆开,倒在地上。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那一堆小颗粒碳酰胺晶体、便折射出了一簇耀眼的光斑;继而大家开始各自操起手中的铁锨,将无色无味的白色晶体装进粪撮里面。然后分别走进齐腰深的杂交玉米田,顺着潮湿闷热的垄沟弯腰施肥。
  于得水揣着心事走到田头。放下粪撮,往里面装满了白色的晶体颗粒。
  此时的西洼子,周遭没有一丝的风。闷热笼罩着他们脚下这块低洼田。与此同时,一阵阵潮湿之气从土壤中散发出来,让那些弯腰施肥的人们感觉很不舒服。
  跟上午的情形一样,于得水照旧被大家甩在后面。不同的是,他这时候的心情相当不错;而且,每当他停下来,舒展一下肢体的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裤兜,摸一摸吴芳菲回复给他的那封装满柔情的信。于是,他就开始祈盼太阳能够早点跌落到棋盘山后面。这样,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打开那封书信,“饕餮”其中的内容了。
  不知不觉中,挂在天上那轮橘红色的日头,已渐渐向棋盘山后面沉落下去;那些劳作在大田里的人们,也纷纷走出庄稼地,迫不及待地朝自家方向奔去。
  收工的路上,于得水故意放慢脚步。等大家走远以后,他才迫不及待从裤兜里掏出那封信。然而,此刻已是黄昏,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读那封信,上面的字一定是模糊不清的……后来一琢磨,反正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不如直接去饭馆;一边喝酒,一边读信——何乐而不为?再说,上次他在饭馆喝醉了酒,要不是那位姓周的大姐帮忙把他送回来,说不准他会像狗一样爬回青年点。尽管那件事情算不上是救命之恩,但他总得当面谢谢人家吧;当然,这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于是在暮色降临之前,于得水迈着与生俱来的外八字步,再次来到让他醉过一次的小饭馆。
  饭馆的门是关着的。于得水凑上前,透过窗户向里观望。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饭馆里面阒无一人。于得水心有不甘,轻轻推了一下门。于是那两扇脱漆的门、就“吱咛”一声打开了。
  于得水随手将铁锨和粪撮放在门口,之后走到售卖窗口,抬手敲了几下。里面依旧无人回应。
  “咦!难道周姐她不在?”于得水嘴上咕哝了一句。
  正琢磨着,忽然听见厨房里边传出女人半推半就的呻吟声。
  于得水不明就里,遂又朝里面喊了一嗓子:“有人么?”
  厨房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售卖窗口忽然打开了。接着,周春蓉趴在窗口问:“谁呀?”
  “是我呀——周姐。”于得水热情地跟周春蓉打过招呼。
  周春蓉眨巴眼睛寻思了一会儿,却仍未想起于得水究竟是哪一个。
  “我叫于得水,丁家堡的知青。上次我在这儿喝醉了酒,还是周姐你帮忙把我给送回去了呢!”
  “哦,想起来了!”周春蓉启齿一笑,接着问道,“你今儿咋有空过来了?”
  于得水咧着嘴说:“我其实就想过来谢谢你。顺便在这儿吃点饭。”
  “俺就是扶了你一把——举手之劳的事,有啥可谢的!”周春蓉说话的当儿,忽然想起脖子下面还半敞着怀,脸颊顿时泛起两片红晕。于是她赶紧背身,将衣服上面的几只纽扣快速系好——刚才于得水敲打售卖窗口的时候,一只淫邪的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周春蓉的衣服里……
  于得水赶紧扭过头去,装作去看挂在窗口旁边的菜谱。
  “吃点啥?”周春蓉这时候已系好衣扣,只是脸上那两片红晕还未隐去。
  “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溜肉段,再来二两散白酒。”于得水上回也是点了这两样菜,不过他这次只要了二两散装白酒,而不是半斤装的高粱大曲。
  于得水付过钱,就找了靠近窗边的一张方桌坐下来。
  “那行,你先坐着。菜马上就好。”周春蓉起身离开售卖窗口,径直去了厨房那边。
  菜还没有上来之前,于得水便迫不及待地掏出裤兜里面沉甸甸的书信,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他那样子分明是在鉴赏一件年代久远的稀世珍宝;接着,他又把信放在嘴唇上吻了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将信封拆开。
  展开书信的同时,于得水的心律也开始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于得水同学:
  你好!
  首先祝贺你当上了青年点点长!
  日子可真不见混,转眼之间,我们来农村插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虽说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却深刻感受到了贫下中农对知识青年的关怀和热爱。同时,我在政治思想方面进步很快,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十多天前,我忽然收到你的来信。说实在的,我当时感觉很意外,也很惊讶。意外的是,我现在插队的地方,是一个交通不便的偏远穷山沟,与外界差不多是隔绝的;咱班同学几乎没人知道我的讯息和通信地址,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于得水读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落到信纸上面。但他还是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泪腺。
  这当儿,周春蓉端着两盘菜放在于得水面前:“是你家里来信了吧?”周春蓉瞥了于得水一眼。
  于得水赶紧将书信折叠起来,慌忙回答说:“是啊……家……家里来的信。”
  周春蓉见于得水一脸紧张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好笑:“俺咋觉着是封情书呢!”
  “真是家里来的信——周姐!”于得水闪烁其词地分辩道。
  周春蓉莞尔一笑:“看把你给紧张的。俺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上心了……”
  周春蓉越是这么说,于得水心里越是跟做贼似的。为了不让周春蓉从自己脸上读出些许的端倪,于得水故意避开周春蓉的目光,抓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慢慢咀嚼。他同时又催促周春蓉:“周姐,我要的二两酒呢?”
  周春蓉啧啧两声:“瞧俺这记性,光顾着跟你唠嗑了。”说完,便扭着她的大屁股拿酒去了。
  旋即,周春蓉端着半杯散装白酒走过来。放下酒杯,周春蓉努嘴说:“多添了两口酒……你慢慢喝着。有啥事你就喊我一声!”
  周春蓉刚扭着大屁股离开,于得水即刻将信再次展开,继续往下读:
  ……惊讶的是,你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一个灵魂深处从来没有“爆发革命”的落后分子;而且信上那些感人至深话,你就是说到天亮我都不敢相信。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是你给了我一份超出同学友谊的关爱。
  另外,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恐怕是忘记了:那一年,批判热潮如火如荼,批斗形式“花样百出——多半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记得是一个飘雪的冬日上午。第二节课刚刚结束,你就伙同几名“群众专政指挥部”里的骨干分子,把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语文老师——朱宝云押到讲台前进行批斗。并且给她“坐喷气式”,逼着她交代一些莫须有的问题。诸如:他恶霸地主爷爷埋藏金银财宝的地方;给他家“出大力、扛长工”的佃农们的房契、田契,以及变天账藏在何处……
  后来,你们又觉着批斗场面不够热烈,又把我拽到朱宝云老师身旁,跟她一起挨批斗——因为我的情况同朱老师一样,头上都戴着一顶“地主阶级孝子贤孙”的“大帽子”。尽管当时我没有“享受”一回朱老师“坐喷气式”的待遇,但是,你们戳在我心灵上面的那道伤痕,至今都还不能愈合。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都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是的,我爷爷固然是地主,但据说他并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是榨取过佃农们的一滴血汗;而且在我呱呱坠地的时候,我爷爷就已经埋在土里好多年了。因此,无论他曾经行善或是作恶,我都不应该替他背负罪愆,或是分享他乐善好施的美誉。
  于得水同学,我写这些其实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当初没有让我坐“喷气式”。总之,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经年往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我们把它给彻底忘记吧!
  我现在一切都好。尽管这里的生活比较艰苦,但我还是能够克服得了。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了;如果条件允许,我还要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共产党员。虽说我的家庭成分不好,但我还是坚信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的一句话: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
  至于你信中所言:说你如何喜欢我,要我做你的女朋友。现在我便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不可能。因为,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个穷山沟了,我要把我的青春热血,全都奉献给脚下这块贫瘠的土地。
  另外,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他是一个敦厚朴实的普通农民,请为我祝福吧!
  此致
  
  敬礼!
  
  革命战友:吴芳菲
  
  1975年6月27日
  
  又及,差点忘了一件事:顺便将你写给我的信,一并给寄回去。不过,信中凡是出现我的名字,都让我给划掉了。如有欠妥之处,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于得水读罢此信,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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