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快乐之旅

　　多想寻觅一个枝头
　　在那悠远的时空里
　　我已飞得太久太久
　　多想拥有一处爱的巢穴
　　温暖我那疲惫的羽翼
　　漂泊的脚步为你驻留
　　多想牵住你的双手
　　谱一曲生命的华章
　　让爱铸就不朽
　　
　　你于三天前赶来A市，参加全区电视节目主持人大奖赛。赛事已全部结束，今天下午再举行一个颁奖仪式就可以了。
　　我也匆匆赶来A市，约好在商场门口等你。
　　大约三点半钟，你迈着匆匆忙忙的脚步，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见到你的那一刹那，两对焦灼的目光如同电光石火般碰撞到了一起。那种感觉，恐怕不仅仅是用“喜悦”二字足以表达。人们常说，他乡遇故知堪称人生一大快事。但若比较而言，此时此地的你我，那种愉悦则完全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你一开口就问我：“星楠，是不是等急了呀?颁奖仪式结束之后，主办单位又举行了一个宴会，我提前退场，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来。”
　　我一笑说：“我不急，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出现!”
　　“我怎么会不出现呢?”
　　“我只是在胡乱猜想而已，怎么样啊?参加一次大奖赛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吧!”
　　“还可以——得了一个最佳主持人奖。虽说没能拿到名次，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毕竟是初出茅庐嘛。哎，你对我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信心呢?”
　　“那还用说，你的素质好嘛，虽说没学过这一门专业，但只凭你的天资，做好临场发挥也就足以获奖了。”
　　你紧紧地依偎在我的胸前，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花似的，笑得格外惬意。那种神态，似乎比得到任何所谓的奖项还要愉悦得多。
　　双双走在马路上，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轻声地问你：“灵儿，这里是你当年求学的地方，如今旧地重游，你有何感触呢?”
　　你嫣然一笑，不无感慨地说：“一别五年，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回到这座城市，仿佛已往的一切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也就难免会生出几分伤感。不过，有一点当年绝对想象不到，这里居然会成为你我的相约之地。”
　　“那才妙呐，人生能够发生许许多多想象不到的故事，才有情趣呀!”
　　“是的，一成不变，循规蹈矩地生活下去，那未免太令人觉得乏味了。”
　　
　　来到金鑫大酒店门前，你突然显出了几分犹豫，目光游移，欲言又止：“星楠——我们——”
　　“灵儿，这种安排你感到突然吗？”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无忐忑地打量着你。
　　“那倒不是，按说这一步迟早都得走出去，否则，又怎么能让我们的情感世界得到圆满呢？”
　　这家大酒店果然名不虚传，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室内的服务设施应有尽有，一切都叫人无可挑剔。特别是那位热情的服务小姐，不厌其烦地为你讲解如何使用磁卡的具体方法，如何与服务台通话等等。那情形真的让我生出一种回到家中的温馨之感，仿佛你此刻已经成了这个房间的主妇似的。
　　当房间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时，我们几乎同时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附在你的耳旁，柔柔地问：“灵儿，你觉得满意吗?这可是我们的新房啊!”
　　你喃喃地说：“太好了，星楠，我很满意，也很高兴!”
　　“是啊！这个日子，我们等得太久了，也盼得太久了！”
　　我们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各自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了下去，沏好茶水，开始细斟慢饮，看上去显得情趣极浓。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话题：“灵儿，应该给东方打一个电话；不过，你可得准备好一个充分的理由，可以自圆其说才好。”
　　你沉吟有顷，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安抚我说：“不用给东方打电话，说不定他正在哪里风流快活呐，给他打电话只能自讨没趣。难得你我相聚一次，还是别说这些了，免得影响我们的情绪。”
　　我再一次把你紧紧地抱在怀中，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油然而生：“灵儿，真是苦了你了！”
　　“以前是很苦，也是一种煎熬，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懂的！”你言犹未尽，只是调皮地冲我一笑而已。
　　我当然心领神会，也报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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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灯光笼罩在一团雾气中，柔柔地映在你的躯体上，把那晶莹剔透的曲线美展示得淋漓尽致，看上去宛若一尊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若隐若现极具风情。那长长的披肩发，已被束起，让那一张俏面显得愈发丰满，极具张力。我忘情地看了又看，一时间如痴似醉，禁不住上前轻轻地抚摸起来，说：“灵儿，你真是太美了，活脱脱就是一条美人鱼呀!”
　　你“咯咯”一笑，问我：“那你呐，你是什么呀?”
　　我说：“那还用说，我自然也想陪你做一条鱼了，只是我怕自己做不来吧!”
　　你不再说什么。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略带羞涩的一副模样，显得更加迷人。
　　浴后，我上前抱起了你，说：“灵儿，我要抱你上床，此时此刻，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那好啊！我还从未享受过此种最佳待遇哪！”你像一只小燕子似的，张开双臂，轻盈地扑到我的怀里，说，“星楠，此情此景，就好像在梦里发生过似的。”
　　“灵儿，我也有同感，你走进我的梦里不知有多少回了，温馨甜蜜，快乐至极，一旦醒来，不知又有多少无奈和惆怅。每每想到你那郁郁寡欢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吗？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也许是东方没有造化吧！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的，若不是他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我又到哪里去寻找你呢？”
　　“星楠，算你说对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你笑了，竟笑出一脸的灿烂。
　　上床后，你微闭双眼，把一张俏面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一动不动，似在聆听我那怦然作响的心律一般。我完全感觉得到，你的满腔血液也伴随着我那急遽的心律奔涌开来。至此，两具胴体仿佛已经合二而一，真正地融为一体了。你呢呢喃喃地吐出一连串的话语来：“星楠，我好爱你，你让我醉了，真的醉了，仿佛浑身上下都通了电流一般，这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我很清楚，那是两颗心灵在发生共振，是一种至真至纯的忘我境界，俨如梦中仙境，可遇而不可求。如此完美人生，唯有你我共同演绎，才能进入理想境界。一念及此，我已感慨不已，几乎落下泪来。
　　我们忘情地拥抱着，亲吻着，共同品味着那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就这样，我们一步步地登上了爱的巅峰。那一刻，我们的身心都已沉浸在爱河之中，几乎忘记了一切。
　　后来，我们又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能有如此心境确也难得。那情形，很像一个高明的写家似的，高潮过后，总该安排一点闲笔。所谓高低错落，一张一弛，这才具有一种别样情趣。你突然坐起身来，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郑重其事地提出一个新的建议：“星楠，这个晚上，我们两人谁也不许睡，从始至终都要在清醒状态之中度过。这是我们的花烛良宵，宝贵得很，分分秒秒都要倍加珍惜，都要利用得恰到好处。”
　　我听了心头不禁为之一颤，也就由衷地表示赞许：“太好了，我一定努力做到，决不辜负你的这一番美意。”
　　我们一边喁喁哝哝地说一些情话，一边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温柔的动作去抚慰对方。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不消说，两颗心灵都已沉浸在那种相互愉悦的情境之中了。
　　夜已深沉，不知何时，我们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也许都过于疲劳了，身心的承受力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谁也不好责怪对方言而无信了。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凌晨四点，想不到竟睡了三个小时还多。见你正瞪圆一双眼睛看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莞尔一笑，说自己也睡了，只不过比我早醒了一会儿而已。
　　末了，你又极为亲切地说：“星楠，你知道吗?我打量你好一会儿了，你的睡态真好，活脱脱像一个贪睡的孩子，可爱极了。”
　　你小我许多，居然称我为孩子!我不禁为之怦然心动。记得你曾不止一次地给予过我类似的称呼了，每一次都让我感受到一种无比的亲切与温馨。那一刻，我忘情地扑到你的怀中。你用两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那么轻柔，那么温存，一时间让我的一颗心都醉了。
　　恍惚中，我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岁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重新感受到了那种无与伦比的母爱。我一向崇尚母爱，那是留存在我心中的一个永恒的情结。生我育我的是我的高堂老母，而能让我的灵魂得以重生的人应该非你莫属了。灵儿，我的灵儿，我太感谢你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又有几人可以获得重生呢?
　　平心而论，我的第一次生命活得并不洒脱，一切仿佛都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这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而这难得的第二次生命，我要摆脱一切羁绊，为自己重新活上一回。潇潇洒洒，坦坦荡荡，去再造人生的辉煌。
　　灵儿，我好珍惜你所赋予我的第二次生命啊!
　　是哪一位先哲说过的一句名言呢？塑造男人的是女人，此话果然不无道理。
　　良宵一刻值千金!这一句话的深刻内涵，我是深深地体验到了。时间终归是一刻一刻地逝去，分别即将来临。虽不十分情愿，我们还是开始打点行装了。不消说，我们的心情不约而同地变得沉重起来。彼此都很清楚，一次难得的快乐之旅，行将宣告结束。今后何时何地能有此种机会，谁也无法预料。说到底，现实生活还在制约着我们，那是一桩无法由我们自己左右的事情。
　　一时间，我们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谁也无法说出一句安抚对方的话来。是的，此时此地，还有什么话好说呐，彼此的心头都不免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再见了，我们的金鑫大酒店!
　　你是我们的爱之巢穴，将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不知始自何时，天上已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路面上早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晶莹。脚一踏上去，就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响声，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天很冷，我真担心会冻着你，于是提议叫一辆出租车。你却连连摇头，表示反对，并反问我说：“星楠，路并不远，又何必叫车呢?你不觉得我们如此一路踏雪而行很有诗情画意吗?”
　　“当然很有诗情画意——可你穿得这么单薄，我是怕你冻着呀!”
　　“没关系的，我心里正有一团火在燃烧哪!”
　　我不禁为之由衷一笑，同时发现了落在你眉宇间的一团雪花，于是探身向前，只轻轻一吻，便让那一团洁白的精灵无影无踪了。你双颊泛起了两团幸福的红晕，用一个灿烂无比的笑靥回报了我。
　　路上的行人原本不多，走在那艰难的路程上，一个个自顾不暇，似乎无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飘飘洒洒的雪花仿佛为我们营造了一道天然屏障，让我们得以完成这街心一吻，为这一次快乐之旅平添了一道极具浪漫色彩的风景。
　　走在路上，你揽住了我的手臂，我们缓缓地踏雪而行。路确实很难走，好在我们并不急于赶路。两人一步一步走去，很快就沉浸在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之中了。
　　你悄悄地附在我的耳畔说：“星楠，你知道吗?我从未主动地挽过任何一个异性的手臂；只有你是一个例外，就连东方也未享受过此种厚待哪!”
　　“是嘛，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尽情地享受一番了。”我听了越发感到惬意。
　　我们把一双手臂挽得更紧了。相依相偎，步履蹒跚，一直徒步走进了客运站的候车大厅。
　　距离果然不远，其实不过几百米的路程。不知何故，我的心里竟然生出莫大的遗憾。这一条路真是太近了，为什么不再远一些呢?也好让我们多走一程。
　　当我们抖落了一身雪花，终于登上了回归的客车时。刚刚营造出来的那种愉悦再一次被离别的感伤取而代之，浓浓的离愁别绪已经浸透了两颗寂寥的心灵。
　　客车刚刚启动，我就发现你的情绪不大对头。你先是用一双满含深情的眸子凝视着我，一眨不眨，看得我心都碎了。后来，你收回目光，深深地垂下头去，同时用两只手托住了前额。一滴滴泪水落在自己的腿上。我看在眼中，仿佛有一记记重锤，在敲打着我的心灵一般。
　　我赶忙探身过去，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处，再也不肯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