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灾自燃因素多 张飞安踏初试手

　　北京天桥在那个物质与精神过度匮乏的年代，应该是华北京畿地区平民百姓最为热衷向往的地方了，所以至今为止余威犹存……
　　天桥——因桥得名，此桥以汉白玉为料，三梁四栏，建于元代，改于清代，毁于民国。因皇帝去天坛祭天必要从此桥通过，故而得名“天桥”。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这两句诗总结了：明清时期的天桥市场，这里已经衍生为（应该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综合娱乐消费场所。
　　天桥艺人应该是最有代表性的文化现象，分为杂耍艺人和说唱艺人，俗称的天桥八大怪指的就是三个历史时期的24个大师级的艺术家。
　　明清时期产生了很多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形式——相声、口技、摔跤、杂技、评剧，京剧、大鼓、评书、抖空竹、舞中幡、拉弓、举刀……
　　现代的艺术家很多都是在天桥表演成长起来——侯宝林、张宝华、孟小冬、李桂芬、新凤霞、宝善林、梁益鸣……
　　到了49年的民国时期各种表演基本都已趋近成熟，而且在人们的心中已经生根发芽，具有了广泛的普及型和群众基础。
　　
　　四人赶到天桥火灾现场，虽然已经天黑，但天桥的热闹景象一点都没有消减，各种打把式卖艺、小商小贩、吹拉弹唱，根本就没有任何失火的迹象……
　　简单科普一下曾经的北平公共交通，有轨电车在北京产生较晚——1924年，俗称“铛铛车”，因主要穿梭在行人密集的闹市区，车头悦耳的铜铃不停的提示人们避让，就成为了老北京一道亮丽风景，
　　中央政府已经分批入住北平，这个案件的损失和影响也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中央领导委派党代表督办，公安局组织各方人员举行多次案情分析会议。
　　会议上意见分歧很大，围绕着自燃和纵火两个问题展开激烈争论，厂方代表和张飞完全支持电线自燃，而且证据充足，推理可靠。
　　电车厂具体情况是毋庸置疑事实，已经建厂二十五年之久，厂房设备老化严重，急需改造，火灾隐患频发，前一年就曾发生过两次火灾。
　　厂方坚持起火的原因来自绝缘短路，带有很大的自我开脱的成分，基本就是一了百了，没法追究从上到下人为的责任和过失，但这直接影响了办案。
　　按着张飞的办案经验无疑受的影响最大，而且再加上其性格中武断固执的因素，作为小组的领导，其他人的意见基本就是无足轻重了。
　　“国民党这些官老爷就知道自己摞钱，哪里管人民的死活啊，天桥火灾就是例子，电线老化严重，经常打火，这不终于烧起来了。”张飞开诚布公。
　　党代表作为钦差大臣主持全局：“火灾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张飞操浓重的唐山口音：“我们赶到天桥火灾现场，直接就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火灾没发现？晚上的天桥市场的人气倒是火的得很，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才了解到，因电线失火烧毁了一个铺子已经被救灭了。”
　　党代表善于总结：“看来北京城区的供电线路，火灾隐患严重啊！”
　　“我们电车厂就更加麻烦，工作负担重、用电负荷大，经常出现线路事故，新政府英明领导要给予充分的重视和解决啊！”电车厂保卫科长抓紧时间补充。
　　党代表并不理他：“中央的指示是尽快查出失火的原因，你们每个人都谈谈。”
　　“我看可以下结论：就是电线老化短路引起失火。”张飞抢先做出断言。
　　党代表：“就没有纵火的可能吗？下结论一定要慎重，这是要上报中央的。”
　　“就是嘛，万一要是特务放火呢？”安踏善于挑刺、抬杠。
　　党代表又深情地看着依云，看来是谁不说话都不行。
　　“我认为纵火的可能性更大些，应该深入调查……”依云提出反对意见。
　　保卫科长沉不住气了：“我们对于厂内的职工深入调查过，基本都没有问题；而且平时我们保卫科都昼夜倒班、轮流上岗，敌特根本无法下手。”
　　“夏克同志！”党代表没有忘记关键人物，“说说你对案件的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我听领导安排。”夏克知道自己的意见无足轻重。
　　张飞有点急：“可以上报中央了，目前敌特破坏这么严重，工作量大啊！”
　　会议瞬间陷入了僵持，每个人说法不一，就等党代表做最后的决定。
　　“我这个党代表是责任重大啊，但必须坚持党领导一切的原则，这是我们取胜的法宝，就凭这几次会议直接断定是自燃——太草率了，我看有必要抽出一组人马深入调查一下？”有点水平的党代表看着张飞。
　　张飞立即表态：“我是一切行动听指挥，您就安排吧！”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喧宾夺主了。张飞和安踏——就暂时由你们二位负责调查，找出关键性的证据，尽快向中央汇报。”
　　安踏赶紧表决心：“你就放心吧，这点小案子，保证完成任务。”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刚过上班时间，张飞和安踏就出现在了电车厂的大门口，直接出示了证件，门卫训练有素、不敢怠慢，立刻通知了保卫科。
　　保卫科长很快就从厂区里快步赶了出来，满面春风、热情迎接……
　　电车厂仅存的一处办公区外，厂长和厂副都等在了哪里，一大通封建儒家的盛情寒暄，二位贵客被请进了会议室。
　　两个女职员正在烧水泡茶，几个人刚刚坐下，外面又端上了糖果香烟，两人对于这样的热情颇为不适应，但又不好强硬拒绝。
　　两位夫子气十足的厂长轮番对我党一通歌功颂德，什么“贵军”啊！“贵党”啊！什么“为民请命、民心所向……”完全都是空洞虚伪的言辞。
　　张飞忍不下去了：“这样，您二位事情多先去忙，有朱科长配合我们就够了。”
　　两位厂长连连说好，虽然是知趣的离开了，但没忘记做更多的招待安排。
　　
　　“朱科长，今天还是先从当事人查起，你把这五个人挨个喊过来。当班的保卫、门卫、车间主任、调度、电工，可以吧？”曾经的张侦察连长也不白给。
　　朱科长起身就往外走：“知道您了今天来，我事先通知了谁也不能请假。”
　　很快，朱科长就带进来个黝黑的中年男人，
　　“这是当天值班的保卫。”朱科长介绍道。
　　张飞依照程序提问，安踏做记录。
　　“姓名？”
　　“马武。”
　　“性别？”
　　“男。”
　　“年龄？”
　　“38。”
　　“做什么工作？”
　　“这不是在保卫科做保卫吗！”
　　“在电车厂工作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我算算啊……快六年了吧。”
　　“前面是做什么的？”
　　“前面？什么前面？”
　　安踏嘴快：“就是问你电车厂之前都做过什么？”
　　“在家种地啊？一直在沧州老家。”
　　“几点发现的火情，当时你在干什么？”
　　“差不多子时吧，是西墙根儿住的二赖子先发现的！”
　　“当时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马武有些迟疑：“当时我俩在门房……下棋啊，我们两个人值班一般都是在一起的，聊聊天互相做个伴。”
　　“作为一个保卫干事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放火啊？”
　　“火灾发生后，朱科长领我们厂里厂外的查，找到了引发失火的电线，怎么可能是有人放火呢？而且这也是好多次了。”
　　“据我们调查，你在老家给日本鬼子做过一段时间的维持会长，没错吧？”
　　马武被吓了一跳，立刻紧张了起来：“长官，那都是被逼的没法子啊！”
　　“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你和二赖子平时好像挺熟的？”张飞事先准备充足。
　　“也不太熟，这不，他姐姐是个寡妇吗！”
　　
　　保卫马武开门刚出去，朱科长紧跟着走了进来。
　　“马武是我们保卫科的老人儿了，早早我就调查过，没有一点问题。下一个是当天的门卫，叫张三。他在前一天请过假，新来不久，具体情况不了解。”
　　“好的，知道了，喊进来吧！”
　　走进来一个壮实的年轻人，显得有点紧张，这人就是张悟刚重逢的三弟。
　　“把你之前的工作详细说说，这个抗日锄奸团是不是归国民党领导？”
　　“起先就是个自发的抗日团体，后期很多行动得到了军统的支持，具体情况当头儿的最清楚，我加入的时间短。”虽然有点紧张但张三不卑不亢。
　　“离开北平后，你在云南保山具体都做过哪些工作？”
　　“基本都是和抗日有关的，在保山机场的时间最长，就是给美国飞虎队做地勤。刚去的时候在货场扛过包、拉过洋车、做过小生意……”
　　“国民党滇西大反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还是在保山机场做空军地勤。”
　　“失火的前一天，你为什么请假？”
　　“去看俺娘了，失散了这么多年这不是才找到吗！”
　　“回到北平后，你和原来的组织有没有过联系？”
　　“十多年的光景了，死的死伤的伤——都各奔东西了，那还联系的上啊。”
　　“发生火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张三支支吾吾，不敢回答：“我在……”
　　“实话实说啊，我们会调查的！”
　　“我们两个在门房喝酒，值班也挺寂寞的……”
　　“你是值班的门卫就在现场，说说这场大火怎么烧起来的？”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他就着了，都是天意吧？”显得有点幸灾乐祸。
　　张飞突然严厉起来：“我们调查过，没有任何外人潜入的迹象，工厂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是新来的还给国民党干过事——作案的嫌疑最大。”
　　“我是没少给国民党做事，但都是在打鬼子啊，可从来没干过坏事儿。”
　　“少废话！打鬼子怎么样，那也是国民党反动派，也是阶级敌人。”张飞不愧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党性原则极强，阶级立场明确。
　　
　　“二赖子！”张飞大吼一声，“你欠的赌债是怎么还上的？”
　　二赖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同仁堂的人参是我偷的，我坦白，我坦:！”
　　“别说那些小偷小摸的，我问你车厂的大火。”
　　“我起夜的时候就闻到有烧糊的味道，回头就看到车厂里有火光了。”
　　“这些我们都了解了，这场大火和你有没有关系？坦白交代。”
　　二赖子顿足捶胸：“天地良心！鸡鸣狗盗我是没少干，但我哪敢杀人放火啊！”
　　
　　卡帕已经两章没有提到了——这个穿越过来的90后警校生！关键是本人年岁偏大，对于穿越变性的心理变化感觉难于把控，所以迟迟没有动笔继续……
　　自我感觉卡帕和卡妈之间的情节桥段是最难写的——人物复杂、心理微妙、冲突剧烈，而且还担负着缓解紧张情节，搞笑娱乐的戏剧任务。
　　经常看侦探小说的朋友都很清楚，一个案件的嫌疑人往往很多，主要是为了干扰视听、迷惑观众，谁都知道刚开始可能性最大——最后肯定不是罪犯，我这里就不列举更多嫌疑人，不过多的干扰读者的兴趣和判断了。
　　张飞和安踏的潜意识就是认为——电线自燃，所以无形中是忽略嫌疑人的。
　　时辰已接近中午，旁边厂长室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红色三层大食盒，“全聚德”三个硕大的金字异常夺目，看来这个经历过时代变迁的厂长是个明白人啊！
　　
　　最后一个嫌疑人，朱科长带来负责电工——刘能。
　　“这是我们厂负责全厂电线设备的电工——刘师傅，这是公安局的警官。”
　　“火灾发生后，朱科长就立刻组织我们调查起火的原因，如果是电线自燃，那原因就是两个：用电超载和绝缘短路，超载后电线过热——绝缘皮直接起火燃烧；绝缘皮老化短路后——零线火线打火引燃易燃物品。”
　　安踏最爱插话：“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大火就是这两种之一喽？”
　　“那是肯定了，因为我们的用电线路都是刚建厂的时候铺装的，毕竟都二十多年了，经常发生电线绝缘皮老化导致——打火情况。”
　　朱科长拿出几段起火烧糊的电线，经验十足的向张飞介绍案情：“人为纵火调查排除难度比较大，但电线事故相对举证容易很多，开会的时候我也感觉到认为纵火的人更多些，所以把所有的嫌疑人都列举出来了”
　　“你是说——内部人员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些人了，而且没有里应外合二三个人，这样的大火是很难一下子就烧起来的。”张飞思路很清晰。
　　朱科长及时恭维：“张领导真是神探啊，而且没有发现当晚任何外来人潜入的迹象；尤其是引发火情的车间，工厂里就只有两个人，放火只能是二人之一。”
　　安踏追问：“但首发火情的车间，也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来过的痕迹啊？”
　　“只有对这两个嫌疑最大的人进行调查，虽然特殊的历史时期下——背景都有些问题，但没有发现一点作案的证据，而且火灾发生时两个人是一直在一起的……”朱科长分析的头头是道，张飞也是不住的点头。
　　安踏小嘴一撇：“我感觉那个二赖子就不是个好鸟，指定有嫌疑。”
　　“失火的车间位于厂区的中心，和四周的院墙最少都要有五十米远，离二赖子家就更远了，根本无法放火,所以说就没有人为放火的可能，张领导？”
　　张飞一拍桌子：“可以结案了，上报中央——电线短路自燃。”
　　
　　“不能按自燃结案，必须深入调查。”冯处长在会上斩钉截铁。
　　张飞和安踏刚刚还是有理有据、胸有成竹，现在立马灰头土脸、皮球泄气。
　　冯处用手一指夏克：“明天你去调查，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是！”夏克想打了一支兴奋剂，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就是一个军礼。
　　张飞望了望党长表，互相无奈地摇摇头。党领导枪是革命的基础准则，但在几个关键历史时期，都因外行领导内行把中国革命几次推入累卵……
　　
　　有头脑的读者都很清楚，电车厂的重大火灾一定是人为纵火。在作为侦探学的三大侦破依据的缺失的情况下，诞生了美国侦探小说大家——卡尔提出来的“密室犯罪”，也就是不在现场、没有手段和动机的“不可能犯罪”。
　　夏克作为第一神探男主，配合本书第一美女，即将开启一场浩大的本格推理。但我想违背少数读者的意淫，把这二位只写成工作方面的金童玉女——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坚决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