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嘱咐

　　吴忠听了邻居八斤大妈的嘱咐，保持平静的心态：“八斤大妈，我尊重林英的选择。”吴忠平时说话很少，他和林英讲起话来百语不退。林英这次回娘家，对吴忠来说是一种精神折磨，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自林英回娘家，吴忠天天曲指掐算林英走几天，他梦寐不安，度日如年，每到夜幕降临。吴忠要走到村南头站站，等等、幻想林英突然出现在眼前，吴忠天天盼，夜夜等、感觉时间过得太慢，过一天像过一年。
　　吴忠母亲看见吴忠在家天天无精打采，像霜打的秧苗，替儿子发愁，不由心疼。人说母子连心，母亲也想开导开导儿子。还担心儿子不愿意接受她的开导，不由自言自语：“哎——人穷地生赖，命苦难发财。忠啊，你说你这算啥命？你是‘和尚’命？这辈子没有媳妇的命？”
　　“妈——你别自言自语叨叨行不行？我心里烦。”
　　“忠儿，我知道你心里烦，我不是替儿担忧吗？”
　　“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林英好不好？”吴忠斥责妈妈。
　　“好——好——不提——不提——”母亲为了儿子的心情平静，她答应不在提林英。
　　“烦人，哪壶水不开你提哪一壶。”吴忠嘟囔说。
　　开新背着书包放学回家，他看到吴忠的神色不同寻常，上了小学的开新会辨清事态。他看看爸爸，又看看奶奶，都阴沉着脸，二话没说，放下书包往刚强家跑。边跑边喊：“刚强——刚强——”
　　“哎——开新你怎么不在家吃饭？吃完饭还要上学呢。”刚强这孩子别看他长得外表不聪明，学习成绩不优秀。但他是个脸上呆心里刁的孩子，自理能力强，勤快，如果他奶奶去责任田，管理田地的庄稼回来迟了，他在家把饭做好，等奶奶回来吃上热饭。其实农村的饭简单，农村人的主食就是馒头、面条。刚强在家做好饭后，又是喂羊，又是喂牛，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开新在刚强家院里到处溜达。
　　刚强奶奶从责任田里回来，手里拿着小铲子，超强跟着奶奶进了家门。超强问开新：“开新，你吃过中午饭吗？”
　　“开新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玩？快回家吃完饭该去上学啦。”超强奶奶的话对开新没有效果，仍然在刚强家院子里转悠。
　　超强走到开新身边问：“开新你怎么啦？你妈给你买的新衣服不穿？”
　　“洗啦。”吴开新回答。
　　超强奶奶在压井旁的铁盆边洗手时，她望着开新：“开新啊，你妈这次回娘家多少天回来？”
　　“我不知道。”
　　刚强奶奶转移话题：“刚强——”
　　“哎——啥事奶奶？”
　　“饭你做好啦？”
　　“好啦。”
　　“啥饭啊？”
　　“葱花面条。”
　　“啥菜啊？”
　　“我从咱地边儿上摘的豆角，炒豆角。”
　　“行——行——只要做熟就行，农忙季节饭越简单越好。”
　　“弟弟——你还磨叽啥？赶快吃完饭去上学。”刚强在家像个哥哥的样子，知道照顾弟弟的冷暖，知道呵护弟弟。
　　开新在刚强家，看刚强家的人都忙得顾不上理他，开新便不声不响地回自己的家。
　　刚强和超强弟兄两个，从外表看赃，其实弟兄俩很懂事，在家勤快，孝敬奶奶，弟兄俩和奶奶相依为命，到学校虽然在班里数他的年龄最大，但是从来不会逞强称霸。
　　当今社会为啥孩子无论是上幼儿园，还是上小学直到高中大学，都有攀比心，看见别人有的东西，自己也渴望有。正因为目前的社会风气，你有我也有，你好我比你更好，这样的孩子占的比例不算少。特别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小学的学生，因为思想幼稚，不会全面去衡量人。认为谁穿的不好，用的不好就是穷，会被冷眼相待，自己会自卑。
　　其实现在也有人与人不同的想法，有的人说谁有头发也不肯装秃。还有的人有钱低调，不愿意露富，担心树大招风，保持平和的心态看待社会。面对生活，尊重现实，愉快过好每一天，其实做人无论是穷是富不必活得太累。如果经常老盯着别人，前途不会光明，在自己的生活中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日子，根据自己的需求现状去打造。认真对待自己的生活方式，把自己的家经营得有条不紊，生活照样有滋有味，照样幸福美满。
　　常言说没有高山不显平地，如果都是高山，自然分不出高低。自从有人类，生活水平就有高低。它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人的智商、家庭环境、遗传问题，父母的教育、个人能力……谁都要求最好，但不可能都是最好，做人一定要尊重规律，不然就有可能“拔苗助长”的结果。
　　刚强在学校是个勤快的学生，他每天第一个到学校，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因为老师让他拿着教室钥匙，他从周一至周五，只要是上课时间，一早走到学校把教室门窗打开，把教室里的桌子、凳子放工整，把黑板再擦一遍。每天下午放学后帮助值日同学扫地，等同学们全走完，他把桌子一张一张放整齐，再把凳子放工整，刚强这样天天如此，他虽然学习成绩不优秀，但他热爱劳动。尽管刚强任劳任怨天天为同学们服务，他的行动仍然感染不了同学们，小学是文化课打基础阶段，教学应该遵循，文化教育和素质教育两条腿走路。同时，还要偏重应试教育，小学生以学习成绩为第一评定标榜。不然，小学生的学习没有动力，文化基础就会悬空。
　　刚强的学习成绩始终提高不了，因受家庭的因扰，刚强爸爸长年在外地打工，母亲一时糊涂步入迷境。奶奶有能力抚养，无能力辅导功课，奶奶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刚强智商没问题，主要是家庭的问题，导致刚强的学习掉队，回到家又有繁重的家务活。不过，刚强的心态平和，在学校即使他像孤雁一样呆在一旁，但他看到同学们的欢乐场面，他也高兴。凡是教他的任课教师和他的班主任老师没有歧视他，所以，刚强有老师的爱温暖着他，促使着他的成长。
　　《世上只有妈妈妈》这首歌经久不衰的传唱，虽然它出自少儿的口，但这首歌不断提醒世上做妈妈的人。孩子是妈妈的心血凝固而成，是妈妈割下一块有生命的活肉，应该保护，应该把孩子当宝宝。如果当妈的把自己的心头肉抛弃了，当妈妈的弃儿舍女，别人如何看待？
　　刚强和超强兄弟俩，经常忍受没有父母爱的冷僻日子，他俩只想着不管妈妈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妈妈只要回来他们就能原谅妈妈，可惜在家奶奶从来不提妈妈的往事。
　　刚强在家顶天立地的帮奶奶干活，奶奶有时还把怨气撒向刚强和超强弟兄俩身上。“你们俩谁不争气，把谁赶出家，我的罪孽到啥时候能到头？”
　　刚强稍有胆量反驳奶奶：“奶奶——我妈妈到底在哪儿？”
　　“我哪能知道，你想你妈妈啦？”
　　“是啊，你一年比一年老了，我弟弟俺俩将来谁管？我爸爸经常也不来个电话……”
　　奶奶沉思一会儿：“刚强，你去东槐村你姥姥家，问问你舅舅知不知道你妈妈在哪儿？”
　　“奶奶，我妈妈为啥不回来？”刚强想通过奶奶，揭开一连几年不见妈妈的谜底。
　　奶奶在压井旁边洗衣服，心情沉浸在痛苦之中，语气沉重：“孙子，你妈妈生了你弟弟，你爸妈认为你俩都是男孩子。你们长大找媳妇盖房子需要钱多，你爸爸愁得睡不着觉，你爸和你妈商量一起出去打工挣钱。那个时候你五岁，你弟弟三岁，你爸妈他俩在南方的一个工厂打工。他俩干的有十个月，你妈因为想你弟弟你俩，她回来不干了。”奶奶稍有停顿又说，“当时啊，我记得可清楚，你妈一进家门，搂着你弟弟你俩，你妈大哭一场。你妈还亲口跟我说，妈，外面的钱再好挣，我也不去挣了，我的孩子在家我实在不舍！”
　　刚强问奶奶：“后来为啥妈妈又走啦？”
　　“后来你爸爸回来了，说他自己挣的钱只够养活你弟兄俩，盖房的钱到猴年马月才能挣够。你妈听了你爸说这话以后，一气之下走了，从哪儿一走至今没有回来。”
　　“奶奶，我妈是被困难吓得不敢回家了？”
　　“啥也不是，都是钱惹的祸，你爸爸一心想把两栋楼盖起，让村儿里的人看看。两个儿子两栋楼房多威风啊，我曾经说过你爸爸，你没有那个本事就别逞那个强。这好了，鸡飞蛋打两落空，你妈也不回来，钱也没人挣……”
　　“我去姥姥家问问。”刚强站起来就走。
　　奶奶急忙问刚强：“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刚强坚定不移地回答。
　　刚强准备迈步，忽然想起了弟弟超强，刚强朝北屋方向喊：“弟弟——”刚强连喊两声弟弟没有反应。他到屋里一看，超强在暗间，奶奶的床上呼呼大睡。刚强走到弟弟床前使劲朝弟弟屁股上，“啪——嚓，啪——嚓”两巴掌。
　　超强只要不上学，他总是像没有缰绳的马东奔西跑，超强可能是玩得疲劳。尽管哥哥巴掌打得那么重，在香甜的梦寐中用手摸摸屁股，翻一翻身继续大睡，刚强一手牵着弟弟的一条胳膊，一手扳着弟弟的头摇晃。超强睁开双眼看见哥哥扳着自己，迷迷糊糊说：“哥哥——你干啥？我不起床，我——瞌——睡——”说着，“扑哧”一声，超强一头栽倒枕头上继续大睡。
　　刚强无奈，慢腾腾地从屋里走出，哐当一声甩门。
　　奶奶听见甩门声问刚强：“你弟弟睡醒了吗？”
　　刚强缓缓从屋里走出来，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奶奶又问刚强：“你咋不把你弟弟叫起来？”
　　“奶奶你别问了，我怎么叫他都不醒。”刚强坐到北屋门前的小凳子上垂头丧气。
　　关林英果然没有失信，她十天以后回来了，吴忠母亲在厨房做午饭。林英肩背一个大包，手提一个小包，包里装的全是她在老家穿过的旧衣服，全部拿回来，这次真是安心扎营了。林英进家先往厨房看，看见从厨房门窗冒出缕缕炊烟，她断定婆婆在厨房做饭，来到厨房门口向厨房里探头，微笑望着婆婆轻声喊：“妈——”林英把包袱往地上一扔。
　　“哎哟，我的傻闺女，你咋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小忠去接接你。”婆婆看到林英的突然回来，激动得迷了，高兴得把林英叫闺女。
　　“妈，吴忠去哪儿啦？”
　　婆婆高兴得在厨房团团转，两手摸摸馍筐，端端洗菜盆：“英啊，吴忠他——”
　　“妈，开新……”
　　“开新放学啦，我叫他去咱的萝卜地拔几个萝卜，让他和你爸爸一起回来吃饭。”
　　“哦——”林英把包袱提到北屋，放在自己的房间。
　　吃饭的时间到了，吴忠扛着除玉米地的匀锄回来，吴忠怎么没想到林英会回来。他慢悠悠地把匀锄放在厨房的前墙根，然后去压井旁洗手脸，吴忠刚蹲下洗手。
　　“忠——”林英喜盈盈地朝吴忠叫。
　　吴忠蹲着扭头看：“你咋回来啦？”赶紧站起来，双手甩了几下手上的水，笑嘻嘻地往林英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