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吵架

　　“你每个月都寄钱回来，你自己呢！不用钱啊!不用每个月都寄，留着点钱自己花，爸自己也还能挣。”
　　“没事啊！我反正拿着钱也没什么用处，这里包吃包住呢！”
　　“你同学的亲戚对你好吗？”
　　“好，对我挺好的，毕竟是同学的亲戚嘛，不会亏待我的。”
　　“那就好，好好帮人家干活知道吗？没文化找份工作不容易。”
　　“嗯……我知道……我懂。”
　　“怎么？听你声音不对劲，哭了？”
　　“没，我没哭，只是有点想你们。”
　　“要不要跟你妹妹说两句？”
　　“好啊！”
　　等了好久的姐弟终于听到爸爸说要他们跟姐姐说话了，都争先恐后地说：“让我先说让我先说。”
　　周国兴说：“一个个来，不急。”
　　周路珍拿着话筒支开弟弟妹妹和爸爸，理由是，“不要偷听我和姐姐说话”。
　　周国兴只好先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小卖部店。
　　拿着话筒神神秘秘小声地对着电话那一头说：“姐，我告诉你啊！你挣的钱不要再邮寄回家了。爸爸娶了个后妈，你拿回来的钱，爸爸全部都给她了，就连爸爸自己的钱也都给她了，你那钱自己留着，不要再邮寄回来。”
　　周婕纶一听晴天霹雳，脑子闪过一句，啥！爸娶了老婆，怎么不跟自己说？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怕我知道后，不会邮寄钱回家吗？
　　周婕纶对着话筒“哦”了一句，表现得很平静。
　　这一头的她倒是急得要死。
　　“听到没啊！不要把钱寄回家！等那个女人走了，你再把钱给爸。”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从下个月起，我不会再把钱寄回家了。”
　　周路珍这才放心地把电话挂了。
　　周婕纶心里很不好受，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自己在这里省吃俭用，没想到钱全部给了不相干的女人。
　　我不会再邮寄一分钱回去了。
　　大女儿在电话里承诺，这个月会把钱寄回家，可是钱还未到账。
　　周国兴想想不对劲，难道女儿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急需用钱不成？
　　周国兴拨打了店里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老板娘。
　　“婕纶，你爸来的电话。”
　　周婕纶走过去接过话筒道：“爸，你先挂了，我去电话亭里给你打过去。”
　　向老板娘请了一会假，快马加鞭跑去电话亭，拨通了老家小卖部的座机电话。
　　周国兴就坐在电话旁，等着电话响。
　　电话一响立马接了起来。
　　“喂，婕纶啊！”
　　“嗯，爸，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啊！”
　　“也没啥事，你不是说这个月把钱寄回家，我看你还没寄钱，我担心你在外面出事，急需用钱，所以打电话给你。”
　　“这样啊！爸，我在外面没事，挺好的，但是钱，我想先存着，过年一块给你。”
　　“也行。”
　　“要没事就先挂了，还得上班。”
　　“嗯。”
　　周国兴一回到家东莹迫不及待地问：“钱打来了没有啊？”
　　“没有，她要自己先存着。没事，她一向很省，钱不会乱花。”
　　东莹笑了笑：“估计是你女儿怕把钱寄回家给我用了吧？”
　　周国兴说：“你是她妈，还怕你用钱吗？你想多了。”
　　东莹说：“毕竟我不是她亲妈，这点我还是懂的。”
　　周国兴有些不耐烦道：“你懂，你懂什么懂？你每天就是坐在家里做做家务活，没钱就伸手要，我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花？”
　　周国兴的话一下子点燃了她的导火线。她也毫不示弱道：“是我不愿意干活吗？我说去开荒去种地，你不肯让我去啊！说什么怕让我受累，让我坐在家里做做家务活带着孩子就好，现在又开始嫌弃我不干活了是吧？像你这样，咱俩的日子迟早过不下去。”
　　周国兴说：“那你也要省着点花啊！给你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啊！你以为天上会掉钱啊！”
　　东莹说：“你说话真是好笑，一家七口人，不要钱来用？既然这样，我搬走就是了，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周国兴哼了一句：“你走你走就是，你走了我不会再去接你回来。”
　　说完周国兴扭头就去家具店了。
　　东莹想想这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孩子们从来不把自己当妈看待，喊得亲热，其实内心非常不情愿；国兴也从来不体谅自己，在这个家里她可谓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得跟着自己寄人篱下。
　　东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该不该继续下去；若是不继续，孩子怎么办，自己没能力抚养。
　　周国兴也很懊悔自己说的那些话，为什么总是话到嘴巴咽不下去呢！
　　虽说东莹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路珍放学回来经过家具店，就走进去想看看老爸在忙些啥。
　　谁知一进店门口，爸便质问起她来：“是不是你告诉你姐让你姐不要寄钱回家，寄回来都是你妈用了？”
　　“是啊！是我说的，本来就是，你每个月都会按时把钱放在衣柜厨里让妈拿去用，我是无意间发现的，那么多钱，我可从来没见过。”
　　“你一个小孩懂什么？你的学费你身上穿的衣服你平时吃的零食，不都是钱买来的吗？”
　　“那都是你买的，她可从来没有买过零食给我们吃，每次买的零食都是她自己的女儿吃，我们只能看着。”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有用吗？”
　　“等我回去问她一下。”
　　“问个屁啊问。”
　　“滚回去。”
　　周路珍一路哼着歌回到家心情好得像似从囚牢里放出来的囚犯一样。
　　回到家不见后妈，只见娇儿和娇晓，周珍和周浩仁肯定又是出去耍了。
　　周路珍问着娇儿说：“娇儿，妈呢！”
　　“妈去了外婆家。”
　　“又回了外婆家？”
　　娇晓一听明显不高兴了，她说：“我妈回外婆家，关你什么事，什么叫又回了外婆家，你有外婆你也可以回啊！”
　　周路珍心想着，我这是八辈子没有给祖宗烧香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才。
　　进了厨房拿着豆角开始择豆角准备晚上的晚餐。
　　一人择豆角嫌太慢，慢得跟那老太婆嚼不动饭菜一样，想喊着娇晓帮自己一块干活。
　　周路珍说：“娇晓帮我择豆角。”
　　娇晓说：“你爸又没让我干家务活，他说了，我来到这个家就是来享福的，不用干活。”
　　周路珍一听，哟妈的，真当自己是一根葱还是当自己是太上皇？你享福，我就活该伺候你了？
　　周路珍说：“你别老是一口一个‘你爸你爸’，我爸不是你爸吗？”
　　娇晓说：“不是，我又不是他生的，我凭什么喊他做爸爸。”
　　周路珍把手里的豆角往地上一扔站在娇晓面前大声吼着：“那你又凭什么留在我家，你干吗不走？”
　　娇晓也不示弱叉着腰：“你爸哪天开口让我走，我就走，至于其它你管不着。”
　　娇儿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娇儿推了娇晓一把说：“姐，你说话真是难听，不帮忙就算了。”
　　娇儿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周路珍面前，帮着这个姐姐择豆角。
　　周路珍看着娇儿的份上气消了一半，开始挤眉弄眼地说：“娇儿，你怎么能这么懂事呢！读书又好，人又漂亮。”
　　娇儿说：“姐，我那姐就那样，从来吃不得一点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事。”
　　娇晓嘴角一副不屑的表情眼珠子一翻进了房间。
　　进房之前还说：“喂，做好了饭喊我一下，我先睡会。”
　　到了晚上，周国兴忙完店里的活回到了家，不见东莹。
　　便问：“你们的妈呢！去哪了？”
　　娇儿说：“我妈回娘家了，说是要住上两三天，你不用去接。”
　　周国兴说：“你们吃完了饭，先去睡觉，我去把你妈接回来。”
　　娇儿说：“爸，不用接，我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周国兴哪能听小孩子的话？吃过晚饭后便去山下村接东莹去了。
　　走进丈母娘家，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东莹也在，看样子还哭过。
　　丈母娘首先开口道：“国兴啊！我家东莹嫁到你家是看你有手艺才嫁给你的，你怎么能欺负我家东莹呢！”
　　周国兴陪着笑脸说：“妈，我没有欺负她。”
　　丈母娘说：“你没有欺负她，那她为什么一回来就哭？再这样我不同意你把她接回去。”
　　周国兴说：“我真没有，我们只不过吵了两句，都是气话而已。”
　　丈母娘说：“吵了两句，意思是，如果不吵是不是就要动手打人了？”
　　周国兴百口莫辩，直接看向东莹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东莹沮丧着脸说：“跟你回去可以，但是以后不能说那些伤人的话。”
　　周国兴说：“你先跟我回去，咱们好好说，行么？”
　　东莹也舍不下两个孩子，生怕一离开，自己的两个女儿会受欺负，便答应跟着周国兴回去。
　　五个孩子三个等爸回来，两个等妈回来，心里各怀着心事。
　　娇晓皱着眉头噘起嘴巴道：“喂！要不是你爸跟我妈吵架，我妈有必要回到外婆家吗？待会等我妈回来，我就跟她离开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家。”
　　周路珍眉眼一抬漂了她一眼不搭腔。
　　娇晓最见不得人家不搭理她，那种完全被无视的感觉心里非常不好受。
　　她继续说道：“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装什么酷啊！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看着就不来劲，十里八乡瞅见你这模样都不爱搭理你。”
　　路珍显然还是不愿意理她。
　　娇儿和周浩仁二人聊得水深火热，完全没在意另外两个人似乎要打起来一样，对她们两个人来说，那两个人是透明的。
　　还有一个沉醉在电视剧中，黑白电视里正在上演着《神雕侠侣》。
　　娇晓心里那股火焰“噌噌”地往上长，突然指着电视里某个角色来形容路珍这么一个人：“喂！你就像电视里那个李莫愁一样，长得又难看，还杀人无数。”
　　周珍突然哈哈哈大笑。
　　周路珍白眼一翻：“笑个毛啊笑，有什么好笑的？”
　　周珍忍住不笑，一会儿又开始笑。
　　周珍说：“娇晓你知道你像谁吗？”
　　娇晓说：“像谁？”
　　周珍说：“郭芙，真让人讨厌，跟李莫愁比起来，郭芙更烦。”
　　娇儿和周浩仁不约而同都开始笑。
　　娇晓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