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挣钱难

　　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火药味，弟弟妹妹站一排看着好戏上演。
　　娇晓说：“你的衣服我怎么就不能穿了？我虽然没你大，可我个子不比你小。你看你，跟个矮冬瓜似的，以后你的衣服就是我的衣服，我想穿就穿。如果你不服气，你找你爸理论去啊！你爸说了，我想穿你的衣服就穿，不需要过问你。”
　　周路珍气得两眼通红咒骂道：“穿了我的衣服活不过今晚，早死早投胎，你穿去吧你！”
　　她气呼呼地说了一句：“爸我去学校了。”说完摔门而去，
　　周国兴似乎没听见，只见女儿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他知道二女儿的性格，有脾气从来不会忍着，当场就能发飙；不像大女儿，遇事沉着冷静。
　　宴席散去，孩子们也都去了学校。
　　家里只剩下周国兴和新娶进门的女人。
　　周国兴说：“东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安心和孩子们住下，学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来出——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甚至会把你的孩子看得比我的孩子还重要，我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东莹“呵呵”一笑说：“国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国兴啊！咱家不是有一块荒地吗？我明天把草锄了，种点菜什么的，可以吧。”
　　周国兴说：“不用那么麻烦，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了，我拿钱给你去买就是了。”
　　说完他掏出五百元给东莹说：“给，不够再跟我说。”
　　周国兴只是不想让东莹一来到自己家就开始干活，不想委屈了她。
　　目前形势来看，这个家还能支撑下去，凭着自己有手艺的本事开了一家家具店，自己进材料制作家具，一个月下来也能够挣几百块钱，每个月大女儿还会邮寄五百块钱回来，足够过日子的了。
　　东莹也顺了他的意，不干就不干吧。
　　东莹刚来的几天很是勤快，家里的家务活全包，没事就去邻居家坐坐；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寂寞了，开始三天两头回娘家住，周国兴不去接还不回来。
　　一接回来就开始吵架，理由是，为何要三天两头跑回娘家，别人看见还会说我周国兴欺负你。
　　东莹说：“你整天守着那个家具店，我除了待在家干完这点家务活，我还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去娘家住一两天，你有什么可气的？我又不是出去偷人。”
　　周国兴说：“难道这样的日子还不舒服吗？多少女人在外面顶着太阳干着农活，我让你待在家做点家务活你也是这么的不情愿吗？”
　　东莹说：“我没有说不情愿啊！现在是你冲我发火，难不成嫁给了你，我连娘家也不能回了？”
　　周国兴说：“那你也不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吧？本想把你娶来，是想照顾这些孩子们，可你倒好，天天往外面跑，家里还不是一样乱七八糟？好几天的衣服没人洗，我回来后，照样冷灶冷饭，娶你回来又有什么用？”
　　东莹说：“这可是你说的，行啊！过不下去，我走就是了，”
　　周国兴无奈不想再吵下去，眼睛一瞪出了门。
　　东莹也气呼呼地躺回床上睡大觉，衣服不洗晚饭不做。
　　孩子们放学回来，看见妈妈躺在床上睡觉。
　　娇儿温柔的声音喊道：“妈，你咋了，不舒服吗？”
　　东莹小声道：“没有，只是困了，想睡一会，别吵我，先写作业去。”
　　娇晓说：“妈，是不是病了？”
　　娇儿说：“没有，别管了，肯定又是跟爸吵架了。”
　　娇晓立马纠正：“不是跟爸吵架，是跟那个男人吵。”
　　娇儿说：“姐，以后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你还想怎样啊！喊他一声爸能少你二两肉啊！”
　　娇晓两手一摊，高傲地抬起下巴说：“反正我是不会喊。”
　　娇儿说：“爱喊不喊，最好别让姐姐哥哥们听到。”
　　周珍、周浩仁随后回来。
　　周浩仁看见她们比自己先回来，便说道：“娇儿，回来得这么早啊！”
　　娇儿说：“是啊！哥。”
　　娇晓酸溜溜的语气学着娇儿说：“是啊！哥，呕。”
　　娇儿白了一眼娇晓。
　　周珍懒得理会，搬来凳子来到院子里，做起了作业，家里的那些脏衣服都视而不见。
　　周路珍回来一进门看见脏衣服丢满了角落，气得心里直嘀咕：玛德，还说娶个后妈回来做家务呢！还不是一样要等我回来洗衣服，而且洗得更多！之前只需要洗四个人的衣服，这下要洗七个人的衣服，每次挑着担子去池塘里洗，想想都来气。
　　再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心里再有气，也必须忍着，她轻声细语地喊一声：“妈，我回来了。”
　　东莹懒得回应。
　　周路珍收拾好脏衣服，冲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又是一句：“妈，我去洗衣服了，晚饭你做一下哦。”
　　东莹还是没回应。
　　周路珍挑着担子去池塘里洗衣服，路上刚好碰到一邻居。
　　邻居说道：“路珍啊！怎么还要你洗衣服啊！你妈呢！你妈不洗吗？还洗这么多，这要洗到天黑啊！”
　　“我妈身体不舒服，这衣服我帮她洗。”
　　邻居说：“还是路珍好啊！孝顺，懂事，真不知你亲妈怎么想的，怎么舍得丢下你们啊！后妈哪有亲妈好，这要是你妈在世，哪里需要你去洗衣服哦。”
　　“是哦是哦，我去洗衣服了。”
　　洗完衣服回来后，已是天黑。
　　家里依旧是冷灶，那个女人还依旧躺在床上睡觉。
　　明知道那女人是装睡，可就是心里不舒服，她故意大声说道：“周珍，快去告诉爸爸，咱妈不行了，好像是死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东莹一听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撸了一下头发，走出房间说：“天黑了吗？我去做晚饭。”
　　吃过晚饭后，孩子们坐在一起聊着天，似乎没有隔阂。
　　周国兴冷不丁地洗了个梨子，削好了皮，递到东莹面前说：“消消气，吃个梨子。”
　　东莹接过梨子没舍得吃，走进厨房拿着菜刀，一刀两开，给她的女儿一人一半。
　　周国兴的孩子们只能干看着，却不敢开口说自己也想吃。
　　周国兴也知道孩子们心里的委屈，但不好说出口。
　　他说：“这梨子不能分，分梨代表着分离。”
　　东莹说：“少来，我又不信那个。”
　　周国兴只好冲着自己的孩子道：“还不回房间睡觉，明天又起不来。”
　　周国兴一边讨好着东莹一边委屈了孩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另一边远在海口工作的大女儿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连爸爸娶了后妈她都不知。
　　每天加班到深夜，直到夜市中寥寥几人才能下班。
　　她想家很想家，想到家里的爸爸弟弟妹妹，深夜独自一人泪流满面；她想回家很想回家，可是为了弟弟妹妹的学费她要坚持着，不能让爸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
　　在这里过的每一天都是非人的生活，压榨着她的尊严，忍受着老板娘带给她的屈辱。
　　每天她第一个早起来到店里，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关好店门。
　　其实这也没啥，主要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每到月底结工资时，老板娘清点账目，总觉得账目不对劲，似乎有人偷偷拿了钱藏了起来。
　　店里员工只有她一人。
　　这天又是月底，该是结工资的时候了。
　　老板娘盛气凌人的语气道：“婕纶，先别忙活了，过来领一下工资。”
　　周婕纶“哦”了一声，走到老板娘跟前。
　　只见老板娘黑着一张脸，数着手里的钱说：“婕纶！这个月的钱怎么又不对劲啊！衣服卖出去了那么多，钱怎么却不见多，是不是你偷拿了，如果你偷拿了，得往你工资里扣。”
　　周婕纶气愤不已但为了生存又必须得忍着，其实心里已经骂她祖宗千百遍了，她解释道：“老板娘，我怎么敢私自拿钱？我真的没有，你要这么冤枉我的话，我大不了不干了。”
　　老板娘嘴角向上扬，不屑的表情道：“嘿！骨头长硬了是吧？要不是我那亲戚让你来这里帮我干活，我还不想要你呢！你说你没偷，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个月工资才五百块，还每个月有钱寄回家，你没偷你哪来那么多钱寄回家。”
　　周婕纶心里气得快发狂，若是故意伤人不犯法的话，她此刻就想把眼前这个势利眼的女人给揍一顿。
　　她忍着脾气，永远一副不温不火的语气道：“老板娘，你也知道我除了每天待在店里我哪里也没去过，而且你这里包吃包住连我平时用的牙刷牙膏卫生巾你都帮我包了，我还哪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吗？自然每个月领到的工资都寄回家了。”
　　老板娘一时语塞，半响过后她说：“就算是这样，难道你连零食都不吃吗？”
　　周婕纶说：“我想吃，但我不舍得吃，家里人都等着我拿钱回去。”
　　老板娘摆弄了一下头发，自知理亏，咳嗽了一下，说：“你说你没拿也行，敢不敢让我搜身一下。”
　　周婕纶毫不犹豫地说：“行啊！你搜吧，不就是看不起我这穷乡僻壤来的农村娃吗？”
　　老板娘不想跟她争论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站好了，最好别让我搜到你身上有钱。”
　　周婕纶一身站得笔直，让老板娘搜身。
　　老板娘在她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果真在裤袋子里摸出了五十元钱。
　　老板娘立马变了脸，一副嘲笑的语气，一副胜利的表情。一副还说你没偷的表情。
　　老板娘拉高了音调扬起手中那五十元钱给周婕纶瞧了瞧。
　　“你不是说你没偷吗？这五十元哪来的？”
　　“这五十元是我留着防身用的，害怕万一需要点什么没钱买。”
　　“你不是说，钱全部寄回家了吗？真是不打自招啊！见不得钱是不是？我亲戚怎么就弄了你这么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来，这五十元钱没收，下次别让我再发现少了钱。”
　　她想要夺回那五十元，可奈何，她只是一个打工妹，老板娘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她心里盘算着，再干完一个月，不干了，无论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待在这里。
　　晚上睡觉时想想白天的事，一个人躺在床上忍不住痛哭，这哪里是在挣钱，简直就是不把你当人看，也不晓得家里人钱够不够用，真恨自己，不争气不努力，每个月只能挣到五百块钱。
　　第二天周婕纶抽中吃饭时间在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回家。
　　“喂，爸。”
　　“婕纶啊！”
　　“嗯，爸你在家还好吗？”
　　“我在家挺好的，你弟弟妹妹都很听话。”
　　“钱够用吗？”
　　“哪里有什么够用不够用，省着点花就是了。”
　　“爸，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我就寄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