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张彤哭得很伤感，抽泣着说：“对不起，东旭哥，惹你生气了，妹妹说错了。希望哥哥宽宏大量原谅小妹，以后彤彤有生之年不再提及此事。”
　　冉东旭在彤彤面前二十年来，今天这是第一次带着情绪说话，而且说得非常认真。他被两个同城来插队的小妹妹，张彤和赵英多关在女生宿舍里。看着哭成泪人的张彤，也很动情地说：“好了彤彤，哥哥虽然是说的重了一点，但是你张彤出事说话也太出格。别哭了，我去帮李笑颜去做饭。冉东旭起身推门。
　　张彤抬起满脸泪花的头，更显露出忧伤的凄美，勉强一笑：“等一下哥哥。”抱住冉东旭，“张彤今生有东旭做哥哥，早该足矣，贪婪驱使，自找精神负担。不过也好，有过今天对话，也让张彤关闭此扇门和以后对哥求爱心思。”
　　冉东旭挣脱开张彤：“彤彤，咱都早已步入了成年。以后的语言及肢体行为一定要注意，千万不可再像孩提时那样肌肤相拥。”
　　张彤放开冉东旭：“好吧！东旭哥哥说得对，希望东旭哥永远别抛弃兄妹情。你可以走了，东旭哥，真的，您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冉东旭离开女生宿舍：“好了，擦擦眼泪吧？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哭鼻子，让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冉东旭一拉门往外走去时，赵英多借力将冉东旭抱地紧紧的，借力嘴对嘴吻了一下。冉东旭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急赤白脸的表情说：“多多，你怎么能这样下贱呢？干麻非要这样作贱自己？你在这、你在这儿干什么？都听到什么了吗？为什么这样做？”
　　赵英多并不感到意外，是有意设计的撞个满怀，她微笑着，看着冉东旭：“东旭哥，你别介意，是张彤来找我让我给她把这门不许别人进来。你们说啥我没听到，答应彤彤了吗？”
　　冉东旭不耐烦地表情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和张彤永远是兄妹，还用得着再细问吗？赵英多，你们俩今天太过分了！”
　　赵英多很难为情：“东旭哥，咱们俩个不是兄妹吧？可以处朋友吗？东旭，你不要急着答应我，我已经等您三年多了，三天后可以给个准信好吗？”
　　冉东旭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自言自语要走开去：“真后悔，带你们俩来插队是个天大错误。英多，让开。”
　　冉东旭和彤彤谈话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又碰上个赵英多。赵英多不烦、不躁、不让路，冉东旭不好强推开，对恃着。
　　冉东旭还是心平气和地解释：“多多，谁和我在一起生活都不会幸福的。因为我给不了她那么多。你们也知道，我一写起书法来，心里空无一人。哪怕在千军万马的军营，我一入状态如入无人的荒岛，时间长了谁都会烦的。”
　　赵英多：“东旭哥，您说的这些我不再乎，我会耐住寂寞的。”
　　冉东旭：“多多，我的这种怪癖一年比一年重，所以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给她人带来痛苦，那样做我心里不安。不用三天，我现在就告诉你，咱永远都是朋友、好朋友，我永远不作你的男朋友。等你结婚那天，你东旭哥我一定送份厚礼，说到做到，除非你不告诉我。”
　　赵英多表情很难看：“东旭哥，怎么会是这样？不过，我知道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东旭，一年来你能察觉到，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来。好了，我终于有了勇气把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们俩人心里都轻松多了。”
　　冉东旭不解的问：“多多，你们俩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紧锣密鼓地穷追不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英多反倒放得开地说出心里话，她很自然地说：“都说你和金之夏要举行订婚仪式了，究竟有没有此事，我们谁也都没有个问处，这种办法也没有什么不妥，便捷准确，我们都是朋友吗。”
　　知青点的风波，又这般平静下来。王健和刘凯从大门走进屋来。
　　王健把冉东旭拉进男宿舍，张彤、赵英多、刘凯也一同走进来。王健指着冉东旭问：“老大哥，听说您昨晚招婿未成反被骂，有这事吗？“
　　冉东旭笑着说：“有这事，哎！王健，消息够灵通的，你是听谁说的呢？”
　　刘凯：“户长，咱来两年多了吧？”
　　冉东旭：“两年多两个月，怎么了？刘凯，有什么要感慨的吗？”
　　刘凯：“不敢感慨，有些感叹。”
　　冉东旭：“别卖关子了，说说看，都感叹什么？”
　　刘凯：“户长，咱前年来这里插队十一人，去年回城五位，剩咱六位也是里一半外一半的在这里强住下。实说吧，我真一天也不想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张彤：“刘凯说得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明天准备回城，彻底回城！”
　　赵英多：“好，张彤，姐陪你回城，我也彻底回城。两年的贫下中农再教育，结业啦！我有第二次解放的感觉，解放万岁！”
　　李笑颜从厨房走过来，一边用围裙擦手：“哥儿们，贴大饼子炖土豆妹子已经摆到桌上了，几位请用膳吧！”
　　王健：“笑颜，明天张彤和英多彻底回城，你打算怎么办？还坚持？是随波逐流？”
　　李笑颜：“健哥，你呢？”
　　王健：“我先再呆几天看看，没大事也回城。”
　　李笑颜：“好吧，我随你，不如明天一起走。”
　　冉东旭：“弟兄姐妹们，今天下午咱不上工了。我出钱，刘凯负责采购，三位妹妹主厨，做几道好菜，老大哥为你们举杯送行。”
　　青年人热血沸腾地张罗起来送别宴。张彤、冉东旭、赵英多、李笑颜、王健、刘凯六人从来没这样高兴过。
　　刘凯大包小筐的走进来：“冉大哥，我跑了一下午，买来两只鸡和五斤猪肉，加青菜白酒。”
　　六人沒去上工，都在知青点忙晚宴。刘凯坐下喘粗气：“老大哥，咱不请假在家搞伙食，金山队长会不会发脾气？”
　　冉东旭：“刘凯兄弟你想多了，石园三队和其它队不一样。金山和别人又是不一样，他巴不得知青都回城。”
　　王健大声喊出来：“户长，那咱就都走吧？既然不受欢迎，不如知难而退。”
　　李笑颜：“是啊，东旭哥，咱都回城吧，何苦在这里干耗青春呢？”
　　冉东旭：“到今天为止，咱户里谁回城我也不留，爱走就走吧。我不行啊，在咱那座城里我苦苦寻找两三年，没找到良师。天助我也，在这荒山野林里我找到了，而且是举世无双的老师。所以我不想回城，我已经拜师学艺了，怎能半途而废呢？再者说了，我挺喜欢这里的静。”
　　赵英多：“东旭哥，现在还在批判复古及孔孟之道，顶风上有意思吗？”
　　张彤：“哥，英多说的对呀，咱能不能不顶风上呢？”
　　冉东旭：“好了，咱暂时不考虑这些，马上点火造厨。”
　　石园三队知青，全体在做送别宴。今天的冉东旭格外开朗，他带领知青们下厨，一直在笑得合不上嘴。
　　张彤、冉东旭、赵英多、李笑颜、王健、刘凯六人从来没一同下过厨房，今天是个返城前的喜悦好日子。一桌丰盛的晚餐，在集体户男宿舍屋地放桌摆好；虽然菜的样子不好看，但大碗盛满桌的炖鸡、炖猪肉香味扑鼻。
　　冉东旭给诸位饭碗里倒满酒：“这是咱在一起二十六个月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喝酒。来，大家把碗端起来，明天又有几人离开集体户，也许只剩我一人。为咱有二十六个月成一家之缘，咱干了这一杯！”
　　刘凯喝了一口，放下饭碗：“户长，老大哥，我先不走，陪您！说不准陪到哪天，反正明天是一定不走。”
　　王健喝了一口，放下饭碗：“户长，老大哥，对不住了，恕我不能在这里混青春。我要回城找份事做，让我的父母少做一些家务。我和大家不一样，父母年迈又没津贴。”
　　李笑颜端起碗，象征性地比划一下，又用斜眼看了一眼王健：“东旭哥，我也要回城，和奶奶学剪纸绘画，我不爱农村生活，也受不了这里的日照风沙。”
　　张彤：“我是必须回城去照顾干妈，她心脏不好，腿又不能走路。东旭哥，您在这里好好活着，家里有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冉东旭喝了一大口，放下碗：“好，都说说。哎，英多呢，你是怎么个打算？”
　　赵英多仰脸看着冉东旭，给他一个甜甜微笑：“我呀，我没打算。反正我不喜欢文学，也不喜欢劳动，回城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再生一大堆孩子了此一生。”
　　王健：“多多有点不对头啊！咱来的这个队人多地少，咱才不受欢迎。咱回城是要找到自己位置，不是找个人成家，生一大堆孩子更不像话。”
　　赵英多收住了笑，少有的严肃：“王健，我不和你讨论人生，我的人生是我有张好脸蛋。女孩有张好脸蛋是资本，再有一个好脑子伺候自己男人就够了！”
　　李笑颜用鄙视目光看了一眼赵英多：“我同意王健观点，回城找自己合适位置；我在这里一分钱挣不到，吃饭穿衣要家里拿钱供着，自己都22岁还不能自食其力，有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