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石园三队的金家大院里，在婆媳为金之夏做媒的那个夜晚，被金之夏闹得不亦乐乎。马新华把金之夏搂在怀里，抚摸着小姑子的额头劝慰着：“这事不能怪之夏，也不能怪妈妈，要怪就怪嫂子；主意是嫂子出的，这出戏也是我导演的，砸了也不算丑事，就兴社会上一家女百家求，不兴咱一家小伙百家争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就当没有这回事儿，看把你哭成这样，哭又能怎样？咱又不是嫁不出去。”
　　金之夏猛地从马新华怀里坐起身来：“嫂子，首先我声明不是赖上你，但是之夏的事还就指望你了。你不给我找个好婆家我就住这里不走了，反正你们也不多我一口饭吃。”
　　金之夏站起身，下地收拾板凳要搭床。马新华尽力阻止金之夏的鲁莽行为，将金之夏推到炕上坐下。她笑着抱着之夏放在炕上喊道：“呀！之夏上来胡搅蛮缠劲来了，嫂子真不怕。求借咱无门，把黄花大闺女往外嫁，不用去广播电台做个宣传广告吧？”
　　金之夏露出本能，耍无赖：“我金之夏今天什么都不管了，赖这不走了。地下几条凳子一搭就是我的床，那个家我才不回了呢。那个姓冉的从现在起我开始讨厌他了，整天和妈妈说说写写的，他就是个臭无赖！”
　　马新华：“之夏，他和咱妈说说写写的没错，等我给你找个婆家嫁了，家就剩咱妈一个人，到那时咱妈够寂寞的，妈收个学生也是精神支柱啊。”
　　金之夏堵气的神色：“咱妈妈也不知道哪辈子欠他的，一见到那个姓冉的来，眉开眼笑的说起没完，又是茶又是水的，烦不烦人呢？”
　　金山还没等之夏发完牢骚，便截断妹妹的话：“之夏，越说越不像话了，妈妈还不是为你吗？真把事弄成了都是一家人，就妈妈的性格，你不让她眉开眼笑的行吗？妈妈生来就是笑面，连哭时都是笑。之夏，想开点吧，别给妈妈脸上抹灰了。”
　　马新华也急忙摆手制止金山说话：“之夏，你的婚事我包下了，明天我就去乾安大队，让我哥马良在他同学里找一个。啊，也不知道前年的小程怎样了？条件必须在冉东旭之上，我心里有数，前年我见过给你提过那个。是我哥的同学程思源，可能年龄大一点，比我大一岁。但比马良哥小一岁，一年了，也不知道人家订婚没有。”
　　金山接着话：“妹妹，你不回家就是你的不对了。冉东旭走后剩妈妈一个人，该有多寂寞？妈和你在一起二十多年，突然你走出去不回家，会让妈妈牵挂你一夜不睡觉的。”
　　金之夏：“哥，我也生咱妈的气，人家没看上咱，她还笑脸留他坐下，贱呐？干嘛呀？”
　　金山瞪了一眼妹妹，又来回踱步：“之夏，不是哥说你，那位姓冉的哪样称你心？胡子拉喳的，看一眼半年不想再看。妹妹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了？你说你这又何必呢？”
　　金之夏抬头看着哥哥：“小气鬼，怕吃你两碗饭吧？我是说的气话，能不回去吗？我又没生妈妈的气，和妈妈叫的什么劲？放心吧，不赖到你这，说一会话，和嫂子套套近乎，还指望嫂子给我办事呢！”
　　金山的心胸虽然还算宽广，但是他容不得任何人说他妈妈坏话，看着妹妹上了正题，他也坐下安静下来。
　　金山和马新华的小家，金之夏气消后从后脚门回了家，她走到亮着灯的窗下，看到冉东旭和妈妈谈笑风生时大怒，大喊大叫：“姓冉的，马上从我家滚出去，我们金家不欢迎你。冉东旭，你是个大骗子，骗了我两年感情，动真格的时你当缩头乌龟。”手舞足蹈越骂越生气、越生气越来劲。
　　金之夏刚出屋，马新华和金山说一声：“小山子，假如东旭还没走的话，之夏会闹出大笑话来的！”
　　金山也觉得之夏有点不对头：“哎，小华，你说的也许会是真的。你马上跟过去，我穿好衣服也过去。”
　　马新华紧跑几步，正赶上金之夏大骂冉东旭，惊动了东院金之春、金之秋、金冬雪。马新华说：“都散了吧，之夏，你也住嘴。破马张飞的像个什么样子？想到妈的感受了吗？”
　　金山也赶过来又把金之夏拉回他的小家：“之春姐，把金家人都带走，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小华，妈这里事交给你了，我把之夏带咱家去。”
　　马新华看着金之春：“大姐，要不然就都到屋里坐吧？”
　　金之春：“弟妹，发生什么事了？让之夏这样生气？我们听到老婶这里有事不来是不对的。”
　　马新华：“大姐，也没啥大事，是冉户长惹之夏不高兴了，没事了。”金之春、金之秋、金冬雪三人各回各家。
　　马新华送走金家三姐妹，她走进婆婆的客厅。
　　廖凤云面对眼前现实，仍面带微笑：“小华，妈谢谢你们，沒把事情闹大。坐吧，正好，妈把话说明白。”
　　马新华看着冉东旭问：“东旭，能和华姐说说为什么不喜欢之夏吗？我真想知道。”
　　冉东旭：“华姐，我没有不喜欢之夏呀！我是说我们不能做未婚朋友，我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另外，我和之夏也不是一路人，属性不对，不会有幸福的。”
　　廖凤云制止了冉东旭讲话：“东旭，不要细说了，感情上的事不可勉强。东旭，你没有错，是之夏太不懂事了。小华，妈有意外收获，东旭被我认做干弟弟了，以后我就是他姐姐。”
　　马新华看着婆婆、对冉东旭说：“恭喜、恭喜妈妈有了弟弟。妈妈，我该管东旭改口叫舅舅了吧？”
　　廖凤云向马新华摆手：“小华，使不得、使不得，现在只要咱三人知道，千万别外传。暂时一定不要让金山和之夏知道，我来想办法。”看着冉东旭说，“东旭，你管小华还要叫华姐。”
　　马新华：“妈妈，小华没想到是这样结局，太好了！妈妈，正向着梦想一步步逼近呢。东旭，别灰心，我们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冉东旭：“华姐，我想近几天停下学课，我在知青点练书法。”
　　廖凤云：“也好，等这阵风过一过再学吧。”
　　马新华送走了冉东旭，她走进婆婆身边，婆媳抱在一起，激动得两人热泪盈眶。
　　
　　金之夏、冉东旭定婚未果的消息很快传到知青耳里。张彤把冉东旭叫到知青点的女生宿舍，让赵英多守着大门。
　　张彤心平气和地摊牌：“哥，您知道我比金之夏靓丽、漂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一辈子会对你好的，我的一切对于东旭哥是透明的，你心里有数；妹子不该看的地方你看够了，不该男人碰的地方你也没少碰。只差床上那点事没做了吧？哥，我和你说话呢！”
　　冉东旭怒不可遏的表情喊了起来：“彤彤，你都说些什么呀！那是小时帮你洗澡，长大以后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干嘛又提旧话？咱下乡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搞对象的！”
　　张彤不愠不火的：“哥，妹子是真心要伺奉你一辈子的。哥，这样说不算过分吧？咱年龄不算小了，真心希望哥给小妹一个准确答复。”
　　冉东旭：“彤彤，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快去做饭吧，下午都出工！”
　　张彤：“今天我不做饭，是李笑颜和赵英多做。哥，为什么一只脚踩两只船？我张彤哪点不如金之夏？哥，我奉劝你一句，金之夏简直是疯子，你和她不合适，她不会给你幸福的。”
　　张彤抱住冉东旭，要亲近，冉东旭一直在躲。这是知青点里张彤和赵英多策划的一场逼婚戏。
　　冉东旭用力推开张彤：“彤彤，别闹了，金之夏和我冉东旭哪是一路人呢？金之夏是漂亮，美丽动人，但我冉东旭从没动过心。”
　　张彤：“哥，是真的吗？”
　　冉东旭：“那当然，可你张彤就是妹子，记事就是妹子，谁听说哥哥娶妹子了？岂不是乱了天伦了吗？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同学间交往呢？”
　　张彤：“咱俩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是你亲妹妹，可以通婚的。”
　　冉东旭：“好妹妹，别闹了！你永远都是妹子，咱俩不可能做夫妻，永远都不能。我挣脱不了兄妹的情感，所以也没有那方面的激情。做兄妹心情永远快乐，做恋人会把哥哥羞臊死的；另外，你不用防着金之夏，我们俩不是一路人，天底下就她一个女孩，哥也不会让她给你做嫂子的。”
　　张彤显露出一点自卑情绪：“东旭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张彤出身低贱，有个做工人的生身父亲不光彩？”
　　冉东旭有些激动和张彤第一次发脾气：“彤彤！为什么这么想？父亲做什么是我们能主宰的吗？父亲是高干，是国家领导人，那是历史赋予他们的责任，与咱有什么关系？父亲是拾荒者，我们照样尊敬他，孝敬他，这是我们的责任。咱说咱自己的事，干什么非往别处想？我永远是你的好哥哥，这也是历史赋予我的责任。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