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唱双簧
作品名称:引蛇出证 作者:独倚梅树 发布时间:2018-07-20 05:04:08 字数:3753
白云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女婴是她与谭震的,但她却没有向谭震透露丝毫的信息。孩子名誉上还是武家人。白云没让孩子随武姓,为她起名白烨。
白烨满月这日,天阴沉着,几个响雷震下了一阵大雨。大雨过后,日头依旧在厚厚的云层里徘徊。空气潮湿闷热,闷得让人气短。
终于释放了!白云看着窗外摇曳的百日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把孩子交给婆婆,走进了易芳的卧房。
病榻上的易芳浑身溃烂,已经没有气力下床。
正是暑假,白净垚守在床前,眼睁睁看着母亲日渐消瘦、衰竭。为了不让孩子难受,易芳强忍着癌细胞咬噬的痛苦。平日美丽的容颜在撕心裂肺的煎熬中完全扭曲。
白净垚不知道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医术高超的爸爸都无能为力,她也只能默默祈祷,求老天爷保佑。
白云悄没声地走近病床,母女俩都表现出惊愕。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白净垚急忙站了起来。
“妈好些了吗?”白云语气亲和柔媚。
白净垚摇摇头,泪在双眸里直打转。她怕影响母亲的情绪,强忍着将那些泪珠咽进肚里。
“小云,你……你快出去。刚满月,怎么可以乱跑。我这屋里除了药就是尿布,空气不好,你……你身子还弱,不能待这儿啊!”易芳艰难地摆摆手,示意白云赶快离开。
白云浅然笑了笑,没有理会易芳。她看着白净垚,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小垚,你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包尿不湿,我跟妈说几句话。”
白净垚一离开,白云满脸的亲和立马消失。她关上房门,站到易芳床前,不屑地耸了耸肩。
“小云,妈对不起你,你坐月子,没能顾上你。”易芳有气无力地说。
“妈?你是我妈吗?这会儿说对不起,早干什么来?十二年前你要是知道对不起我们母女,何来今天的不人不鬼?”白云阴邪地冷笑。
“小云,妈以前没有对不起你。妈是经人介绍才认识的你爸。”易芳似乎从白云的语气听出了一些端倪。
“经人介绍和第三者插足有区别吗?如果当初没有你,我爸能那么狠心离家三年都不归?如果没有你,我妈能死的那么悲凉?”
“小云,如果是十二年前,你说这话,我,我跟你爸不会怪你,因为,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可现在你已经成家立业,应该明白你爸那时的心。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理解医者最起码的职责。何况你爸他,他不只是个医生,他还是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爸参加国际红十字会去了非洲,是军令也是初心。请你以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去品一品,你爸那时他……他能随便回家吗?”易芳说完这些,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算不能回家,也不该忘掉我妈,忘了我,把一个野女人和一个野种领回家来,逼我喊妈叫妹!”白云两眼怒视着易芳。
“你……”易芳气的双唇哆嗦,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慢性砷中毒。
“我不伟大,更不崇高,我没有医者的高尚情操,也没有医者的博大胸怀。我就是一个睚眦必报、不达目的不死心的小人。我要看着仇人怎样痛苦地一步一步走进地狱!”白云原本娇美的面孔在淫邪的冷笑中已经完全扭曲。
看着扭曲的面孔,易芳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唤回白云已经变态的心。此刻,她担忧的不是白云对她怎样,而是只有十二岁的白净垚。她极力抑制着滴血的心,近乎乞求地看着白云:“你恨我,我不怪你。但小垚她没有错,我求你看在你们同父的份上,不要害她。她那么单纯,那么崇拜你……”
“害她?”白云不屑地一嗤鼻,“你多虑了。我不会害她。我怎么能让自己的手沾上白家人的血?再说了,她要是跟你一块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我要让她也尝一尝失去母亲的痛苦。我要让她在痛苦中生活一辈子!哈——”白云说着,忽然狂笑。
“你,你……你疯了你……你……”易芳浑身打着哆嗦,脓化的面孔从苍白到铁青,再从铁青到苍白,不停地变化。
“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十二年前,我妈走的那一刻,我就疯了!”白云狞笑。
“你,你——”易芳努力地抬起右手。她本想拿手指怒叱,但是没等她伸出,眼珠就凝固了。
易芳就这样气压骤升,睁着两只充血的眼,走完了她仅有三十六岁的一生。
……
那女人到底是谁?她怎么会有那两根手指?莫非麦子兴早就知道了两根手指的事?他是怎么获悉的?二十六年前,他是省城云云众生中的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姓啥名谁,跟她白家半毛钱的关系没有。如果他获知了手指的事,绝对是他跟她结婚后暗地里调查过她。
他竟然在暗地里调查她?
白云忽然觉得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欺瞒和算计中。
麦子兴,你是个伪君子!
白云颓丧地瘫软在沙发里。
不,我不能失败,我也不会失败!
小林山墓地。
“姐,姐,你快听,快听。”易天城把手机递给易祈。
“净垚,你……你饶了姐……放过姐吧!姐错了,姐错了啊!”凄惨的叫声从白云喉咙里迸出。
当真是她!易祈的双眸依旧波澜不惊。
“姐,你就不激动吗?”易天城不理解地看着她。
一丝淡笑漫过易祈的唇角,“有什么好激动的?我早就猜到了。”
“猜到和证据这是两个天壤之别的概念。”易天城真的是不能理解易祈此刻的想法。
“有用吗?没用。我现在要的是查出你姑妈病逝的真相。我一直在怀疑,你姑妈的死,你姑父的突然痴呆都与她有关。所以,我一直都希望她能去自首。”易祈抬头看向山巅。
“姐,你醒醒吧。蛇永远不会成鳗,狼永远不会成羊。你还真希望她能自首?”
“她不去,我们就想法送她去!”易祈语气坚定。
“怎么送?”
“你不刚说了吗,蛇永远不会成鳗,狼永远不会成羊。那我们就让她吐出芯子,放出狼性!”
“你决定启用小侄子这枚棋子了?”
“不是你说的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呢,去把晨晨接来,我马上去联系学校。”
“好。我立刻回波尔多。姐,这几天我不在,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行啦,凭社会经验,我怎么都比你老练十年。快走吧,今天的机票应该来得及。”
“那就一块下山,别在墓地待着。这地方阴气重,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易祈再次看了看墓碑上的祭文,叹口气,与易天城一同下了山。
东郊安家村。
这是一个不大的渔村,但是,建筑、设施,比市中心还要考究。靠海边的山腰里,点缀着富人的别墅。把渔村映衬的越发繁华。
安婆子坐在院子里加工海带丝。院门没有关,易祈走了进来。
“您好,安姨。”易祈招呼。
“你是?”安婆子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眉头皱成一团。
“我是您十一年前救过的那个丫头,您老忘了吗?”易祈看着老人,一脸温馨。
“哦,小祈,你是小祈。这些年,我一直让你安大哥按你寄钱的地址找你,就是找不到。你这孩子是不是也去国外了,几时回来的?快屋里去坐。”安婆子急忙丢下手里的活,把易祈让进屋里。
“您还是一个人住吗?”进了屋,易祈四下看了看。
“一个人住。一个人住清净。”安婆子洗着手,脸上覆着说不出的悦色。
易祈记得很清楚,十一年前,安婆子也是这种神情。“安姨,您老神仙啊,一点也没变老。”
“老头子走得早,你安大哥在国外人不回来光钱回来,还有你,每年给我寄两万块钱。我老婆子哪花的了。你说我不操吃不操喝,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想变老,老天爷爷都不让啊。”安婆子笑成一朵花。
易祈也笑了,遂道:“安姨,您老一个人活得跟神仙似的,我要是过来打扰您一些日子,您不嫌烦吧?”
“你说啥,孩子?你要过来住几天?你不是哄我老太婆开心吧?”安姨不大相信地看着易祈。
“您老这表情,是欢迎我,还是不欢迎呀?”易祈明白安婆子的意思,却故意问。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老婆子巴不得你在我这里住一辈子呢。还没吃午饭吧,想吃啥?安姨这就去给你做。”
“安姨,您先坐下歇会儿。我这次来,不光是住下打扰您,还可能让您帮忙做些事。”易祈扶安婆子做好说。
“孩子,有事你就说出来。只要我安婆子能帮到的,你就不用担心。”安婆子一脸的侠肝义肠。
“安姨,十一年前,我不是遇到抢劫的跟男朋友跑散迷了路,而是被人暗害,有家不能回,逃亡的路上晕倒了,幸亏遇到您老人家,不然,我可能早就在阎王爷那里当差了。我一直想找到那个暗害我的人,可是,前些年孩子小,抽不出时间。现在,孩子上小学六年级了,很懂事,不再用我操心,我呢,就想查一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害我。这中间,一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事,您老人家配合我唱唱双簧就行。”易祈解释。
“唱双簧啊,闺女,不是俺老婆子老王卖瓜。找到俺,你算是找对人了。想当年在家为姑娘时,俺可是宣传队的台柱子,戏台子上的一把硬角。阿庆嫂,铁奶奶是俺撂下的活。”一听唱双簧,安婆子容颜大开。
“是嘛,那我可算是见到真神了。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易祈,就是您的干女儿。您还有一个上小学六年级的外孙子,叫麦晨。我和麦晨在您这里生活一个星期后,我回帝都谈生意,麦晨就暂时留在您这儿。等找到证据,我们就会离开。您老人家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可能我那里没有您这里清净,但绝对保您老人家舒舒服服。”
“我老太婆还是不去跟你们年轻人添乱子了。这些年你都想着我,别说让我帮着唱唱戏,就是要我安婆子的这条老命,俺也不会眨一下眼。放心闺女,你这么看得起干妈,干妈还怕还不上你这份情呢。”
“妈,您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来打扰您,我真的有些不忍心。”易祈说着,双眼噙满泪花。
“傻闺女,这是哪里话。妈求之不得呢。”安婆子拉过易祈的手,宽慰道。
“妈,如果有人向您打听我,您就说我在帝都做大生意就行。别的啥也不说。”这段时间,您和晨晨吃的用的,您都不用管,有人到时候会送过来。如果问起晨晨放着帝都不待,干吗跑到乡下来。您就说,他太顽皮了,在家里管不了,闺女就让他在这里历经一下挫折教育。”易祈再次交代。
“放心,闺女,怎么说,妈心里有数。”
“那我今天就在您这儿住下了。”
“好嘞。咱们娘俩做饭吃去。”安婆子乐得竟然扭起了秧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