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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莞找工 30

作品名称:兵哥哥去南方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8-07-20 10:58:27      字数:4273

  9.11风暴之后,乔工的生产订单虽然受到前所未有的影响,但是工作和生活秩序依旧井然有序。很多员工反应的伙食差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问题,林总其实也都知道,后来才指示管理部经理徐强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乔工对外发布招标员工食堂公告之后,不少经营饭堂的客商纷至沓来,都希望从乔工拿到饭堂的生意来做。经过一番比对,权衡和研究,终于决定由东莞市大福大饮食服务有限公司来经营乔工的饭堂,从而宣告结束了厂方自己管理饭堂的历史。
  大福大开张那天,他们的何主管也亲自上阵,就在饭堂里支起了液化气灶具和工作台,让员工现场点菜,他们当面制作。当然,我说的让员工自己点菜,无非就是现场炒个米粉或者炒河粉一类的。并非说你想吃山珍海味,鱼刺海参都能给你做,这肯定是不现实的。再说了,就算是像样的精美小炒,都不太可能。那么多的工人,这个要这样,那个要那样,这不是在为难师傅吗?
  有点意思的是,大福大饮食服务有限公司专门印制了员工餐票(黄红蓝绿四色,含早中晚和夜宵),乔工管理部要求值班保安必须要在员工用餐券上加盖圆形印有乔工管理部字样的印章,而且还必须由保安和大福大公司派人当面点清记账签名后方为有效,否则就做废餐票处理。那个印章我都盖过,用的是电子蓝印。起初,大福大公司嫌这样很麻烦,多次与管理部沟通协商要求简化程序,还说都已经制定了相应的用餐标准,就照人头来做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管理部相关工作人员坚称,这是公司的规定,他们只是制度的执行者,没有办法做修订,但可以给公司反映。如此几次之后,大福大最后也不提及了,他们知道多说无益。只有按照厂方的要求去做,才可能持续经营下去。还有,他们也可能早有耳闻,乔工管理部经理徐强是一个不按正常秩序出牌的人,随时都可以修改管理制度与规定。另外,徐经理还是一个对贪污行为深恶痛绝的人,不管他是经理还是小组长,除非他不知道,若是知晓了,你就惹上麻烦了。让你卷铺盖走人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一定会炒掉你的。
  当保安有时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真假难辨,但我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只是听听而已,过了就忘,所以我对谁都一视同仁。我的个人看法是,在领导面前,我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我不会和谁谁保持十分亲密的关系,但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之,我会把握好一个尺度。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喜欢也痛恨打小报告的人,因为这种人阴险狡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注定是小人,那我就得多加提防,更要引起时刻注意了。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你比如,13名保安联名炒掉队长张小武的事,就有我在其中发挥出来的作用。爱打小报告的人,在整个乔工保安队简直就是一个无形的大毒瘤,是一颗定时炸弹。只有协力拔除,才能安稳过日子,否则,成天都会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瞎混,白白消耗宝贵的青春时光,最主要的是到手的钞票委实少得可怜。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一技之长,谁会愿意去做这受气保安?
  大福大饮食服务有限公司在东莞众多的饮食公司中,虽不说是独领风骚,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就在他们接手乔工那一年的尾牙晚会上,从舞台设计,歌舞表演,灯光音响,伙食安排,都是大福大一手操办。对台商来讲,每年一次的尾牙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所谓的“尾牙是闽南地区的民间传统节日,商家一年活动的"尾声",也是普通百姓春节活动的"先声"。每月的初二、十六,是闽南商人祭拜土地公神的日子,称为"做牙"。二月二日为最初的做牙,叫做"头牙";十二月十六日的做牙是最后一个做牙,所以叫"尾牙"。
  春节发展到今天,最流行的风俗是各公司企业在当日举行聚餐晚会和员工联谊活动,称作尾牙宴,还有尾牙聚会、尾牙烧烤、尾牙晚会甚至尾牙舞会等,总之,基本样式是企业宴请员工进行年末的聚餐和联谊,以感谢和表彰员工的辛勤工作。正是富有人情味的地方,让员工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影响到该名员工的家计生活。由于劳工权益抬头,劳资双方都希望能有一个较和谐的关系,所以“尾牙聚餐”时都将“鸡头”朝天(上),以免造成劳资关系紧张。不过,这种风俗已绝迹。除了日益盛行的尾牙聚餐外,按传统习俗,全家人都围聚在一起"食尾牙"。
  其实,各公司举办的"尾牙宴",也在透露着公司财大气粗的讯息,当日公司股票的股价和成交量也会有反响。当然,也有公司是秉承勤俭的传统美德,热闹但不浪费。尾牙的形式分两种:宴会和晚会。公司规模不大的,通常只办宴会聚餐;规模大且又赚钱的公司,除各部门聚餐外,另办大型歌舞演唱会或者现场大抽奖来娱乐员工。”(摘自360百度百科)
  就在那一晚,乔工邀请了好几桌客商代表参加,公司林总和副总周清徽也出席了。就在仓储课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来自大福大酒店的帅哥辣妹们尽情地玩嗨了一把。尽管我没在现场,但我能猜想得到台下一定会有不少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扫描着美女辣妹们火辣的身材。当音乐响起,她们闻歌起舞,完全投入状态之中。虽然明明知道台下眨巴着不少淫邪的双眼,但她们似乎已经习惯,所以也就见怪不怪的了。毕竟,舞台和观众席之间都还相隔一小段距离,至少还算是安全的。再说,还有保安现场把守,她们总可以稍微放心些。
  我那晚没有眼福,被班长安排去写字楼值守总机。说实话,那地儿真他妈的清净,墙角的监控设备就像章协理和周副总他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24小时不间断地紧盯着上班的我和白天的两位湖北小美女。反正,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曝光在镜头之下,浑身还是有些不自在。可为了工作和挣钱,又有啥办法呢?
  再说了,写字楼的总机岗位也是十分重要的。除了要转接外电,还要负责用扩音器协助车间找有关的组长,或者品保人员,或者课长级开会或者到哪里之类的“闲事”。我所知道的乔工保安除了我以外,就还有蔡军,王卫华,董振涛值守过总机。不过,守总机只要不在岗位上打瞌睡,准确无误接转电话,有时上写字楼二楼为章协理他们开个门,或者电话小车司机说谁谁谁几点钟要车去哪里,几乎就没事可干了。实在无聊的话,岗位上有一台CD,专门播放碟片使用的。抽屉里有好几张歌碟,我都不知反反复复听过多少回了。比如陈红演唱的《常回家看看》,张雨生演唱的《大海》《我的未来不是梦》等,睡意来袭时来上这么一曲,当真可以缓解疲劳。
  至于怎么接电话,管理部也有相关要求。铃声响过,拿起电话机,调整好心情和语速来运用平缓清晰的声音:“您好,乔工!”说完这句后才开始接着往下说。对此,乔工管理部台湾经理徐强反复强调:“总机的文明用语可以反应出来一个企业的形象,到底是好还是坏。别小看这几部电话机搁在这里,真要做好也非易事,都是磨嘴皮子的功夫。我希望,乔工厂的每位同仁,都自觉以厂为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各自的工作做到位做圆满,发挥出最大的效能,那样的话,你就算是成功了。”
  乔工开“尾牙”的当晚,就我一个人孤独地守着那三部浅白色的电话机。大约晚上十点多钟,周副总有些醉态了,摇摇晃晃地被人搀扶着进了写字楼。我赶紧起身,他高鼻梁上架着的黑边框镜片中射出来两束冷幽幽的光。嘟哝着厚嘴唇问我吃了晚饭没。我说还没有。他就正告我:“你也不要着急,等他们吃完了就过来接替你,你辛苦了。”
  我挤出来一丝笑容:“周副总,谢谢。你慢点啊。”
  他靠在吧台,随意地那么一挥手,推了送他来写字楼的那人一把,满嘴酒话:“我还没喝好,还要喝。谁说我喝醉了?我根本就没醉。”说完往他办公室摇晃着进去了。
  那一次,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我在乔工其实就是一个小保安,身份卑微,人微言轻,但没想到会受到公司的二号人物冷不丁地关心一下。先不管他是不是在说酒话,但既然能从副总经理的红口白牙中脱口而出,至少可以说明他本人还是尊重保安和保安工作的。对一个人而言,有时候简简单单地一个问候,都会让人感激与难忘。
  因为我的名字的关系,所以就有保安兄弟戏谑地称呼我为乔工的第二个“周(邹)副(富)总”。每当如此,我只能淡淡地一笑了之,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我的名字“惹得祸”。我这个熊样,现在连温饱都还解决不了,还什么“副总”?这不是瞎扯淡么?要是能当“副总”,谁还会委屈自己做个小保安?除非脑壳进水了不成?
  管理部经理徐强和周副总是老表关系,我在进乔工不久后就晓得了。也许是因为这一层的关系,老徐在乔工才混得像模像样。台湾人跟大陆人在有些人情世故上还是相通的,比如“是亲戚都会有三分照顾”,再说,公司副总这个宝座也不是什么人想坐就能坐得上去的?作为股份制企业,乔工公司的老总,副总,还有协理,其实都是各人持有不同分量的股份于其中。也就是说,凡是在公司持有股份的人,都是股东,也可以叫做老板。我不知道台湾厂长是否也在乔工持有股份,但台湾经理级别的是没有股份的,他们的身份也跟我们内地的打工族一样,只不过要比我们享受的待遇要好N多倍,拿到手的钞票比我们多。通常而言,台湾经理在大陆人眼里,那简直就是牛皮得不行。吃喝玩乐抽无所不能,样样精通。
  你看他们的经理制服,都是统一的白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是白领阶层,拿高薪的。一般的话,台湾人过境来到大陆,只要加入了东莞市台湾投资商协会(简称台商协会),成为会员的话,再通过协会统一组织协调进厂,就可以拿到不菲的高薪。不过呢,台商协会是会向欲入会的台湾籍人士收取会费的,交了会费,你就是协会会员。否则,你就是非会员,会员和非会员之间的收入就会存在着不小的悬殊。
  曾经有个台湾人向我还有值班保安聊天时透露了上述信息,要不然我们都以为,台湾人过来大陆,在台资企业任职都会拿到高薪的。听他那样一说,才晓得“人活世间,江湖险恶”。就算是台湾人,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潜规则。游戏规则通常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除非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台湾岛内不出来,台商协会就拿你没有办法。那个台湾人告诉我们,说他的工资每月才七八千元人民币。原因是他是“单打独斗”,没有入会。要是入会了,工资肯定比现在的高。最低也是一万多,要是当上经理,就有两万多。要是做满一年,就是将近三十万。我的天,一年挣三十万,对内地人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可是对他们台湾人来说,那就不是个事。当然了,虽说他们挣得多,但花销也大。探家往返机票,吃住娱购全是自己埋单,因为是个人事务,跟公司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可如果是公司安排的出差,就会有补助。
  平常我们也看得出来,哪些经理独来独往,哪些喜欢打堆,就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的台湾同胞也不是紧密团结如一人,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明争暗斗,阿谀奉承,狐假虎威,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常有之。在乔工,就曾经有两位台湾经理意见不合,互不相让,大动干戈,而且还愈演愈烈,最后惊动了公司高层。据说是由周副总出面调停,才算圆满解决争端。没过多久,他们就都先后离开了乔工旅行箱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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