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体谅

　　吴开新是全家人的小太阳，爷爷和奶奶从田地回家必须看到孙子；每到星期天，吴忠和关林英抽时间带吴开新去赶个集，逛逛商场，给开新买些好吃的、买些学习用品。林英是高中毕业生，开新上小学的语文、数学还能辅导。虽然她辅导开新时，发现有些知识点和她上小学时课本里的内容有不一样。但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千变万化不离其中，因为林英在家乡辅导过她的儿子，也是正在读小学。
　　开新在家写家庭作业时，不好意思问林英。他看见吴忠在厨房门前站着，便喊：“爸——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作。”
　　吴忠把目光转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关林英，毫不犹豫地说：“让你妈妈给你讲讲。”
　　林英缓步走近吴开新身边慢慢坐下，拿起摊在开新面前小桌上的数学课本认真地看看：“儿子，哪道数学题你不会？”
　　吴开新看着林英手里的数学课本，伸手点着一道数学题：“是这一道题我不会。”
　　林英看着开新手指过的那道数学题，仔细看看，沉思片刻，慢慢把数学课本放在开新面前：“儿子你看，这道数学题是进位加法。进位加法有运算法则，这不，数学课本里粗线黑体字就是。计算进位加法时，先从各位加起，各位满10，向十位进1……运算数学题首先要把运算法则记牢。否则，你运算数学题过程中容易出错。”林英从数学课本里找一道数学题写在数学练习本上，轻轻推到吴开新面前，“儿子，给——你把这道进位加法算算我看看。”
　　吴开新右手握住铅笔在数学练习本上认真算了一阵子，他双手托起数学练习本慢慢放在关林英眼前：“妈妈你看，我算的对不对？”
　　关林英接过吴开新递来的数学本子，低头仔细检查后，她满意地说：“嗯，对了。儿子，你要想掌握牢固这道数学题的准确率，你最好把它验算验算。”
　　吴开新经过关林英的辅导，豁然明白了运算数学的规律，他把数学题正确完成心情特别愉快。立刻在数学练习本上列竖式，一边写一边说：“妈妈，验算进位加法的过程我知道。‘在验算进位加法时，进位加法算出来的得数减去进位加法算式里的被加数，结果等于进位加法算式里的加数’，就是这样验算的。”
　　关林英看着吴开新欣慰地笑笑：“儿子真棒！继续努力。”
　　吴开新喜气洋洋望着关林英：“谢谢妈妈！”
　　关林英抚摸着吴开新的头，亲切地：“儿子，你太幽默了，不用客气！”
　　吴开新把摊在小桌上的书和本子装进书包，甩起书包兴高采烈地跑进堂屋。
　　关林英缓缓站起来，转身看着站在身边的吴忠：“你呀吴忠，孩子辅导作业你也推给我。”
　　吴忠幸福地笑道：“你聪明，你灵巧，常言说，巧人是拙人的奴隶。”
　　关林英来到吴忠这个家，渐渐的，吴忠父母对家务之事过问甚少。父母也体谅儿子吴忠的难处，到外地两年多，好不容易找个媳妇回来。感情还挺好，常常如影随形，做父母的求之不得让儿子和儿媳感情好。林英婆婆当然高兴，吴忠父母老两口天天看到林英精明肯干，两口子疼在心里，喜在面上。林英没来这个家之前，全家人过着穷途末路的日子，现在一家人向富裕的方向迈进，幸福的曙光即在眼前。吴忠和林英齐头并进搞家庭建设，吴忠父母都是老实人，看到儿媳这样一心一意的干。又会合理安排家务，老两口渐渐自动退役，把家庭的大权全交给了林英。
　　吴忠和林英每天双双出行，双双回归，似一对儿不离不弃的鸳鸯。大槐村的群众看到吴忠和林英感情好得出类，众说纷纭，不过，当着吴忠家人面说的人还是屈指可数。
　　这天晴空万里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平原大地辽阔无边，那无边无际的小麦田地，绿油油的，远远望去像碧波荡漾的大海。一块块西瓜田地，套种花生花开金黄，招引那蜜蜂嗡嗡忙碌传播花粉，传递种子。那白的，花的、蝴蝶在西瓜、花生的花蕊上飞舞扇翅……关林英情不自禁地说：“啊——吴忠，你们平原真好，一眼就可以看到天边。”
　　吴忠哈哈大笑：“傻娘子，你能看到天边？你不成了个‘天仙女儿’了吗？”
　　“忠——你看那不是天边儿吗？”林英用左手轻拍一下吴忠的肩膀，右手指着远方的大地。
　　“林英，你没听人间流传这句话吗？天没边儿，地没沿儿，秃头和尚没小辫儿。”
　　“没有听说。”林英微笑着看吴忠。
　　吴忠伸出右手窝着十指，趁林英不防备，朝林英鼻梁上轻擦一下。
　　林英有了感觉，立刻闪身后躲，差点儿躺地，吴忠连忙双手托着林英，林英站稳后咯——咯——笑了一阵。
　　吴忠和林英叽叽喳喳地正闹着玩，邻地边儿的马大嫂，正在她自己的责任田里拔草。看见吴忠和关林英无苟无束地闹玩皮，她忍不住说：“哟——看这两口子，天上下雨地上流，白天吃的一锅饭，夜里枕的一枕头，在家还没闹腾够，把您的丑闻带到地里头……”
　　吴忠和林英只顾打闹，没看见临田地还有个邻居马嫂，他俩听见马大嫂幽默的讽刺，立即收场。吴忠和林英好得真像天天活在糖罐儿里，无话不说，无时不在一起。
　　马大嫂一会儿停下手中的铲子，看看吴忠和林英，一会儿低头专心拔草。
　　吴忠主动说：“英啊！咱别闹玩了，让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吴忠不说倒罢，越说林英激动更加升级，林英伸手，”呱——叽——”到吴忠脑袋上一敲。可能吴忠感到有点儿疼，吴忠顿时面红耳赤，神色有点严肃：“英——你这是干什么？”
　　林英朝吴忠头上那一敲，正好让快嘴的马大嫂看见，她又开腔舌头：“哎哟——这真是一年媳妇半年家，两年的媳妇闹分家。三年的媳妇你不打，她反过来打你不还手，她敢爬到房上去揭瓦……”
　　吴忠开玩笑说：“马大嫂啊，你说的是不是你干过的事？”
　　“那当然，入乡随俗吗，人家都这样干，我不干，我是个愣头青啊……”
　　“哦——怪不得你说这话。”吴忠证实了媳妇们的心里活动。
　　“吴忠啊，我是过来的媳妇，现在咱们村儿里的媳妇比以前更厉害。达不到自己的如意算盘，那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就是威胁公婆的招……”马大嫂滔滔不绝地说自己村儿里媳妇们的不良行为，吴忠停住手中的农活认真的听。
　　林英听不耐烦马大嫂的洋腔怪调，她伸手朝吴忠的后背“扑哧”——击掌。吴忠转身一看才知道，林英不让他继续听马大嫂的奇谈怪论，吴忠赶忙打住马大嫂无休无止地谈：“马嫂，你别说了，你的话我全明白了。”
　　林英引导吴忠，回到自己的话题上：“忠啊，咱俩的偶尔相遇，让咱俩相辅相成的齐心协力持家。我从内心要感谢老天爷，让我第二次遇上你这个让我信得过的忠诚丈夫。就是天崩地裂我也不回头，坚决跟你携手白头到老……你看，这里的环境多好啊！我不但爱平原，而且喜欢平原。”
　　吴忠听了关林英对自己家乡的赞美，他满怀自豪感：“是啊，我们平原可以看到天地相接，夏天可以吃沙壤儿密甜西瓜，秋天可以吃脆酥的花生米……”
　　关林英思乡涌上心头，她强压愁苦的情怀，咽下思乡的痛苦，哽哽咽咽向吴忠吐露思乡心声：“吴忠，你的家乡美，我的家乡也很美，我背井离乡这段时间，我还想着家乡的场景。家乡必然是我的出生地，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叛乡移情啊！我如果不是找一个残暴；狠心狼的前丈夫，我是不舍得离开我的家乡的，家乡不但有我的亲人，还有我的心头肉——亲生儿子。”
　　吴忠斜眼看看，林英脸上有愁容洒泪。吴忠心里即使五味杂陈，他还是忍下，他试探着问：“怎么，后悔了？想家了？”
　　关林英满面泪水，她屏足气息，轻轻摇头：“没有，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回去让家乡的人怎么评价我……”
　　吴忠立即强调自己的做法：“林英，当初你跟我来我家的时候，我可没逼你啊！”
　　“忠啊，我也来你家一年多了，咱俩互相也都知已知彼，我有个打算。有句俗言叫舍不了孩子打不了狼，现在狼我也打住了，我的亲孩子也舍了。但是，舍了不等于割断亲情啊！我该回去见见我的孩子啦吧？我不能背着虎毒不识子的罪名啊。咱俩仍然违背婚姻法呢，咱可不能当法盲，我回去把手续办好，回来咱到民政局登记，咱心里过得踏实了。”
　　吴忠心里“扑噔”一声，完了、全完了，我这次完全身受狼的蒙蔽。吴忠懵了，一声不吭，无论林英说啥，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耳朵脑子轰鸣，暗自埋怨这次上的不是一般的当。吴忠和林英同前并进拔草，吴忠随地蹲下不干。
　　林英歪头看看吴忠，惆怅的表情，意识到吴忠的不愉快，我应该理解。
　　“忠——你咋是个小心眼儿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栖身之地，我能舍得离开你？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回去办手续，我不是雀去难归。”无论林英说啥，吴忠仍然沉着脸不吭声。林英无奈之下，还是蹲下，双手扶着吴忠的膝盖说：“吴忠，我卖给你啦？你怎么不让我回家？我也有父母，我也有兄弟姐妹啊，亲情是割不断的，我不能以离我家远为借口，不要亲情……”
　　通过林英的一番唠叨，吴忠终于开口：“英啊，你不是哄我吧？你走，我咋过啊？你可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守的好媳妇……英，通过你闯入我的生活，我才真正体味到。人在生活中，当真情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再得到的。我今天诚挚地告诉你，我前妻是失，你是我的得。”
　　“哈……”林英大笑一阵，听了吴忠这直言不讳的话，自己太幸运了。找到一个心实诚得无孔不入针，耿直的胸怀，让林英更加对吴忠的依恋。
　　吴忠掏出心窝子话，跟林英开玩笑：“哼，你是面善心恶，笑也是假笑。林英，我告诉你，你别哄我，你不回来我也不会去找你，强扭的瓜不甜。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切事情都随波逐流。”
　　“唉——吴忠，你这个木头瓜，我怎么跟你说不明，道不清。不说啦，走——”林英两只手紧握住吴忠的双手，往后闪身拉吴忠站起来，“回家。”
　　吴忠和林英各提着一篮子青草，一路同行回家。
　　经过他们一家人的辛勤劳动，吴忠和林英成了三里五村所熟悉的一对，家里不但不欠外债，手里还有积蓄。林英是个种田能手，在大槐村地里长势好的庄稼，都知道是吴忠家的责任田。因为吴忠找了一个巧媳妇，会精打细算，吴忠的父亲是个肯出力气的老实农民。在林英的指挥中，让吴忠他父亲在自己责任田的地头和垄埂处，夏天种些豆角啦，西红柿啦、辣椒啦……秋天种些萝卜，白菜……让吴忠父亲管理，他们家一年四季基本上不买青菜，收了花生加工些花生油。生活改善了；家境富裕了，家庭面貌也随之而变。家里渐渐添置了家用品，吃饭有了饭桌，就有了炒菜，吴忠父母高兴得每天喜笑颜开，老两口过上了美滋滋儿的生活，有时老夫妻闲聊的时候，背地里还要夸上几句林英。
　　一天全家人正围着小饭桌吃饭，林英一边吃饭，一边看公婆的表情，征求婆婆和公公的意见：“爸、妈、咱把围墙垒起来吧？”
　　老实过分的公公淡然笑笑，没有说话。婆婆看看吴忠说：“林英啊，你来咱家没少操心出力，让咱家变富了。你爸俺俩自古以来就是笨头笨脑的人，你爸俺俩经常说，这穷根不知道在咱家扎多深，干死干活就是不会富。过去有句话叫，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高山有远亲，你看看咱这个穷样……”
　　“妈——”吴忠向母亲递了个眼神，不让母亲掀开家里穷迫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