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承载

　　关林英来到吴忠家很快就适应了生活习惯，虽然语言有障碍，并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目前由于我国人员流动性强，多少识几个字都会说上几句普通话，虽不标准但能听懂。林英也是个有智的女人，她不但学会了当地口音，而且会说普通话。
　　憨厚老实的吴忠，看到智能双全、温柔贤惠的关林英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吴忠天天美滋滋的，找到一个聪明能干的巧媳妇，对自己的儿子开新好，真是双全齐美。
　　吴忠和林英出行随踪追影，亲朋好友见了，乡邻们在田间路上相遇都不会去明知顾问。关林英经常不背不藏，甘当一名吴忠光明正大的妻子，她相貌虽不出众但很耐看，个头一米五八，圆圆的脸红润透白。一双凤凰眼忽闪、忽闪炯炯有神，两条柳叶眉横搭在眼睛上面，看着显得那样秀气。不大不小的鼻子下面长着一个红桃嘴儿，说话微笑显出雪白的牙齿，两个嘴窝笑不笑仍然圆圆的显在脸的两侧。满头的短碎乌发看着十分精神，身材不胖不瘦整体均匀。称得上十全十美的媳妇，这个漂亮媳妇的到来，吴忠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因为他和关林英的相遇太突然了，这就是千里因缘不错配，相互期盼等机会，两人的情缘阴阳老天安排好的。
　　吴忠母亲从林英到她家那天起，她就提心吊胆，怕是儿子把人家过得好好一家人给拆散。一天吴忠趁林英不在家，母亲要让儿子说实话，澄清这个媳妇的来历：“忠儿，妈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你不知道吗？你爸爸干啥都是前怕狼后怕虎，就会死啃这几块沙田。儿子，妈是这样想的，咱平安就是福，因为开新他妈突然离去，都把我吓破胆了……儿啊，关林英是怎么从她家出来的？你今天必须告诉妈，不然，我要被吓一场大病了。”
　　“妈——你没必要担惊受怕，林英是自愿跟我来的，她已经和她丈夫离婚。”
　　“我怎么能相信呢？她和她丈夫过得好好的离啥婚？现在妇女提高了，男人吓孬了，媳妇一声喊，吓得男人满身汗。你说现在哪个男人看见媳妇不是十根指头都数不过来？她男人敢打她？我不信，大概是林英败了门风被她男人赶出去……”
　　“妈，你胡言乱语什么？林英以前的事你管得着？你管得了吗？有些事压根就不需要你知道。你非要天天问，问、问，怎么给你解释你就是听不明白。”吴忠把眼前的一个用柳条编的篮子哐当——踢了底儿朝天，篮子像离开车体的轮子，咕咕——噜噜——滚了好远。
　　吴忠母亲看儿子不愿往下说此事，借机撒气发泄。站在厨房门前小声嘟囔：“树上喜鹊叫喳喳，光要媳妇不要妈。”吴忠母亲心想：以前儿子对我没有这样态度，这个林英来了以后，儿子怎么和我说话少呢？动不动就发火？哎——忍着吧。不管儿媳妇是捡来的也好，跑来的也罢，让他们自己去摆布吧，他们不管过到那个地步，我也不操这份心啦。
　　“奶奶——”开新背着小书包回来。
　　“孙子放学了？”奶奶赶快上前把开新的书包从身上摘下。
　　“奶奶，你看这房子漂亮不溧亮？”开新把他在学校画的房子让奶奶看。
　　奶奶连声称赞：“漂亮——漂亮——这房子又宽敞又明亮。”
　　“奶奶，咱家要是住上这房子该多好啊……”
　　“孙子，你以后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奶奶是卖馒头的说话，这辈儿不行，只好等下辈儿啦。”
　　开新眉头上顿时皱起两个枣一样大的疙瘩，用祈盼的眼光看着奶奶，好像在说“不要再说不吉祥的话”。
　　“孙子，来——”奶奶随地蹲到院子里一根躺地的大杨树上，这棵大杨树是吴忠家房子后面长的一棵老树。年数久了，杨树长空心，无法做家具，就放在院子里当板凳。这棵杨树躺在院子里有好几年了，家人和串门的人乘凉休息，都坐在这根杨树身上。开新挨着奶奶坐在杨木上，奶奶贸然问：“孙子，咱家里又来这个女人，你只不知道她是谁？”
　　吴开新没有含糊：“知道，她是我爸爸的女朋友。”
　　“你该喊她啥？”奶奶的问话打住了开新，既不摇头反对，又不点头赞成。低下头看着地面，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一言不发。
　　奶奶哈下身子看孙子的表情，用一只手轻抚摸着孙子的头：“新啊，刚才我说那个女人是你爸爸的媳妇，是你的后妈，你应该叫她妈，知道吗？”
　　吴开新始终不表态，奶奶继续唠叨：“孙子，听奶奶的话，以后你就叫她妈。奶奶一年比一年老，没有能力管你，她情愿管你，你就听她的话。”
　　吴开新虽然从表情上没有明显表态答应奶奶的嘱咐，但他把奶奶的话埋在了心底。开新从内心里是想接受这个后妈，开新和奶奶正说着话。忽然，超强喊：“开——新——”
　　“哎——”开新站起撒腿就跑。
　　吴忠和林英双双从地里跨着篮子回到家里：“妈，开新呢？”林英问婆母。
　　“开新——他——前院子的超强把他叫去玩耍。”
　　林英走到压井旁“哐当、哐当”压一盆水，洗完脸用毛巾摔打身上的尘土，把毛巾耷拉到压井竿上。朝前院子超强家走去，超强家与开新家的条件基本相当，也是没有围墙，但超强家的房子比开新家的房子好。当林英走到超强家时，林英看见超强和开新各自低着头看着地面。林英走近看看，原来他俩玩的是薄纸粘在一起的两层硬纸，双面都有图案，用手稍微折折。把它放在地面上，用手朝地上一拍，手和地面击出的风，吹动小纸片儿，小纸片儿如果翻身倒扣，那就是赢。如果风吹纸片儿不翻身扣下，那就是输，在当地农村最适合少儿玩的这叫拍画片儿。开新和超强玩得正专心致志，林英站到他俩旁边看，开新一点没有察觉。林英为了不打扰他俩玩得开心，她默默站到旁边仔细地看。
　　“哦——我赢了、我赢了。”超强高兴地高喊。
　　开新说：“我也赢你几次了，这不我手里的画片都是赢你的。”
　　超强不服气地说：“你没有我赢得多……”
　　吴开新正要准备与李超强辩驳，他不在意抬头一看：“啊——”了一声，但是开新没有喊关林英妈。
　　关林英沉住气面带微笑：“开新，回家吃饭吧！”
　　开新没有吭声，但他顺从了，扭头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走。林英看开新走得不快，她跨前一步，主动侧身伸手去拉开新的手，开新却没有拒绝。林英默默地请愿向吴开新承载母爱，开新的一只小手自然的搭在林英的手心，像亲生母子牵手同行并进。走着，林英主动向开新袒露爱母之心：“乖儿——以后你就叫我妈，我就把你当亲儿。我和你爸挣钱供你上学，明年你就上小学一年级了，你好好上学，长大以后你有钱了，买一辆大汽车；你开着让你爷爷，奶奶、爸爸和我坐上好不好？”林英牵着开新的一只手边走边说。
　　开新那幼小的心灵，好像渐渐情随事迁，他的小嘴角微微翘动，面部显露出微笑的容光。从超强家到开新家这段路途，几句话功夫到了自己的家。开新和林英走进自己家的院子，开新兴急狂喜，松开林英的大手撒欢儿就跳：“奶奶——”朝厨房喊。
　　“哎——新啊，高兴吧！是你妈妈把你领回来的？”
　　“嗯。”开新站在奶奶面前连连点头，回应奶奶的吹耳风。
　　“你和超强整天是，瓜不离穰儿，穰儿不离瓜，唉，这个村儿就咱两家门户相称，都是穷得叮当响……”
　　“妈，穷没根，富没源，你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咱只要努力干，慢慢会富的……”林英忠恳劝慰婆婆。
　　吴忠说：“闲话少谈，吃饭。”
　　“哎——奶奶，我爷爷呢？”吴开新问。
　　“你爷爷赶集去了，还剩几十斤花生籽，我让他去卖了，咱当零钱花。”
　　吴忠家的生活简朴，吃饭简单，煮一锅面条谁吃谁盛，历来吃饭没有饭桌，端着饭碗自找地方去吃。吴忠一家几代都没脱离农村，几代都是地地道道的乡巴佬，不会经商，没有能力搞副业，老老实实地垦荒种田。艰苦窘迫的日子相传了几代，吴忠也曾经有过美好的梦想，梦想出人头地，改变家庭的穷困。梦想到外面闯荡一番，挣到大钱再来家乡创业……一场场都是白日空梦。通过时间的证明，自己身上比别人还有不足之处，还需要学习总结经验。
　　关林英不但老实能干，而且心灵手巧，能说会道，相貌俊俏，贤慧、通情达理，这使吴忠的命运取得相反相成的结果。前妻失去，重新得到妻子关林英，整个家庭在关林英的调理下，生活蒸蒸日上，日子飞速变化，从生活日用品，还有衣着大有改变。特别是开新吃的、用的、穿的，虽不是名牌儿，但都是质量最好的。吴忠父母由以往的破衣烂衫，现在穿得虽不是绫罗绸缎，但都是崭新干净的衣裳。全家人相濡以沫，其乐融融。在大槐村这家几代的穷，来了个四川媳妇。把吴忠家带来令人难以质信的变化，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好事，吴忠领回来个“财神奶奶”。
　　开新虽然不是林英的亲儿子，可林英把开新当亲生儿子对待，林英来到吴忠家里已经三个月有余，吴开新仍然对林英冷漠。聪明的林英怀揣着一颗母爱之心，继续把温暖投向吴开新，为了达到让开新认可她，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开新，诚心引导开新。
　　一天吃过晚饭，林英主动洗刷饭后的碗筷，把锅灶收拾干净，捞一把小板凳坐到开新和奶奶对面，表情和蔼，语气温柔可亲：“开新，你奶奶劳动一天累了，让你奶奶去休息，来—我给你讲故事听好吧！”
　　开新转目看看奶奶没有离开奶奶的怀，奶奶双手搂住开新轻轻摇摇开新身子：“孙子，去——听你妈妈讲故事。”开新站在奶奶怀中虽然没有说话，没有离开奶奶的怀抱。开新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投给林英渴求母爱的信号，吴开新如果想拒绝林英的邀请，开新有可能选择逃避或者反攻。
　　关林英好像看透开新的心思，她慢慢起身跨上两步到开新跟前，伸手把开新抱起回到自己的原位坐下，指示婆婆：“妈，你去休息吧！我跟开新说说知心话。”婆婆走后，林英让吴开新坐在挨她最近的一张小凳子上，双手握住开新的一双小手，亲切地目光望着开新，“开新，我给你讲故事你愿不愿意听？”
　　吴开新仰着可爱的小脸，双目盯住林英，嘴角两头微微挑起，脸上泛起微微笑容，向林英点点头。
　　林英表情激动，语气激昂：“一只母鸡咕——咕——喊着几只小鸡吃米，母鸡义不容辞担负起母亲的责任，跑到小鸡跟前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哄她的孩子小鸡吃米。小鸡吃饱之后，母鸡让小鸡挤在它的翅膀下睡觉，母鸡毫不松懈地奉献着它那份母爱。母鸡一旦发现有动物来攻击自己的孩子，母鸡就会奋不顾身地勇敢反击。母鸡不但教孩子们学会啄米，还教孩子们勇敢面对一切来犯之敌。母鸡不惜自己的一切，把精力付出给儿女，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小鸡。开新，我讲的故事你听懂了吗？”
　　吴开新怯怯懦懦回答：“我听懂了，是老母鸡保护小鸡的意思。”
　　关林英伸出大拇指给吴开新点赞：“开新真聪明，好孩子！”
　　吴开新脸上绽放出对关林英的信任，崇敬的目光望着关林英微笑：“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呗。”
　　关林英向吴开新拉近距离看到了希望，她满怀深情，用真挚的感情、动情的语言感染吴开新：“孩子，你听着，孩子有妈是娇宝，孩子没妈像小草，孩子从小长在妈妈的翅膀下，长大风吹雨打都不怕。好孩子，我劝你，把我讲的语言记心里，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妈，你是我的亲娃娃……”
　　吴开新被关林英的真心感动，他张开双臂伸向关林英，身子扑进关林英怀里，洒满面颊热泪，大声呼喊：“妈妈——”
　　关林英双手搂住吴开新爽快答应：“哎——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