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张彤这次回城的目地很简单，就是继续向干妈李培茹谗言。她说：“干妈，金家在石园村是个大户，也是非常霸道的；我们所在的石园三队的队长是金山、金之夏兄妹。金家四钗是金之夏的同门姐妹，有金之春、金之夏、金之秋、金冬雪四姐妹，一个赛一个的俏皮，尤其队长金之夏，一年来缠着东旭哥。”
　　李培茹：“彤儿，东旭来信可没说他交女友啊？”
　　张彤给李培茹擦干身上的水时，嘴也没闲着，继续说：“干妈，东旭哥是没答应她。干妈，我不去乡下了，在家伺候您。”
　　李培茹：“彤儿，你有这份心意干妈足矣。我们俩都在家，不用别人也可以的。”
　　张彤：“干妈，您是教授，应该有人帮您才对。”
　　李培茹：“彤儿，不要去想那些。现在高知在低谷期，千万别乱讲话。走吧，帮我穿上外衣，咱下去和他们爷俩在一起聊吧。”
　　张彤掺扶着李培茹教授，从二楼走下来。冉家四人团聚在茶桌周围，冉老先生已把条幅贴在桌案墙上。
　　冉崇伦指着墙上字帖，向老伴显摆说：“培茹，你看这两幅字怎样？”
　　张彤将轮椅推过去，李培茹点头赞叹：“嗯，有个性。既不是宋体、又不是赵体、也不像板桥？独特、透着忧郁的美，韵涵一种悲壮哀愁、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词意选的恰到好处，激励人们奋进。”
　　冉崇伦：“见字如见其人，能写这手字的人，一定是慈悲之心，善良之辈。”
　　冉东旭：“父亲所言极是。老师为人和善、与人为亲，我和老师相处很好，老师同时还带她儿媳小华，比我大一岁，我叫她华姐。妈妈，老师的确很好。”
　　李培茹：“东儿，单从两幅字帖上去看，写字人毫无异议。可是，她有那么高深的文学、书法造诣，家庭出身值得考究？啊，也就是说，她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冉东旭：“妈妈，我只知道她6岁就去了北大荒，15岁就结了婚，今年才38岁。”
　　李培茹：“东儿，妈妈担心你投错师门，她要是大都市流落到北大荒烟花柳巷妓女，可就苦了我儿了。”
　　冉东旭：“妈妈，不会的。我听华姐说，老师有17年闭关修文历史，哪会有您说的那段经历的岁月呢？”
　　张彤：“东旭哥，你看金家人哪都好，我怎看金家那群女人哪都不顺眼。”
　　李培茹摆手制止张彤：“彤儿，不必再说了好吗？”看着冉东旭，“东儿，找个适当机会，和彤儿完婚吧！”
　　冉东旭：“妈妈，我说过了，我和张彤是兄妹，兄妹不可通婚。”
　　冉崇伦起身去厨房，冉东旭去给当助手。
　　
　　又一年春天。
　　廖凤云窗前山桃花盛开季节，她在窗前山桃树下独思默想，悄声自语：“能是他的灵魂附在他的肉体上了吗？让小华忽悠得我悬肠挂肚的。为什么感觉似亲人？难道说真是上苍赐予我的女婿？”摇摇头，“不可能，不会有这种美事发生的。”
　　马新华见婆婆在窗下静默沉思，没敢大声喧哗：“妈妈，收拾完了卫生了吗？是屋里一定很闷热吧？”
　　廖凤云转回身来，轻声微笑着：“啊是小华呀，你咋这么早？家里收拾完了？快过来，和我说说话。妈妈正想着你呢。”
　　金婶双手抱着那本文集，站在绿茵茵的山桃树下。
　　清晨的一缕微弱阳光，透过树枝，飘飘洒洒的散落在金婶上衣白底蓝花上，恰似一尊花季少女雕像，亭亭玉立。一米七五的高个头，白皙的皮肤，飞瀑般墨染青丝散在脑后。柳叶眉弯如新月，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马新华站在院心，离婆婆十五米处停下脚步，二目惊愕地看着自言自语：“是幻觉？东方维纳斯？不，比维纳斯还妖娆。”
　　廖凤云轻声微笑着：“小华，你在和谁说话？怎么不走了？快过来，坐这。”顺手拽过来小木凳，“快来和我说说话。你不来，等一会我想走出院子，去你那看看去呢。”
　　马新华在婆婆呼唤声中方才楞过神来：“哎呀，妈，您别动。让小华再欣赏一会，是东方维纳斯吗？不，维纳斯绝没有妈妈这般惟妙惟肖的完美。孩儿一年多来，只看到妈妈在屋里坐在太师椅里写字的样子时候多。原来妈妈在自然景象衬托下，如此的美丽动人。”
　　廖凤云：“小华，又取笑妈妈。”
　　马新华：“不，今天新华绝对沒有取笑妈妈的意思，难怪家父说婆婆是隐士，才女，可家父怎么没有提过婆婆的姿色呢？”
　　廖凤云收住微笑说道：“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一个老太婆，儿子都是娶妻的人了，小华以后不可说笑妈妈。”
　　马新华坐在婆婆身边，婆媳俩又无穷无尽的探讨着：女人何处去昨日的话题。
　　婆媳两人又把话题转到父辈；廖凤云用手理着躺怀中儿媳青丝发，深情地说：“唉！小华，你爹为什么不来探亲呢？是不是你爹听到什么闲话了，啊？”
　　马新华忽地一下子坐起来：“妈妈，您误会了。我爹为什么不来，他也从来不说，我哥不问，我也不敢问。妈，我爸和公公有什么过结吗？您一定知道的？”
　　廖凤云深沉地说：“小华，你公公和你爹是战友，还有你刘云中大伯，他们都是入朝志愿军，退役还乡复原后，政府根据本人意愿，都给予了安排。”
　　马新华非常严肃地说：“我知道我爹因自己没念过书，我爹够上真文盲，除自己名字外，再不会写第四个字，自愿留家乡做基层党支部书记的。平生最大心愿是让女儿我念完大学，没想到，史无前例运动，全国各大专院校停课，我连毕业证都没拿到。”
　　廖凤云微笑着看着儿媳：“小华，你嫁给金山是委屈你了，金山刚高中毕业，还没来得及上大学也就搁浅了。金山还想考大学才去找你这位马华姐姐。金山知道你有高中学习材料才去找华姐姐去取些高中资料，复习功课准备高考。”
　　马新华：“妈妈，也许这是一分缘，金山一去乾安村，我爹我妈就喜欢的不得了，我爹给刘云中伯父打电话做媒。妈妈，这也是天赐良缘让我遇上您。”
　　廖凤云：“小华，金山文化程度可没你高啊，你爹就没说出这一点吗？”
　　马新华笑着说：“咯咯咯咯，妈妈，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知道这不是指男性而言。可是，经我爹妈一唠叨以后，我看金山哪都好，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咯咯咯咯，让妈妈见笑了。”
　　廖凤云：“小华，不是我见笑，而是我要感恩。小华，我要是不遇上了你，怎会走出你姥爷给修的高墙深院呢？细想想你才是苍天赐予我的宝贝呢，哈哈哈哈。”
　　婆媳二人结束了愉快交谈。
　　一大清早太阳刚从东厢房顶爬出头来，廖凤云，已经将屋内一切收拾妥当。见天气晴朗，索性将书柜打开，把所有书籍取出晾晒。
　　金山媳妇儿马新华收拾完小家后，又兴致勃勃来到前院婆婆家。马新华是来和婆婆继续说说外面精彩世界，劝导婆婆在大好年华时做出贡献。
　　马新华当看到婆婆拿着庄子集时：“妈妈，您喜欢读庄子文章啊？现在这种书市面上可不多见了，走遍省城书店也不会买到的。咱乡下还能留住这类书刊，也真的不容易啊！”
　　廖凤云微笑着：“我不大喜欢读庄子文章，早些年长读孔老夫子著作，他能让你平心静气，与世无争。尤其是老子的道德经我爱看，虽然文字不多，但是理性较强。从前年闹运动，这些书都放在箱子里装了起来。”
　　马新华仔细打量一下：“妈，屋里屋外都摆满了哇？”
　　廖凤云翻动着书页：“逢五月至八月间空气潮湿的季节，我总是要拿出来晾几遍。小华你看，屋里炕上都摆满了，外面晾不干，反而发潮。这本庄子文集放在箱子底下有些发霉，页子有粘连的地方。我没想看，只是想逐页翻一下，免得霉变。”
　　马新华伏在婆婆身上淡淡地一笑：“妈妈，这些年苦了你了，爸爸总也不回家，你不想他吗？”
　　廖凤云又是微笑着：“傻丫头，这话是你该问的吗？你公公很忙，平常没有假日，他又是头头，怎好放下工作回家来，妈妈这么回答满意了吧？”
　　马新华沉思片刻，想说啥，又咽了回去，伏在婆婆身上，思考着：“妈妈喜欢李清照的词吗？我看妈妈案头上、炕头墙上的书法大多是她的词句。”
　　廖凤云一声长叹：“唉！小华呀，那是妈妈随手就弄到那里的，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嗨，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好玄没把妈妈绕进去。”
　　马新华：“妈妈，我是想起啥问啥，您别太介意。”
　　马新华注视着婆婆，站起来四周看了一下。廖凤云在心里思考着马新华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