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知青兄弟姐妹凑到一起时，在谈论起邓家姐妹时，刘凯接腔说：“呵，也许这回我是真的找到知音了。你们看哈，我喜欢听歌，不喜欢唱歌；喜欢看小说，又不喜欢动笔写小说。就是记个日记吧，说实在的，我都懒得写那两行字。”
　　赵英多站在地当央，她大声喊了起来：“哥儿们，还去不去劝张彤了啊？王健！怎么？动员后没行动呢？”
　　刘凯：“英多妹子别着急，去去去，这就去，户长去拜师，就剩咱五头烂蒜，最好互相关照一些。可别再减员了，再走就剩个空壳没人给做咱饭吃了。”
　　王健站起身，推着刘凯：“走，去东屋，劝劝彤彤妹妹。”
　　赵英多、李笑颜、刘凯、王健围坐在张彤身边，开始说劝起来。几人各自找个坐位，又是王健先开口。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嗯、嗯，张彤同学，为什么这样脆弱？今天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户长爱书法，他下乡带的全是文房四宝，没有一兜饼干点心。他要拜金婶为师，是发自肺腑的，当哥的说你那两句还值得这样伤感吗？”
　　张彤一边抽泣、一边说：“滚！王健，滚犊子！你算哪根葱？愣装说客，也不撒胞尿照一照自己啥模样？”
　　刘凯又自己找不自在地接过腔来说道：“张彤，你对户长不满，不能得谁拿谁撒气吧？张彤，咱能在一锅搅勺子，也是一份缘，希望你能珍惜这份缘才是。”
　　张彤还在委屈抽泣：“刘凯，你算老几呀！不知天高地厚！我撒不撒气的关你屁事？也不拿鞋底子照一照你那张脸？”
　　刘凯：“疯了！疯了！属疯狗的，得谁咬谁。看来我比王健强，让他用尿照一照，让我用鞋底照一照。”刘凯果真脱下一只鞋照了一下说，“不对呀张彤，这也看不到自己呀”
　　张彤大喊一声：“滚犊子！”
　　赵英多推走王健、刘凯说：“两位哥儿们，别再添乱了，请回吧，没事的，快回你们猪窝里去享受去吧。”
　　刘凯王健被赵英多推出宿舍，门“啪”的一声被赵英多关上。
　　张彤见王健刘凯走后，她坐了起来，拿手绢擦了擦脸：“冉东旭，气死我了，说走就走了。王健、刘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笑颜：“张彤，王健说的有点道理，户长不是奔金家四钗去的。四金钗没那么大魅力。”
　　张彤：“那他奔谁去的？总不会奔老太婆去的吧？她长得是好看，细皮嫩肉的，但她已是一双儿女的母亲啊，他与那个金之夏形影不离，没好事！”
　　李笑颜：“张彤，你想想看，户长对咱五位一同下乡女生啥时候提过情爱呢？他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心里只有书法、古文、古韵什么的，他是奔那位才女老太婆去的。”
　　张彤：“你说这话我不爱听，我怕她被金之夏勾去魂。你看金之夏一见到东旭哥都不知道迈哪条腿了。好吧，他烦我，我明天回家。”
　　赵英多急忙凑到张彤面前：“张彤，不能走，我们仨可有攻守同盟的。我们为什么下的乡？咱和别人不一样，咱是陪东旭哥走完上山下乡路。至于他选择谁我都高兴，就是别把东旭哥的根扎在农村。”
　　李笑颜：“彤彤，英多说的对，咱仨不能半途而废。彤彤，一定想好，别一时冲动。”
　　张彤：“该死的冉东旭都气死我了，他和我从来没翻过脸，我提两回老金太太他都不高兴。我今天是第三回说老金太太，看他气的那个怂样？好像是说他妈似的。”
　　赵英多又插上一句：“所以说呀，咱必须要做工作，让东旭哥离金家远点。”
　　张彤又用袖头擦一把脸：“好吧，睡醒一觉再决定回不回家。”
　　石园三队集体户不欢快晚餐后的战火，基本平息。
　　再去廖凤云家看看，冉东旭扣动廖凤云家大门、惊动马新华及屋里金家四钗。
　　金之夏侧耳细听：“谁呢？刚吃完晚饭不会有人来串门啊？咱家黑天白天从来不进外人，今天破历了吗？”
　　马新华一笑说：“出去看看吧，我估计一定是那几位知青，尤其是那位户长，老想拜妈妈为师呢。之夏，先等一会儿再说，咱家可是女性之家，也许是小青年闲的。”
　　廖凤云神情凝重地看着儿媳：“小华，你说我该不该收冉户长这位学生？”
　　金之夏：“妈，那还问啥，我举双手赞成。妈这些年总让我们哥俩学古文书法的，我哥还学一手书法，我是一字没学。妈妈总觉得失落，这回好了，有个学生总比没有强。”
　　金之秋：“二姐和我一样，都是一拿书本就打瞌睡的懒女孩。”
　　金冬雪：“三姐，二姐好歹还是个小队长，有点官衔，咱俩啥都不是，怎能和二姐一样呢？人家二姐是领导，咱俩是社员。”
　　马新华：“四位金钗别贫了，归正题。妈妈，之夏最后那句我赞成。那位大胡子户长一定是位好学生，妈，您就辛苦辛苦收他吧。”
　　廖凤云：“也好小华，用你的话去说，我也该为社会尽点力。可是，现在文学书法谁敢沾边呢？我怕弄不好被拉出去批斗，那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啊。”
　　金之夏两眼瞪的鼓鼓的：“我看谁敢？要是学校王老师来咱家闹事，我豁出去坐牢，把他腿敲下来喂我哥的大黄狗！”
　　马新华：“之夏，别乱扎乎了。农村不会有人胡闹的，农民要下田劳作。闲扯淡那是城里人吃两顿饱饭没事做，拿有知识的人开涮。”
　　廖凤云争取孩子们意见，决定收下冉东旭这位学生。廖凤云家，又一阵扣动门环声。
　　金冬雪看着廖凤云：“老婶，好像有人敲门。”
　　金之秋：“老婶，我也听到了有人敲门，这些年晚上有人敲门时候真不多见。”
　　金之夏一声冷笑：“呵呵，那还不是都怕咱哥吗？咱哥一瞪眼，能把阎王爷吓个倒仰，小鬼哪个还敢起屁呢？”
　　廖凤云：“之夏！又说粗话！”看着儿媳，“小华，你听到了吗？”
　　马新华：“妈，听到了，一定是大胡子户长。之夏，快去开门。”
　　金之夏：“好嘞，尊令。”一撒欢向大门跑去。金之夏穿上棉鞋推开房门跑到大门。她“啪嗒啪嗒”地跑到门前，用手捂着胸口：“请问，门外敲门之人可是东旭哥吗？”
　　冉东旭：“是我，之夏，就我一个人，快开门吧，我是来拜师的。”
　　金之夏打开门，把冉东旭让进来，又锁好大门：“东旭哥，你先别急着进屋，我有话和你说。”
　　冉东旭进门后急切地问：“之夏，有什么话咱不能进屋说呢？在这说悄悄话会被别人误解的。”
　　金之夏：“谁说和你说悄悄话了啊？我是想告诉你，一家人除了我哥沒在场，都同意我妈收你做学生。”
　　冉东旭：“之夏，金婶同意了吗？我是做金婶的学生，她必须同意才行。”
　　金之夏：“傻瓜，我妈不同意她能争求大家意见吗？是我妈问大家，大家才表态的。”
　　冉东旭：“之夏，金家四钗我最怕大姐之春。她说话不多，但句句落地有声。”
　　金之夏一边和冉东旭往屋里走，一边交谈：“放心吧，她最近不怎么来我家，她快临产了。”
　　冉东旭：“是吗？沒看出她怀孕啊？”
　　金之夏哈哈大笑：“真是个呆子，大姐是结婚一年多的新媳妇儿，头胎不显怀。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冉东旭：“啊，这些事我真外行，你不说，我怎会知道。”两人说说唠唠进了客厅，马新华又事先点上了汽灯。
　　廖凤云的客厅被汽灯照的雪亮，比城里电灯还亮；冉东旭被金之夏带进客厅，他用眼扫了一下屋里诸位：“大家晚上好，金婶，我今天是来拜师的。”说着一躬道地，双手将小提包递了过去，“老师在上，请接受学生冉东旭一礼。这小包里是文房四宝，是学生见面礼，请尊师笑纳。”
　　马新华接过手提包：“东旭呀，你不必这样多礼节。你这个学生廖老师同意了，先坐下慢慢谈吧。”
　　廖凤云仔细打量一下冉东旭：“东旭，你们来了十一位同学，为什么别人不想学习古文书法，而你这样执着有个目的吗？”
　　冉东旭站起来：“老师，我自幼受妈妈熏陶喜欢文学、喜欢书法。我们刚下乡那天，被知青之家四个字吸引的不得了，金山说是他写的；金山又说他是您的亲传，那时就想来拜师，金山没答应，今天冒昧登门。”
　　廖凤云向冉东旭摆手：“你坐下说话，我既然同意收你为学生，以后不必拘大礼小节。另外，不要称我廖老师，还叫我金婶行吗？”
　　冉东旭：“好的金婶，我知道现在称师与社会大环境相悖。金婶，只要您肯教我古文、书法，怎么都成。”
　　金之夏和之秋、冬雪一使眼神：“东旭哥、嫂子、妈妈，我们就不陪你们当听众了，我随之秋、冬雪去东院。”三人站起就走。
　　冉东旭也站起来：“我送送三位小师妹。”
　　马新华：“东旭，你不必去送，隔壁墙开有脚门，她们从来不走大门，几步就可以过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