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英魂

　　话说皇甫清被十个便衣押到顾顺章面前，顾顺章一见皇甫清上去就是一脚，愤怒道：“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对我的家人一个都不放过。”
　　皇甫清笑道：“你也是中央特科行动科科长，处决叛徒这种事你应该比我了解，自从你叛变那天起，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种下场。”
　　顾顺章没有多言，只对其手下呵斥道：“带走。”
　　带至审讯室，顾顺章审讯道：“你是情报科科长，对于国民党而言你比我还有价值，把你所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也让自己少受点罪。”
　　皇甫清没有理睬顾顺章，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叛变？”
　　顾顺章似乎没有听到般继续道：“你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听说你的校长对你的那些同学们都很不错，你要是到了这边，受的待遇肯定比我好。”
　　皇甫清依然没有理睬顾顺章，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叛变？”
　　“啪”的一声，顾顺章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以为我想啊？我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久我就会成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到时候整个共产党都是我的了，国民党算个屁啊？只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偏偏被抓了。我不想死，我没有办法。”
　　皇甫清沉默了。
　　顾顺章见势继续道：“难道你不怕死吗？”
　　皇甫清笑道：“怕，当然怕。我现在才二十四岁，如果现在就死了的话，就好像从未在这世界上存在过。我怕死，我担心自己在这历史的长河中竟击不起一丝涟漪。我怕死，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
　　顾顺章马上凑前道：“好，只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死。”
　　皇甫清没有理睬顾顺章，继续道：“我怕死，我时常在想，万一有一天我就突然死了呢？未来的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现在的我还活着，但下一秒我可能就已经死了。我总是活在这死亡的恐惧之中。”
　　顾顺章无奈点了支烟，坐在那听着皇甫清讲道理。
　　“在接到周主任的推荐信的时候，我高兴的不得了，我能有幸成为黄埔军校的一员。但是我又一想，进了军校，将来是要打仗的。打仗难免会死人，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呢。”
　　顾顺章吼道：“你有完没完？”
　　皇甫清没有理睬，继续道：“所以在进军校之前，我回了趟家，看了看我的老娘和我的曾祖母，我担心那是我最后一次回家。离开家的那一天，我写了一封遗书，我将我在那之前的自己所认为的一切成就都写在了纸上，我想用我那一封遗书告诉世人，我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顾顺章又点了支烟，想说话，开口却又没有说。
　　皇甫清继续道：“可当我将那封遗书写完后。我又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人又何尝不会留下过几份遗书呢？就想凭几份遗书，又怎能证明这个人在世界上存在过？假如哪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母亲或者是其他的人看到了我这份遗书，要么会使那些爱我的人更加悲痛，要么会使那些恨我的人更加欢喜，而更多的是会让那些不曾在意过我的人就此遗忘。一份遗书，又能改变的了多少呢？”
　　顾顺章瞪了瞪皇甫清，继续吸着烟。
　　“最后我将那封遗书给烧了。我想，我的人生再短，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活着，我自己知道就足够了，不需要任何人见证。所谓活着的意义，我自己认为，我能不枉此生就足够了，只要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有虚度，每一刻都没有让自己失望，就足够了。至于将来的一切，就让后人评价吧。”
　　顾顺章吸完那支烟后问道：“说完了吧？”
　　皇甫清继续道：“你看那李隆基，年轻的时候何其鼎盛，年老的时候何其衰败，要是他早一点去死，留给后人的也是一片赞誉。霍去病早夭，人们不知他将来会怎样，但仅凭他年轻时所拥有的成就，就已经被认为是战神。相比之下李广就没有如此幸运，李广年少之时也是雄姿英发，然而在后面竟再无建树，一生未有封爵，这说明活的久也不是件好事啊。”
　　见皇甫清不再讲了，顾顺章掐灭烟头问道：“终于说完了？”
　　“嗯。”
　　“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顾顺章半怒半气道。
　　“什么正事？”皇甫清故作糊涂道。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给我交代出来。”顾顺章差点气死道。
　　“这个啊？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总之，我是不会当叛徒的。自从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好好好，看来是要让你吃点苦头啊。”顾顺章怒气冲冲吼道：“来人。”
　　随即来了个狱卒。顾顺章对那狱卒道：“好好给皇甫长官上上课。”
　　“是。”
　　皇甫清被带入刑讯室，从里面迎来两个狱卒笑道：“皇甫长官，在下见过皇甫长官。”
　　皇甫清见了刑讯室里面的刑具，和那刑具上面的血甚至是肉，不禁打了个寒颤。
　　其中一个狱卒道：“皇甫长官，顾先生说了，在用刑前问你一下，你要是招了，现在还来得及。”
　　皇甫清吞了吞一口唾沫，咬紧牙道：“直接上吧。”
　　“得嘞。”那狱卒显得好高兴。
　　皇甫清被两个狱卒脱去上衣绑到十字架上，其中一个狱卒在旁边的水桶里抓起一根鞭子，笑道：“皇甫长官，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咯。”
　　“啪”的一声，那皮鞭在皇甫清的身体上留下一条红色深痕，皇甫清只感觉到身上被火烧了一般滚烫。
　　“爽不爽？”那狱卒笑道。
　　皇甫清咬紧了牙，狠狠道：“再来。”
　　“好嘞。”那狱卒显得非常开心。
　　“啪”“啪”“啪”皮鞭一次一次地在身上抽过，皇甫清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痛。
　　“爽不爽？”“刺不刺激？”“舒不舒服？”那狱卒边抽边笑道，似乎好好玩。
　　痛，真的很痛，皇甫清咬紧着牙，瞪着眼睛，粗喘着气。
　　终于停下，“累死我了。”那狱卒歇着继续道：“我最讨厌你们这帮嘴硬的人了，早点招多省事儿，弄得你痛我也累。”然后又朝另一个狱卒道：“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另一个狱卒端了一桶水来道。
　　“皇甫长官想试试辣椒水的滋味吗？”那个拿着皮鞭的狱卒道。
　　皇甫清没有理睬。那个拿着皮鞭的狱卒挑了个眉示意。
　　另一个狱卒用瓢子舀了一瓢辣椒水泼在皇甫清身上的伤痕上。
　　“爽不爽？”那个舀辣椒水的狱卒笑道。
　　火，那是一团火在身上燃烧，仿佛七八月的天在太阳底下暴晒。
　　皇甫清昏晕过去。
　　被一盆水浇醒，皇甫清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铁凳子上。
　　狱卒见皇甫清睁开了眼，笑道：“皇甫长官，你终于醒了。你要不醒就不好玩了。折腾一个大活人才有意思嘛。”
　　另一个狱卒道：“皇甫长官，我劝你还是招了得了，接下来的活不累，我们兄弟两个真的是可以陪你玩到底，最后受苦的还是你呀。”
　　皇甫清没有作声。
　　见皇甫清没有动嘴，皇甫清旁边的狱卒往皇甫清的身上浇了一桶水，挑了挑眉示意。
　　皇甫清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狱卒，合上了闸刀，顿时，那身体，头部，内脏，都在疯狂地跳动。
　　刚开始是痛，后来是酸，慢慢的，慢慢的，感觉到一阵的麻。
　　皇甫清的脑子感觉到一阵的嗡鸣。
　　皇甫清动了动嘴，旁边的狱卒示意停下，用耳朵靠近皇甫清的嘴，只听到：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狱卒摇了摇头，挥手示意，闸刀又一次被合上。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
　　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皇甫清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仅剩下双唇在继续动着：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
　　是我们劳动群众。
　　一切归劳动者所有，
　　哪能容得寄生虫！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
　　吃尽了我们的血肉。
　　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
　　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压迫的国家，空洞的法律，
　　苛捐杂税榨穷苦；
　　豪富们没有任何义务，
　　穷人的权利是句空话；
　　受监视的“平等’呻吟已久，
　　平等需要新的法律，它说：
　　平等，没有无义务的权利，
　　也没有无权利的义务！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监狱里其他无产阶级革命者似乎听到了这歌声一般，一同歌唱起来：
　　“矿井和铁路的帝王，
　　在神坛上奇丑无比。
　　除了搜刮别人的劳动，
　　他们还做了些什么？
　　在这帮人的保险柜里，
　　放的是劳动者的成果。
　　从剥削者的手里，
　　劳动者只是讨回血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国王用谎言来骗我们，
　　我们要联合向暴君开战。
　　让战士们在军队里罢工，
　　停止镇压离开暴力机器，
　　如果他们坚持护卫暴君，
　　让我们英勇牺牲，
　　他们将会知道我们的子弹，
　　会射向自己国家的将军。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