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冬雪转回身插好大门，跑回上房。马新华看冬雪坐稳说：“一惊一乍的，看到啥了哇？”
　　金冬雪：“嫂子，我听得清清楚楚有人敲一下门，我开开门看到一条黑影往东走了。”
　　马新华：“也许是小青年们用土圪垃打一下门也是常有的。”
　　廖凤云：“好了小华，只当冬雪出去透一透气。冬雪，你接着说一说，能说的具体一点吗？都什么性格不一样？”
　　金冬雪：“老婶，您也听到了，冉户长回去还有书法作业没作呢。他喜欢写毛笔字，下乡带的是笔、墨、纸。赵英多和李笑颜、张彤她们带的是饼干、糕点。”
　　马新华急着接着问：“还有两位古灵精怪的双胞胎女生，天天在家做饭，她们俩对冉户长怎样？她们不追冉户长吗？”
　　金冬雪：“嫂子，对邓氏姐妹我不太了解，三姐倒是和她们合得来，让三姐说吧。”
　　金之秋：“嫂子对冉户长这么好奇呢？怎么？想拋弃我哥吗？哈哈哈，别撅嘴生气吗？你也就是想想罢了。”
　　马新华怒气样子瞪了一眼金秋：“再敢胡咧咧我撕下你舌头！说说，邓氏姐妹对冉户长有没有好感或追求他？”
　　金之秋：“生气了啊嫂子？生气更好看！哈哈哈。那姐俩和谁都没戏，她们有空就唱歌，还学着写歌。看样子，那姐俩过了年不会再回到咱石园三队的。”
　　金山敲着窗户喊马华：“小华，太晚了会休息不好的。”
　　马新华：“好的，马上都撤了。”
　　说是马上都撤了，其实际马新华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婆婆说完。她是在等待几位知青走后，把心里藏之几天的话向婆婆诉说完，娘俩再进一步探讨一下怎么去走下一步。
　　金家对冉户长的探讨，方才告一段落，各回各家。回集体户的街道上，赵英多委屈地趴在冉东旭肩上哭起来。
　　张彤对冉东旭今晚在金家的所为，还是有些气愤，她鼓了一下勇气说：“哥，你真不该当着金老太太的面去揭英多的短，怎么样？为什么那么倾向老金太太？是不是看她比我们都好看？哥，她是金山的亲妈，千万不可想入非非，还让马新华还给咱上一课。马新华也太傲了，不就是队长的夫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土老帽！”
　　冉东旭推开赵英多：“起开，把我衣服都弄脏了。”又对张彤说，“彤彤，叫声金婶不行吗？还金老太太，她老吗？我看比你们都年轻。你知道马新华的历史吗？以后弄明白再发言。”
　　张彤：“她有什么历史？不就是前屯马支书女儿吗？支书女儿嫁给队长那也叫历史？呸！我都替哥害臊！”
　　冉东旭气不打一处来：“彤彤，马新华是和咱一个城市长大的。六岁进城在姨家读书，大学念三年赶上停课闹革命，也就沒有分配。”
　　李笑颜：“哇噻！这老金家是知识分子窝呀！咋就没人批斗她们呢？”
　　冉东旭：“农村是靠挣工分养家糊口，知识分子和农民沒有深仇大恨，谁去操那份闲心？况且又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吃饱了撑的。”
　　李笑颜：“今天我真算开了眼，在荒凉穷乡僻壤还有这样一户人家。再看号称金家四钗的之春和之秋，那气质咱城里人是没法比，所以我一言不敢发。”
　　冉东旭：“知道了就好，尤其是马新华，她属返乡知青，而且人家可是正牌大学生啊，是赶上文革了才回乡结的婚。以后别管金婶叫老太太，听着别扭。”
　　张彤：“哟、哟、哟，那你怎不去叫金妹妹呢？比我们年轻？哥，别忘了，她儿女和咱是一代人，称她一声老太太有什么不对吗？”
　　赵英多：“好了张彤，咱一说话东旭哥就不爱听；金老太太今年都三十八岁，叫她一声老太太是对她的爱称，和金山、之夏称兄道弟的，总不能把他妈当做姐妹吧？”
　　冉东旭：“这方面不想多谈，总之我认为金婶是当今不可多得的才女。在金家呆了二十三年。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她的前些年日常生活，可想而知。但是，环境再恶劣，金婶坚持学文学、学书法，这就是咱知青的学习榜样。”
　　张彤：“哥，你先走出二十步，我们要方便一下。”
　　那年代农村卫生条件差，没有公共厕所，只要有背人地方，人们可以任意大小便。
　　回集体户的街道上，小院里窜出一只狗，把张彤、赵英多、李笑颜三个女孩吓了一大跳。张彤大叫一声：“哥！快来，有狗！”
　　赵英多急忙提起裤子：“哎呀妈呀，它要咬人吗？”
　　冉东旭听到狗叫声和张彤、赵英多喊声急忙三五步跑了回来，打开手电筒一照：“别怕，这是李会计家的狗，它不会伤人的。”
　　赵英多一边提裤子一边喊：“东旭哥你好坏，你吓着我了。”
　　李笑颜：“你们二位事儿真多，再等一会儿就到家了，何必让狗吓着。”
　　张彤：“笑颜，怎么总也看不到你上厕所呢？”
　　李笑颜：“都一样的人，我不过是隐蔽一些罢了，又不是公开的事。”
　　冉东旭走到三位面前：“没事吧？沒事快走，我回去还要复习功课、练书法呢。唉，以后可别到外面来了。”
　　几位知青的一个夜晚，就这样在争吵中度过。几位知青走后，之秋、冬雪和之夏去了东院。
　　马新华关掉汽灯，点上坐保险罩煤油灯，凑到婆婆身边：“妈妈，怎么样？那位假长顺舅舅这回看的仔细吧？”
　　廖凤云：“小华，妈也猜不透到底怎回事？是老天爷在捉弄妈妈？还是老天爷认为你长顺舅舅不该归天那么早呢？”
　　马新华：“妈妈，我问你这回看仔细没有，您回答的跑题了！”
　　廖凤云嫣然一笑：“小华，也许你说的对，是老天爷心发慈悲，赐与我身边长年思念的人。真要是上苍所赐，妈一定要把握住时机，不让他在我身边溜走。”
　　马新华：“妈妈，您在说什么呢？我问您今晚看仔细沒有？”
　　廖凤云：“小华，看仔细了、看仔细了，这位冉东旭太像你长顺大舅了，说话的声，走路、坐姿，和你长顺舅简直就是一个人。”
　　马新华：“妈妈，咱不是迷信，但咱要尊重实事。您说吧，为什么他会那么像我长顺舅呢？您还说他的说话声，走路、坐姿，和长顺舅简直就是一个人。妈，这就值得深思动情了。”
　　廖凤云：“小华，没那了么巧吧？所以说不能急功近利，一切应顺其自然。”
　　马新华：“妈，您不拒绝就行，一切由孩儿去操作就是了。”婆媳两人聊的非常开心，马新华善解人意，廖凤云有些芳心回春。马新华给婆婆倒上水，又坐下接着聊。廖凤云去后厨冷藏间取回一些点心，放在茶桌上。
　　廖凤云顺手把点心盘推到马新华面前：“小华，吃一些吧，早该饿了。”
　　马新华没有客套话，拿起一块便吃：“妈妈，您也吃一点吧，给之夏留几块即可，您一个晚上总是喝水，早该饿了。”
　　廖凤云拿过一块饼干，放在嘴里：“小华，这位冉户长说他回去要完成书法作业？看样子他喜欢文学，可是之夏和文学一点也无缘。”
　　马新华：“妈妈，据金山讲，之夏好像很喜欢冉东旭，这些日子之夏总和冉东旭在一起。看金山提前回后院，今天也像是之夏请家来的。”
　　廖凤云：“嗯，小华分析的有些道理。真要是和之夏能走到一起，还真是上苍赐予我的孩子。”
　　马新华：“妈妈，听金山回家说过，今天晚上来的三位女知青，在省城就追冉东旭。那时赶上动员街道无业青年下乡插队，这些人也是滥竽充数，算作知青。”
　　廖凤云：“小华，她们算不算知青，咱无需考量。那位冉户长家里是个什么状况？小华，有时间让金山调查一下。”
　　马新华淡淡一笑：“妈，自从他把您震晕以后，我真的放在心上，我早就让金山侧面问过了他的家庭。”
　　廖凤云有些惊喜的样子：“是吗小华？怎么？你比我还上心呢？”
　　马新华：“妈妈，看您说的。我原打算让他做我的继公公，金山用心良苦，派工时候专门把之夏和冉户长派到一起。”
　　廖凤云：“小华，说到哪去了？什么继公公？我问你他家的状况。”
　　马新华：“金山说，他父亲是大学里古生物系教授，招不到学生，这回又赶上停课闹革命。他爹常年在家伺候有膝关节炎和心脏病的文科教授老伴，冉教授老伴李教授老家是北京人。”
　　廖凤云：“是这样？之夏不一定优胜今晚的三个小女孩。之夏不喜文，更瞧不起书香世家，所以我在之夏面前一提你姥爷家事，她抬腿便走。”
　　马新华：“妈妈，让她们先处一段再说，以后我会跟踪关注的，今天太晚了，我也先回后院，以后有什么进展我及时告知。”
　　马新华告辞后，回到后院她和金山爱的小屋，金家与集体户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