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岁月之六

　　9、 刁钻的恶作剧
　　收服了学校里三大金刚，我的威信在男同学里大大提高。不过，我毕竟是小孩，跟那些太大的孩子玩不到一起，因此，平时里仍然是黑皮他们在我的鞍前马后。不过这四人跟着我可就扬眉吐气了，至少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们。
　　三大金刚虽然很少跟我在一起，不过还是很讲义气，他们放出风来，如果有人敢对小不点不敬，就是与三大金刚作对，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学校里的同学，老实的毕竟是多数，谁也不会惹我；而调皮的大多吃过我的苦头，加之有三大金刚撑腰，谁也不敢惹我。
　　从省城回来后，老爸虽然不再动手打我，动口骂我，可是一直对我横眉冷对，从不肯给我半点好颜色。老妈虽然对我态度好些，可比起对二哥来说，仍有很大差别。这也难怪，二哥历来是父母心中的乖乖崽，在家里循规蹈矩，非常听大人的话，在学校里很听老师的话，成绩又好。可我呢？总是不停地给家里、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既然爸妈心里没有我小调皮的地位，我自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去讨好他们。我依然我行我素，也从来不将爸妈的话放在心上。我虽然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可我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老爸能对我态度和蔼一点，老妈能够对我更关心一点，可是我的可怜的愿望却是那么遥远，实现起来，却是那么艰难。
　　回家一年多，除了找妈妈要学费，我很少主动叫妈妈；对老爸我再也没有喊过他。我尽量减少和家里人团聚的机会，有心事我也只能跟大哥说说。我和大哥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对二哥，我永远不能原谅他。二哥似乎感到有愧于我，在我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我最喜欢的，最关心我的当然是我的干妈。
　　从省城回来，我和干妈的关系更亲密、更深厚。我把干妈那里当成我的避风港，我的温暖窝。我有难处只能请干妈解决，我有苦处只能向干妈诉说。我常常一个人望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说：“月亮公公，我为什么不是干妈的亲儿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早早地入睡。我依然还是睡在上铺，尽管天气寒冷，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妈妈要我同二哥睡，可我仍然坚持我的立场，固执地睡在上面——我曾经发誓不再和这个叛徒同床共枕。为了御寒，我从家里的破烂里面，找了一件早就弃之不用的棉大衣，还从干妈那里要了一条军用旧毛毯，加之练功后气血流畅，浑身发热，因此，根本感受不到严寒的侵蚀。
　　半夜时分我被“吱呀吱呀”的叫声惊醒。自从练了老头师父的功法，我感觉到耳聪目明多了，晚上有一点动静，我就能感受到；黑夜不点灯，我也能看清屋里的东西。我睁开眼睛看着洋尘布满的屋顶，突然我看见一只老鼠，在屋顶的檩子上来回穿行。我顺手拿起一本书，屏住呼吸，作好准备想一举击中这只猖狂的家伙。
　　这时我听到老妈说：“他爸，听文儿说，满伢子跟学校里几个调皮鬼打得火热，我真怕他学坏。怎么办？满伢子心思重，讲也不好讲。”
　　老爸瓮声瓮气地答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你的满崽咯调皮，能交上听话的孩子么？文崽就不可能交那些坏孩子。”
　　妈生气道：“满伢子也是你的崽，你怎么不想办法教教他，尽讲些冒用的话？算了，靠你不住，我明天请老沈帮我管教满伢子。”
　　老爸冷冷一笑：“我的崽？我才冒咯样的忤逆崽。你看他从省城回来后，喊过我一句冒？咯样的贵气崽，我可受不起。”
　　我听到了妈妈低声地抽泣。心里暗暗叹口气，对父亲的绝情母亲的软弱，我感到无奈和厌恶。我对这个家的冷漠感更加重了一层。
　　天一亮我就起来，在树林里练完功，并没有回家吃饭，在地里挖了两个红薯，在水塘里洗了洗就填饱了肚子。大哥去地区参加毕业考试了，这个家没有喜欢我的人，也没有我喜欢的人，除了睡觉，我尽量不和家里人见面。我不想让他们看着我不高兴，我也不高兴看见他们。我索性跑到干妈家去，只有干妈家我才感到温暖。
　　来到干妈家，悄悄地溜了进去。干妈不在，只有秋姐姐坐在书桌边。我闭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伸出双手蒙住了秋姐姐的眼睛。我感到手湿沥沥的，心里一惊问道：“秋姐姐干什么哭脸，有谁欺负你么？”
　　秋姐姐两眼通红，望着我说：“你小孩子，不要管闲事。”
　　我一本正经地头一昂胸一挺大咧咧地说：“我可不是小孩子，我跟你一样是学生了。秋姐姐，有什么事告诉我，小弟会为你出气。”
　　见我这种样子，秋姐姐“噗哧”一笑，满天乌云顿时消散。我知道正面问秋姐是不肯说的，便找她借书看，在她不留意的时候，套出了她哭鼻子的内情。原来是他班上的班长，因学习成绩不如秋姐姐，便千方百计找秋姐姐的岔子，向老师告状。害得秋姐姐挨了几次批评。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我气愤地说：“秋姐姐，你放心，这事小弟帮你出气。”
　　秋姐姐一听，吓得慌忙摇手说：“小调皮这事你别管，千万不能打架。”
　　我原本是想请三大金刚揍那小子一顿，秋姐姐既然明言规定不得打架，当然不敢抗旨，只有另辟别的途径了。
　　虽说我在家里对父母之言从不放在心上，根本不愿意听，可对干妈和秋姐姐的话，却从不打折扣。我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好歹，人心换人心，真情斢真情。干妈秋姐姐真心对我好，我怎能不听她们的？
　　但是秋姐姐的气我是一定要出的，那个汉奸班长我也是一定要惩治的。只是如何惩罚那个家伙，我可犯了难。第二天我将黑皮他们叫来，交给他们一个重要任务：“监视汉奸班长的一举一动。”为使我的计划更具有时代意义，我将此命名为：锄奸行动。黑皮他们自然变成了锄奸行动小组成员。
　　连续三天，我得到锄奸小组的报告，对汉奸班长行踪了如指掌。我根据他每天上午第三节课后准时上厕所解大便的习惯，制定了锄奸一号方案，听起来非常动人，可行动起来却是不太雅观。我知道学校厕所只有四个坑位，于是我安排黑皮他们守在厕所旁，一见汉奸班长来上厕所，便提前将茅厕坑位占满。这下可苦了这位班长，在茅厕里来回转悠，连声催促，可我们的锄奸小组成员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直到预备铃响，这才离开茅坑跑到教室里上课。汉奸班长被屎憋住了，顾不得上课铃响，蹲在茅坑痛痛快快地排泄一番。虽然肚子的问题解决了，可班长的问题来了。上课铃响，老师进了教室，等着班长喊“起立”呢，而汉奸班长正在茅厕里痛快，等他痛快完跑到教室，当然迟到了。
　　一次老师可以原谅，二次也可以体谅，找他谈话，可这位大班长可是十分爱面子的人，如此不雅观的事，岂能说出口？只是保证下次不会。可是第二天如厕，依然遭此尴尬，依然迟到如故。汉奸班长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错误，老师可不能放过了，于是撤了他的班长职务，让他变成一位普普通通的学生。
　　汉奸班长本是极好面子、虚荣心极强之人，如何受得了这般打击？当着全班同学大哭一阵，已经丢尽颜面。
　　按理说给予那位汉奸班长如此沉重痛击，也应该差不多了，可是锄奸小组坚决不肯就此罢休，一致要求痛打落水狗。而我，也从汉奸班长的失落中得到快感、得到刺激。于是，我们一合计一个更为刻薄的二号方案制定出台。
　　我们学校的茅厕蹲位是用板子铺的，我找了一块同样的板子用钢锯片将下面锯开一道缝，我知道汉奸班长有一个特性，解完大便擦屁股时总喜欢将重量压在左腿上，经过多次试验，我锯的缝恰好能够使板子在他左脚使力时折断。
　　于是在期末考试那天，我故伎重演，让黑皮监视汉奸班长的行动，见他来到茅厕，我们将其它三个茅坑占住，留下那个做了手脚的茅坑给汉奸班长。见他蹲下，我们立即走出厕所，躲在旁边等着看戏。
　　果然，汉奸班长解完大便，将重量压在左脚上准备完成入厕的最后一道程序，就在这时，非常精彩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左脚下的茅厕板断了，汉奸班长整个身子重重地沦陷在茅坑里，我们可是大快人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汉奸班长满身金宝、浑身臭气地冲了上来，直往家中跑去。
　　汉奸班长期末考试自然没有考成，而且还大大地病了一场。从此离开了学校，据说转学到别的学校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