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背叛者们（上）

　　一九二九年八月二十四日，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农委书记江苏省军委书记彭湃、颜昌颐、邢士贞、张际春、军事部长杨殷五个人在上海沪西区新闸路径远里五号中央军委秘书白鑫家，开由他通知的中央军委会议。下午四点多，几辆钢甲车载着一些荷枪实弹巡捕和侦探包围了这座房子。他们直接跑到楼上会场，拿出一份名单一一核对，逮捕了参加会议的五个人，而对白鑫夫妇毫发未动。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帮人，带走了白鑫夫妇以掩人耳目。
　　皇甫清立即派人去打听。很快得知，白鑫在一个月前就向国民党市党部自首了，为了捞取赏金和表功，他把这次开会的消息告诉了敌人。
　　皇甫清迅速把情况报告给周伍豪，周伍豪马上派人侦察白鑫的去向。
　　彭湃名气很大，蒋中正对他恨之入骨，下令由淞沪警备司令部立即就地执行枪决。与此同时，在周伍豪领导下，皇甫清积极组织了营救工作。
　　八月二十七日，皇甫清与中央特科行动科科长顾顺章商量，准备用王清身份借以文艺创作的名义在枫林桥拍摄电影，而暗中等候时机劫囚车。皇甫清负责拍摄电影过程中的各细节，顾顺章负责武器运输。
　　八月二十八日，彭湃等人被押解往龙华，王清早已在枫林桥边拍摄电影边等候彭湃的囚车。与此同时，顾顺章的行动队正擦拭武器。
　　遥远处，警备司令部车队正押囚车驶来，其后紧跟着顾顺章满载武器的行动队。
　　顾顺章的行动队以最大速度准备与皇甫清的电影队会合，正临近警备司令部的车队时，顾顺章看到了遍体鳞伤的彭湃。正要超车，却因已上枫林桥，桥宽太窄，无法容纳超车位置，顾顺章的行动队被甩开了。
　　皇甫清的电影队一群人眼看着囚车从远处而来却没有武器，其后顾顺章的行动队满载武器却没有人手。千钧一发间，皇甫清站在路边，只看到整个警备司令部车队擦肩而过，束手无策。
　　等押解囚车的队伍过去后，顾顺章终于赶上，人枪会合，可是一切都晚了。
　　八月三十日彭湃在上海龙华与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四人同时英勇就义，时年仅三十三岁。
　　彭湃等遇难的消息传出，更激起了大家对白鑫这个叛徒的憎恨。
　　皇甫清委托杨登瀛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驻上海特派员的身份去打听到白鑫的住址，到白鑫家去找他谈话。因为杨登瀛的身份隐蔽，白鑫没有起疑。杨登瀛单刀直入道：“这次行动你立了大功，现在你手头还有什么线索，最近还有什么行动计划?”
　　白鑫便讨好道：“我最近要到南京去，把掌握的共产党机密情报汇报一下，回来组织一次大的行动，一举破坏共产党的领导机关。”
　　皇甫清得知了这一阴谋后，连忙布置人严密监视白鑫的行动。以护士的身份掩护做地下工作的东方静的协助，皇甫清打听到白鑫的住处。
　　白鑫一向知道中央特科惩办叛徒十拿九稳，其虽蛰居在家，防卫森严，但仍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刀。他多次要求国民党让他去意大利避避风，最后终于批准了，十一月十一日动身。皇甫清得知这一情报后，立即报告给周伍豪，经研究决定在白鑫动身那天处决他。
　　周伍豪和皇甫清等人认真研究了行动计划。周伍豪还亲自到白鑫住的和合坊弄堂里观察现场。只见和合坊前门临霞飞路，后门通薄石路，两门都有巡捕看守。针对这些情况，他们制定出周密的计划，由中央特科负责执行。
　　在这之前，皇甫清决定到上海大世界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王亚樵，毕竟在上海，王亚樵比自己熟悉，说不定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多天，终于等到一次。
　　皇甫清看见王亚樵从远处出现，忙上前问候道：“王大哥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你还能想起我来。自上次你醉酒后已经四个多月了，你也没找过我。”王亚樵说着在原位置坐下，有点赌气似的道。
　　“我这不是工作忙嘛。再说也很难找到你不是吗？”皇甫清调皮解释道。
　　“哦，很难找？那你今天怎么就找来了？”王亚樵挖苦道。
　　“王大哥真是的，就不要为难我了。其实我这次来、”
　　“别说是来找我帮忙的。”王亚樵马上打断道。
　　“王大哥已经知道了？”
　　“就你那点破事早就已经闹得整个上海沸沸扬扬的了。”王亚樵不屑道。
　　“不知道王大哥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看戏不谈工作。先陪我看完这场戏吧。这次又是金石心的主场，我特来捧场的。”
　　节目表演完后，皇甫清马上问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急什么啊，人还没走完呢。”王亚樵继续嗑着瓜子。
　　等观众都散干净后，黑龙白虎起身，黑龙往后守观众入口处，白虎往前守演员入口处。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王亚樵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屑，看着皇甫清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皇甫清害羞道。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跟政府作对不要命了？”
　　“王大哥干的事情不也是不要命的事吗？”
　　“你跟我一样啊，你是个读书人，我也就一混混。”王亚樵不经意道。
　　“其实王大哥没有必要贬低自己，我知道，你年轻的时候参加过科举，还是前十名呢。只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允许，就没有继续读了。”皇甫清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王亚樵有点震惊。“我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皇甫清点了点头。
　　“好啊，你调查我。”
　　“没，其实我就是干这行的，就稍微关心一下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皇甫清解释道。
　　“好吧，原谅你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王亚樵又准备继续嗑瓜子。
　　“越说越远了。王大哥，其实我这次来是想、、、”
　　“借杀手？”王亚樵不假思索道。
　　“王大哥神机妙算。”
　　“社会上的人找我都为这点事，说吧，要谁？”
　　“王大哥最得力的那个。”
　　“黑龙白虎啊？”
　　“嗯。”
　　“那不行，黑龙白虎很少出任务，主要任务是负责我的安全。我把人借给你了，那我怎么办？”
　　“王大哥身边应该不缺能人干将吧？”
　　“不，这可不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在上海，有多少人想要我这人头？”
　　“那就借一个？用几天就还给你。”
　　见皇甫清让步，王亚樵也没再说什么。便答应了：“好吧，就一个。你要杀人的话就把黑龙借给你了。”
　　“好，谢谢王大哥。”皇甫清笑道。
　　“我说你小子，整天除了工作，还能不能谈点开心的事情啊？”
　　“王大哥这就说好了，我现在有事，失陪了。”皇甫清说着便起身。
　　“你这小子，生意谈完了就走啊？”王亚樵无奈道。
　　“我文学社还有工作呢，王大哥再见。”
　　次日，黑龙衣着一身黑西装以社长秘书身份在星汉文学社报到。
　　利用黑龙在斧头帮的身份，皇甫清在紧靠白鑫住处的二十七号三楼租了间房子。二十七号后门斜对着白鑫住的四十三号，三层又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清四十三号的一举一动。同时又通过斧头帮的人线，侦查清楚了周围的地形，并且摸清楚了进退的路线。
　　十一月十一日，白鑫的住处加强了警卫，在和合坊两个入口处加派了武装巡捕巡逻。白鑫家里的人进进出出非常紧张，佣人还买回了许多水果，显然是准备路上吃的。
　　下午，由皇甫清指挥的中央特科工作人员进入四十三号周围的弄堂里面埋伏下来。十多名地下党员装作小贩、修补匠，陆陆续续潜入弄堂里埋伏下来，等待信号。
　　晚十一点，白鑫终于露面了。他披着一件灰哗叽的衬绒袍子，穿一条藏青色的西装裤，脚上的黑皮鞋擦得锃亮。十几个保镖簇拥着他走向汽车。
　　刚走到东五弄口，早已埋伏在那儿的皇甫清从黑暗中冲出来，大喝着：“不许动。”对准白鑫就是一枪。在黑暗中人杂，准头偏了一些，没有打中。
　　子弹擦着白鑫的身子呼啸而过，吓得他抱着脑袋撒腿就跑。
　　一个保镖立即举枪还击，子弹还没出膛，自己倒被皇甫清打中了。。其余的保镖见势不对，立马逃跑。
　　此时，白鑫向北逃命，边跑边掏枪还击。激烈枪战之时，千米外，遥远处的一栋高楼里，黑龙正端着一把狙击枪瞄准，一发子弹从白鑫前脑穿过，终把这个叛徒击毙在七十一号门前。
　　白鑫死后，黑龙消失，只留下一张纸条：“王先生，门主有令，任务完成后马上回去，最近有大事，黑龙就此别过。”
　　见了留言，皇甫清马上查找情报，黑龙所指的大事竟是王亚樵要与王乐平、柏烈武、刘芦隐等联合讨伐蒋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