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日

　　1991年9月2７日
　　
　　“蓝老师，请等一下。”随着一声莺啼声响起，明月袅袅娉娉追着蓝老师出了教室门。他俩停在走廊阳台边叽咕几句，然后便一起踅回讲台，外面逗留的同学也跟着进了教室，几十道目光都自下而上聚焦在两位主人公身上。先是明月轻启朱唇：“同学们，明天星期六是中秋节，又恰好是我的生日，我冒昧请大家跟蓝老师一起参加我的生日PARTY，不知大家可愿意？”“愿意！”众口同声，且噼里啪啦的掌声盈耳。“蓝老师，您请。”“同学们，静一静！”蓝老师优雅的的打个“T”型手势，教室旋即鸦雀无声。“同学们，相信你们中大多数人明晚都没什么好去处，我们明天就借明月同学的生日，一起到海边赏月和表演节目，过一个独特的我们今生难忘的中秋夜，好不好？”“好——！”掌声震耳。此时的蓝老师声音激越清扬，剑眉下那双星目灼灼生辉，白晳的脸庞光润照人，真是酷毙了！帅呆了！
　　
　　
　　1992月28日
　　
　　今晚真是个独特的，今生难忘的中秋夜！！！那日、月共辉，众星捧月的情景真是让人头昏目眩，激荡不已！那万影皆因月，千声各为秋的场面真是太震憾，太叹为观止了！
　　今晚我们的主角明月白裙飘飘，雪肌莹莹，出尘脱俗，恍如仙子，令人不敢逼视；而又桃腮欲晕，美目流眄，勾人魂魄！今晚的蓝老师则皎如玉树临风前，逸如香帅乘风踏月时——他那簇新的白色风衣在风中飞舞着（这风衣该不是下午才上街精挑的吧？他跟明月穿的是情侣装耶，他俩真是心有灵犀！）！他的星眸在飞舞着！他墨绿的剑眉在飞舞着！他一举手一投足都飘忽如神仙！真是洒脱极了！飘逸极了！金星卫羿也在飞舞着，不过他长得魁梧，有些失重；木星林之晟也在飞舞着，不过不太自然，其他星星就更不用说了。
　　今晚的蓝老师大放异彩！他的开场白说得太精彩了！什么‘今晚我们的明月同学比天上圆月还光彩夺目、迷人’。什么‘同学们看啊，月在天上，月在水中，月在我们中间。’什么‘从此我们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特别的日子，灿烂只为你，祝福送给你。’什么‘……’蓝老师真是太有才了，太有心了！可惜我那小脑瓜不能把他的妙语全装进去。
　　蓝老师的歌唱得很动情、很动听、很有韵味，他唱的有些歌词，至今仍在我耳边飘荡，想来会绕耳三年吧。如“Ilaymyloveonyou,there’sanangelstandingnexttome,Justasmileandthere’snowaybach,butthere’sanangelcallingme…….”可惜明月脸上无什么特别的表情，当然她可能听不懂歌词，她不像我天天戴着耳机听这首歌。不过虽然她整晚都笑奤如花，但总觉那笑容有些淡远，对星星们，特别蓝老师，似觉少了些羞态、妮态，怕是仙子在广寒宫住得太久了吧？不过她越矜持，越不偏不倚，越让人仰望，神魂颠倒！这不，追着她那曼妙的舞姿，卫羿的眼睛里闪烁着梦幻般炽热的光；而王飞的嘴角不知不觉挂着颗硕大的珍珠，那应该是颗夜明珠吧，要不它怎么如此光芒四射，它不但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很多同学都对着它窃笑，而且让他的主人一举成为一颗闪亮的星星！
　　蓝老师奉上的礼品真的是红珊瑚仕女，而且不知何时他已请巧匠给仕女造了一座水晶宫！真是煞费苦心！在同学们艳慕的目光及声声喝彩及逗哏中，蓝老师的脸嫣红如醉、眼神迷离惝恍；倒是明月大方、自然得很。其他同学的礼品也都是精心挑选的，特别是男同学们，怕是都倾其所有了吧？其中体育委员姚青玉的3D发光旋转水晶玫瑰，副班长陈明的玉天使最为引人注目，让人称慕！尽管明月一个劲的说：大家肯陪伴我过生日，我就很满足啦，你们的礼品太贵重了，我受不起，不能收之类等等。但众同学的一片赤诚及同气同声求恳，明月最后还是含着热泪一一收下了。我的礼物是托林倩帮我挑的。
　　同学们的表演都很精彩，很卖力！尤其是姚青玉的什么舞把大家的血都跳热了，而卫羿朗诵的《月亮》最深情，最能代表大家的心声：有两个月亮一个挂在天上一个挂在心上天上的月亮清澈明亮心上的月亮聪明漂亮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心上的月亮总在身旁我喜欢天上的月亮更喜欢心上的月亮月亮的名字叫起来很响听起来很棒林之晟奉上的《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跟蓝老师的歌可以媲美，同样的余音绕梁：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依稀看到你的模样……所有烦恼此刻全部遗忘只想只想在你耳边唱出心中对你的向往……。可惜我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将歌词全记下来。女主人公的歌声如天籁之音，她的歌喉甜而不腻、媚而不妖，听得人麻酥酥，巍颤颤的；再配以翩翩舞姿，天使般的笑容，清澈期待的眼波，真是醉死人不偿命！
　　至于我，因为蓝老师強调的是自动献艺，我自觉艺浅技拙，不敢献丑，故只准备好掌声和笑容，一心一意地听着，笑着，欣赏着，附和着，点评着。可蓝老师意犹未尽，临了，满面春风的叫我：“盈盈，表演一个。”我色变，此时已月上中天，风寒露重，我又倦又困又冷又头晕脑胀又无准备——我整晚构思的《香屁》只准备在日记中记载供自己欣赏，正在筹思如何托辞，却听见陈小勇大嚷：“谁放的屁？好臭！谁放的？站起来！”我懵懵懂懂的应声而起，又听见一阵哄堂大笑，笑歪嘴的陈小勇说：“盈盈，是你放的呀？你太老实啦。”我这时改了主意，就也笑着说：“我给大家说一个有关香屁的传说吧。”
　　“据说唐玄宗的女儿天香公主，不但长美艳绝伦，而且她放的屁还其香无比，她的香屁啊有四绝：一、其色如玫瑰，二、其形如朝云，三、其香如兰似麝，四、其声如丝竹之音’（笑声渐起）。不过她的屁一年也难得放一次，有一次恰好她跟父皇在朝堂上玩耍时放了一个——先是一阵仙乐响起——叮－咚，继而一朵红云袅袅升起，一袭幽香弥漫开来。这时朝堂炸了锅，朝臣们有欲飞起追云的，有的抛起长袍欲把它揽入怀的，有的使劲的往袖子袖，有的使劲往鼻子扇，有的……。‘哎哟！我的脚好疼！谁踩了我的脚？’‘哎哟！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谁的袍子？’‘哎哟！侍郞，你把我的胡子弄湿了’‘对不起，阁老，碰到了你老。’’……。’（笑声盈天）晚上洗马王甫一回到府中，（此时笑声稀疏，先是晓筠、林倩、卫羿他们的戛然而止，继而是林之晟、秦春曦、李芳他们愕然而止，接着是蒋军、卢明亮、美琳等莫名而止，只有陈小勇、王飞等几个仍笑个不停，我顺着众人目光寻去，只见明月似笑非笑地磕着瓜子，而她身边的蓝老师则沉着脸把弄着杯子。我心里发虚，硬着头皮，强着镇定往下说：他夫人即迎出来问：‘夫君，您从哪里回来？怎么身上有一股骚味呢？’洗马忙嘘住她说：‘小声点，这不是什么骚味，这是公主的香屁！’‘香屁？奇怪，听说公主的屁奇香无比，我怎么只闻到一股狐臭味呢？’‘夫人——－’‘噗－－－!’蓝老师忽然喷出一口大笑，明月也嫣然一笑，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笑声一止，蓝老师就宣布散席，望着他意兴阑珊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已很过分，很败兴。
　　
　　
　　
　　1991年9月29日
　　
　　昨晚我一夜无眠，舍友回到宿舍仍激动难抑，嘻嘻哈哈到凌晨两三点，我的困意敌不过噪音与躁动的心，虽然一回到宿舍我就和衣而卧，虽然任凭李芳三番两次的叫唤：“蓝盈盈！蓝盈盈！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天香公主？”我装睡不应。今早我一大早就来到了海边，跃石跳岩的坐到了离岸边有十来米远的灵龟背上。
　　我坐着坐着，就泪如雨下，雨越下越大，慢慢汇成河，成江，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海面上开来一艘华丽的龙船，龙船上坐着戴着皇冠的叔叔，他的手下敲锣打鼓并呐喊着，而叔叔左手捧着红珊瑚仕女，右手伸过来拉我。我一边欢呼“叔叔！叔叔！”，一边伸出手去迎接，手给拉住了，并站了起来。可叔叔似乎变了模样，手上的红珊瑚也不见了。恍惚间，一个浪头打了过来，我晃了一下，脸上溅满海水，眼前一片模糊。
　　“叔叔”只顾拉着我磕磕绊绊地向岸上奔去，不管我的脚被硌得生疼，我被绊得踉踉跄跄，全身被泼溅得湿透。我机械地被拖着，脑子昏昏沉沉，眼前迷迷蒙蒙，耳边轰轰锵锵，嘴里咸咸腥腥，身上沾沾湿湿，好不难受！
　　气喘吁吁地到了岸上，我已趋清醒，确信不远处浑身湿透正在喘粗气的人真是蓝老师！而不是叔叔！也意识到刚才他是在救我。只是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明明拉的是叔叔的手，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他的了呢？太巧合了！太不可思议了！梦是如此的真实，现实又如此的梦幻！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真的糊涂了。于是我满脸疑惑地望向蓝老师，希求他给我一个答案，可是他只是脸色凝重的注视着我，不发一言。
　　一阵凉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哈哧连连。“盈盈，你全身都湿了，快回宿舍换衣服吧。”蓝老师关切地说道。我望了一眼也全身湿漉漉的蓝老师，负疚而回。走了几步，扭头望向灵龟岩，眼前汪洋一片，灵龟已不知所踪，我更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欠了蓝老师一条命。
　　一路上我思潮起伏，一浪高一浪：“我昨晚任性妄为，令蓝老师扫兴、难堪；今日又累他冒险相救，难得他仍温言暖色，这真不是涵养好，修养到家就做得到的，这是心胸宽广、博爱。相比之下，自己的心真象针眼那么小，行为又近似庸妇泼醋了。爱美是人之天性，像明月那种天生尤物，就算蓝老师与同学们跪下来掇臀捧屁，吻脚咽痰都不为过，自己怎么荒唐到出言讥讽呢？如柳依依、林倩那样漂亮的人儿整晚都言笑晏晏，没一点拈酸之态，自己怎么就看不惯、气不过呢？这不是‘心直口快’就开脱得了的，这是心胸褊窄、无涵养、素质低的表现！自己逞一时之快，既伤了蓝老师，又致自己于尴尬之境。自己日后如何面对他？他也算洁身自爱，定力強，道行深的了，既然他都乱了方寸，只能证明美的魔力，美人的诱惑力；也证明了明月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天使；他跟明月也确是天生的一对。自己怎么昏聩到眼红、发飙了呢？以后真的要好好管管自己、管好自己的心，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性子。现在自己算是欠了蓝老师一条命，大恩如大仇，自己日后如何面对他，报答他！而自己这两天的反常又会让他嗅到什么？他会如何忖度自已？为什么偏偏是他救了自己？而眼下当务之急还得搜肠刮肚准备好几个答案以备他发问，真是头痛死了。”
　　幸好是星期天，校园里人少，没被认识的人碰到。还是蓝老师心细，若我俩一起水淋淋回来，不用多久流言就会漫天飞。
　　
　　
　　
　　1991年9月29日
　　
　　实在大困了，一下自修我就跑回宿舍躲进床想好好补一觉。不料还没睡着，林倩和晓筠就叽叽喳喳进了宿舍。她俩仍在谈论昨晚的生日会。谈着谈着，林倩问：“诶，你说蓝老师真的爱明月吗？”“这还有假吗？像明月那样的天生尤物，应该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而蓝老师又是男人中的男人，怎么可能例外呢？”晓筠接口。“所有男人？未必吧？我们班的乔飞、修文、涵柏他们就没有喜欢明月呀？”林倩表示疑议：“他们或是有色心没色胆，或是有自知之明，或者会装罢了。如果不是这次晚会，我们又怎知悠扬、黄熠他们喜欢明月呢——他们平时不知有多酷，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你看昨晚他们……。”晓筠进一步论证。一阵沉默，此时我已睡意全无，还好中午睡了两个小时。过了一会，晓筠又接着侃侃而谈：“不过梦中情人也只能出现在梦中罢了，像明月那种公主般的大众情人，不会将太多的感情浪费在这些裙下之臣身上的，她要找真正的王子来配。”“蓝老师难道不是王子吗？他才貌兼备，气质超群，而且——”林倩呐呐道。“蓝老师是我们心中的王子，但不是明月的，因为他MONEY不够多，所以你不用灰心。”晓筠又出惊人之语。我心里一怔，原来林倩也喜欢蓝老师，我怎么觉察不出来呢？噢！怪不得上次在少女清泉瀑她亲近我。“你胡说什么呀。”林倩急了。“你呀，也是有色心没色胆，连我都瞒得死死的，怕什么呢，爱没有罪，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再说我觉得蓝老师气质与明月的不太协调，反而他的书卷气倒是很衬你的古典美。”“唉！不要说笑了，我哪里配得上蓝老师，再说他也从来没注意过我，我倒是觉得他对蓝——”底下的话给我一个侧身的动作中断了，很快两人就转换了话题，没多久林倩便告辞回了她的宿舍。而我则陷入沉思：“在这学校里究竟有多少人暗恋着蓝老师？又有多少人膜拜明月？而昨晚又有多少人一夜不成眠？明月真的如晓筠所说的图钱不图人吗？不会吧？那她跟秦臻又是怎么回事？……。在蓝老师的眼中，我该是个问题学生吧？是我眼中浓浓的愁伤还有散漫的泪水让他心生怜悯，让他不得不多接近我，引导我吧？而我跟林倩都误解了。自己昨晚今天这一闹，不知他会怎样想？他将怎样对待我？而我又将如何面对他？他可能会装作若无其事，可我装得来吗？……。”
　　慢慢地，我沉入了梦乡。
　　
　　
　　1991年9月30日
　　
　　我的生日过得跟明月大大不同。农历四月三十，在那个星月无光的黑夜，我在影子、大海的陪伴下，坐在遣心岩上，一边咽着2元一杯的蛋糕，边看着电影，间或啜一口以清珠、苹果调成的饮料。
　　虽然电影的画面凌乱、不连贯，但也无碍我看得心神激荡、泪雨滂沱。我看的是记录片，主要记录我、明月、秦臻三人生日的欢乐场面，主要人物也就是我们三个及叔叔。每回明月都是甜甜地笑着、甜甜地说着；秦臻都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笑着，静静地给我们捉弄着；而我总是得意地闹着，得意地笑着！照例每回叔叔都是慈祥地看着，慈祥地笑着。我今年的生日多么冷清！多么落寞！往年的生日又是多少热闹！多么隆重！最不济的时候都有几个人陪我过，去年为了庆贺我全市全能竞赛第二名，也为了毕业之前让大家热闹一下，以作记念，叔叔请全班同学参加我的生日派对，那个场面，那个气氛跟明月前晚的有得一比！当时很多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也很有意思，很投我意：叔叔送我一盆珊瑚树，他知我觊觎这宝物好久了。张致远送的是一幅自画的《鹏程万里》；赵斐然送的是变色自转地球仪；婉如送的是一奇美的大扇贝；可儿送我水晶音乐盒，秦臻送我脂砚斋重评的《石头记》，他每年都送我一套名著。明月送我一个玉手镯，她说东方伯伯前些天到云南出差给我俩每人买了一个。派对中李易峰闹得最欢，他还起哄秦臻为我念一首情诗，起哄要我俩相拥合影。我当时以为秦臻害羞不肯，没有注意到秦臻跟明月表情的异常，他俩那时早已好上了，只是我被蒙在鼓里而已。
　　昨晚，我又重温这部电影，又泪透枕巾，一夜难眠！过去一年多所发生的事比梦还荒诞、迷离。我至今还不愿相信是真的。与秦臻、明月有关的日记、礼品、信笺以及我向他俩追回有关我送的所有东西、及我们的合影，相片，都给我一把火统统烧掉了，可与他们有关的记忆却怎么都烧不掉！我本以为能躲开他们，能以时光之流来洗掉他们的痕迹。可仿佛是上天要惩罚我的任性与一意孤行，明月象鬼魅一样跟到这间学校，闹得我不能安生。没有她，我会按当初设想那样平平静静读完三年，那会生这么多事来！
　　我又想转学了，可能转到哪里去呢？要是叔叔还在该多好！
　　
　　
　　1991年10月10日
　　
　　走进荷湖，本欲赏景散心，却不料几天不见，万柄绿荷衰飒尽！茫然四顾，周遭的其他景物依然苍翠挺拔，不见丝毫颓败之象，只有这荷湖满眼秋色，怪哉！这水中芙蓉为何如此不经风霜？天性使然？环境使然？水中寒气重于陆地？可同一湖的睡莲却仍红艳灿烂呀！唉！算了，自己这昏糊脑子，怎解得了自然的奥秘；还是吟诵两首诗哀悼这枯荷吧。：“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番霜。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正随口胡吟，却不经意间见蓝老师正闲庭信步往我这边而来，我立马竭力整理表情，调匀气息，以便从容应对他。可顾此失彼，他到了跟前，我还找不出话来打招呼。倒是他先问，“盈盈，怎么躲到这里来啦？”我心莫名其妙一跳，背书似地答：“因为羞见老师呀，蓝老师救了我，我本该当面拜谢老师的大恩，可我既心虚又有愧，不敢面对老师，故一直拖着、躲着。只是暗下决心，以后好好学习，积极做人——做个好学生，不负老师的一片苦心。等将来有了出息，再好好报答老师的大恩大德。——想想老师为我操那么多的心，付出那么大的心血，我却没一点改变，没一点长进，真是惭愧死啦！老师，我是不是一个特别令人头痛的问题学生呀？我——。”说到这里，我眼睛涩涩的，声也变了，便红着脸，低头咬住嘴唇。蓝老师的眼越睁越圆，脸上似乎不停闪烁着：“？！。”他低沉着嗓子答：“你不是问题学生，有问题的反倒是老师，‘为师不尊，为徒不敬’。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问题学生呢？老师一直都没把你当问题学生看啊。你是有些孤僻、不合群，但不至于成了问题学生，你不是问题学生，我们班没有问题学生，只有问题老师。”我讶然抬头凝眸仰望，似见到他眉宇间凝着一缕看不明、道不清的忧愁。“老师我几天一直在反思、检讨，又一直被几个问题困扰，百思不得其解，——盈盈，你十六那天怎么在灵龟岩上逗留那么久，你知道那里是很危险的吧？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老师说吗？”我瞿然一惊，心一紧，脸一热；忙别过脸，转身去抚柳，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答：“我本只想在龟背上坐一会就撤，谁知竟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死，涨潮都不知道。唔，我——可能是前一晚太激动了，睡不着，宿舍的人吵得太厉害了。唔——”编不下去了，可蓝老师并没接话，而且好像一直在出神的望着我，我的心好虚好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正在这时，游移的目光定在了一个袅着细腰分花拂柳而来的倩影上，心尖一颤，不自觉的扯了一下嘴角，便转口托辞：“蓝老师，我今天脑子不大好使，没法解释清楚，我先回教室了。”然后转身对着十几步外的明月及李芳虚浮一笑，便从另一路匆匆岔开走了。没走多远，明月娇软声浪飘入耳中：“蓝老师，盈盈怎么一见我俩就跑了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