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婆媳在青年之家回来后，一直在倾心交谈中，其重点还是户长冉东旭外表形像，与已故的长顺酷似一人。马新华对婆婆真诚地说：“妈妈，以后说不准真会和他交朋友呢，谁让他把我婆婆震晕了呢。妈、您别不信，人都有气场和磁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是物理定意，我想人也一样；当磁场有异性引力时，不会主动退出气场的。”
　　廖凤云有意转移话题，但她又不想伤害到儿媳马新华。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小华，你和金山天天吃什么菜呢？”
　　马新华：“妈，您别打岔好吗？听我说完。磁场是记忆的先决条件，您不信？您自己试试看，您能把今天知青之家门口一瞬间忘掉吗？那一瞬间的烙印会在您记忆库里储存一辈子的。妈妈，您信不信？要不咱打个赌怎样？”
　　廖凤云：“小机灵鬼，又拿妈妈开涮。说说笑话而已，打什么赌？”
　　马新华：“妈，说句笑话开开心吧，屋里又没外人。况且我说的有根有据，您老与大胡子知青一定是有缘、是前世未了的情缘、一定有故事。妈，我分析不会错的。您与他瞬间放电，是因为他千里迢迢来续缘。妈，信不信？他一定是您筐里的菜。”
　　廖凤云：“小华啊，不说这些了行吗？今晚上也许小山要问起，他好像看到我晕倒的样子，你千万要给遮掩过去，就说我脚下踩着石块了，险些摔倒。我现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谈起你长顺舅舅。不要和金山说，能办到吗？”
　　马新华：“妈妈，小华照办就是了。妈妈，您千万别放在心里那么多，该放下的沉重负担一定要放下。心灵负担过重，会受到伤害的。”
　　婆媳亲切交谈。这对婆媳，像朋友、像同学，更像母女。廖凤云的女儿金之夏，她和妈妈的情感，可没这么近，也没有这么贴心，婆媳一直在亲切交谈中。
　　金山、刘支书、马主任、金家四钗——之春、之夏、之秋、冬雪、知青全部在知青之家把气氛调到一个新高度。
　　金家四钗临时上饭上菜，大小队干部陪吃第一顿饭。
　　马跃看了一下知青们说：“同学们，咱这是偏僻乡下，条件差，请大家包含一些。就今天这顿饭，虽然很普通的家常饭，可是咱的金山队长也付出了许多。”
　　金之秋端上两大碗土豆炖倭瓜说：“同学们，慢回身，农家特产土豆炖倭瓜。”
　　金之春端来一大盆高粮米饭下豇豆说：“同学们，红米饭，南瓜汤是红军主打饭菜。解放十八九年了，咱这里还挺穷的。没办法，咱这里实在拿不出像样的饭菜招待大家。”
　　金冬雪从家里端来一小碟大酱，还有一绺洗净后的大葱说：“兄弟姐妹们，咱庄稼院里家常菜，大葱蘸大醬。”
　　金之夏把碗筷摆好，给大家盛上饭说：“以后咱就是一伙的了，都是石园三队社员。刚才的三位是我的姐妹，人称金家四钗。”
　　金山转回身瞪一眼妹妹说：“去，一边去，之夏，该干啥干啥去。”
　　刘支书站起身来说：“同学们，我再重新给大家引荐一下。金山队长和金之夏队长是亲兄妹，刚才之夏说的对，金家四金钗是乡亲们送她们的美称；大姐金之春、二姐金之夏、三姐金之秋、四妹金冬雪，以后啊，她们是你们五位姑娘的引路人。农村的事比不了大都市，样样要从头学。”
　　刘云中之书又做了长篇大论，知青之家屋里，金山、刘支书、马主任、知青全部，在听这位大老粗支书讲话时，饭也吃的正香。那年代的队干部全靠嘴，这不吗，马跃主任又接腔；
　　只从马跃和廖凤云说出交朋友以后，金之夏有些看不起他。马跃要讲话，金之夏抬起头，无所事事的眼神看着窗外，人也起身向外走去。
　　马跃：“今天让同学们吃尽了苦头。初到咱石园三队，有些招待不周，请担待。啊，啊，吃饱吃好，有力气干活才来劲。”
　　张彤截断马主任发言：“主任，我们不怕苦，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来之前早有了心里准备，毛主席说，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我们还有啥可怕的呢！”
　　赵英多不甘示弱：“刘支书、马主任、金队长，我们都是一颗红心向着伟大领袖毛主席、一颗红心向着伟大、正确的中国共产党的。一定扎根农村，在农村开花结果。”
　　冉东旭学着支书主任腔调：“张彤、赵英多，坐那好好吃饭，别把大道理挂在嘴上，看行动吧。”转身看着金山，“金队长，我们明天就参加劳动吧，都做啥？您一声令下，我们一定开赴现场。”
　　金山一声冷笑：“呵呵，户长还是个急脾气呢，明天你们都归金之夏那一伙，造压绿肥。”
　　王健：“金队长，造压绿肥在工厂吗？”
　　满桌人哄堂大笑。李笑颜：“真能开国际玩笑，连电都没通，还工厂呢，真敢做梦。”
　　王健手指李笑颜：“小李同学，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
　　金山摆手制止：“这位同学说的对，一切会有的。我们有两只手，是创造历史的动力。好，争论到此结束，接下来马上吃饭。”
　　冉东旭大声说：“对，金队长说的对，吃完饭再说话。”
　　金山对这些学生还是有震慑力的，说话的没有了，全都端碗吃饭。
　　知青之家屋里，金山、刘支书、马主任、金家四钗、之春、之夏、之秋、冬雪、已经不再发言，知青全部也进入正常吃饭状态。
　　大部分女孩子吃上两口便放下了碗筷。冉东旭一边吃一边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高粮米饭，和这么好口味的土豆炖倭瓜。几位小妹妹，吃那么一点怎么可以呢？到这里就是到家了，千万别装假饿肚子。”
　　金山一边吃饭一边说：“同学们，可能大家吃不下。说实在的吧，咱农村每年每人只供应五斤细粮，也就够过年包两顿饺子的。以后咱要自己做饭，主粮就是苞米面，还要自己磨。”五位女生低下头，好像方才明白苦日子从今天开始。
　　冉东旭放下碗筷，掏出手绢擦一擦嘴巴说：“吃得好香啊！以后自己做可不一定有这样饭菜了。”
　　金山也放下碗筷：“冉户长，从明天开始，刘大娘在帮助你们做一个月的饭，主要是教一教你们庄稼院里的饭该是怎么做。对了，忘了说一句，刘大娘就是咱刘支书的老伴儿，同学们，珍惜刘大娘的教导吧。”
　　马跃：“对了，要和刘大娘学过日子。更重要的是，庄稼院的日子怎么过。公社有通知文件，大小队研究过，凡集体户刚到时，都要有人帮助。”
　　邓晓智举手表示说话，站起来说：“金队长，有地方唱歌吗？”
　　马跃：“这位同学，说话不用举手，在家啥样就啥样。”
　　金山向邓晓智摆手：“小邓你坐下，有地方唱歌，田间地头、餐桌前、文化室，总之，凡是你想唱随时都可以唱，就是没乐队。”
　　金之夏带头鼓掌：“大家鼓掌欢迎小邓给咱唱一支革命歌曲！”
　　邓晓智：“好吧，我给大家唱一支《北京的金山上》。”一首接一首地唱了起来。
　　廖凤云家。她站起身，想去后院矛房。她对马新华说：“小华，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马新华：“妈，我在书房等您。”马新华又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金山媳妇儿马华在婆婆书房里发现，婆婆对冯延巳、李清照两位诗人的词彼感兴趣，用真功书写的条幅也多是冯延巳、李清照两位诗人的词.
　　马新华站在一幅条幅前观看思索：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小华心里想到自言自语：“莫非婆婆桃花粉面中常带的笑容，是装出来的？”她又站在另一幅字条前，这幅好像似截裁李清照词句？
　　马新华又在小声念：“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马新华从婆婆俏丽字幅中，看穿婆婆心底无限思念与愁肠，她小声说：“她是思念公公吗？不太可能，路途又不算遥远，百十里路，爬也爬去了，何苦给自己找来诸多牵挂呢？”
　　马新华被婆婆神话般的书法功底震惊了，大声自言自语：“哇，这是有生以来见到最让人动心的作品呀！是什么精神指导她这样痴迷书法和古韵古文呢？”
　　马新华瞪大眼睛仔细观赏婆婆杰作。婆婆还没有屋里来，马新华进入另一种状态，有些兴奋。她对婆婆的才情，大加赞赏大声的喊着：“天下奇才，天下奇女子。呵，看到唐代朱庆余这段诗句，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婆婆心里一定藏着诸多经历让她忧伤事，能是哪些呢？”
　　廖凤云从后门走回来，进书房问：“小华，你在和谁说话呢？”
　　马新华：“和文字对话呢。妈妈，走向社会吧，向众人展示您的才华。”
　　廖凤云：“小华，展示什么？顶风上吗？时令不对。小华，妈妈感谢你解放了我的自闭，走出院外才知道自己还活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