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岁月之二

　　3、闯祸精的志气
　　我站在树下哭着喊着：“老头师父，你在哪里？带我一起去，我再也不闯祸了！”我的哭喊没有叫来老头师父，却叫来了干妈、秋姐姐和我的大哥。
　　干妈隔老远就叫道：“小调皮我的乖儿子，干妈接你来了。”
　　我闻声看去，就见干妈跑在前面，大哥和秋姐姐在后面猛跑。这三人是我生活中对我最疼爱的亲人，我急忙跑上前，扑在迎面而来的干妈怀里，叫了一声“干妈”，眼泪双流，再也说不出话来。干妈紧紧地抱着我，也是满眼泪花。
　　在回家的路上，大哥告诉我，他放学回来吃饭时没看见小弟，便问妈妈，谁知老爸发脾气，不让问。后来二哥告诉他，我挨打跳窗出走之事。问明情由，大哥打了二哥一个耳光，跑到干娘那里找我。干娘和秋姐姐听到我跑了，饭也没吃就出来找我。
　　我顺从地回到了干娘的家，干娘给我煎了两个荷包蛋，我饱饱地吃了一餐，可眼睛老是望着屋外。我虽然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可心里还是希望父母能接我回家。可惜我望眼欲穿，也不见他们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幼小的心灵再一次遭到打击，虽然我不能说出什么理由，稚嫩的思维里也无法悟出高深的见解，但是我知道，我在家里、在父母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哦，不，是有不如无的闯祸精。
　　我感到我的心在颤抖，我的泪水不顾我的阻拦猛地涌了出来。我害怕被秋姐姐看见，有损于我的男子汉形象，连忙将泪水擦干。
　　干妈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忿忿不平地说：“乖儿子干脆你不要回去了，就做干妈的亲儿子好不好？”
　　我想也没想，连忙回答：“好!”其实这倒是我的真心话，在我的印象里，干娘比亲妈对我好得多，家里有好吃的爸妈都是给二哥多，我每次只能分很少一点。可干妈呢，只要家里有好吃的，总要给我留下。如果真的能由我选择，我一定选干妈。
　　谁知大哥听了，紧紧地抱着我，大声喊道：“不，我不将斌弟弟给你，沈阿姨，不要夺走我的小弟弟，好不好？小弟没有错，错的是二弟。”
　　大哥喊着，眼泪流了下来，哭着对我说：“好弟弟跟大哥回家好不好？大哥一定好好地保护你，再也不让爸爸打你。”
　　我虽然喜欢干妈，但也不愿意拂逆大哥，我听从地向干妈、秋姐姐告别，跟在大哥身后回了家。进门时老爸正好出来，与我迎面碰上，我吓得一哆嗦，大哥忙把我藏在身后。
　　还好，老爸并没有对我发难，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跟着大哥战战兢兢回到屋里，还好，老妈并没有骂我，而是走上前拉着我的手问：“斌儿，没吃饭吧？妈给你端饭来吧。”我一阵激动，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田。我好久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暖，虽然老爸厌恶我，可妈妈还是没有把我遗弃。我的眼泪又流下来，当然，这不是伤心的泪，而是感激的泪。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着泪摇了摇头。
　　我最不能原谅的是二哥，我是为了二哥才闯的祸，可二哥却把我出卖。我看过一个叫《江姐》的电影，里面有个叛徒，出卖了江姐，二哥就是和那叛徒一样，是个坏蛋。
　　我原来是和二哥睡一个床的，可我知道二哥是坏蛋，又怎能和他再睡在一起呢？好在这床有两层，上面只是放着两床席子，我将其中的一床卷起，就躺在上面，我宁愿与竹席伴眠，也不愿与叛徒共枕。
　　我盘腿坐在床上，按照老头师父教的办法习练一阵，这才睡下。一天的折腾我太累了，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一个新奇的世界。我跟着老头师父在宽阔的原野上奔跑，四面都是一朵朵好漂亮好漂亮的花儿，一只彩蝶在花丛里来回盘旋，我悄悄地跟在彩蝶后面，很想一把抓住它。彩蝶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上，花粉在彩蝶的挑逗下满天飞舞，将一股清香沁入我的心肺，我感到这气味好香好甜，就像在干妈家喝的葡萄酒。我陶醉在花舞蝶飞的美景里，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抬头发现走在前面的老头师父不见了，我一惊这才发现天已经好黑好黑，而在这黑沉沉的旷野里，只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我害怕极了，拼命地呼喊着老头师父。然而，任我喊破嗓子，老头师父也没有出来。忽然我看见爸爸走了过来，我高兴极了，高喊着爸爸，拼命地向前奔去。谁知爸爸等我走近，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根大棒，朝着我的头猛击过来。我往前疾逃，却发现前面是一个大坑，我无法止住飞奔的身子，任凭自己掉下深坑，我大吃一惊，这才从梦中惊醒。
　　我听到一阵“吱吱”的声音，以为是老鼠在咬我的床角，吓得用衣服盖住脸，暗自庆幸我睡在了上面，心想要咬也会先咬那个叛徒——想起二哥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一会“吱吱”声不见了，却听见妈妈轻轻地说道：“他爸，你打斌儿下手太重了，他还只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呀。”我听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妈妈还是帮着我的。
　　就听老爸恶狠狠地说：“早就知道他是一个闯祸精，真后悔当初生下来时没有扔到尿桶里浸死。”我一听浑身一阵颤抖，想起梦中老爸对我挥舞大棒的情景，想起中午老爸打我时那种恶狠狠的神情，我的心在不停地颤动，自此我的心里埋下了对父亲怨恨的种子。
　　妈妈好像在哭泣，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你怎么那么狠心，竟对亲生儿子说出这么刻毒的话。我一看见斌儿那种眼神，我的心就感到被刀扎一样。他出生到现在，没过一天安逸的日子，从生出来那天起，你就打他，一直打到现在，他跟你有什么仇？”
　　老爸叹了一口气：“这小兔崽子这次闯的祸太大了，他竟打伤了我们车间主任的儿子，害得我赔了六十块钱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这可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我能不气么？”
　　我听到这里，暗暗自责，怪不得老爸骂我是闯祸精，因为害他赔了六十元钱。哼，有什么了不起，我来赔就是！可这六十元钱是多少呢？还是明早问问大哥吧。反正睡不着，我便想着用什么办法去找钱。想了一阵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过我已经立志，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赔老爸六十元钱。
　　一大早我醒来，跳下床跑到几里外的树林里练完老头师父的功法，忽然想起有事要问大哥，便一气跑了回来。还好大哥今天没去上学，正在做作业。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没空，只好坐在旁边等着他。
　　大哥似乎察觉到我有事找他，放下笔问道：“小弟，有事么？”
　　我嗫嚅一阵，才鼓起勇气向大哥询问六十元是多少的问题。
　　大哥说：“六十元是六张拾元、十二张伍圆、三十张贰圆、六十张壹圆的票子。”
　　听了大哥的话，我仍然茫然不解，我根本不知道钱是什么样子，又如何能够理解？
　　大哥见我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知道我没听懂，便说：“正好我明天去缴学费，我拿给你看看。”于是，大哥从书包里拿出拾圆、伍圆、贰圆、壹圆的钱，一一向我说明。
　　我想起有一次妈妈将一个牙膏皮，给一个收破烂的换了贰分钱的事，于是问道：“如果是贰分钱的要多少张？”
　　大哥笑了笑说：“那可就多了。”大哥又不厌其烦地将角票、分票组成六十元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
　　连我自己也意料不到，我虽然第一次认识钱，第一次接触算术，竟然没费太多的时间，已经搞懂了。
　　大哥十分欣慰地摸着头，说：“小弟你真聪明，将来一定很会读书。”
　　听到大哥的夸奖，我从内心里感到高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当面夸我。我正准备走开，又想起昨晚老爸说的话，于是问道：“放到尿桶浸死是什么意思？”大哥想了想说：“小弟你记得上次那只麻雀掉到尿缸里死去的事么？”
　　我点了点头。
　　大哥说：“这就是尿桶浸死的意思。”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惊，想不到老爸那么狠毒，竟让我像麻雀那样死去。我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投上了死的阴影。我有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我害怕大哥发现，转身朝外面走去。
　　大哥困惑地问道：“小弟，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强颜作笑：“好玩。”扔出这句话后，我逃跑一般地冲出了家门。
　　来到外面，我不知道上哪里去实现我的计划，漫无目的在外面乱闯。看见一个收破烂的，我跟在他后面走了一阵，这才知道书、报、铜、铁、锡、牙膏皮等破烂都可以换钱。我暗自盘算，从哪里去寻找这些东西，凑足六十元。
　　我本来就是一个成天在外面流浪的野孩子，对这方圆几里之地都了如指掌，这为我收集破烂提供了许多方便，我知道哪个地方有废铜废铁、哪个地方有废纸废书、哪个地方又有破瓶子破玻璃，而且我还知道哪个地方收废品的价格最高。
　　我虽然没上学，大哥教我的算术，我已经记得滚瓜烂熟，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完功后，便到处收集可以卖钱的废品，我拾到一个铁盒子，舍不得将它卖掉，就用它装钱。我把他藏在屋顶的屋架上。自从我练了老头师父的功法，我爬高树、钻屋顶十分轻松。我每天都要跳上去看看我的铁盒子，数数一天比一天增多的银壳子，我想到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偿还六十元的债务，心里是何等高兴啊！
　　4、 流浪儿的故事（1）
　　五岁生日那天，我终于集聚了六十元钱。我并不知道这天是我的生日，还是干妈把我叫到她家里，给我吃了两个煮鸡蛋，我才知道。这天我的心情特别好，老头师父教了我几招防身功夫，练熟之后，我与黑皮、小胖、大瓶子、小蚂蚱他们练招，他们四人打我一个，却被我三招两式将他们统统打倒在地。这四个小子对我可佩服极了，虽然他们年纪比我大，可都甘心情愿让我当上了大哥。而且，我还在一个垃圾堆里，捡到一把铜线。我将上面的胶皮烧掉，将铜丝送到垃圾站卖了三块八毛钱。
　　我清清楚楚记得，我的铁盒里已经有了五十九块钱，我问了大哥几次，知道只要再有一元钱就凑足六十元了。为了这六十元，我整整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我如愿以偿。不过，我今天也有一件不愉快的事，我从屋顶将装钱的盒子拿下来时，不小心被铁丝在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更令我难受的是，铁丝还将我的衣服划了一个大口子。
　　我捧着沉甸甸的铁盒来到妈妈跟前，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妈，上次我打人赔的六十元钱，我凑够了，还给你。”
　　妈妈目瞪口呆地望着我问：“斌儿，你这钱哪里来的？”
　　我正要回答，就觉得后脑刮来一阵风，我一扭身，躲过老爸不分青红皂白给我的一巴掌。我对老爸的怨恨之气突然迸发，我“啊”地大叫一声，双眼通红怒视着老爸。
　　老爸被我的神情吓坏了，扬起的手掌并没有落下来。
　　我瞪着眼睛看了老爸一阵，老爸对我打骂的情景在我脑海一一浮现，我很想能够在我的记忆里寻找到老爸对我好的一面，可惜，搜索许久，也无法寻求到。
　　“臭小子你这钱是从哪里偷来的？快说！”老爸怒声喝道。
　　我一听，脑子“轰”地一炸，几乎就要倒在地下。“偷，我是小偷。原来我在老爸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小偷。”我虽然还小，虽然对许多事都一无所知，可是我最恨的是做贼，可我在老爸的眼里，在我亲生父亲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偷。我想起半年来在垃圾堆里辛辛苦苦翻捡垃圾的情景，大雨滂沱我赤着身子在暴雨下捡垃圾，白雪皑皑寒风刺骨我用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手指，在废品堆里寻找值钱的东西。我想起烈日炎炎我打着赤脚在满是铁渣、玻璃的地下奔走，我的脚常常被锈钉刺破，我的手时时被玻璃划破，鲜血流了满地，伤口又红又肿，可我没有流一滴泪，没有叫一声痛，我只想早日集足六十元，弥补因我造成的过错，改变父母对我的看法。然而，我的努力、我的辛劳，得到的只是老爸将我看成小偷的回报！我的心凉了，我的血冷了，我的满腔热忱霎时变成了冰棍。我这才明白，我在老爸的眼里永远只不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孩子。
　　我想起秋姐姐给我讲的《三毛流浪记》。三毛虽然是一个孤儿，可仍然有许多人爱他；我虽然有父有母，可却没有人疼我。在家里父母从不正眼看我一眼，那一次我的手指冻得连筷子都拿不起，可妈妈连问都没问一句。如果不是干妈亲手为我敷药，我的手也许已经坏了。我常常暗自叹息，如果干妈是我的亲妈多好。
　　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我被父母遗弃了。好，既然你们把我当作一无是处的坏孩子，我就去当我的弃儿吧。”
　　我强忍住就要流下的泪水，狠狠地在地下跺了一脚，大声地叫道：“我是小偷，我是坏孩子，我走，我走！”我一气冲了出去，二哥想拦住我，我用手一拨，就将二哥推倒在地。
　　老爸骂道：“兔崽子做了坏事还打人，你小子滚出去就再也不要回来！”
　　我发狂一样地向前猛奔，耳朵听到大哥的呼唤：“小弟不要跑，快回来！”我心里一热，这个家只有大哥疼我。但是我不能回头。
　　我漫无目的在路上飞跑，我知道大哥在后面追我，可我不想让大哥为难，发力疾奔。自从练上老头师父的功法，我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阵猛跑根本不觉得累。跑着跑着，我感到后面已没有追赶的声音，便放慢脚步，回头一看，后面根本没人，这才停了下来。坐在地下，歇了一阵，感到被铁丝划破的手臂有些疼痛，我知道是汗水流进伤口，才这么疼的。我看了看伤口，血已经流了出来，我将衣服脱下，用力挤压着伤口，听干妈说如果被生锈的铁钉扎了，就得将里面的锈血挤出来，不然会灌脓的。此刻，我十分想念干妈，如果干妈知道我的手臂划伤，早就给我消毒上药包扎了。可是，我不能去找干妈，不然会被老爸抓住，又会狠狠地挨一顿打。我想，还是跑得越远越好，让家里的人永远找不到。
　　想到我已成为一个像三毛一样的孤儿，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哗哗”地流了出来，我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好在老头师父告诉过我：他要出趟远门，需要很久时间才来教我，因此在家里别无牵挂，我只有在心里轻轻地说道：“再见了干妈，再见了秋姐姐，再见了大哥。”于是沿着一条大道，向前跑去。
　　我也不知跑了多远，来到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我看到很多人提着袋子往前走去，有个小孩正骑在他爸爸的脖子上“驾、驾”地叫唤着。看到他们父子那种欢快的情景，我黯然神伤，我从没有过让老爸如此亲密对我的奢望，只要老爸不打我、不对我吹胡子瞪眼睛，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十分羡慕那个小孩，脚步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走着，来到一个好奇怪的的地方——外面站着很多人，下面有两条长长的轨道，我从电影里面看过，这是坐火车的地方。我感到心里一阵跳动，觉得很好玩，我从来没有见过火车，这下可就能够开开眼界了。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火车的到来，一不留神发现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孩不见了。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却发现不远处有个水管，正好口有些渴、肚子有些饿，跑过去就着笼头喝了个饱，又将脸洗了一下，转身看见那个小孩正牵着他爸爸的手从一个大屋里走了出来。那个大屋里是干什么的？我感到好奇，跑了进去，发现里面有好多椅子，还有一个售卖店。我摸摸口袋，剩下的二块八毛钱还在身上，便掏出一毛钱买了两个法饼。
　　我几口就将一个法饼吃了，第二个法饼咬了一口后，我舍不得再咬下去，便找售卖店的奶奶要了一张纸，将剩下的法饼包起夹在裤腰上。我在里面游玩了一圈，从大人们的谈话中知道这是一个火车站，坐火车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坐火车还要买票。
　　我也想买张火车票，到很远的地方玩一玩，可我不知道买票的阿姨会不会卖给我。我向卖法饼的奶奶打听，奶奶告诉我，小孩坐车可以不要票，但必须有大人带。我失望地走出车站又来到站台，看见小孩和他爸爸站在那里，他爸爸手里拿着一张票，一个大黑提包放在脚下。我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在这时，“呜——”的一声长鸣，使我吓了一大跳。火车来了，我看见站台上的大人们，已将提包拿在手上，不一会就见一个头上冒着大烟的家伙，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这个长着很多轮子腿的怪家伙来到我的跟前停下了，我看到站在旁边的人都往上面爬，那个小孩就那样爬上去，站在边上戴大盖帽的阿姨并没有问他。我感到十分兴奋，有一种爬上去的冲动。我悄悄地跟在一个阿姨后面，等她上去后，我便往上爬。那个梯子高了一点，我一下没爬上，就见戴大盖帽的阿姨伸手抓住了我，我的脑子一轰，心想：糟了，我被发现了，坐火车的计划泡汤了。我只好闭上眼睛，任凭抓我的阿姨对我惩罚。我感到身子一轻，就听那位阿姨说道：“小弟弟，站好啦。”我睁开眼睛一看，我并没有被抓住，而是那位阿姨将我抱上了火车，我十分感谢这位漂亮的阿姨，连忙说道：“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我害怕阿姨问我大人在哪里，便急急忙忙往车厢里面走去。里面有好多好多空位子，我随便找到一个空位坐下。火车“呜”地大吼一声，徐徐启动了，慢慢地越跑越快。我看到窗外的树木、房子一个劲地往后面跑去，觉得十分奇怪，我记得自己住的房子都不会动的，可火车旁的房子为什么能够动呢？
　　我想了一气也想不通这个道理，便问坐在旁边那位看书的叔叔。叔叔看了我一眼，放下书笑道：“小弟弟，这不是外面的树和房子动，而是我们坐的火车在动。”这位叔叔懂得真多，而且态度十分和蔼，我心里有好多好多不懂的问题，叔叔都知道。我问叔叔怎么懂得这么多东西，叔叔扬了扬手上的书说：“叔叔原来也是什么都不懂，是这位老师告诉我的。”我疑惑道：“这书可以告诉我吗？”
　　叔叔说：“当然能，只要你认真学习，就能告诉你所有不懂的东西。”
　　我从叔叔手里拿过书，放在耳边听了一阵，什么也没听到。我将书还给他说：“叔叔骗人，叔叔不是好孩子，这书根本不会说话，怎么能告诉我不懂的东西呢？”
　　叔叔听了我的话，怔怔地看了我一阵，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气，他摸着我的脸蛋说道：“你这个可爱的小傻瓜，真有趣。”叔叔说完后，忍住笑十分认真地说，“这书不是用语言，也就是说话告诉你不懂的东西，而是通过文字，就是上面的字告诉你的。”
　　我问：“叔叔，我不认识字怎么办？书就不能告诉我么？”
　　叔叔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你们小孩子就要认真学习。”
　　我眨巴着眼睛问叔叔：“学习是不是在学校里上学读书呀？”
　　叔叔说：“是的，你今后一定要认真上学，才能学好多东西。”
　　我望着叔叔想了一阵，我想起每天早上二哥读课文的情景，心想，我也会呀。于是说道：“叔叔我会读书，我听二哥读过，我也会读，但跟你书上的不一样。”
　　叔叔诧异地望着我：“你读读看有什么不一样。”
　　我学着二哥读书的神情，两手背着后面，念道：“啊、喔、鹅、衣、乌、迂……”
　　叔叔告诉我这是拼音，不过认字就得从拼音学起，拼音学好了，有什么字不认识，一查字典就会了。
　　火车就在这时停下了，那位叔叔站起来说：“我到站了，小朋友再见。”
　　我恋恋不舍地向叔叔告别，并一直将他送到火车门边。回到座位上我的心里还在回想着叔叔的话。
　　火车“隆隆”，伴随着一上一下地跳动，把我带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