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冉东旭离开坐位，在客厅里踱步，面朝天花板，耐心地说：“彤彤，你从小在咱妈身边长大，咱俩虽不是同父同母所生，但是在兄妹情感中，已超出亲兄妹。彤彤，怎能挑起哥哥的错呢？她们俩来咱家是客人，我陪笑脸理所当然。你是妹妹，平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彤停下手里活，背过脸去擦泪。她从心里不愿把东旭的爱分给赵英多和李笑颜她们俩，今天长大了的张彤，对冉东旭的情感上，却有了一些危机感。
　　夜晚，下乡前几天的夜晚，省城大街上，赵英多和李笑颜她俩常去找冉东旭谈情说爱，冉东旭总是一本正经的，不理、不睬、不冷淡、热情待客、诚意待友。今天应李笑颜之约，冉东旭走出宅院，两人在夜色长街上。
　　李笑颜和冉东旭漫步中说：“东旭哥，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家里人都喜欢你，今夜找你是我妈的主意。东旭哥，我们交朋友吧！”
　　冉东旭微笑着给李笑颜答复：“笑颜妹妹，咱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李笑颜：“东旭哥，为什么？是我不好吗？还是我不美呢？”
　　冉东旭一声冷笑：“呵呵，不为什么，道理很简单。笑颜妹妹，咱们之间没有共同爱好，难有共同语言。你觉得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有幸福吗？”
　　李笑颜看着冉东旭，摸了一下他的大胡子：“东旭哥，我会按着你的爱好去培养我的爱好的。东旭哥，我好喜欢你，喜欢你的大胡子。东旭哥，您是不是嫌我丑哇？”
　　冉东旭：“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些，你是一个好女孩儿，从容貌上，过家家中无可挑剔。可是，我冉东旭不要这些，俊俏风骚对我冉东旭没有一点吸引力。笑颜，首先声名我冉东旭生理上发育健全。原因是，我爱古文学和书法，你不爱，笑颜，你自己看咱俩有戏吗？”
　　李笑颜仍然笑容满面地说：“东旭哥，我有滴水穿石的耐力，咱俩是时间问题，只要您接受我李笑颜一次温柔体贴，下次就应该是你找我了，哈哈，是这个理吧？”
　　冉东旭心不在焉的样子说：“好吧，恐怕那一天太遥远，凭你的耐力等着吧。这就更难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语言和共同爱好生活在一起，一定是痛苦的。这样说吧，喜欢古文学和书法的女孩儿，她是丑八怪或缺胳膊少腿的我冉东旭永不嫌弃。”
　　李笑颜仍然没死心，明天却真的要跟冉东旭来北大荒插队落户。夜，漫漫黑夜，在没有路灯地段，两人渐渐地消失在省城夜色中，看不到了她与他的背影。
　　这是下乡前之夜，省城大街上。赵英多和李笑颜走在夜色长街上，她串连李笑颜给她当说客。这两位疯女孩儿，在省城一直缠着冉东旭。
　　赵英多和李笑颜手挽手在大街上散步时问：“颜颜，和东旭哥谈得怎么样了？”
　　李笑颜不屑一顾地说：“不怎么样，他找借口。我呢，又不想放弃。”
　　赵英多将头歪在李笑颜肩上：“颜颜，其实我比你更爱东旭哥。颜颜，姐求你，既然他不答应你，那你给姐当个媒婆呗，成全姐行吗？”
　　李笑颜：“不行，东旭哥是我的，谁也休想。”
　　两人在昏暗路灯下的街道上漫步，冉东旭迎面走来。
　　冉东旭大声喊道：“哎，正好看到你们俩了，区知青办通知，明天有车送咱，快回家安排一下吧。”
　　赵英多嬉笑着：“东旭哥，明天几点走啊？”
　　冉东旭：“早些准备吧，大约在六点半左右，快回家收拾一下吧。”
　　李笑颜：“放心吧东旭哥，今晚走都行，行李早都准备妥妥的了。咯咯，巴不得现在就和东旭哥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呢！”
　　赵英多：“东旭哥，咱去的那地方住宿方便吗？”
　　冉东旭：“先不要去想那么多，农村条件差，又没电，咱是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一定要有吃苦在先的精神准备。”夜色中，各自回家去做准备。
　　冉东旭仍然在回忆中。张彤从小寄养在冉家，经常搞恶作剧。冉东旭和张彤学生时代，张彤十八九岁，有时在浴室里洗完澡后喊道：“哥，快把我抱出去吧，我两条腿抽筋了，一会儿我要淹死了。”
　　冉东旭只好把光屁股的张彤从浴缸中抱出来，再帮她擦干说：“彤彤，我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存心治哥哥？彤彤，一定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而且已经是大姑娘了。”
　　张彤总是嘻嘻哈哈一笑了之时，还发自内心地说：“嘻嘻，哥，你怕啥？咱俩又不是亲兄妹，我想让你抱我一辈子。”
　　冉东旭总是心存良智的，而又非常严肃地训斥张彤：“彤彤，都是十六七岁女孩了，以后一定要自重。我是你哥！听到沒有？我是你哥，以后千万别再搞恶作剧。”
　　张彤鼓起勇气说：“哥，彤儿今生是属于哥的，彤儿要陪伴哥到永远的，也就是那些人说的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冉东旭严肃认真地呵斥：“傻妹子，以后不许开这样玩笑，我是你哥，你看谁家兄妹通婚了？传出去会羞死人的。”
　　张彤顽皮地辩解道：“怕啥，男人女人不都是这样子组合一起的吗？反正我这点秘密在哥的眼睛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对东旭哥妹妹早都公开了的，只差那一步了。”
　　冉东旭：“别胡闹了，那时候都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谁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张彤：“哥，我从来可没把您当亲哥哥，这些年妹子一天天盼着长大，妹子甘心情愿地陪伴你的身边一辈子。”
　　冉东旭：“别瞎说了啊，就你爱搞恶作剧，不说手脚抽筋了，我才不帮你呢。彤彤，就算哥求你了，千万别传出去啊！彤彤，传出去让你哥我怎么做人啊？”
　　冉东旭从回忆中走出来，金山和冉东旭、刘云中、马跃、知青全部向知青之家走来。一行人往知青之家院里一拐，冉东旭一眼盯住木匾上的“知青之家”字体出神。
　　冉东旭回头看着他的同伴说：“大家注意了，都觉着新鲜，那咱就看上一分钟吧，别到处乱走，马上进屋去吃饭了。”
　　这些省城来的知青，看到贫困石园大队三队和省城反差太大。在连环画上看到的、古战场木轮木轴战车，在石园三队队部大院里摆在那里，并且有牵拉的绳套，是真的；古老的木轮车，在石园三队有两台还在服役。
　　赵英多站在院心，碰一下邓晓慧，看着门西的婆媳说：“晓慧，你看荒山僻壤的小屯里，有比咱们姐妹还标致的女人呢！哎，门西那两姐妹真靓，不知道二位是何许人也？”
　　邓晓慧：“那两位指定不是农村妇女，好像是报社记者吧？又好像在什么街上见过似的？”
　　邓晓智：“应该是在收集或安置知青这方面的经验和素材呢？房门东那几位，那才是听到和传说中的农村妇女呢。”
　　冉东旭停住脚问：“金队长，门上面那块匾上的字，是在哪求来的？”
　　金山看了一眼大家，不屑一顾地一笑：“呵，献丑了，这是我的拙笔。”
　　冉东旭两眼放光说：“了不起！和谁学的呢？独一派风格。”
　　金山很随意地说：“我的书法是家母亲传，别大惊小怪的，愿意学以后自己去家里找家母拜师。”看着全体知青，“大家快进屋吃饭吧。”
　　冉东旭把他的集体户成员，都让进屋里去吃下乡第一顿饭。金山的一句“愿意学，以后自己去家里找家母拜师”笑谈话，冉东旭却记在心中。而且牢牢地在心里默念着、默念着……
　　去廖凤云和女儿金之夏的家里看看。廖凤云和马新华回到婆婆家中，婆婆到家坐在太师椅上，总觉得腰腿酸酸的，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累。
　　机灵的儿媳妇儿马新华，一下午总是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瞄着婆婆。马新新华是关心？是尊敬？还是爱护？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觉得应该是一份责任吧。
　　马新华发现婆婆的目光总是落在冉东旭那张脸上。于是问：“妈妈，今天在集体户院里时，您一直看那位大胡子青年，妈妈，您和那位大胡子青年认识吗？还是有亲属啊？”
　　廖凤云一愣神说：“小华，妈在省城认识的人只有你凤彩二姨和赵天成二姨夫，没有这位络腮胡子亲戚。小华，我有一直看着他吗？”
　　马新华：“妈妈，您有的，您看到那位大胡子时才眩晕的，是不是您看到他让您想起来什么了？”
　　廖凤云微笑着对马新华道：“小华，真是个机灵鬼。妈妈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并没有声张。我呀，想起你长顺舅舅了，他长得太像你长顺舅舅了啊。”
　　马新华笑着摇一摇头说：“妈妈，我想问个事，怕妈妈生气。”
　　廖凤云：“说吧小华，我不生气。小华怎么也这样呢？我知道的会说的。”
　　马新华：“妈妈，我和金山结婚怎么不见公爹回来呢？”
　　廖凤云心里一打闪，表面上还很冷静，但眉头紧锁两下说：“啊，他太忙，又是单位的一把手，抽不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