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精打细算

　　一、艰难
　　赵利和李芳周日一大早就去后勤处拿了新房钥匙，高高兴兴地去看自己的房子了。
　　赵利他们的房子挨着校园的围墙，围墙外是小河。赵利和李芳在房子里四处转，虽然家徒四壁，看着也是满心的欢喜。李芳指着房间里各处，兴奋地说：“这里摆床。这里摆衣柜。这里放张书桌和凳子。要不买两张书桌？我和你都要用。还要买个书架，大点。这里放餐桌，这里是矮柜，摆个大电视。还有，我喜欢天蓝色的窗帘，要长长的穗挂下来那种........”
　　赵利听着李芳说出的一样样物品，在他脑海里化成了一个个价格。赵利的心越来越沉重。他无奈地对李芳说：“这也买，那也买，哪有那么多钱啊。”
　　李芳宽慰他说：“又不是全都一次买齐。慢慢来嘛。”
　　赵利皱着眉说：“我们回宿舍好好算算，看有多少钱，先买必须的。”
　　两人回到宿舍。李芳拿了纸和笔，两人将存款和物品清单一项项细细列了出来。平时两人在学校里除了吃饭，购置日常用品，花销不多。李芳那边两人的生活费节余有三百八十元，李芳自己的存款有两千多点，赵利的存款一千五百多。总资产不到四千元。宿舍里能用的锅碗瓢盆都可以搬过去用。床必须有一张，桌子必须有一张，凳子必须有两张，冰箱必须有一台。因为是一楼，窗帘也是必须品。其余就看资金剩余情况来安排吧。
　　两人打听了林城市区的家具城地址，吃过中饭，便坐公交车一起来到林城市区。林城家具城很大，有三层楼，一家家店里摆着各色各样的家具。可是这些家具上的标价，都让赵利和李芳心中胆寒。看着普通的一张桌子就要三百多，靠背凳也要五六十一张。书柜、衣柜，都是一千起步。赵利和李芳走着看着，都沉默了。家具城一楼只逛了一半，赵利便对李芳说：“我们走吧。这里的家具都太贵了。”李芳点头同意了。
　　出了家具城，他们又去了百货商场看电器。冰箱最小的一款，也要九百多，电视也是最少一千二。
　　花钱容易赚钱难。赵利觉得那个大大的新房子，好像一个大漩涡，要将自己吸进去深深地淹没了。
　　
　　二、出谋
　　赵利和李芳垂头丧气地回了学校。李芳说明天有课要备课，让赵利晚上回自己宿舍去，免得干扰她。赵利为钱苦恼着，无心男女之事，也想自己静一下。晚饭两人在食堂吃的，很默契地都只买了素菜吃。
　　赵利回到自己宿舍。罗刚打趣地说：“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住的时候，我一个人住单间可舒服了。”
　　赵利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咦，有新房子了，还这么不开心啊？”罗刚关切地问道。罗刚分房前去相了两次亲，最终他都以没感觉拒绝了。现在，分房结束，他便怡然自得地恢复他的单身状态了。
　　“新房子里要买好多东西，没钱啊。”
　　“那倒是，肯定要花很多钱。你缺多少？我可以借你点。”
　　“那到不用。谢谢。”赵利感激道，“今天我们去林城看家具，贵死了。”
　　“那当然了，城里的什么东西都贵啊。你要是经济紧张，就不要买家具城那些高档的东西。镇里的家具店，东西就便宜很多。”
　　“这倒是。过两天去镇里看看。”赵利担忧地说：“就怕镇里的东西质量差。”
　　“其实一般的家具，质量也差不到哪里去吧。像吃饭的桌子，贵的上千，便宜的五六十。都只是摆摆碗筷、饭菜，没有什么区别。”停了会，罗刚坏笑着说：“不过嘛，床可要买得结实点，你们晚上可别弄塌了。”
　　赵利笑着说了句“去你的”，心里倒是认为罗刚说得在理。
　　罗刚劝赵利：“你也别着急，房子慢慢弄。反正宿舍还可以住。”
　　赵利点点头。
　　赵利晚上备着课，却总是走神想着钱的事。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呢？老师这个职业，没有发财的机会，也就是饿不死而已。这个学期，赵利和李芳的课都多了，三月份每人发了八百多工资。四月份的工资也快发了。这样就又可以多个两千来块钱了。赵利突然想到，三月份发的课酬里，有六块钱的补考改卷费。戴老师解释说改一份补考卷有两元。赵利后悔，早知道像王俊杰那样，抓上三五十个的补考学生，不就又有近一百块的收入了吗？转头又想到，王俊杰因为学生评价不好，补考学生又过多，开学初他们系的书记还找他谈过话。赵利想，如果课程补考人数多，这样给领导的印象就不好了，还是不能太多。开源是没有办法了，那就节流吧。赵利想着，要么自己明天开始慢慢戒烟吧。每个月的烟钱也可以省下五六十呢。赵利上大学后学会抽烟的，这烟瘾也有些年了。赵利想着自己要戒烟可能比较困难，就先从减量开始吧。
　　
　　三、经验
　　周一上班，系里便通知去领四月份工资了。赵利拿着装了钞票的小信封，觉得轻飘飘的，连家具城的一张床都换不来。
　　赵利回到办公室，看到陆远和钟泽天都在。陆远正和钟泽天谈论着装修的事情。陆远分到的新房子在赵利那栋楼的楼上五楼。
　　陆远说：“学校要求三个月内要腾空，怎么来得及啊。铺地砖、贴墙纸、买家具，费钱费时间啊。”陆远转头问赵利：“赵利，你准备怎么装啊？”
　　赵利郁闷地说：“没钱装修啊。”
　　陆远理解地说：“也是，你才工作不久。我当年结婚的时候，也没什么钱，家里就简单弄了下，就花光了所有积蓄了。”
　　赵利赶紧请教：“你怎么简单弄的？”
　　陆远马上传授经验说：“地面要干净，木地板和地砖当然最好，但是贵。你可以铺地胶板。地胶板仿木纹样式的，看上去像木地板，还是可以的。墙上就不弄了，原来的涂料白墙，也可以。除了地上、墙上，软装饰要做好，房间就好看了。比如窗帘啊、坐垫啊、放个花瓶啊、挂幅画啊，整体效果就不错了。”
　　赵利心下大喜，赶忙说：“这样听着倒不错。陆老师，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
　　陆远爽快地说：“可以啊。今天公布腾空房清单后，也要求我们开放给人参观的。”
　　赵利高兴可以从前辈那里吸取到省钱的好经验，又感慨道：“陆老师，我们当老师的，赚的钱也太少了。学校应该想想，怎么拓宽赚钱的路子。”
　　钟泽天笑着说：“去炒股啊。”
　　赵利苦笑着说：“我还没赚到炒股的开户资金啊。”
　　陆远劝阻道：“炒股也不是人人适合的。像我，炒股就没赚到过什么钱。”沉吟了一下，陆远说：“有个事情，本来系里想落实了再宣布的，我先和你们通个气吧。学校打算和下面县市的一些技校、职校开展合作办学，已经向省里面申报了。如果批下来，这些合作学校会给我们交一些管理费。这个管理费各系可以自己分发，去合作学校指导的老师会有补贴。”
　　赵利眼前一亮，看来又可以多一笔收入了。
　　晚上，赵利和李芳、林阳峰夫妻俩，一起来到陆远家。下午腾空房清单公布后，林阳峰和孟洁两个就开始一家家看房了。
　　陆远现在住的房子，是九十年代初建的那种筒子楼。一层楼一条长长的走廊，住着六户人家，走廊上有一个公用的厕所。走廊南面是房间，北面是厨房。陆远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的套房，大概二十四五个平方。厨房三个平方左右，一个水池、一个灶台，就只有站一个人的空间了。厨房地面贴了小块的地砖，墙上贴了一圈白瓷砖，比煤气灶高个二十多公分。客厅有四五个平方，摆了张小床和一张餐桌，桌边墙上靠着三张折叠椅。床顶端靠墙放着个冰箱。客厅地上杂乱地堆着玩具、文具、书包之类。客厅里面是卧室，比较大些。卧室里放着一个大衣柜、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张矮柜。大衣柜是订制的，从底到顶，把一面墙利用得满满的。矮柜上放着大电视。客厅和卧室的地上铺着浅黄色的木纹地胶板。地胶板有些地方已经磨损了，用透明胶带纸贴着。窗帘是浅黄色加白纱的，床头上有陆远夫妻的结婚照，书桌上除了台灯和一排书，还有一个花篮，插着塑料花。电视机边也摆着个花篮，插着长长的像羽毛的装饰品。电视上面的墙上，挂着几幅大大小小的画。房间在这些装饰下，显得十分温馨。
　　“地胶板就是用的时间不长，三五年就要破损了。”陆远解释着。
　　赵利他们站在屋子里，显得特别拥挤。陆远说：“这房子，两三个人住住还好，再多一人就转身都困难了。以前我妈来帮我带孩子，都没地方住。好在现在分到大房子了。”
　　赵利他们赶紧都退到了走廊上，站在走廊上说话。走廊上搭着竹竿，竹竿上挂着各家晾晒的衣服。陆远指着厨房对赵利说：“厨房洗菜烧饭，水多，油烟多，还是需要贴下地砖、瓷砖的。不然过一段时间，黑乎乎油乎乎的，很难打扫。”
　　赵利赶忙问：“那像我们那种新房子，厨房贴一下，要多少钱？”
　　“你新房子，厕所也要贴一下的。我这两天定好了一个水泥工，等他报了价，我再跟你说。你要看着合适，就找他一起做。”
　　“那你估计大概要多少钱啊？”赵利心里没底。
　　“这个要看你选什么档次的地砖、瓷砖了。我想，材料加人工，总要一千五到两千吧。”
　　赵利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自己那点存款实在是不禁花啊。
　　大家往宿舍回的路上，都没有说话。赵利和李芳是为装修的钱而烦恼。林阳峰和孟洁，则是对比新房子以后，对旧房子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