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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这里埋葬的到底是谁

作品名称:引蛇出证      作者:独倚梅树      发布时间:2018-07-01 20:51:36      字数:3186

  离开市府办公大楼,麦子兴没有再回事务所,开车径直去了撷梦斋。
  撷梦斋是绿城最大的茶楼,距离回天律师事务所并不远,麦子兴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品茶。这一刻,他需要冷静,需要梳理一下心绪,撷梦斋是最好的去处。
  门口的两位身着唐装的礼仪小姐都认识麦子兴,她们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麦子兴走进后,找了一个临街靠窗的坐席,要了一壶明前龙井,慢慢品呷。
  突然,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让他陡地站了起来。
  乌梅!
  麦子兴追了过去。
  乌梅手里挎着一个紫色肩包,正在上楼,麦子兴发现她时,她已经到了楼梯的最高一阶。等麦子兴追到最高一阶时,乌梅已经没有了踪影。
  二楼是VIP包间,他不可能去逐一敲门,服务生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除非他能从警局讨来一份搜查令。尽管他可以用他律师的身份,通过私人关系讨来一份有警员参与的搜查令,但对方的来头,不是他能欺瞒的,他不敢妄为,也不敢冒失。
  等!
  麦子兴颓丧地坐回原位,两眼紧紧地盯着楼梯口。
  撷梦斋二楼的经理办公室里。
  乌梅跟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交流得十分投机。
  “易姐,协议已经批签,易氏的工程准备什么时候启动?”乌梅随手抓了一把开心果,边吃便看被她称作易姐的年轻女子。
  女子名叫易祁,是撷梦斋新任总经理。看上去与乌梅年纪仿佛,坐在转椅上,浅灰色立领衬衫,端庄优雅,知性灵慧,长发似行云流水垂及腰部。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买地,至于启用,那是董事们的事。”易祁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如果法人代表是易姐你,我也不会过问。六个亿买一片鬼地,就算我这个发改委的负责人装聋作哑,其他领导也会揣度。毕竟,小林山是国土,如果运作不在法律允许的范畴,甭说六个亿,六十个亿怕也不会让你们恣意开发。”
  “这点乌大人大可放心。易氏自成立已经四十多年,四十多年的发展历史不见丝毫污点,是业界公认的最有诚信的企业。公司从酿酒起步,不论是海外,还是国内,企业运作所遵循的基本原则就是“诚实守信,互利互惠,严遵社会公德”。小林山只不过六个亿,对庞大的易氏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易氏宁可让它继续荒下去,也不会做出忤逆于社会发展的决策。”易祈语气平缓,双眸盯着手中的茶杯。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易姐无官一身轻,自然不理解我们这些仕途之人。就算平日里谨言慎行,可毕竟是肉体凡身,难免不会出些差池。小林山的转让是我送给绿城的见面礼,我不想被人打脸,易姐当然也不想为易氏的发展挖坑。”
  “看来,乌大人还是有顾虑。我倒是真的不明白了,乌大人是怀疑你自己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我的人格?”易祈将视线从茶杯上移开,直视着乌梅。
  “怀疑还有意义吗?小林山已经在你名下。我若毁约,到哪里去赔偿十八个亿的违约金?我的这条小命算是交给你了。”乌梅端起茶,一饮而尽。
  “说一千道一万,乌大人还是不放心我这个大姐呀。”易祈眄着乌梅,似笑非笑。
  “姐,你少乌大人乌小人的。我与你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荣我荣,你亡我亡。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小林山明明是你买下的,为什么协议上的签名是白净垚?又为何将协议拿给麦子兴过目?白净垚和麦子兴有交集吗?白净垚何方人士?易氏的合法继承人?最大股东?还是……”乌梅一脸惘然地盯着易祈。
  “这重要吗?六个亿已经入了市财政,签谁的名有必要深究吗?易氏作为几十家股东的上市企业,想为哪一股置一份产业,又岂是我等所左右的?我呢,作为国内投资部经理,只负责洽谈生意,至于其他,由董事会决定,我概不过问。”
  “看来,真是我多虑了。跟你一样,我的职责也只是谈生意。买卖成交,使用权给了买家,至于买家如何使用,卖家已经无权过问。好了,你我姐妹还是过几天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吧。”
  “这样想就不会觉得太累了。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餐馆,地地道道的农耕时代的口味,今天,你做东还是我做东?”易祈提议。
  “当然是姐姐做东了。于情于理,哪有妹妹出风头的。”乌梅嘿嘿一笑。
  “这里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只有官员和草民。与公与私,官员犒劳草民,天经地义。”易祈剜了一眼乌梅,随手从座椅上拿起一个酒红色的香奈儿肩包递向乌梅,“刚托人捎来的,你我一人一个。不是贿赂,纯属姐妹情谊。”
  乌梅看了一眼,欢喜的差点就要失态。可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姐要想让我安生,就别用这东西诱惑我了。妹妹哪比得上姐姐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佩什么就佩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女人呢,只要选择了仕途,就必须牺牲爱美的欲望。只能穿正装,只能佩带公文包,只能素面朝天。”
  “有道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想想也是。其实,仕途女本身就已经光鲜照人了,哪还用得着去粉饰?涂脂抹粉之类也只是我们这些小女人的专利。也罢,为了妹妹的仕途,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能替你忍心割爱。走吧,农家菜我还请得起。”易祈将包往写字台上一放,站了起来。
  乌梅看了看包,嘴唇嚅嗫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  
  紧盯着楼梯的麦子兴,终于候到了乌梅。像捕捉到盼望已久的猎物,麦子兴腾地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门口。
  “乌主任,这么巧啊。”等乌梅一到,麦子兴抢先搭话。
  “哦,麦律师,你也喜欢这里的茶吗?”乌梅不紧不慢地回道。
  “喜欢说不上,常来坐坐而已。”麦子兴说着,急速地扫了一眼乌梅一旁的易祈。
  易祈戴着硕大的茶色太阳镜,尽管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身段,那脸型,让麦子兴的头登时胀大。他双目惊骇,双唇剧烈抖动:“你……你……”
  乌梅看了看麦子兴,又看了看易祈:“易姐,你跟麦……”
  “乌主任,快走吧,我们要赶时间呢。”说完,径直向停车场走去。
  乌梅看看他,讪然笑笑:“麦律师,我和易姐还有事,改日再谈。”
  易姐?麦子兴双眉紧皱。她姓易?她不是白净垚?如果她是白净垚,见到他为什么会那般坦然?可如果不是白净垚,为什么会跟她如此相像?难道是他看走了眼?还是大脑再次出了现幻觉?十一年来,白净垚几乎每一天都在他眼前浮现,她的样子,她的声音,他又怎么轻易忘记?不是幻觉,决不是幻觉!
  跟上她们!
  麦子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当他坐进车里,启动了油门,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个人的影子了。
  嘁!麦子兴照准自己的脑袋给了一拳。
  麦子兴坐在车里,好一阵子,杂糅的心才恢复平静。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回事务所,径直驶向小林山公墓。
  车在山脚下的停车场泊下后,麦子兴从路边一家商铺买了一大束白菊,缓缓向山腰走去。
  公墓群里,白净垚的墓碑并不显眼。但立碑人“麦子兴”三个字却令不少人驻足。这三个字在绿城即便达不到孺妇皆知,也基本上家喻户晓。
  “贤哉爱妻,蕙质兰心,淡泊名利,礼让恭顺,深明事理,大爱温馨,垂懿淑媛。互恋爱于二零零七年孟春。同年金秋喜结连理。呜呼,燕尔新婚,不幸罹难。痛哉爱妻,德哉白君,清素圣贞……爱妻白净垚之墓”如此墓志铭更是让众人打出一连串问号:麦律师的妻子死了?那他现在的老婆是谁?他的妻子叫白净垚,跟现在的白云什么关系?他大姨子?白净垚怎么那么巧会在新婚燕尔遇难?会不会与这个大姨子脱不了干系?当然,这是众人的心理。但此刻的麦子兴竟然也有了这种心理。他真的该静下心来,捋一捋他跟白云从认识到结婚到现在发生的一桩桩的事情了。
  正是晌午,宽阔的墓地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祭奠之人。麦子兴把白菊放在碑前。这一刻,他复杂的心绪让他几乎不能站立,十一年前与白净垚的一幕幕更让他心痛的几乎大哭。白净垚亡在他们新婚前日的晚上,悬疑至今未解。他这个资深律师,为人胜过多少官司,可白净垚的案子生生变成了悬案被搁置,被遗忘。白净垚死得冤,他更觉得愧对她。每年的清明,每年的中元节,他都来此祭奠她,为她祈祷。
  白净垚,如果你有在天之灵,那你就告诉我,这里埋葬的到底是谁?昨天的潘多拉盒子,今天的协议,还有那位姓易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有些事,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但你我相处的那段日子,我真的无愧与你,无愧与你啊!
  一阵山风吹来,麦子兴不由打了几个寒噤。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了墓前,头靠着墓碑失声痛哭。
  一向坚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法学博士,在爱妻墓前始终这样控制不住。
  呜呜呜——
  凄惨,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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