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之道 丑（竹丑四苦，青白紫黄。《齐民要术》）（四）

　　哥之道-丑（竹丑四苦，青白紫黄。《齐民要术》）（四）
　　
　　
　　孟夏中旬，根据团里通知，各机械连安排十二名战士组成一个临时班，到团教导排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机械理论培训。革命战士秀文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他们排同去的还有一班的査岐山，三班的李现得，保养班的常积红，另抽怀远的常夫员做临时班的班长。
　　教导排非独立单位，是附属团重机连的一个临时编制。无培训任务时，教员就帮重机连干些机械维护保养指导工作，有培训任务就开班上课。重机连的驻地在他们入川下火车那个叫小溪坝车站的东北侧小山坡上，与车站直线距离约里把路。
　　教员姓呙名连，大约是个副连级，湖南人，方言很重。尽管革命战士秀文也是南方兵，仍有三分之一内容听不懂。好在他的板书较为工整，每天上午满满一黑板，下午也是满满一黑板，内容基本与发到班里的的那套教材差不多。好在秀文有一年来的实践经验，他讲到哪里，他的脑中便相应现出哪个部件，并联想到其形状、功能以及平时应该做哪些维护保养，可能出现的故障、从哪些现象判断和排除方法等等。战士秀文记得之前看过一部叫《百日红》的朝鲜工业题材影片，每当师傅说出技术要点，徒弟便掏出小本本记录，可师傅不让他记，用一个手指点点他的头说：要记在这里。于是，三个月的学习，革命战士秀文学习笔记本没记一个字，但无论口试、笔试还是实际操作，获得平均九十六分的全班第一。
　　其实全班最用功的是三班李卜得。别人记笔记不过一遍而已，可他在课堂先草抄一遍，下课后再工笔抄写到另一个新本上。尽管如此，他每次笔试却总不及格。实践操作课相对简单些，比如每年要给推土机加油一百多次，可教员提问他油箱位置他还是答不上来。常班长以为他是紧张，便在下课时悄悄把他拉到“东方红”推土机边，给他来个现场补课。常班长让他指出油箱位置，卜得便一指加注黄油的油嘴道：这不是油箱嘛！直弄得常班长瞠目呆立，哭笑不得。
　　但在培训班总结会上，临时班长常夫员却作出了一通充满辩证法的总结：……同志们都看到了，蔡秀文同志平时上课从来不记笔记，而李卜得同志呢，他不但上课认真记笔记，而且课后还重新整理一遍笔记。同志们那，这返映出的是什么问题呢？这是返映了一个同志的革命态度问题！看一个同志的革命态度是否正确，就要看他平时对学习和工作的态度表现是否认真。这样一看，不用我说，大家就能清楚地看出了到底谁认真、谁不认真，谁的态度好、谁的态度不好了。因此，蔡秀文同志的优秀，是我不满意的优秀；而李卜得同志的不及格，是我满意的不及格！
　　
　　教导排学习结束后回连队没几天，连队便派四川老兵老戴与秀文到四营工地协助施工，任务是专门维护轧路的机车。地点在忠心到小溪坝之间部位，离连队约二三十公里，平时就住在四营。
　　老戴和秀文每天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给距营部六里外工地上的施工机械运送并加注柴油。每天一桶。一桶柴油200斤，用一个铁斗小架子车拉着。若在平地，一人凑合对付，可在这个地无三尺平的川北山区，加上一个五六十度的上下大陡坡，即便一个大力士也十分维艰。因此，送柴油规定必须两个人。老戴前面拉，秀文后面推，这样也算轻松。一天，老戴说他头痛，让战士秀文一个去送。战士秀文觉得平时送桶油也没啥，便没说二话，拉车就独自上路了。
　　原来拉车和推车大不相同。推车只要一个劲往前推即可，可拉车不但要倾身向前带动双臂拉动车子，还要适可提起车把平衡定向。把提高了，后把拖地就费力；把压低了，重心前移就下沉。行于平地，只有持把平衡才行。而到上坡或下坡时，便需适当压把或提把，以利行车。可初次拉车上路，这些全都不懂。于是提把一会上、一会下，就弄得一会后赘、一会前沉，搞得前后为难，十分费劲，行进不畅。约经千余米的实验调适，终于掌握了前后平衡之术。遂十分省力，行车如风，奋力向前。
　　可好景不长，当翻越那段大陡坡时，才勉强拉到约十分之一处，战士秀文就累得气喘嘘嘘，难以为继。秀文灵机一动，便采取之字走法。这样不但省了劲，而且在车子打横时，也好握紧车把暂停个三五秒倒口气。可又不敢多停，他怕一旦放松车把稍有闪失，车子便带着这200多斤重的油桶开了小差。于是，丝毫不敢懈怠，大喘几口，便赶紧埋头继续拉车。这样每走出一个之字，都弄得革命战士秀文口喘排气管、面绷鱼鼓皮、汗滚黄豆粒。如此大约花了三十分钟，总算一鼓作气、一身大汗把车拉到了坡顶。这时，他才小心翼翼放稳车，松手用毛巾好好擦了一下满头满脸满身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群山。可四周一片浓雾，群山也只是想象中的雾团。又看了看下坡的马路，可粗糙的马路在不到十来米处，就诡秘躲进了湿重欲滴的雾团之中。再看了看左边的悬崖，除了路边几块被炸药撕裂的嶙峋岩石，其他一切也都叫那硕大湿重的雾团擦去了。战士秀文心想，眼不见，心不烦。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是把最困难的路段扛过去了，下坡但可好好轻松一把啦。
　　下坡果然轻松。他在前面掌平车把，毫不用力，车子便自动推他向前。开始是被推得信步快走，继之是大步流星，俄尔便成了快步小跑……因之前没有单独拉车经验，不知道下坡往上抬把，通过摩擦地面适当减速。于是，他照旧是挺身平把，昂首阔步，大步向前，只得采用不断加快步速，以适应300多斤车重的惯性加速度。如此，战士秀文便带领着油车，越来越快地向坡下冲去……
　　车子先是通过约十余米的逐渐加速，让战士秀文的双脚，由开始的快步速成小跑，又由小跑迫成快跑，瞬间，又由快跑逼成飞跑……，眼看着双腿就跟不上越来越快的车速。他这才惊觉形势不妙！
　　好在战士秀文信念坚定，无知无畏。于是，他来个急中生智，试图一边跑一边向后仰靠身体以抵减车速；同时加以迟滞双脚的摩擦，以迫使飞车减速。可转眼经过几十米惯性加速的车子，如同一匹狂奔中的猎豹，在没有扑倒猎物之前，哪肯就此放慢脚步。若照此下去，疾驰的飞车，就如同当前瞬息万变的革命形势，只能从螳臂挡车的战士秀文身上飞碾而过了！
　　当然，革命战士蔡秀文的斗志自不可如此轻松被毁。说时迟那时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突然一叫劲，双手死死抓住车把，狠地拧身，朝里侧一扳，小推车便猛地一个打横，骤然停住。小推车是停住了，可它刚才从飞奔中获得的巨大惯性却无法停住。刹那间，小推车便把获得的巨大惯性，全部交给了车斗中躺着的那个200多斤重的柴油桶。于是乎，那油桶突然接到革命战士秀文和小推车传送的巨大动能，如同一枚经过炮管膛线加速的弹丸，带着一股阴沉的疾风与颤响，嗡的一下就从革命战士秀文的头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嗵地飞落前面坡道，又接连斜翻几个跟头，便呼悠跌下山崖，立刻没了踪影……
　　革命战士秀文呆立木鸡。
　　他两手仍死死地握着车把。俄尔，才动动眼珠，看看车，空空的；看看路，空空的；看看山，空空的；又看看天，依然一片苍茫茫、空白白的雾团……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苍白、又如此的虚空。莫非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可是满头的大汗和空空的车子，又一下把他唤回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一带是最具典型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川北山区。或许正因于此，国防工程才选择于此。这些从崖壁上开凿出来的简便公路，路面的内侧向上是雾茫茫的万仞高山，外侧向下则是雾茫茫的万丈山崖。
　　革命战士秀文两眼又好一阵发呆。脑子又好一阵空白。心脏又好一阵旋紧。他就这么呆了好一会，才倒吸一口凉气，想，今天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可那桶油是没指望了……，原还想通过单独执行任务，好好表现一把让老戴瞧瞧呢。哪想却事与愿违。就只等回去接受处分了……
　　秀文想着、忐忑着，却又心有不甘，便神差鬼使地走到路边，探头朝崖下望了望。不望则已，这一望，让革命战士秀文刚返回原处的心，就又顿然窜上了咽喉。
　　真是难言的奇巧。那个翻飞跌下悬崖的油桶，此时却端正正、稳当当、安静静的正好嵌在路边崖下的一个小小石台之上！
　　革命战士蔡秀文一阵惊奇之后，又好一阵惊喜。真是老天保佑啊，不但保他人没砸着，竟然连油桶也没跌毁山崖！
　　可当他站到崖边仔细查看后，一颗惊喜滚热的心，突然被喷了液氮，又骤然凉了下来。他记起曾与战友较力，最好的成绩，也就把一百二三十斤重的石头挺上不到一人高的车箱。可这个平台距路面一人多高，且这桶油200多斤；何况这区区约一米见方平台，除油桶占着，所剩空间也只够锥立两足，根本无法展开用力。更况屁股后边就是万丈深崖！
　　可时刻牢记母亲嘱咐的革命战士秀文，当然不甘就此放弃。他又小心下到平台，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此平台距路面约1.8米，岩壁平直如削，青苔斑驳，也找不出可供利用的地方。当再次细看时，却突然发现在距平台上约一米多的岩壁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凸块。心想，只要把油桶底沿挂住这个凸块作为支点，就有可能将柴油桶翻上路面！
　　革命战士秀文想定，便用小石籽刮去小凸块四周的青苔，再闭目调神，深吸两口气，下沉丹田，才慢慢下腰试着把油桶扳起一侧，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旋转移动对好位置后，放手松了松，两脚稳了稳，再双手扣实油桶底沿，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叫力，并从胸腔挤出一声：“起——！”
　　油桶瞬间倾斜，下底抬起，其上底外沿刚好挂住那个凸块。当革命战士秀文的腰抬至约一百多度，油桶便呈水平状态。至此，革命战士秀文就和岩壁凸块共同抬起了这个200多斤重的柴油桶。
　　虽说此时他只承受百十斤重量，可那头毕竟只是油桶外沿抵挂的寸许拇指大小的凸块，稍有晃动，就有随时滑落之险。尽管秀文全身已被冷汗热汗交相浸湿，两条干瘦柴腿也开始瑟瑟发抖，并迅速由腰传至全身。且颤抖的幅度在迅速增大。秀文心里明白，事已至此，也没了退路，若不能一鼓作气拼死把它顶上路面，结果只有与油桶一起滚下悬崖！
　　于是，革命战士秀文一咬牙，赶紧又急补两口气，双手在向上抬送同时，立即切换胸部抵紧桶壁，腾出左手下移抠住桶底下沿，再右手下移紧紧抠住油桶另侧底沿，一憋气，一偏头，一沉肩，扛住油桶这头；再慢慢伸直腰杆，缓缓向前挤拱。待油桶凭借凸块支撑终成直立状态，油桶约一半之身，便冒出了路面。
　　革命战士秀文十分清楚，如果不能一口气把桶翻上去，不但前功尽弃，仍是死路一条。他于是咬紧牙关，稳住油桶，把心一横，再急补一口气，双手托住桶底，狠声一顶；同时一縮脖子，把头顶起桶底外侧，拼尽平生气力，死命一挺脖子，同时发出一声令人心胆生寒的嘶吼——sha-shan-shang！
　　但闻“嗵”的一声闷响，二百多斤的柴油桶，应声翻了个身，沉沉躺倒在公路边沿。
　　至此，革命战士蔡秀文才终于松出一口气，无力扒在崖壁上，眼前好一阵发黑，脑际好一陈翻星，头和脖子好一阵发麻,腿和腰好一阵抖动抽筋……过了好一会，他才费力爬上路面，浑身像是被抽了筋、脱了骨，淖泥般瘫倒在油桶旁边。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从头到脚，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因为害怕别人嘲笑，更忌惮领导知道此事对己不利，这事战士秀文此后再没敢向别人提起。
　　
　　如果说油桶事件纯属偶发，那么接下来的事，便是木匠打眼——自凿（作）的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战士秀文和老戴照例去做机械保养。
　　那次是二级保养，他和老戴用了两个多小时清洗了空气滤清器、机油滤清器和柴油滤清器，擦去平时未擦到的油灰。做完这些，老戴便打开锁钥开关启动发动机，看看仪表盘，发现小发电机不能为启动电瓶充电。下机检查时又发现高压油管有漏油迹象。老戴说，你在这儿看着，我搭顺便车去加修连一趟。说完便带着拆下的油管，搭团里的路过车走了。
　　连队本来想让老兵老戴带带战士秀文，可老戴却老不带他，搞得战士秀文不是单独历险，就是没事做没书看，浑身不自在，于是就想着找点事做。他东看看，西瞧瞧，除了这台发电机，也没啥东西好捣鼓的，便信手拆下发电机端盖检查起来。待拆开一看，只见整流器铜片与电刷接触部位有大量积碳和油污。他好一阵惊喜，心想，幸亏拆下发现及时呢。于是又赶紧拆下定子，清除干净。又发现整流器铜片表面有明显磨烧痕迹，便又找了一小块00﹟细砂纸轻轻地打磨了一遍，再用干净的擦机软布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再按照记忆，与原来相返的顺序津津有味地安装起来。
　　当战士秀文上好传动皮带，正连接输出电线将要结束时，老戴就回来了。他见战士秀文在鼓捣什么，探头一看，脸色立变，厉声斥道：是谁给你这大胆子，这东西按规定要三级修理工才有资格动它，你个新兵蛋子也敢瞎捣鼓！一会试车没事便罢，要是有事，看你吃不了得兜着走！……连队也是，怎么让我带你这么个毛手毛脚的家伙！
　　老兵老戴的话，让战士秀文十分失望。本想自己主动排除了电机故障，做件不一般的好事，有一个不一般的表现，满指望能获得老兵老戴几句表扬，哪知却是这顿辟头盖脸的训斥。早知如此，还不如躺到树荫下睡他妈一觉呢。此时早已过午，早饭吃的三个馒头两碗稀饭早就没了踪影。现在让他这么一训，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只得捏捏手，抠抠头，满面积碳磨烧般蹲到一旁拧开水壶，喝几口凉白开给自己充充饥缓缓气降降温。
　　老戴一通训斥后，自顾安装好高压油管，然后就打火试机。结果，一切正常。老戴遂如饮陈醋道：“已经能发电了，没事了，你搭个顺便车回去吃饭吧。”
　　
　　在四营工地协作施工二十多天结束后，战士秀文他们便回了连队。这时形势的发展至武斗初期。
　　武斗紧了，他们的施工任务就不那么紧了，但学习的任务却逐渐紧了起来。有时半夜三更突然来个紧急结合，不是为了训练，是为了传达“最新指示”。最突出的一夜，是宗律副指导员从半夜到天亮一连搞了三次紧急结合。第一次是传达“最新最高指示”，后两次是为了纠正他在传达时读错的两个字。尽管大家都一肚子牢骚，但都只敢憋在了肚子里。这搞得战士秀文十分困惑。
　　当然还有很多让战士秀文困惑的事。部队规定，如果地方造反派们来了，凡拿枪的战士要立即钻山藏匿。并要求每个干部战士无条件做到“五不一宣”。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埋怨，不动气，不发火。同时，要随时随地积极宣传毛泽东思想。这个规定给一些好占便宜的造反派带去不少的实惠。一次造反派冲击团部机关，好几个红卫兵手持撬棍，见门有锁就撬，不顺眼的就砸，中意的就拿。好在战士秀文他们是工程兵，武器弹药极少，藏起来也容易。可工程用的材料多，前面的拿走好的，后边的不甘示弱，就把剩下的电线、灯泡都掳走了。
　　也有老兵实在对此流氓般行为看不过眼，就质问：“这都是国家的财产和国防专用材料，你们凭什么随便砸随便拿？”
　　造反派就瞪眼训斥道：“我们常说，祖国啊，母亲。儿子拿妈妈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又没拿你们家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反对？倒是你们自己要小心点了，不要犯了反对毛主席亲自发动的伟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到时候连脑壳掉了，还以为是掉了个葫芦哟！”
　　言罢，造反派们便一齐振臂高呼起口号：
　　――谁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反对毛主席！
　　――谁反对红卫兵小将，就是反对毛主席！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
　　――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口号是一呼百应，回应山谷，群山沸腾。战士秀文这才突然明白“山呼万岁”的内涵。
　　
　　文革在继续，形势在发展，人民在前进。就像报纸上天天说的，“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越来越好。”
　　战士秀文对此并不感什么兴趣，他只感兴趣年终总评。因为这一年中他埋头苦干，各项工作任务都完成出色，只盼着到时能评个什么，拿个什么证书证章寄回家，对父母有个交代。
　　老天不负苦心人。结果，这年年终战士秀文还真被评了个“五好战士”。只是，文化大革命要扫除一切陈规陋习，过去评先进要发的红彤彤的证书和金灿灿的徽章就被一律扫除掉了。结果战士秀文还是落个两手空空，只得在报喜家信中，又写了一大堆有关解释的话语，让人越看越像是在为自己的清白作辩护。
　　
　　这年，军队不退伍。也不征兵。
　　但全军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蔡永祥在钱塘江大桥上牺牲后，他的二哥被特征入伍。
　　
　　是年大事：
　　立夏-全面开展文化大革命运动。
　　小满-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成立。
　　芒种-学生停课开展文化大革命运动。
　　大暑-《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
　　立秋-毛主席天安门接见红卫兵。
　　处暑-红卫兵全国大串联。
　　立冬-王洪文宣告“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成立。
　　大雪-《关于农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指示》。
　　冬至-中国氢弹原理试验成功。王洪文在上海率先领导十万余众流血武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