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庚（心庚念是非。庚庚有实也。《列子》《说文》）（四）

　　本之道-庚（心庚念是非。庚庚有实也。《列子》《说文》）（四）
　　
　　
　　这两件作品交上就通过了。因为是合作，所以每个人都算完成两件作品。这对于大多数还在苦苦求索的同志们来说，这俩简直就是在他们散步脚印上捡了狗头金。故，羡之妒之忿之，瞪之睨之睥之。于是最先完成任务的，就成了班上最不受待见的狗男女。
　　好在疯丫头有招，被她悄悄拉出去爬后面的山头。正好爬山是最爱，不光是运动锻炼，更在乎山野充满草土气息的自然空气与任你恣意的自由空间。因为此二人的雷鸣裂金话音同属毁伤当量，因此无论在室内还是在室外聊天，经常要被隔壁或附近者恼怒提醒、喝止乃至斥责。
　　勾心斗角人间事，荒山野径赴天然。在爬一块巨大岩石时，阴陶的脚受点小伤，遂要背她下山。她说哪那么夸张，远未到背的程度，但借她一个胳臂就行。胳臂在被她抱住一刹那，一股致人冲动的信息便迅速袭来。因赤裸的手臂相当贪婪挤压到绵软的左胸。便一下把之前关于其好说好动疯丫头的生涩，顷刻逆转成虚怀若谷般丰盈。原来是，个不高智高、脸不大眼大、身不肥匈肥的丰润樱桃。于是才走几步，一股汹涌的雄性激素，便瞬间席卷每个神经末梢。神幻之、意醉之、身酥之、心痒之、魔矗之而不能自已。那条无耻的胳臂立陷温柔乡而不能自拔之。
　　怪事，咋之前看的是平整土地，却突然就冒出水母炸弹呢。真是人体黑洞！
　　“啾”的一声，突然在前面不远处草丛飞出两只山鸡，吓得阴陶“妈”一声扑跌入怀。把她绵泥炸弹直接形成黏贴爆破，遂瞬间引爆人体微粒核变。一种久违而又新鲜的冲动，瞬间连锁核能剧变，其光幅射冲击波蘑菇云瞬间在心脑扫荡升腾，遂即被炸成魂飞魄散意醉神迷。遂一把抱紧，脱口而出：“盈儿！”
　　她却忽然挣脱，圆瞪杏眼道：“哎，你刚才叫啥？”
　　这才幡然惊醒。刚才一抱，却将之幻成艾僶。
　　当坦率相告，其先瞪眼半天。后闭眼半天。又眨眼半天道：大哥，你不是忽悠妹妹我吧！
　　遂向她拱手释尬。
　　她回抱拳道：“大哥，你才几岁，动手也太早点吧，也不给小妹我留一点机会。”
　　她的解嘲，如碱滴酸液，迅即恢复清正。遂灌一大口水道：“哈哈，你要有了机会，岂不非害我于项羽不成！”
　　其一撇嘴道：“项羽敢恨敢爱敢死，有什么不好呀。”
　　遂哈哈唱曰：“小妹呀，千秋大业才开始，叫俺如何能敢死呀！”
　　
　　失了春雨，得了阳光。失了鲜花，得了果实。与阴陶合作的两个作品，都被选中汇报演出。《军中花》作为一首轻盈的抒情歌曲，由阴陶自己登台演唱，正合她活泼灵动的气韵，赢得了一片赞赏。排练小品《两人哨所》时，阴陶积极参与了导演，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作品的原有创意。使之保存了貌似平静中的隐隐沉重、貌似甜美中的殷殷苦涩、貌似轻松中的悠悠悲壮、貌似壮烈中的屡屡忧伤……
　　木乃伊华山主任评道：明知小品，却敢大义凛然蚍蜉撼树；明知民兵，却敢正面决战宏大主题。小品大作，微言大义，具有正面决战史诗品格。这也再一次证明，瘦小不可怕，内涵乾坤大！
　　言罢，他竟配合语气用力一攥嶙峋的拳头，倒让你凭空生出他这样冲动，搞不好真有散体毁身之虞。
　　
　　从军区创作培训班实载归来，已是深秋。正如组长胡鸠所言文艺文字的作用一样，军区文艺创作培训班优秀学员的证书，最终只收获了领导一句这小子是还有点歪才的高度评价。
　　看来，必须拔斧重砍，谋划正面突击。
　　听说最近主任要下部队检查工作，便主动出击，积极要求参加主任检查组。干脆直接向处长汇报：就安排跟主任下去吧，反正他也了解本人情况，不熟悉才更需要学习体验嘛。
　　过不两天，便接到跟主任下部队的通知。但最先通知的不是处长，却是勤务员小徐。因为三天前，同时还给主任写了一封信，应曰请战书更恰。遂托小徐带呈主任。小徐是主任的勤务员。
　　
　　这次下部队，主要是对集团军年初部署的人生观教育和作风建设工作进行检查。检查组人员分乘两辆吉普，两个干事跟处长坐212吉普在前面领路，主任的213吉普跟在后面。
　　第一站去的是炮兵团。当吉普翻山越岭一身灰土开进营院，迎接的不是列队的士兵，而是营院四周墙边盛开的金黄和雪白的菊花。
　　因为这次下部队主任有交待，一反过去提前下通知打招呼的惯例，因此来得有些“突然”。这一“突然”，弄得炮团领导面面相觑。团政委老牛原黑瘦的牛脸，一下子变成了受惊的马脸。他一看表，有些磕巴巴对处长道：“处长大人那，你怎么能对兄弟搞突然袭击呢，你瞧到开饭的点了，我这啥准备也没有，中午只能到街上简单吃点了。”
　　说罢，便叫后勤处长赶紧去安排。
　　处长笑道：老牛，今天就免了。这次下来首长有交待，就在连队分散就餐。说着便从车上提下一个小包拍拍说，你没准备，我有准备。老牛拿过看看，才知是一包碗匙。
　　牛政委愣神功夫，213吉普便嘎地到了。团政委老牛见是集团军主任的车，赶忙上前开门迎接。
　　主任下车相当敏捷，一身的作训服，双手戴正作训帽，给前来敬礼报告的团政委还了礼，开饭号就响了。
　　团政委老牛刚才还以为带队检查的是处长，这又突然冒出个主任，把他的马脸又惊成了驴脸。忙对主任说：“首长，先进屋洗洗吧。”
　　主任一摇手道：算了，也别耽误了，到连队饭堂洗下手正好吃饭。
　　这时跟主任的刘秘书问去哪个连队。主任就随手就近一指道，就这儿吧。
　　当集团军主任踏进一连饭堂时，团政委突然喊了声“全体起立”，一下弄得食堂全连官兵高度紧张，刷地立起。主任忙用手一拦牛政委说：吃饭就别弄这个了，赶紧让大家坐下吃饭吧。
　　主任和刘秘书在连队干部桌，其他人分散插空坐到其他桌上。遂挑个在主任隔壁的桌子坐了。当主任洗好手坐下，见大家都垂手坐等，忙拿起筷子比划说，我们来迟了，你们还等啥，吃、吃。说着便大口吃起来。
　　刚吃好饭，团里一个中尉来向团政委报告，说集团军来电话紧急通知，说让主任立即赶回去开会。
　　主任听罢，深深吸了一口烟对团政委笑道：“嗨，瞧瞧叫啥事，刚下来啥事没干，又要去赶会。又对站一边的处长说，我走了，你们按计划继续。我这就返回。又转头对刘秘书说，小刘别忘了付饭费啊。”
　　主任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刘秘书赶紧掏钱跟连队司务长交结饭钱。司务长露出像要他伸手接一块烧红铁块般的脸色。主任睥眼吐口烟笑道：“这有啥犯难的，我们给的人民币，也不是白条子！”
　　主任走到车边与大家道了别，便坐上车走了。
　　头一次好不容易争取一个跟首长下部队的机会，就这么完结了。
　　越想心越不甘。看看这营院四周雪白白金灿灿的菊花若有所思。于是当晚，便将这一见闻收拾成一篇纪实散文，题曰《饭事》。然后便寄给了军报的木子编辑。也算没白白辜负这次难得的机会。
　　过了约两星期，便接到了报社的用稿信和一个小样。木子编辑在信中狠狠地表扬了作者，说这篇稿子抓得怎么好怎么及时怎么微言大义，又怎么正好切中当前全军教育活动的主题，还怎么体裁行文处理得当，正好规避总部送审的麻烦云云。并建议把小样送给主任看看。
　　想想，倒觉得把一个尚未正式发表的稿子给首长看不大好。小白则如水般笑道：你也真是的，别人巴不得早就亲自找上门送给首长看了。你要不去，就叫小徐带去呗。
　　晚上，去小卖店弄来几瓶啤酒花生火腿肠之类，一并叫来小徐，三人都各自以牙开瓶，先就一口白沫，再一起碰瓶，便就着贺词谢词下酒。等一瓶啤酒下肚，就都面红齿白随意说词。小徐平时讷言敏行，这会也开腔道：老蔡你行，首长说，这小子能写大块文章。
　　小白如水笑道：老蔡你不能总一个人进步，也教咱们写写呗。
　　知道他并非真的要写什么文章，不过对自己未来前途关注的迫切。遂把酒临风道：“咱只不过与几个文字结缘，而你们却与机关各部门结缘，小徐则直接与首长结缘，只要我们目标明确、各尽其缘，前途进步，何愁之有？这就叫蛇有蛇路、虾有虾径、蟹有蟹道！”
　　
　　一个周六下午，大姐电话找过来，说明天上午8点准时去她家里。问有何事。她却神秘兮兮，说到时就知道了。
　　等明天到了问她啥事，她却一丝诡笑道：“首长老太婆梅阿姨让我带你一起，去帮她家种菜。”
　　遂问：“笑话，她们家有勤务员，要我们种什么菜呀？”
　　大姐笑出水滴荷叶道：“算你还不笨。首长家多少人想去去不了。她主动叫你去，肯定是有好事呗。告诉你噢，这老太太非比常人，她可是老三届前的大学生，跟她说话可要仔细小心点啊！”
　　对曰：“本来还是个轻松事，让你这一点，倒搞得要去殿试般沉重了。”
　　大姐一脸串红道：“你还晓得什么事沉重呀。小时候吧，你只要不合自己心意，谁的账你都不买，翻脸比翻书还快，搞得谁都怕你。我是怕你没个轻重，才打个招呼呢。”
　　遂解嘲道：“嗐，都是你惯的呗。”
　　大姐道：“拉倒吧，就你那性子，谁还能管得了呀。不过也怪，后来到六岁上，说好就突然好了。哎对了，就你这性子吧，要是在过去干革命，倒是不会成叛徒汉奸！这一点像大大。”
　　遂白一眼道：“这叫意志坚定。幸亏你还把我带大呢，本小老爷就这么一个最大的长处，还被你给妖魔化了。”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走着，一会就到了避暑山庄外八庙之一之罗汉堂地界。听说这片庙宇毁于文革，现在剩下的，只是三列苍劲的古松，让人依稀看出它当初的规模与格局。而如今都变成了现代建筑，居住着集团军的将军们。
　　——你姐弟俩说啥呢，这么开心呀，也让我也分享一下！
　　刚爬上坡腰，突然从路边玉米丛中，钻出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手里拿着两根嫩玉米。大姐见了，一边叫声梅阿姨，一边上前去拿玉米道：“这事哪用您亲自做啥，瞧我把劳力都给你带过来了！”
　　梅阿姨笑道：“我是把劳动当作运动呢。”
　　闻之，遂趁机凑上前道：“阿姨，我们一路都运动好了，就等着劳动了。”
　　阿姨瞅之笑道：“你们一路都运动啥了呀。”
　　答道：“主要是活动腿和嘴了。”
　　梅阿姨笑面高粱道：“难怪刚才见你俩有说有笑的。啥事那么开心呀。”
　　大姐接过话道：“我呀，刚才是给我老弟介绍这块宝地呢，原来这里住的可都是菩萨，现在菩萨走了，阿姨您就来了！”
　　梅阿姨哈哈笑成满面红高粱道：“小蔡啊，你姐姐可真会念颂经那！”
　　见把话硬塞过来，只得接过话头顺拐道：“西方基督徒要对上帝唱赞美诗，我们作为东方的儒教徒，当然也要向圣人念颂经啦。”
　　梅阿姨追道：“噢？中国有儒教么？儒教有颂经么？我咋没听说过呀？”
　　本来也就随口顺茬一说，没料想这老太太会穷追不舍。这才记起大姐来时的交代。人家毕竟是老牌大学生。既开弓，只得冲。便硬着头皮道：“有啊，凡是有古老文明起源的民族，都有宗教。宗教不过是知敬畏、明生死、安人心。而中国的先贤智者圣人的思想最发达，晓自然、知宇宙、通天地、明生死、懂敬畏，所以也就无需宗教神学。而中国儒学同样起着教化作用，所以国人将儒学尊之为儒教也算合情合理。何况圣人著有《论语》，还编了《诗经》，就当是颂经也不为过吧。”
　　“哈哈哈，算你小子能编！”梅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们带到她家屋后的菜地，指着一堆白萝卜胡萝卜小白菜和嫩豆角道：“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拿回去尝尝鲜吧。”
　　我们去了并没种一棵菜，倒带回一大堆菜。问大姐是什么情况。大姐笑笑说：“你今天表现不错，能得到老太太表扬可不容易。估计你的好事就要来了。”
　　
　　北方的冬季总像贪色般不守规矩，前头占了秋，后头还占春。当避暑山庄烟雨楼前的荷叶才枯到一半，第一场雪便封冻了残存的绿色。
　　虽然军人进山庄免费，但这是来此两年中，头一次在周日与小白进庄游玩。原想在这秋冬交节之际，采几个老莲蓬回去做个纪念，却不想都给昨夜的一场大雪封得颜面不露。当两人悻然返回连队时，文书便急急过来说：“你可回来了！你们处长找你，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遂边走边想，又是有啥加班的事了，要不大礼拜天的，有好事一定晚上在家里说了。
　　但这天还真有了好事。
　　进门处长不但招呼坐，还给泡了一杯茶。就像军官首先给新兵敬礼一样，搞得你浑身一下爬满了蚂蚁。忙问，什么情况。
　　其一团太极笑道：“有好事，应该祝贺你！”
　　说着便一屁股陷进单人沙发，搞得沙发高度有余宽度有限。遂闪目虚席之状，摸摸扶手，一团太极生两仪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过来就有两年了。唉，说来惭愧，这两年我也没给你多少特别照顾，都靠你自己努力，取得了这些不错的成绩。说实话，这个我也没想到。当初只想你能转个士官，脱离农村跳出农门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没有部队工作生活基础，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但在全军性报刊发表了那么多大块文章，还得到了首长的充分肯定。的确是没想到。当初在你这么大时，在报纸发表几篇豆腐块，得到团主任的肯定，就觉得十分优越了。你能一下得到将军的欣赏，起点这么高，实在是不容易！之前考虑你入伍毕竟是首长特别关照，只要安心呆着尽量不要找首长麻烦。但现在有了成绩，也符合提干的规定要求，我也就理直气壮地向首长提出了你提干的事。首长听了后，说年内军区正好下达了新闻提干指标，就答应把指标给了你！”
　　可尚未等你充分展开惊喜仔细品味一下，他又两仪生四象道：“不过，有件事还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知你能不能帮一个忙。”
　　这话突然把你推进太空仓般头脚轻重不分。但心里清知，能有今天，与他这一环自难分开，只要能够报答，商量也只是个事由。于是，便满腹天干地支道：“呵，就别跟我客气了。”
　　他遂掣目四象生八卦道：“我老部队有一个老兵，也搞新闻报道，一直跟着我，能力素质都不错，和你一样，也是个人才。可一直搞不到提干指标。可如果他今年不能提干，就要退伍回家，十分可惜。当然，这个指标首长是答应给你的。我想，你在机关，首长又这么赏识你，提干的机会往后应该不成问题。”
　　这是入伍以来，与姐夫最长的一次面谈。
　　其实，这事他也可以不与你商量。但既商量，必有其难，只得支持。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报答机会。
　　于是，便随口答应了。
　　
　　
　　是年大事：
　　小寒-邓小平南巡并发表重要讲话。
　　立春-邓小平在上海过春节。
　　惊蛰-俄《真理报》停刊。
　　大暑-王洪文在押病亡。
　　霜降-克林顿当选美国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