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庚（心庚念是非。庚庚有实也。《列子》《说文》）（二

　　本之道-庚（心庚念是非。庚庚有实也。《列子》《说文》）（二）
　　
　　
　　壬申春。烟雨楼雾，金山亭隐。
　　一年的奋斗，环境打破了陈规，人际打出了路线，工作打开了口子。因之，对来年充满信心。
　　节后上班第二周，军首长们便纷纷开始走基层抓工作。军事首长总要带上作训装备等处室人员，政工首长总带上组织干部等部门人员，但不管军政后勤首长下去，都少不了要带宣传部门的新闻干事。欲有所作为，必主动出击。遂多管齐下，寻找下部队机会。首先向组长请求带下部队。又向处长请求安排陪首长下基层。可处长颇多顾虑道：跟首长下部队压力很大，要么抓问题，要么整材料，要么出思想。你们去了主要任务是出稿子，可要出反映首长检查工作的稿子很难。不光是内容难出新闻，报社对涉及高级领导的新闻稿件审查很严。涉及军级以上高级首长的稿子，报社发稿要报送总部审批。我干了十多年新闻，也没出几个。如果跑一趟出不了稿子，反倒让首长形成不好印象。再说，你对部队还不熟悉，又不是干部，现在跟首长下部队还不是最佳时机。
　　
　　至喜至辛，最思最亲。除刚来给艾僶写个报安信，之后就憋着一股劲没写。只想等憋个至喜结果再细述详情。按预想，若通运，得各方助力，一二年有大斩获；若大顺小逆，三年乃成。如今看来，两头实，而中间虚，传送乏力。难一蹴而就。故每思伊在僻乡，独负育娃农活之苦；而本处边陲，更有人性世故之阻，况或阴阳失衡之酸。纵千言万语，亦难尽之。可结果只写了两则短短的诗文。
　　
　　彩虹
　　以一腔炽烈的躁热
　　操动满天翻滚的思绪
　　我孤独的吼叫
　　使宇宙微微发颤
　　迸射的欲火
　　已把我凝重的心境
　　撕得粉碎
　　那滂沱而下的
　　岂止是我相思的泪水啊
　　
　　只有投入地哭过一次
　　才能获得一片
　　清新的蔚蓝
　　你悄然走近我的身后
　　以一种桥的曲线
　　把时空沟通成缘
　　而用宇宙所有的色彩
　　与我悄悄对话
　　
　　小河
　　上
　　这条河不宽，却很悠长。母亲总在河的那头给我发来征人的祝辞。
　　这河在我刚跨进军营的头几个月，一度的汛情紧张之后，便开始澄碧而悠静。而偶尔荡起的一朵浪花，却足以使河那头的人心海涨潮。
　　这河没有冬季。平静的水面之下，总流出挚热的淙淙之声。
　　母亲给我的祝辞不多，但都是绣在每一张帆上凝练的标语。
　　每当困乏之时，就捧一掬河水洗面。一抬头，总会迎面吹来一股清凉之风，使帆鼓出猎猎之声。
　　下
　　后来，本以为河那头的母亲离开之后，这河就此干涸；可另一个更年轻的女性又站到了那个位置。虽然这河没了从前的深度，却以一种罕见的流速、清亮的色泽和清脆的流声，使这河两岸长满怡人的风景。
　　再后来，河那头的位置就又多出一个小小的守望者。自此，这河便不再平静。一种微小的击水之声，总不断地从那头漂过来；涟漪如一道一道上紧的弦，波及于我的额头。
　　此后，每当故乡的庄稼成熟，便开始枯河；一种诱人的谷粒的沉香，便悠悠地溢满河床。
　　小河从此有了季节。
　　
　　结果，把这两篇诗文一稿多投。一份寄给了远在清明河八字口龙头坡的艾僶，一份寄给了畅销杂志《女友》和《黄金时代》。艾僶收到后，便根据诗名的谐音给女儿起了名字。《女友》《黄金时代》不但很快发表，继而还转来几封读者来信。有个是云南的叫鸿翮，有个海南的叫令兮，有个陕西的叫米阳，还有个安徽的叫妫婣。这几个的来信都是一首唱和的小诗。其中最难释怀的是一位叫妫婣的老乡，她的和诗曰《流星》：
　　倾我生命的所有能量
　　点亮一片寂冷的苍穹
　　我全部的火花
　　只引来你无奈的目光
　　滑过的轨迹
　　只不过是无数愁怨中
　　最后的泪痕
　　掉落的碎片
　　岂止是我瓦解的红颜啊
　　
　　只有充分的燃烧之后
　　才能获得一种别样永恒
　　我从此悠然入梦
　　把情缘保鲜成冰
　　并用宇宙最深沉的颜色
　　封存一段
　　不再苏醒的初心
　　
　　一见这诗，就想起了桂秵。遂惊喜不已。一直处于传奇人生者，必坚信此次亦不例外。可她说她并非桂秵。实在令人唏嘘。我们从歌舞团分别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
　　
　　没有等来好友的佳音，倒意外来了军区创作室的佳音。通知去参加军区业余文艺创作培训班。
　　根据通知的地址，先乘长途汽车到京，又坐地铁到八大处，再凭通知和士兵证进大院找军区政治部招待所。这是个紧靠西山的大院。院内道路宽阔，树木高大，楼宇井然。接待的是一位中校，他因奇瘦，所以一米七多的个头，看上去更显高危。虽其上身并无什么压力，但他纤弱的腰背，还是被压成微弧弯杖，使得原来十分修身的夏常服，还是被他穿成富余了一半多些光景。尽管如此，他却在给全体学员们作自我介绍时说：“不了解我的同志都认为我已经瘦得穷途末路了，很不给社会主义大好形势长脸。可我自己并不妄自菲薄。你们现在看我瘦吧，最多不过是皮包骨头之类的俗套。其实，要瘦还是有些内在潜力可挖的。比如，从对木乃伊考古发现，骨头其实是可以继续风干枯瘦凹陷下去的。所以，我对未来的减瘦前景充满信心！因此，我取名华山，以铭其志。”
　　他说完，便折叠嘴角两边的皱褶咧口一笑，竟突然闪出一口雪亮的牙齿，又着实把大家吃了一惊。他忙解释道：“如果我的牙晃了大家的眼睛，我深表歉意。这是我去年在军艺毕业前被同学蛊惑花一百元洗出来的最新科技成果。也算是本人一件重器。”
　　华山是军区文艺创作室主任，是这次培训班的负责人。当面都叫他华主任，背后都称之木乃伊。他去年底刚从军艺毕业回来，便当上了创作室主任，足见斯人功夫了得。当然这并不只因他身体减瘦潜力和晃人牙齿的重器。
　　接着，木乃伊又晃着他闪闪寒光的牙齿，介绍了此次培训班的大致安排。这次全区基层文艺骨干创作培训共三个月，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听课观摩理论学习，第二阶段是体验生活寻找创作素材，第三阶段是集中创作汇报成果。
　　其实，对一味死学理论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架不住在此京畿之地，随便请来的可都是全国知名的作家专家学者之类的诱惑。
　　
　　第一课请来的是年轻著名军旅作家冒因。要说他是年轻著名作家应算恰当，毕竟他作品高产，并是一直依赖他老家那块生长高粱故土上刨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可要说军旅作家，几乎没见过他什么正经八百的军事题材作品。而让其一夜成名的作品，也篇幅不大，圈内影响也是一般。内容虽与战争有关，却无一个军人形象。故事人物也只是几个农民寻仇，基本不算军事文学作品。而让他著名的，却是改编的同名电影。可也有人说他著名是因他名字起得好。是他家的祖坟冒烟了。他祖坟冒没冒烟不详，但看他亮光光额和肉乎乎脸，倒真似座白土夯实的坟包。
　　冒因主要谈了自己的身世与创作。他认为文学是世事与思想混合后的沉淀物。而家乡人文故事在脑子里的最初着床，就孕育了创作的胚胎。因此制约这胚胎今后到底是长成乔木灌木还是小草，主要取决地域人文基因的含钙量和土壤的深浅厚薄。真正的文学，就是讲述那些长久生长心底的胚胎生长的过程状态。因此他要郑重道歉，鉴于他心里目前还全都是些少儿时代萌生的胚芽，也只得去逐渐对他们作出考古般逐层揭土的表达。有人说我的作品鲜有反映军事题材的，戴军旅作家的头衔不太合格。但我人毕竟还是正宗的革命军人，所以但称军旅作家无妨。
　　其实也是，一个作家只要凭心创作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即可，干嘛要为是什么作家作辩呢。就像今天之所以请来上课，主要是因为他是著名作家。而我们听得起精神，主要是因为想知道他是怎么创作出他的著名作品的。这就像单位的先进典型报告，更像世间的丛林法则，使母体总对强硬的种子选手图腾式崇拜，这样的传授花粉，不可谓没有意义。
　　于是讲完课，大家纷纷上前索求签名。好像通过这样一种象征性亲密接触受精，便更能孕育复制出著名来。
　　
　　上第二课的是著名诗评人时帙。他上来第一句话是：马克思一生没有经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但他的《资本论》让我们奉若神明；马克思恩格斯一生没有创作一部文艺巨著，但他的《论文艺》让我们奉为圭臬。他接着坦陈道：“搞诗歌研究评论二十多年，也没创作过一首诗歌。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对诗歌的痴情与挚爱，并让我为她付出我终生的激情。”他诗性的话语，一下把人笼罩进他硕大渊深的知识坑，而其文人的坦诚，也多少消减了些与听众的隔阂。因此，他讲课虽无对自我作品的直接剖析，但通过对中国诗歌产生的缘由，诗与歌的血脉关系，诗与后续其他所有文体及书画戏剧的血缘关系的深刻阐释，则油然引发领略到除《文学的造山运动》之外更广阔的中国文艺发展的壮阔景色。于是他布满褶皱的黧脸，也成了悠久的竹简；那堆叠波浪的额纹，也成了潺潺流淌的古老诗行。
　　
　　之后又来了一个电影学院教授谈舞美。虽然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没学过什么九宫格主次位置、追光突出、色彩突出诸理论，也知道拍照要把主要人物放到中央位置，舞台唱戏主要演员必须在戏台中央活动一样。想这些后验理论的价值意义，是在于能够给后学者一个规律范示更为直达的捷径。可对于一个真正喜爱艺术者，这些基本东西应该是早陈于心的。当然，你既然入了校门，必须学会的是这些所谓专家学者规定的一些专用术语，而其最大用处就在于，在专业场合更便于一般交流，在一般场合更便于凸显专业。就像海军就要戴个白帽子，警察就要戴个黑帽子一样。
　　
　　接着上课的是年轻文学评论家项堑。他说，人们一直诟病评论家的眼高手低。为此，我也就试着随便创作了一篇小说，又随便投给了一个全国一流文学期刊。不久它就随便地发表出来了。不久又被《小说精选》随便地转载了。接着，他便抛出评论家的三大价值意义。一是分析作品优长，引导大众欣赏。这是社会责任；二是剖析存在问题，提升作者水平。这是专业职责；三是总结创作规律，促进文艺繁荣。这是历史使命。接着便分析了他近年盯人批评的军队作家群生态：因为农籍军人占中国军人数量的绝对覆盖值，因此中国军人是农民军人，所以军队作家整体阵容也是农民军人作家队伍。这支队伍十分庞大，他们大都是编故事的好手，如同那些走村穿乡说书的民间艺人，明显欠缺专业中外文学典籍素养与现代哲学思辨。于是便大力撰文，大声呼号，大打出手。所谓大打出手，就是针对一些一夜成名的作家开展不留情面的批评。比如，因西线作战小说而一夜成名的作家岑包，一个中篇小说，不过切中时政宣传而一炮走红成全其社会价值，并非作品本身的艺术含量而获得应有的艺术价值认可。在社会一片恣肆溢美声中，其晴天一霹，直截亮其三大缺失。一是从传世作品的精神考察，其有多处粗疏迎合时政之嫌，明显缺失一位大作作者的艺术精神。二是从精品力作的文化考察，其有多处对涉及渊深人文的敷衍，明显缺失一位大腕作家应有国学底蕴。三是从优秀作品的文本考察，其有多处存在作文结构和语言呆板，明显缺失一位优秀作家的应有修炼。并最终开出一剂处方，要提升改善现状，变泥团土块为黄金碧玉，唯一的途径，就是植根民族土壤，多读国学经典，深扎为文之根。
　　其评一出，引出一片哗然。毕竟，在此前的文艺评论中，几乎都是对服务于政体作品的一味谀辞赞美，即便说问题，也是青蜓点水鸡毛蒜皮，说句瑕不掩瑜了事，把文艺批评讹成了汉赋颂词。因此，项堑斯文一出，犹如对缺文少化的农民作家们砍下了凶狠的板斧。有骂其嫉贤妒能不怀好意，有赞其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亦有贬其以骂取宠得鲁迅真传云云。但从效果上看，至少目前取得了一个方面的明显成功，那就是在激起众人对他的评价中，项堑也随之出了名。这不得不令人浮现当初歌舞团时的两个人。一个是“好肉”刀茵，一个是“快手”查余。
　　
　　压轴授课的是著名学者教授编剧费唐。他有无其他戏剧作品不详，但带来的是由他本人编导，并获首届全国小品大赛头奖作品《棕榈树下》的录相带。他之所以成为这次培训班的压轴课，不仅因其与我们接下来的创作任务有关，还预示着一个快餐文艺时代的到来。
　　教授十分专业细致地剖析了此小品的创作起因过程和剧情细节设定。比如，小品的标题不仅提示剧情内容，还包含特定地域风情、季节风光、场地风景。关于小品剧情的设定，他认为戏小但内含不能小，所谓事小乾坤大，语短意味长。首先要有鲜明的时代感：作品通过对作品女主人公穿裙子、使用花阳伞的设置、对话中反映承包责任田、养殖专业户、万元户等标识性语意，彰显改革开放之初的时代人文特性。其次要有强烈戏剧情节：作品通过一对青年男女恋人分别时，男子粗放着急要走，女子细心缠绵要留，折射出改革开放伊始农村青年情感解禁的心理冲突。第三要有丰满的人物塑造：男子的粗犷朴实与女子的细腻心机的冲突、男人的面子尊严与内心情感渴求的冲突、女人的申明大义与情感缠绵的冲突，构成人物固有的饱满血肉。第四要有生动的语言表达：通过浓厚的地方方言、地道的人物口语和恰当的社会语境，以达成舞台剧特有的互动台词效果。
　　根据这些创作要素，他又例举了时下土得掉渣又火得炽人的木土小品作对照分析。他最后总结说，小品原来不过是戏剧学校招生时用作考察演员的一个即兴表演碎片，而这样一个从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艺儿，如今不但登堂入室，而且国人热捧，风光八面。这必将预示一个大戏时代的式微，而一个崭新小品时代将热闹非常的到来。且不论其中优劣好坏，起码是个不争的事实存在。所以，希望大家有兴趣多于此着力，前途一片光亮！
　　想想也是，看大戏不但需要充裕的时间，还需要有闲适的心境，更需相当的艺术修养。这与时下追求加快改革加快发展加快致富的迫切社会经济政治人文环境大相径庭。快速必然催生浮躁，浮躁必然催生快餐。故社会达尔文法则将注定要选择一批适其生存的快餐产品。快餐政治、快餐经济、快餐军事、快餐文化将疯狂粉墨登场。这样，作为快餐文化中快餐文艺的典型代表之小品，终于得遇改朝换代咸鱼翻身黄土变金的伟大时代。难怪黑乎乎皱巴巴的木土，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黄灿灿光闪闪的狗头金。如此，大戏落幕而小品登场也就成了必然。
　　课末，费教授还提出了一个颇为有趣的论题：为什么偏偏是木土这样一个典型的农民会成为这个快餐文艺的代表出现呢？这是必然还是偶然？
　　学员A：我认为是偶然。如果说快餐文艺催生小品是个必然，那是因为大势所趋；可具体由谁能占得这一头把交椅，要看他个人能力素质强弱。所以按照强者先上的自然法则，要说必然也只能说是强者上是必然，并不能说具体是木土上还是石头上是必然。
　　学员B：我认为是必然。因为有社会自然法则的必然性的前提，又有木土同时具备很好的表演功底、很深的农村生活底蕴和很特别的个人特点。这样他的出现，便成了必然。
　　学员C：本人认为二者并存，必然大于偶然。首先，要确认由谁来确定什么样的小品创作者出场的权力。换句话，是专家还是大众。快餐文艺主要是提供给快餐社会的副食品，显然决定权是社会大众。其次是搞清大众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小品。小品也分乡土派和学院派、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喜剧和非喜剧等等。我们且不谈艺术派别和品质，只说大众喜好，也不管喜欢什么派别，但有一个可以肯定的是，大众自然是喜欢最贴近大众生活的喜剧小品。第三是搞清木土本人的自身特点是否符合以上要求。“二人转”原就是个典型的快餐文艺，并且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喜剧闹剧俗剧混合体。而木土恰是个突出的二人转演员，他必然把二人转的基本风格带入其小品创作，使得他的小品必然具备充满大众口味的喜剧色彩。同时，木土是底层农民混入大众的代表，而中国的大众是以农民为主体的大众，其小品风格也离这个大众群体最近。故而，木土出现的必然性，就像猫论必然派生出大众思想被铜臭化一样的必然出现概率。
　　此言一出，四座皆寂。华山主任闻罢立身，面如吹纸道：“今天这堂课上得十分生动，讨论得更是相当深入。但我们这次培训的主要目的，还是为创作作品而来的。所以重点在下一步多创作作品，多创作出优秀作品，这样才不辜负各位专家教授的一片苦心！”
　　也是，其实我们都是被招来制作快餐的临时学徒。
　　华山就是这快餐店的临时店主。
　　授课总共两周，中间插空华山组织爬了西山、进了故宫，并观看了大量全军专业和业余的文艺演出录相带。之后便进入第二阶段，各自返回单位体验生活，寻找创作素材，最后一个半月集中创作排演作品，向军区首长作演出汇报。
　　
　　听专家授课是喝红酒，既解馋又解渴还能品评些滋味；寻找素材是采蘑菇，既爬山锻炼又浏览风景还能吃上鲜美的山珍。比如，同在一个大院的女子通信连，平时一般人如笼外观虎，进去不得。比山珍还稀罕些。这次打着体验生活寻找素材之名，终于得进入这神秘兮兮的大院中的小院子，拟寻个反映女兵的小品素材。
　　进门的内务哨是个女中士，她见之像是见到意中人般，口未开先红脸道：“我带你找我们指导员吧。”
　　指导员是个相当棉实的中年女少校，女中士在门口报告完把引进屋后，女中校先用一个眼神把女中士赶走，再撤回目光点射过来，从脸上逐步搜查至全身，一下便把你钉成个窃花大盗。像是此花盗刚才当她面和女中士调情般充满不肖道：“你们报道组无孔不入，怎么想到往我们这儿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