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白翁之意不在鱼

　　第二天，依然躺在床上跟周公温存的大帅，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大帅张开流着哈喇子的嘴打着哈欠问是谁，也不见人搭话，敲门的节奏反而更加地快了，声音也更大了。
　　大帅以为是老谭，因为除了他估计没人会周末找自己，揉了揉眼睛，蹬上裤子，不耐烦地道：“别敲了，这就来了，吃奶也得解开怀吧！急什么急！”这句话似乎还真管用，敲门声戛然而止。
　　大帅慢腾腾、懒洋洋地刚想开门，突然房门“咣当”被踢了一脚，震得玻璃差点都掉下来。大帅也是一股怒气上来，心说老谭你脑袋瓜子被驴踢了吧，大早晨来撒野。
　　打开门一看，大帅立刻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想抽自己俩嘴巴，此时此刻他肠子都悔出黑水来。门外站着的哪是老谭啊！却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墨镜的女酒神！一脸怒色的邵媚儿横眉冷目，见大帅开门，随手拿下自己的太阳帽照着大帅的脑袋就打，嘴里还不住地骂着：“流氓！叫你耍流氓！”
　　大帅也不敢躲，只是抱着头求饶，知道越是躲这姑奶奶越来劲，还不如顺顺当当让她打几下，反正也不疼。嘴里讨饶：“邵姑娘别打了，我哪知道是姑奶奶你啊……”
　　在车里等着的老白和小婉见院里媚儿发飙了，赶紧下车跑进来，小婉抱着媚儿的细腰把她拉到一边，媚儿这才气呼呼地作罢。
　　老白问大帅：“怎么了啊！又惹着了媚儿！”
　　大帅不好意思直说，只是说：“都是我的错，刚才不知道是邵姑娘，嘴欠来着！”
　　媚儿咬着耳朵跟小婉说刚才大帅说的话，小婉听了，一脸正色道：“活该！真是该打！”
　　媚儿说完“扑哧”一声笑了，原来刚才是假装生气，就是想戏弄戏弄大帅。
　　小婉朝着一脸愧色的大帅说道：“别磨蹭了，快点收拾一下出发吧！”三个人一起回到车里。
　　大帅匆匆进屋，洗了洗脸，换了身衣服，除了钓具，又拿了些必备的物品放到小婉的车里。其间偷偷地给老谭发了条微信，就发了三个字：“女酒神！”大帅故意磨磨蹭蹭，想等着老谭来。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终于还是禁不住邵媚儿的催促，大帅坐到车里，小婉启动车子出发。大帅这才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骑着电动车一边追，一边招手，嘴里还喊着什么，可是在车里一句也听不到。
　　大帅又赶紧掏出手机发出一条微信：“酒后里水库。”
　　汽车行驶在乡间小公路上，路边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杨树穿青戴绿，婴儿小手般大小细嫩的叶子，映着晨光，随风摇摆，犹如朝阳下泛着波浪的海面。路旁刚浇过春水的麦田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一棵棵麦苗使出吃奶的劲泛着绿，长着个。汽车的玻璃窗被媚儿摇下了一大半，她看着外边的春景，高兴劲上来，唱起儿歌：
　　“三月阳光好
　　恢复体力，头脑清晰，择吉日出游
　　后山林深草盛
　　到处都是春天的样子
　　
　　小动物淘气
　　三只松鼠欺负一只兔子
　　鸟雀聪敏，爱惜羽毛
　　天不蓝不飞
　　难得看到老虎，倦了
　　树底下，眯眼，打鼾，吹风
　　对什么都无所谓
　　……
　　媚儿的嗓音极好，婉转悦耳的歌声让一车的人觉得春天真好啊！生活真美啊！一脸畅快的媚儿，还在车里手舞足蹈，不时摸摸大帅的光头，调笑着他，弄得大帅使劲向一侧靠——远离媚儿，珍爱生命。
　　开车的小婉一边跟着哼唱，时不时扫一眼后座窘态大露的大帅，眉目间充满了笑意。
　　老白也是被逗得“哈哈哈”大笑，自从退休后，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他觉得自己过去活得太累，一早到晚，想着这个，记挂着那个，梦里都在琢磨事，没有一刻停下来，让自己心无所牵地去释放。人啊！不是那钟表，累了就得停一停，歇一歇。老白也张开嘴巴跟着媚儿唱起来。
　　酒后里水库位于三里屯镇西南山区，是个天然的湖，面积不是太大，原来的时候是洛城的一处城市供水水源，后来因为不能满足城市用水，修了新水库，就废弃了，成了一处野湖。这里就成了钓鱼者的乐园。
　　离水库大约有一公里的的地方，路边停了不少车。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车上不去，只能步行。小婉选了一处树荫把车停下，一行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媚儿分配任务，让大帅一手拿着自己的装备，一手提着老白的装备，又给他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大包，然后一挥手说：“出发啦！”顺着小路扭着小屁股欢快地前行。
　　老白也是倚老卖老，两手一摊，冲大帅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转身就走。
　　大帅把目光转向了小婉，祈求能够得到点人道主义援助。小婉望着可怜巴巴地大帅，柔声道：“我来帮帮你吧！”
　　大帅欣喜不已，心想总算还是有懂事的，刚想把右手的渔具递给白小婉。白小婉则已经迅速地从大帅肩上的背包侧囊里拿出一瓶水来！眨巴着眼睛说：“还是我好吧！给你减轻这么大的负担！”说着还扭开盖子喝了一口，戴上一顶草绿色的镶着一圈小花的太阳帽不回头地走了。
　　大帅内心做狼嚎状，天呐，天呐，我是来钓鱼的吗！可是脚下却也没闲着，甩开自己的大腿，去追赶他们三人，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谁让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来着！都愿自己的这张臭嘴！想到这又想起老谭来，回头望了望，这死胖子怎么还不来啊，他来的话也替我减轻一些罪孽！望了又望，看了又看，路上哪里有那死胖子的影子啊，大帅失望地转回头继续走，心想就死胖子那懒劲，估计是不来了。
　　当大帅一步一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走到湖边上的时候，那三人正坐在石头上欣赏眼前美丽的湖景，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时不时还喊两嗓子。
　　大帅走到他们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邵媚儿殷勤地拿出水来扭开盖子，娇声软语地说：“光头哥哥，辛苦了啊！”还用纸巾去擦大帅头上的汗，大帅赶紧向后躲，生怕又得罪了着姑奶奶。
　　一旁的小婉笑得花枝乱颤，老白看着女儿高兴成这样，心里也不由得乐开了花——小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开心过了。
　　此时湖边上已经有了不少钓客，远远望去，有的人正在起竿，抬腕举手间，随着弹起的鱼竿，一条鱼就从水下被拽出来。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鱼护里“哗哗”的水声，想来收获不小。
　　四个人选定了一处合适的钓点，抻开摊子，拉线，挂钩，和食，调漂，一顿忙活。小婉和媚儿都是第一次钓鱼，一会让大帅挂钩，一会让大帅拉线……大帅跑前跑后，忙左忙右。苦不堪言的大帅心里再次怀疑：“今天我是来钓鱼的吗？”
　　忙活了半天，好容易把两位姑奶奶伺候妥当，大帅这才回到自己的钓位上静心钓鱼，旁边老白的鱼护里，已经有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在网里东撞西碰，不时地溅起水花。
　　大帅目不转睛地盯着鱼漂，看着鱼漂一沉一沉，心里不由得高兴，应该是条大鱼，忽然手里一沉，大帅赶紧起竿，可还是晚了，鱼脱钩而走。一脸遗憾的大帅重新挂食抛钩。
　　兜里的电话这时候响起来，大帅一手拿着竿，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小葛打来的，赶忙把杆子固定住，拿着手机向远处走了几步，才接通电话。
　　大帅轻声道：“怎么了啊？小葛。”
　　小葛说：“没事啊！昨天你不是说约好了同朋友去钓鱼吗？钓得怎么样了啊！”
　　“我们刚到，还没开张呢！”大帅可不敢跟小葛说自己这一早晨的遭遇。
　　“你该不是不会钓吧？”小葛揶揄道。
　　“我是专业的！”大帅毫不吹嘘地说。
　　“呵呵……那改天咱俩比比。”小葛笑道。
　　……
　　两个人正聊着，大帅忽觉脖子后一股温润的气息，背后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帅帅，快来嘛！”
　　大帅光光的脑瓜子皮一下子跟通了电一样，转过头一看，邵媚儿正一脸坏笑狐媚地贴着自己。
　　听筒里小葛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大声问：“大帅，你到底在干吗啊！跟谁在一起！？”
　　大帅急急地解释，脑门子上的汗都滴落下来。大帅知道媚儿是故意使坏，满脸奴颜婢膝地看着媚儿，捧着手机做作揖状，求她别再捣乱。
　　小婉也赶紧跑过来，把媚儿拉走。她刚才见大帅起身接电话，猜到很可能是小葛，于是把昨天相亲的事给媚儿说了。她可没有预料到媚儿这丫头会去搞恶作剧，要是因为这事大帅的女朋友吹了，后果那可严重了。
　　大帅一顿解释啊！最后让老白说了几句话，求着媚儿证明自己的清白，拍了视频用微信发过去，小葛这才打消了疑虑。
　　媚儿后来也觉得这事闹得有点过火，真心诚意地给大帅赔了个不是。听着媚儿娇滴滴的声音，大帅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心说看来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以后必须绕着这个丫头走！
　　这个小插曲过后，大家反倒都平心静气地钓起鱼来。一会邵媚儿一抬鱼竿，看见鱼钩处，一条小拇指大的小草鱼正在摇着尾巴挣扎，兴奋地大叫着：“钓上来了！钓上来了！”双手把鱼竿扔到岸上，跳着去摘鱼，小心翼翼地从鱼钩上取下来，送到大帅跟前，一脸欣喜地说：“放到网里，我比你厉害吧！”
　　大帅不好打击媚儿的积极性，点头称是，打开鱼护让媚儿把鱼扔进去。可是小鱼刚扔到鱼护里就从网眼里跑了出去，而且又浮到水面上，好像示威似地，得意地摇着尾巴逃走了。
　　媚儿看着跑走的小鱼，跺了跺脚，一脸失望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家都憋住笑，一言不语地继续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会功夫大帅这里就开始上鱼了，一条接一条。老白这边时不时也有惊喜，小婉和媚儿那里则是风平浪静，两个人钓得没意思，把鱼竿架在那里，跑到一边转着玩去了。
　　小婉一身白色运动装，一顶草绿色圆边太阳帽，素洁清丽；媚儿一身黑色运动装，一顶紫罗兰花色的草帽，性感神秘，两个人走在怪石林木间，也是一道曼妙的风景。
　　老白看了一眼走远的两个姑娘。咳嗽了一声，对大帅说：“大帅啊！叔，求你件事行不？”
　　大帅见老白如此郑重其事，放下手里的鱼竿，走近几步：“白叔，看你说的，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说就行，只要我大帅能做到的，肯定全力以赴！”
　　老白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大帅啊！我们家小婉看上去乐乐呵呵，跟个没事人一样，可是她心里苦啊！她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大帅静静地听着，老白把鱼竿交到左手继续道，“一年前，小婉有过一个男朋友，就在领结婚证的当天消失了，后来才知道是跟他的女上司出国了！小婉大病了一场，从此再也不提找男朋友的事，谁要是提这个事，她就跟谁急。从那以后，我经常看到我们家姑娘半夜里在院子里转，走过来走过去，我和你大姨都不敢劝！生怕再打击到她！”
　　老白抹了抹眼角的泪：“白叔今天就求你这个事，你俩住得近，有机会开导开导她，长时间这个样子，人不憋坏了才怪！”
　　大帅听了小婉的事，心里升起一股疼爱感，大骂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小婉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如此狠心抛弃。大帅允诺老白，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婉，想办法找机会打开她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