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汉瓦

　　大年初三的下午，唐权和冯晓兰坐飞机从北京回到海滨，刘虎和柳青青在机场接上他们后几人一起回到了唐权家里。唐凤鸣夫妇搬去北京后，海滨的唐家就剩下了唐权自己，而他最近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家，因此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汪芷萱一把让她有时间帮忙打理一下。汪芷萱和赵承正准备着饭菜，唐权他们进门后众人相互寒暄了片刻，汪芷萱俨然担当起了女主人的角色，从容安排大家稍事休息，自己又和赵承到厨房忙活去了。
　　厨房里赵承尝了下黄豆猪手汤的咸淡，笑着打趣汪芷萱道：“行啊芷萱，有点女主人的气势了。”汪芷萱和赵承关系一向很好，对她从未隐瞒自己和唐权感情上的纠结，有很多困惑也会找她倾诉，因此赵承是了解她的想法和感受的。
　　“你就知道取笑我。”汪芷萱笑着回答道。两个人以前闲聊的时候，赵承就跟汪芷萱开过玩笑说她绝对离不开唐权。女人有这个本事，不经意的言词却往往能够一语道破天机，这也许是由于她们头部的前扣带皮层较男人更加发达的缘故。汪芷萱回答她说，“我只是还没有遇到更令自己动心的人呢。”赵承听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说她是在自我催眠，让她在自己身边的人群中找一找、品一品，看有没有比唐权更优秀、更“奇葩”的人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另类的怪胎！“我只想找个三观差不多的，对我好的人就行了，可没有你那种奢望。”赵承是这么劝慰汪芷萱的。汪芷萱取笑她：“唐权说过，‘对你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对你好这件事并不能构成一个人的优点，这件事的可替代性太强，要么有钱要么有貌都很容易得到；其可变性更强，结婚以后无疑会是一个呈下降趋势的曲线。所以，那些可贵的诸如坚韧果敢、自信自强、乐观积极、豁达幽默、诚实善良等等无法轻易被替代和改变的品质，才应该是我们与之执手相伴的理由’。”赵承听了这话眼睛一瞪：“这小子是在向你推销他自己呢，姐姐我可不会上他的恶当；也就是你，魂儿都快被他勾走了。”说完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她明白，唐权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她性格中的倔强和骄傲却令她不愿意直接承认。女人聊天很有意思，对与自己不符的观点哪怕它很有道理无法反驳，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表示赞同，她们通常会绕来绕去地转移话题。最后若是被逼无奈又回到原点的时候，她们抿嘴一笑表示不反对，就已经是开恩了。这是一种没有幽默感的人所无法欣赏的美，是造物赋予女人的独特风情——男人如此则会令人反胃。一个成熟的男人就会懂得欣赏这种美，懂得如何去同女人讲“理”，否则难免会步《创世纪》中亚当的后尘。
　　《创世纪》中说道：“上帝于创造女人时，系采取花的美丽，鸟的歌音，虹霓的彩色，风的柔态，水的笑容，羊的温柔，狐的狡猾，云的难于捉摸和雨的变幻无常，将它们交织成一个女人，而拿她送给男人做妻子。亚当很快乐，他俩便在这美丽的世界中自在游行。几天之后，亚当跑去向上帝说：‘请你将这女人带走，我实在不能和她过下去了。’上帝答应他的请求，将夏娃带了回去。于是亚当即觉得很寂寞，依旧不能快乐。几天之后，他又到上帝那里说：‘你所创造的这个夏娃，仍请你收了回去，我发誓不能和她过下去。’上帝于无限智慧之中仍然顺从了他。等到亚当第四次走来说没有了那个女伴不能生活时，上帝虽允了他的请求，但要他答应以后绝不改变心肠，不论甘苦，以后和她永远过下去，尽他俩的智力在这个世上共度生活。”对此林语堂先生的评论是，“我以为这幅景象，直到眼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
　　美酒佳肴齐备，众人纷纷入座。唐权开了瓶香槟，为大家一一倒上后举杯提议：“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今天大家不醉不归，干杯！”柳青青酒量不大，因此只是浅浅地啜了一口，其他人都是一饮而尽。
　　喝完酒赵承吃了几口菜，然后向唐权问道：“除了墨君，你这条破船上的人今天是不是都齐全了？”
　　“墨君和我不分彼此，今天就算是我们‘汉瓦’的第一次聚会吧。”唐权笑着回答。他跟赵承商量过，准备先成立一家公司行慈善之实，做出一些业绩以后再找机会向非公募基金会过度，名字就暂定为“汉瓦”，寓意“为中华民族之崛起添砖加瓦”。慈善基金会分面向公众募捐的公募基金会和不得面向公众募捐的非公募基金会两种。公募基金会基本上都是国家行为，民间很难获准设立；非公募基金会是在特定的群体中募集资金，实施慈善，或者是特定的群体为集合成员资金行善而设立的。民间的基金会基本上都是非公募基金会。
　　赵承向大家提议：“难得的第一次大团圆，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咱们是不是应该留点什么纪念？”
　　刘虎举杯道：“赵承，今天大家这么开心咱俩又是第一次见面，老早就听说过大师姐的风范，我敬你一杯，今天的主题可是不醉不归！”给大家互相介绍时唐权建议，互相哥啊姐啊的听着有点别扭，不妨简单些以后大家彼此都以名字相称，众人都无异议。
　　赵承欣然举杯道：“早听说权子身边有一员虎将，今天姐姐就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来，咱俩先单独整三个！”
　　“打住打住，你们俩这是想一步到位啊？一会喝啤酒了再拼，再说咱也别冷落了晓兰和青青两个小妹妹啊。”汪芷萱见状忍不住笑着劝道。今天她见到冯晓兰后禁不住暗赞，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江南女子的绰约秀丽自然别有一翻风情，再想到唐权，她心头不觉泛起一丝“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的酸意，心底下一直琢磨着要怎样为难一下唐权才好。
　　冯晓兰初见汪芷萱，竟有一种倾倒的感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料到唐权身边可能会有美女，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极品的一个尤物。汪芷萱身上兼具少女的青春和熟女的妩媚，那种温柔典雅的气质令她身为女人都不由得产生了想要与之亲近的感觉，莫名地有些自惭形秽。想了想，她暗笑自己的矛盾，再想想，依然无法释怀，原本那点想一比高下的小心思却是早已烟消云散了。
　　大家共同又干了一杯，这次柳青青也干掉了杯中的酒。众人边吃边谈笑着，柳青青乖巧地帮大家倒上酒，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她被屋内融洽温馨的气氛所深深地感染，已完全沉醉于这种轻松自然的环境和氛围当中。当志同道合的人们摆脱了物质上的束缚，相处时又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那种可以开怀畅谈的交流方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母亲腹部的拱顶下沐浴在羊水中的婴儿，令人全身上下舒爽得仿若置身于天堂。柳青青留恋在学校时的生活，正是因为那里相比社会少了很多由于争名夺利而上演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旦步入社会，人们都仿佛带着一个异常厚重的面具，眼睛和耳朵获得的他人的信息要在心里面精细加工，再用表情跟嘴巴表达出不会有损于自己形象和利益的产品。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绞尽脑汁，身心俱疲。不排除也有人会喜欢这种表演性质的工作和生活，亦有能力享受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独特趣味并陶陶然地乐在其中且如鱼得水，商场或是政坛都是他们的乐土。有的人即使回到了家里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时，也舍不得摘下那虽然厚重对自己来说却十分有用的面具的，哪怕他的面具比普通人的更厚更重。他可能不知道，面具戴得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要揭下来的时候搞不好会脱皮掉肉、伤筋动骨的。
　　喝完了两瓶香槟，众人改喝啤酒。唐权举起酒杯倡议：“今天是我们‘汉瓦’的开元之日，大家开怀畅饮、兴尽方休，以后每年一次聚会狂欢，以为永例。干杯！”
　　一口干掉了杯中酒，刘虎笑道：“一年才狂欢一次，太少了点吧？”
　　赵承随声附和：“是啊权子，不如年前一次年后一次，五一和国庆再来一次，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才像过日子嘛。”
　　“每逢佳节，同坐良俦。吟风咏月，谈今论古。乐酒今夕，君子维宴。不醉无归，不亦快哉！”唐权笑道，“将来大家在一起工作，小聚会是常事。微醺有微醺的意境，大醉有大醉的痛快，缺一不可。今日但求一醉，干杯！”说完唐权一口干掉了杯中酒。这种气氛下他当然不会扫了大家的兴。
　　赵承举杯向唐权笑道：“成天文绉绉的累不累啊你，我先跟你干三杯，服了就给我说‘人’话。”众人闻言大笑。赵承的酒量比唐权大得多，在一起喝酒时而兴起她会用两杯换唐权的一杯跟他拼酒，最后多半还是唐权甘拜下风。
　　一桌人边吃边聊着，大家酒已半醉却谈兴愈浓。刘虎又开了一箱啤酒，边起酒递给大家边说道：“还是在家里吃好，现在这饭店里又是地沟油又是甲醛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汪芷萱点了点头，说：“如今食品安全成了大问题了，各种触目惊心的小作坊不断被曝光，那些人赚起钱来简直是不择手段。”
　　“这个世道良心早就不值钱了，社会上更是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刘虎感慨道。
　　“非黑即白从来都不是生活的真相。”唐权说道，“很多弄虚作假的人也都是些为了生存而奋力挣扎的普通百姓，他们需要的是被引导和受教育。”
　　赵承叹道：“是国家的刑罚太轻和监管不严放纵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俄罗斯有句谚语，‘别往井里吐痰，以后你也许会喝井里的水呢’。有些人只图眼前之利，不知道害人终将害己这个道理，归根结底还是国人的素质有待提高。”唐权举杯说，“抓教育能治根但见效慢，国家机器能治表却见效快，双管齐下才是长久之计吧。其实不仅是饮食行业惟利是图，其它诸如医疗、环保、建筑、教育等行业也是这个样子。长远来看，这只不过是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疥癣之疾，不足为患，十年之内必会有大的改观。只要想想，这二十年来我们的生活水平和生活环境提高了多少，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赵承跟唐权碰了下杯，说：“你说的很有道理，跟你聊天很长知识，但是现在我不想听你说，我想跟晓兰和青青两个小美女聊天，你给不给面子？”
　　汪芷萱也端起酒杯笑道：“都忘了问你，你在海南呆了近两个月，怎么没带一个海南美女回来啊？”
　　唐权夸张地皱着眉头，冲汪芷萱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长叹了一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众人齐声大笑。
　　“还有阿虎，你跟唐权出去一趟也被他给带坏了，弄得我们这条船上严重地阴盛阳衰，以后你们俩给我多带几个帅哥回来知道不？看你敢不敢对不起青青。”赵承见刘虎在向柳青青低声问话，又把矛头指向了他。
　　“不敢不敢。”刘虎说完慌忙举杯喝酒，放下酒杯又向唐权求救，“我军势弱，计将安出？”这是他刚从《三国演义》中学来的词。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一本正经地委屈着，令众人笑不可抑继而笑不可仰。
　　有女人又有酒的地方，欢笑就像是拍岸的千叠海浪，连绵不绝。若是女多男少，那将会是惊涛骇浪，而男人则会知趣地扮演着被狂拍的礁石，纵使粉身碎骨却也乐在其中。几个女孩越聊越开心，轮流打趣起唐权和刘虎，弄得他们哭笑不得连连举杯。当晚，唐权、刘虎、赵承大醉；汪芷萱、柳青青、冯晓兰醉。
　　翌日，几人在一起聊了些各自对汉瓦未来的构想。唐权目前仍然打算和刘虎、柳青青用至少半年的时间在全国各地走一走，之后再考虑成立公司的问题。
　　
　　大年初四的晚上，唐权、汪芷萱、李令羽和赵承在唐权家里打起了麻将。他们玩的是湖北地区的“甩赖子”。在学校时入乡随俗大家就学会了这种玩法，后来再打东北麻将时就总是提不起精神，他们称之为百无聊“赖”。他们几个大学同学若是凑到一起打麻将玩的都是甩赖子，因为这种打法比较复杂，变化很多，相对东北麻将来说技术性和趣味性就要高很多。东北麻将就比较简单，主要靠的是运气性，需要动脑的时候并不多，多数时间也没有什么选择和思考的余地，靠的基本上就是输赢和赌注来寻求刺激和乐趣，如果不赌钱纯娱乐的话，玩起来就会让人感觉如同嚼蜡。两地的玩法不同，这和当地人们的性格有很大关系：东北人大多比较直爽喜欢直来直去，肚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赌就是赌，越简单越快越好，因此东北麻将的玩法渐渐地也越来越简单化，越来越快，近几年更是连东南西北风、白脸、发财这些牌都去掉了，常常一把牌从开始摸牌到胡牌用不了两分钟。照此倾向发展下去，想必终有一天大家只需各自投投骰子然后拿钱走人了事！湖北麻将则恰恰相反，从“硬麻将”到“赖子”后来又发展到“甩赖子”，规则越来越复杂，变化越来越多端，一张牌的取舍经常要思考片刻，能胡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做大就绝不会轻易推牌，不能胡的时候则要审时度势，尽量给做小胡的人喂牌甚至放炮，从而把损失降到最低。甩赖子玩起来需纵观全局，指点江山，遥控三家，的确是妙趣无穷，可以让湖北人精明的头脑得到充分的发挥。
　　“梁任公曾说，‘凡属趣味，我一概都承认它是好的’。‘只有打麻将能令我忘记读书，只有读书能令我忘记打麻将’。”唐权抽着烟说道，“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汪芷萱拿到一张东风正在考虑要不要开杠，听到这话不由笑道：“据说李清照也颇好此道？”
　　唐权“嗯”了一声：“她说，意会心谋，目往神受，乐在声色犬马上。”
　　“搞么子啊（湖北地方话），该你了，芷萱快点打牌！”赵承正在做一把大牌心情有些小激动，催促了汪芷萱一句（汪芷萱坐在她的上家），又对唐权说道，“权子少废话，念首打麻将的诗听听。”他们几个武大的同学在一起喜欢说几句湖北方言，尤其是在打麻将的时候。
　　李令羽笑道：“麻将诗？要得要得（湖北地方话）。”
　　唐权笑道：“好诗就没得，好玩的小品倒有一篇，要不要听听？”
　　冯晓兰帮大家续上茶水然后坐在唐权身边看他打牌。湖北麻将的打法和四川麻将的“血战到底”有很多相似之处，冯晓兰看了几把也基本了解了规则。
　　赵承抬手抓到了一张赖子（万能牌），正琢磨着要不要胡牌，听唐权一说顿时来了兴趣，把牌一推，道：“门清豪华七对儿，权子把你的小品念来听听，能把姐姐逗笑这把牌就不收你的钱了。”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李令羽唠叨着，一边把钱扔给了赵承。
　　众人笑着开始洗牌，唐权边洗牌边说道：“麻将是最受国人欢迎的家居娱乐之一。麻将之中自有乐趣，贵在临机应变，出手果断，手挥五弦，目送飞鸿。胡牌有如谈笑用兵，洗牌又似蛙式游泳。只要时间不太长、输赢不太大，十圈八圈的通力合作，总比在外面为非作歹、伤风败俗要好得多，当然也好过窝在家中看电视。当下看电视这项娱乐，胃口需要相当强健，否则看了一些狞眉皱眼怪模怪样而自以为有趣的面孔，亦或是奇装异服不男不女蹦蹦跳跳的人妖，岂不是要作呕？不若吾等呼朋引类，纷至沓来，个个仙风道骨，吞云吐雾，一边谈今论古，一边蛙泳满屋，盍兴乎来？有诗为佐：麻将生来无豪门，张张平起平坐神。莫嫌幺鸡个子小，得势玩转大乾坤。洋洋兮雍容俯仰，帷幄四海之半；荦荦兮言语道断，音动八极之表。灯迤夜阑，君子不寐，犹事雕虫，不亦快哉？”
　　几个人正挥动着胳膊你推我送地洗着牌，听到“蛙式游泳”这个譬喻，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望片刻，不禁一起停下手来放声大笑。及至唐权念完，赵承给了唐权胳膊一记粉拳笑道：“快笑死我了你，蛙式游泳都整出来了！”
　　唐权笑道：“这个是梁实秋先生的妙喻，我可不敢居功。”
　　几人边聊天边打着麻将。当晚赵承的牌运不错独赢了两百多块，牌局结束后便把钱交给李令羽让他去买酒，李令羽抗议道怎么又是我？赵承连话都没说只是冲他做了个手势，就令他灰溜溜地出发了——当时她的手距离他的耳朵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他们几个同学在一起打麻将总是本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原则，将输赢控制在一两百块钱，然后大家吃顿饭了事。
　　北方人注重过大年，三十前后除了服务行业，其它业务就像处在“冬眠”状态一样基本停滞，大家走亲访友喝酒打牌以度欢年。唐权知道刘虎以前跟朋友们玩得比较大，他回东江前唐权曾叮嘱他：“感情越喝越厚，越赌越薄。赌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地方，其中充斥着欺骗和掠夺，引发人们的贪婪和嗔怨，迷乱着人们的心性。俗话说劝赌不劝嫖，何因？饮食男女都是人们正常的生理需要，是生命的基本特征，而赌博却是一种能够把人们的灵魂拉下无底深渊的恶习，切忌切忌！”
　　时下很多人炒股、炒期货、炒货币，从本质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赌博，其中并不乏沆瀣污秽不为人知的肮脏手段，更不乏利欲熏心孤注一掷而倾家荡产的投机者，却均被界定在合法投资的范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另类的幽默。歌德曾说，“世间万物无一不是隐喻”。换一种说法，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