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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东家

作品名称:风雨飘摇汉江边      作者:姜志宝      发布时间:2018-06-13 15:40:56      字数:6058

  ﹝1﹞
  不知道曹山和石匠郭中海出于什么想法,他们在曹满堂木船上一直玩耍到天黑,用背篓背着打磨石器的工具,才到坎儿井镇赵大成的油坊。
  赵大成在坎儿井镇与一位外地商人谈成一笔桐油价格,回到油坊看到石匠郭中海曹山在和油坊长工闲聊。赵大成皱着眉头问:“晚上才到?”曹山扯谎说:“给汉江边一户人家,修完石磨顺便就来了。”石匠郭中海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向赵大成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工?”赵大成答道:“你们今晚竟然来了,今晚就立即开工。两个碾滚两个碾盘齿轮,都快磨平了。我们停下一个碾盘,你们抓紧打磨,晚上要加班,两天之内必须完工。至于工钱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赵大成的油坊与坎儿井镇一个长长的巷道口相连,除了赵大成这个油坊之外,在巷道口还有赵大成一排四五间瓦房,都是赵大成在坎儿井镇的家产。其中两间较大的瓦房是油坊的仓库,其余的兼作油坊的长工住房,厨房,还有赵大成和他在坎儿井镇读书的两个小儿子的住房。一间牛棚是临时搭建在油坊旁边墙壁上,两头公牛每天蒙着一双眼睛,拉着碾盘上的碾滚,碾压桐油的原料——桐子。
  赵大成油坊的长工和打油匠,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十点多才准时休息。当晚,曹山和石匠郭中海在赵大成的安排下,只是开了个修理碾盘的开头,时间还没有工作到晚上十点多,曹山石匠郭中海还有油坊的长工,都被赵大成叫唤去抬猪石槽去了。
  原来,摆在油坊之外的那两副猪石槽,赵大成一直没有给别人送去。晚上黑灯瞎火的打着火把穿过坎儿井镇各条巷道,要给离坎儿井镇不远的大户人家送猪石槽。曹山在送猪石槽的过程中,抬着猪石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走在前面带路手举火把的赵大成,接着曹山的话说:“要给加班费的。”另外一个油坊长工从曹山肩膀上,接过抬猪石槽杠子一头就说道:“说不一定今晚还要煮一顿好吃的。”赵大成见缝插针答道:“是的,送猪石槽那家可是坎儿井镇有名的大户人家,今晚吃的已经安排好了。把两个猪石槽抬完就吃夜饭。”
  石匠郭中海和油坊帮工们抬着猪石槽,在经过坎儿井镇一户油坊大门口时,这家油坊的主人看到赵大成手举火把,带着好几个人抬着一副猪石槽。油坊主人问赵大成:“这么晚了,抬的啥东西?”赵大成回答道说:“猪石槽。”油坊主人又进一步问道:“晚上抬猪石槽,有何用意?”赵大成答道:“免得在白天耽误我的打油时间。”油坊主人转移了话题:“你找的石匠,还不来。我的碾盘和碾滚没有壕沟了,快要成一块石头了。”赵大成答道:“来了,今晚就在我油坊开始修理碾盘和碾滚了。石匠现在帮我在抬猪石槽。”油坊主人看到抬猪石槽的其中有石匠师傅郭中海,再也不和赵大成说话了。
  大户人家其实离坎儿井镇并不远,曹山石匠郭中海和油坊长工们,从肩头上还没有换回到抬猪石槽的两次时间,大户人家的独家院落就在眼前了。一条大白狗忽然在独家院落大门口,狂怒般地叫唤起来。那条大白狗停止了狂叫,曹山和油坊长工抬着猪石槽,就快步走进了独家院落。
  曹山和油坊长工们,在抬着第二副猪石槽,走了一段距离,套住猪石槽的绳索忽然断成了两截。悬空在木头杠子下面的猪石槽,说时迟那时快稳稳当当砸在了曹山的脚背上。曹山“妈”的一声,甩下了木头杠子,一只手却捂住小腿,一只手却撑在猪石槽上。当然,石匠郭中海和油坊长工们,迅速抬开了猪石槽。曹山脚背上擦伤了一块皮,只有留下血印,却没有流出一点血迹来。在一边举着火把的赵大成,弯着懒腰,摸摸曹山脚背上的伤势,问曹山:“痛不?”曹山答道:“钻心的痛。”赵大成站直了身子,又问曹山:“我扶着你试着走走看?”
  曹山在赵大成的搀扶下,在原地多走了两圈之后,赵大成一撒手,曹山被压伤的脚背走起路来,仍然方便自如,似乎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对行走无多大障碍。几个油坊长工把断成两截的绳索,打成了死结又重新套在猪石槽上。赵大成心肠还好,不让曹山抬猪石槽,只管举着火把和赵大成在前面带路,让油坊长工们和石匠郭中海一路抬着猪石槽,经过坎儿井镇各条街面巷道,向独家院落走去。
  ﹝2﹞
  两副猪石槽在曹山石匠郭中海油坊长工们的努力下,给独家院落主人抬进了猪圈,工钱不少不说,而且在当晚曹山石匠郭中海赵大成油坊长工们,他们的确在独家院落主人家吃了夜饭,才回到赵大成在坎儿井镇的住房。
  曹山在独家院落吃夜饭本来不胜酒量,围在大方桌上的几个油坊长工一劝说,多喝了几杯独家院落自酿的苞谷酒。曹山石匠郭中海和油坊长工们,住在赵大成坎儿井镇一间房子里。天快亮的时候,睡在曹山当头石匠郭中海,只听到曹山伸出脑袋爬在床沿边呕吐不止,把石匠郭中海吓了一大跳,急忙问曹山:“不要紧吧!”
  曹山不答话直摇头。睡在对面一排床铺上的油坊长工们,有人插话道:“在墙角边一个木桶内,舀一瓢冷水让他洗个嘴巴,然后喝一口冷水怕要强些。”又有油坊长工在床铺上翻了一个身子,床铺吱呀一声响,就此也开始说话了:“你说怂话。酒后能喝冷水吗?是你妈教的,还是你老子教的!窗台上茶碗里还有茶水,喝口茶水总比喝冷水强!”
  石匠郭中海趁着屋内模糊的光线,已经穿好衣裤下床了。石匠郭中海在木桶里舀了一瓢冷水,端着一瓢冷水让曹山一只手浇着洗了嘴脸。曹山一双手也捧着石匠郭中海,递过来的一茶缸子茶水,咕咚咕咚连续喝几口。然后曹山啥话没说,一头缩进被子里,喘了一口粗气,就闭着眼睛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石匠郭中海把曹山呕吐在床边地面上的脏污,彻底打扫干净才上床睡觉。天还没有大亮,朦朦胧胧的黎明,仍然透射着白光闪闪,当然坎儿井镇谁家狗早早地叫起来了,公鸡的打鸣声,比家狗的狂吠声还要频繁得多。偶尔也有黎明之前在汉江河面上,传来纤夫们拉上水船的号子声。
  有一位油坊长工知道曹山呕吐的狼狈像,躲在被子里忍不住哧哧地小声笑了起来。睡在当头的长工在被子内踢了发笑的那位长工,就说道:“笑个啥,有什么好笑的。你没有醉过酒!”躲在被子那位长工伸出了脑袋,说了原因他也说道:“曹山给我喝酒时,他没有发现我喝的是水,他喝的是酒。可能就是这几杯酒惹的祸。”睡在当头的那位长工一听,一把掀开了盖在发笑的那位长工身上的被子,随即说道:“还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那两位油坊长工在床上,相互你来我往扯了一下被子,两人的一张嘴巴还在不停地说笑。闭着眼睛似乎没有睡着的曹山,忽然睁开眼睛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不够朋友。我才到油坊,你们就这样收拾我。把我灌醉了,你们倒好笑!”曹山似乎还要说下去,突然张大嘴巴干咳了一声嗽,立刻又呕吐起来,但什么也没有从曹山嘴巴内飞出来,仅仅是呕吐的声音洪亮,像是一位久病的老人发出来的声响。
  石匠郭中海温和地说道:“曹山安静地睡一会儿,天亮了,我们还要干活。”发笑的那位长工接过了话语权:“给赵大成不晓得说一声,玩一早晨再干活路。”曹山不甘示弱顺口答道:“你是赵大成就好了。”石匠郭中海穿插了一句:“你们还在说什么,都睡觉。没有油盐的空话!”
  那位发笑的长工一双眼睛视力好,发现一只老鼠不仅在发亮的窗台上爬上爬下,而且也在那个装茶水的茶缸上跳上跳下。那位发笑的长工看着那只老鼠,不禁说道:“那只老鼠也怪了,老是在窗台上跑来跑去。”睡在发笑长工当头的那位长工,似乎在被子内狠狠地踢了发笑长工一脚,说道:“你今晚是不是也癫了,胡说八道哪有老鼠,我就没看见!”发笑的长工充分地补充道:“我扯谎不是人,你看老鼠从窗台上跳向地面了,又到了曹山的床前面不走了,是不是老鼠要吃曹山呕吐的食物!”睡在当头的长工有些火了,当头一棒说道:“瞎说啥,明明看到石匠师傅打扫干净了。你不睡起床,到油坊干活去!”……曹山他们睡觉的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但坎儿井镇却在早早地传播出了嘈杂的声音了。
  ﹝3﹞
  一大早,赵大成在油坊给了石匠郭中海几张竹篾做的苇席,挡在碾盘周围不让碾盘上打磨出来的石料灰尘,在油坊内乱飘扬乱飞舞。
  石匠郭中海起床离开睡房时,只见曹山打起了呼噜声,没有叫醒他。赵大成端了一茶缸浓浓的茶水,看到只有石匠郭中海一人在修理碾盘,喝了一口浓茶问道:“曹山呢?”石匠郭中海手中铁锤与铁钻的碰撞声干扰他的听力,石匠郭中海仍然埋头干他的活路。在一边锅灶台前炒桐油饼面的油坊长工,瞟了一眼赵大成随口说道:“曹山昨晚喝醉了酒,可能还没有起床。”
  赵大成再没有追问什么了,端着一茶缸子浓茶出了油坊大门,但回转身站在油坊大门口,对打油匠费老大说:“打油要加把劲,过几天一位买桐油的老板要买我的桐油。”费老大答道:“差不多能完成。不是库存还有?”赵大成说:“你管那么多事干啥。”
  打油匠费老大看着赵大成走去的背影,笑着对旁边正在向铁圈内填满桐子碎料的长工说:“看看赵大成一脸灰色,昨晚怕又到寡妇刘春燕家睡觉去了。”
  油坊长工把填满了一铁圈的桐子碎料,用一双脚在桐子碎料上压了又压,看着费老大说道:“小心赵大成听到了,扇你的嘴皮子。”
  刘春燕和打油匠费老大既是住在坎儿井镇同一条街面上,又是相隔的邻居。
  刘春燕丈夫是独子,在刘春燕结婚那年,丈夫年迈的父母先后去世。在夏季一次汉江涨洪水,刘春燕的丈夫和坎儿井镇众多人一样,都喜欢在汉江边打捞,从汉江上游漂浮下来的树木棍棒等等。就在这一次,刘春燕的丈夫在打捞一件漂浮物时,不小心被洪水卷走了。刘春燕和他的丈夫膝下无子女,后来刘春燕也没有下嫁他人,独自一人在坎儿井镇经营一个蒸卖米馍的摊位维持生计。
  打油匠费老大与刘春燕境遇不同。费老大在十一二时讨口要饭来到了坎儿井镇。坎儿井镇一户老年夫妇,也是膝下无儿无女,看到费老大长相还灵性,就收留了费老大和他们一家一起生活。费老大在老年夫妇家生活了一段时间,老年夫妇问起了费老大家的身世。费老大只好告诉老年夫妇,他们一家三口是在当地交不起租子,被逼无奈才离家出走要饭的。要饭不到半年,费老大说自己的父亲撇下他和他的母亲不知去向了。
  费老大还补充说道,自己只好和母亲继续要饭度日,不幸在一天要饭途中,天下起了大雨,要渡过一条小河流,但小河涨满了洪水。当母亲的首先试探过河,刚好到了小河流的中间,一股股洪水卷着一根树木棒,把母亲绊倒了。当初,母亲倒下时还抓住了河流中的一个石头……母亲在被洪水冲走时,看到我已经走到了小河边,母亲在洪水中露出了半边脸,一双手还在洪水中使劲对我摇晃着。我知道,母亲示意我不要管他了,似乎让我要好好的活着……
  老年夫妇也知道了费老大姓费,费老大全称谓当时是什么,费老大说明父母没有给他起大名。老年夫妇就把当时十一二岁的费老大,叫费娃子。费娃子的称谓在坎儿井镇被叫开了。老年夫妇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在一年之后就把费娃子送进坎儿井镇一家油坊打零工。随着年龄的增长,费娃子在油坊就跟着油匠师傅当起了学徒。
  费娃子在二十岁那年,老年夫妇相继去世。坎儿井镇有人给费娃子提亲,说是费娃子是个打油匠就免谈。直到费娃子三十多岁那年,坎儿井镇有人给费娃子提说一门寡妇亲,还比费娃子大三岁多。费娃子左思右想,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想明白了,答应就娶了比他大三岁多的寡妇亲。费娃子的妻命真不好,被取进门的寡妇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怀上了费娃子的孩子。费娃子在油坊干活天天乐呵呵的笑嘻嘻的。费娃子的妻子在临产时是难产,丢了一条命,最后费娃子一直未取。也不知道坎儿井镇一些人是怎么想的,把费娃子的名称忽然篡改了,直呼其名叫费老大了。费娃子也不多再意,叫费老大他也乐呵呵地答应了。在后来,费老大所在油坊老板把工钱给他开晚了,费老大一赌气,就直接到了赵大成的油坊,当起了油匠师傅了。
  ﹝4﹞
  曹山醒后一张脸都没有洗一把,急匆匆到了油坊。打油匠费老大一见面就说:“曹山,听说昨晚的尿水把你喝醉了?”曹山侧着脸,回答了一句没边际的话:“我不会说笑话。”在铁圈内铺草帘,又向铁圈内倒进桐子碎料的油坊长工,扭头就说道:“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话。看不是耽误干活,他赵大成会找你麻烦的。”打油匠费老大蹲在油槽边向皮油篓装满了桐油,招手让曹山来帮忙把皮油篓抬向一边去。
  曹山帮了忙,一口气又帮了油匠费老大,拉了一会儿打油的一个圆形木头撞针。在圆形木头撞针的作用下,又一个大大的铁钻楔子,把一排排铺满铁圈内的桐子碎料,通过铁钻的强大挤压,桐油自然就从铁圈子桐子碎料中,刷刷地流进油槽里。这种老式民间炼油方法,的确代表了中国传统手工作坊的技术流程。看看在坎儿井镇油坊内炼油的技术流程,那种上下包裹在一排排铁圈子周围的两扇巨大木头,也格外雄壮威武,无论圆形木头撞针在铁钻楔子上怎样撞击,这两扇巨大木头稳如泰山却纹丝不动。
  曹山看着桐油从铁圈内桐子碎料中,汩汩汩地流进了油槽,问油匠费老大:“原来桐油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吗?”
  油匠费老大笼而统之的答道:“不是从这里出来的,难道还是从你的屁眼里流出来的。”
  石匠郭中海在修理碾盘时伸了一次懒腰,一副脑袋超过了挡在碾盘周围的苇席,一眼看到曹山站在油匠费老大身边,似乎在说闲话,便大声喊道:“曹山,你还玩什么,快来干活。”
  曹山听到石匠郭中海的喊声也没有应声,就在打磨石器的背篓里拿上小铁锤和铁钻,和石匠郭中海一起在碾盘上修理碾盘上的壕沟。曹山打磨了一会儿碾盘上的壕沟,只见石匠郭中海一言不发,曹山便问道:“起床应该叫我一声!”石匠郭中海终于开口了:“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能喊你吗?”曹山话题一扯开边问道:“赵大成没问起我来?”石匠郭中海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赵大成。”石匠郭中海又说道:“少说话,石料灰尘大,呛进鼻子里了。”
  曹山修理了一会儿碾盘上的壕沟,停下手中的活路对石匠郭中海说要进茅坑。曹山在返回油坊大门时,赵大成也到了油坊大门口,于是对曹山说:“你第一天给我干活就不老实,睡懒觉了?”曹山如实答道:“昨晚抬猪石槽,你知道我喝醉了酒,早上多睡了一阵子。这不,我不是已经在干活了!”赵大成再没有理睬曹山,曹山就悻悻地修理他的碾盘去了。
  赵大成在油坊数了装桐油的皮油篓,对油匠费老大下达了任务说:“加几晚夜班,把剩下的空皮油篓装满桐油,明后天好装上船运走。”油匠费老大答道:“明后天怕是来不急。桐子质量差出油不旺盛,就是加班几个皮油篓怕也装不满桐油。”赵大成说:“不管砸出好多桐油,可是你们加班少不了。”
  赵大成一说完,专门走到石匠郭中海修理碾盘看了看,也没有说什么。赵大成刚一转身,一位油坊长工告诉赵大成:“给牛吃的粮食饲料没有了。”赵大成发话说:“让你们给草料里少搭配点粮食饲料,牛还是应该吃草料为主。你们要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赵大成走后,一位用竹篾筛过滤桐子碎料的油坊长工,对油匠费老大说:“桐子在碾盘上要多碾压几道,不然到了我这里碎料照样粗糙,在锅里难得炒!”
  油匠费老大不假思索地,对在负责吆喝一头牛碾压桐子的油坊长工:“把一双眼睛睁大一点,多碾几道听见没有?”
  油坊长工只好默默地把油匠费老大看上一眼,意思是照办就是了。
  赵大成煮饭的厨师,每次到点吃饭的时间,亲自到油坊叫唤油坊长工们吃饭。今天早饭推迟了,是因为厨师昨晚胃痛,一大早熬了一副中药喝下,胃痛明显好转,所以把煮早饭的时间耽误了。曹山跟在油坊长工们背后去吃早饭,生气地说道:“这哪是吃早饭,分明是吃午饭了!”走在曹山前面的油匠费老大插嘴道:“早饭吃晚了,你多吃几碗!”接着,有人笑出了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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